第47章
随后柳枝又看向那冯大人,磕头回道:“请大人明鉴,奴婢的身契是老太君答应给我们成婚后的贺礼,这婚都没成,这贺礼自然也不用给,他就更没有理由霸占着奴婢的身契!”“还请大人做主,让他归还奴婢的身契。”
钱熠猛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竟然抓住了字眼里的漏洞,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进攻。
柳枝见钱熠无可辩驳,便继续气势汹汹的压了对方一头,讽刺道:“可偏偏钱郎君是个拎不清的,奴婢是侯府的奴婢,侯府里的世子自然是奴婢的主子,他想把奴婢赏出去那便赏,想不赏那便不赏,由的着你在这里置喙?居然还敢带着官差来侯府闹事儿,状告主子的不是了?”
柳枝这话也是说到了老太君的心坎儿里,她不悦的看了一眼钱嬷嬷,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给她侄儿指了一门婚事儿,到头来那钱熠居然敢跑去大理寺报官,状告主家!
只怕一夜之间,这侯府的笑话就要传遍京城了。
那冯大人也被柳枝的说辞给怔愣住了。
钱熠来府衙递状纸的时候,可只说了是那丫鬟逃婚,他手上有对方的身契,可没说是侯府世子爷把那丫鬟带走的。
他倒没想来找侯府的茬儿,若不是他夫人非逼着他接下这案子,他都不乐意来走这一遭呢!
眼瞧着,那侯府老太君一脸怒意,冯大人有些尴尬的喝着茶,脑子里在认真思索这事儿该如何解决。
柳枝的话把钱熠堵着了,他似乎是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柳枝,口齿居然这般了得,险些把他辩的哑口无言。
钱嬷嬷已经察觉出了老太君的不满,一直在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闹下去了。
半晌,冯大人也不想再掺和这事儿,便对那钱熠道:“既然是主人家赏你的,没有签下契约,那也就只是口头约定,的确可以反悔不作数的。”
然后他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你把那丫鬟的身契还回去,侯府这边出些银钱补偿一下,这事儿也就结了,如何?”
老太君淡淡的扫了一眼,眼底早没了耐性和愧意,“就补偿些,你们今日婚宴的酒席钱。”
对于老太君来说,主子的赏与不赏,那全凭心情,即便是罚,那也得受着,就算这事儿是世子做的太过,但也没有哪一个下人来状告主家的道理。
就好比,别人心善送你个东西,送你是情分,不是本分,可别人不送了,反而状告反咬别人一口。
这一告,反而显得那钱熠不识抬举,白眼狼一个。
可钱熠还是真不甘心,一时脑热,竟然不知分寸的朝着众人说道:“可那柳枝已经被我破了身子,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若是侯府还要这么一个不干净,水性杨花的丫鬟在府中伺候,那我也无话可说!”
第100章
验身,不是处子瞬间,屋内的气氛万分凝重。
柳枝被那钱熠气的浑身颤抖,只觉得那人竟是这般无耻之徒,竟然当众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
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曾经读过书?
老太君瞬间垮了脸。
她是没想到这事儿还能闹成这样的,怒目瞪着柳枝问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你当真是个不干净的?”
女子婚前失身,无媒苟合,在勋爵人家是绝不允许的。
更何况,柳枝还跟府中的几位爷们儿关系亲密。
若是柳枝真那钱熠有了首尾,却还让世子牵扯其中为她抢婚,那世子便是这场闹剧中最大的笑话。
话本子里都说,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不是为了一个不自爱自怜的破鞋!
柳枝摇头,急的忙回道:“奴婢冤枉,奴婢从来就跟那钱郎君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
“是今日他的龌龊心思被奴婢扯破,故而心存报复,故意毁奴婢清白,请老太君明察。”
老太君压着火气,盯着那钱熠问道:“姑娘家的清白有多重要,可不是由着你胡乱说!”
她也希望,钱熠说的是污蔑的假话,若今日之事传出去,总不能让外人笑话,这堂堂武德侯府的世子,当众抢婚大闹,居然是为了一个破鞋吧?
钱熠却朝着柳枝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然后拱手对老太君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老太君只需请人察验一番她是否为处子之身,便知真假。”
柳枝这一次是真被吓的腿发软了。
她眼底的惧意,让人瞧出了端倪。
她的确不是处子了,她的第一次早就被谢瑾怀夺去了。
这是她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当初告诉钱熠也是无奈之举,却不曾想这个人毫无君子的诚信,把她的秘密化作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了她。
见柳枝脸色瞬间苍白,钱熠只觉得拿捏到了柳枝的痛处,得意至极,他不依不饶道:“怎么心虚了,你不敢了?”
柳枝强忍着想扑上去与他撕扯的冲动,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反驳他的法子,故而反问他:“你说我们之间有首尾,那你该是瞧过我的身子的,那你可知我身上的红痣在哪里?”
