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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好,便一起吧。”谢如墨点头应允了。

    大家也没有开心起来,回到西蒙他们当然高兴的,那种激动无以言表,但是当军医看过老张,说了情况特别不乐观的时候,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557章

    惜惜,有要紧事

    谢如墨去找王彪,说要军医随行,王彪立刻答应,毕竟军中不止一个军医。

    王彪的折子已经送出,在所有功利算计都过去之后,他看着这十一个人,也是肃然起敬的,尤其听得老张情况不好,他甚是担忧。

    再如何,他终究也是武将出身,即便曾经想过放弃戚肆,但看到他们回来他心里也是激动的。

    没有人会不佩服英雄,除非那个英雄影响到他的地位,但显然这十一个人安全回来,有谢如墨的功劳,也有他配合的功劳,毕竟是他派出齐麟和方天许的。

    他也想救回张烈文,这自然也有小小心思,张烈文是宣平侯府的二公子,他在军中地位还不稳,很需要军候世家的支持。

    只是他没有想到,方十一郎竟然也是戚肆的一员。

    三妹已经大归另嫁,他这个昔日的大舅哥,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面对他,干脆便当做不认识吧,确实如今已无姻