钱郎君一时语塞,他的确不知道,只能含糊其辞道:“人身体皮子展开有那么大,谁能注意到这么点小的红痣呢!”
柳枝咬着牙,朝着老太君磕头道:“奴婢的那颗红痣就在胸口,他若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老太君,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奴婢绝对与钱郎君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老太君也不想这闹剧愈发失控,便对钱熠道:“你心中有怨,我能理解,可千不该,万不该侮辱女子的声誉。”
钱熠见老太君不信,只得说了实话,指着柳枝大喊道:“我是没有睡过她,可当初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不是处子,早与旁人有过苟且。”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那个烂货!”
冯大人见此事闹成这样,只觉得坐立不安,这毕竟是侯府阴私,他一个外人属实不好多听。
于是他起身告辞道:“这事儿是下官鲁莽,老太君自行决断便是。”
许是钱熠说的太过笃定,老太君心里又产生了怀疑。
“把她带去下验身。”老太君给一旁的郑姑姑使了个颜色,随即几个婆子便把柳枝强押了下去。
柳枝瞬间身子瘫软。
原来,这世上没有侥幸,做过了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她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在求饶:“老太君,不要,奴婢不要验身……”
不论柳枝怎么撕心裂肺的哭嚎求饶,她还是被推进一间耳室。
一个狭小的房间,一个硬邦邦的木板床,柳枝被破躺在上面,四肢都被人死死摁住。
柳枝疼的眼泪汪汪,连忙求饶。
没一会儿
验身嬷嬷叹道:“那身子属实是极品尤物,难怪那钱郎君,宁可捡着破鞋,也非要她!”
她一哭嚎,验身的嬷嬷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眼神鄙夷,嘴里骂骂咧咧道:“小贱货,瞧你那见样,喊什么喊?”
“不把你身子验明了,还由得你在主子爷们面前浪?”
柳
那是一种极其屈辱的感觉,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即便是她哭到嗓子沙哑,也没人愿意怜惜她一分。
直到几个嬷嬷们交头接耳讨论着,她的身子才被人放开。
嬷嬷们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朝她啐了一口骂道:“果然是不要脸的小贱货!早早就破了身子,还在这里装纯呢!”
众人回去复命,而柳枝被留在了那张木板床上,没人为她穿衣,而她的衣衫早就在混乱中被撕扯烂了,她拽着残破的衣衫缩在角落里,泪水早已流干,整个人有些呆滞。
正厅内,验身的嬷嬷回禀道:“老太君,那小贱蹄子,果真不是处子。”
老太君气的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砸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那姘头是谁?”
众人沉默,谁也不知道要了柳枝身子的那人是谁!
老太君怒道:“把那丫头给我拖上,给我审,定要把她那姘头给我揪出来!”
于是,在耳房缩着的柳枝,又被几个嬷嬷给强拽到了正厅。
她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到了地上,尽管她紧紧拽着破碎的衣衫,可还是处于衣不蔽体的状态。
老太君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怒道:“说,你究竟是与谁在府中苟且?”
柳枝紧咬着唇,没有回答。
她不想说,也不敢说。
老太君见柳枝那一副宁死也不开口的样子,被气狠了,便想让人上刑罚逼迫她招认。
一旁的郑姑姑却开口劝道:“老太君,做的太过,只怕世子爷会不高兴,更何况她跟那欧阳先生还有不浅的交情,您还是慎重……”
钱嬷嬷突然插了一嘴道:“是她秽乱后宅,教训她也是应该的,旁人更没理由插手!至于世子那如何安抚,只要不留下伤口,谁又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不留下伤口?”老太君有些疑惑。
钱嬷嬷眼里带着几分恨意,点头回道:“譬如针扎!”
第101章
她的姘头,是我!钱嬷嬷对柳枝是有恨意的。
她一辈子没嫁人,如今唯有一个侄儿孝敬在她膝下,自然是当亲儿子看待。
她怪柳枝毁了婚礼,害了他侄儿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更害的她颜面扫地。
如今算是逮住了柳枝的错处,自然是要借机报复一番的。
老太君虽是在气头上,却也不至于用那么阴毒的法子。
她看了钱嬷嬷一眼,有些不赞同,“这里是侯府,又不是大理寺的监牢,你这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些。”
钱嬷嬷劝道:“可您瞧瞧,这小妮子那倔强的样儿,您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动点真格,她能老实交代吗?”
突然,那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谢瑾怀的身影强势的突然闯入众人的视线。
他身上还穿着未曾来得及换下的官袍,待他走进屋内后,凌厉的眸光便直接落向了钱嬷嬷,薄唇轻起,语气却狠戾至极,“谁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许是谢瑾怀的声音太过阴沉,眼神里透出的杀气太过可怖,钱嬷嬷竟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瑾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次任职最起码要一个月吗?”老太君是没想到,谢瑾怀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老太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不是谢瑾怀这一次回来,是为了那柳枝?
她审视的目光落向柳枝,只惊觉这柳枝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发卖不得,连这给她指婚不行!
这柳枝留在侯府,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令人头疼。
“有更重要的事,便回来了。”谢瑾怀回答的简短,似乎不愿意再多说。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柳枝身上。
而此时的柳枝,她眼底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经历过万般屈辱一般,魂不守舍。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这些伤痕落在谢瑾怀眼底时,他心里感觉到一丝痛意。
他跨步上前,有些心疼的将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柳枝护在怀中,然后解开自己的身上的披风,将柳枝紧紧的裹了起来。
柳枝清晰的感觉到了,她被一阵苏木香包裹着,那是谢瑾怀身上的味道。
“别怕,爷来了。”
“九爷?”她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太真实。
谢瑾怀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是我。”
“爷带你离开这,剩下的你别管,由爷撑着呢!”
“嗯。”
柳枝渐渐回过神来,看到谢瑾怀面容的那一刻,竟然莫名有了几分安心。
许是刚刚经历那一遭生不如死的屈辱,她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的状态,直到谢瑾怀出言安抚,她才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感觉到柳枝的身子不是那么抖了,谢瑾怀对一旁的兴荣吩咐道:“把她送回鹿鸣居去,叫府医好好给她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兴荣领了命,就直接当众把柳枝带走了。
老太君瞧见谢瑾怀这般护着,又急又气,“你这是作甚?你可知我还没审问完……”
谢瑾怀摆了摆手,一个眼神就让众人自觉屏退。
他气定神闲的坐着,掷地有声道:“不用审了,老太君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老太君一脸诧异,“你知道?”
谢瑾怀微微点头。
老太君不解,“你既然知道那柳枝是个不干净的,你怎么还跟她勾搭在一起?”
谢瑾怀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后,这才回道:“因为您口中,她的那个姘头,是我!”
“您寿宴那晚,她就被我占了身子。”
闻言,老太君惊的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这个消息属实是太过震惊,一时半会儿竟然老太君回不过神。
因为这事儿发生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她愣是没听到一点风声!而那柳枝也从未提及过此事,甚至还不愿意给谢瑾怀做通房。
若是寻常丫鬟遇到这种事,怕是早就嚷嚷出来了,就算讨不到名分,也得讨点好处不是?这柳枝当真就那般淡泊名利?
老太君不信,“你可别为了救那丫鬟,什么谎话都说,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谢瑾怀摇头道:“我占了她身子也不止这一次,那日中秋夜宴,以身替我解了药的也是她。”
老太君此时更懵了。
她迟疑道:“那天晚上替你解了媚药的,不是胭脂吗?”
谢瑾怀眼底满是淡漠:“一个以为浑水摸鱼,就能瞒天过海的蠢货罢了。”
他微微垂眸,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扑闪,回想起那夜的缠绵有些惆怅,“那夜,我强占的是谁,我记得很清楚。”
他将这几次遭受的算计,而误牵连了柳枝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谢瑾怀其实很少跟老太君讲他的事儿,他本是个清冷的人,即便知道老太君对他很好,却也并不过分亲近,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多半都是为了柳枝。
老太君听闻后,狠狠的捶了下桌子,低声骂道:“我竟是小瞧了那赵氏,竟还在私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你若所言非虚,那柳枝的确是个好姑娘。”
“你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总该有个交代才是,你打算如何?”
谢瑾怀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犹豫半天才开口:“她既然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又何必去强把她留在身边。”
“把她留在二哥身边吧!她曾经也侍奉过二哥一段时间,
二哥为人和善,也不会亏待了她。”
老太君点了点头,也同意了谢瑾怀的安排。
她似是看穿了谢瑾怀的心思,问道:“你把她安排在鹿鸣居,放在世子身边,是怕梁思思对她动手吧?”
“你明知胭脂顶替了她的功劳,却把胭脂摆在明面上收为通房,也是为了柳枝吧?”
“你想让梁思思的心思都在对付那胭脂上?”
被人看穿,谢瑾怀也不再遮掩,索性大方承认道:“将她安置在鹿鸣居,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与二哥多少都能庇护着她些。既然老太君清楚了,就还请您日后不要再为难她,将这秘密埋藏心底。”
第102章
你待柳枝很不同?老太君闻言,无奈点头。
她倒是没想过,看上去冷情冷肺的谢瑾怀,竟还是个痴情种。
但她还是忧心的提了句,“那你可知世子对她是何心意?”
这话把谢瑾怀问沉默了。
他也能感觉到,世子对那柳枝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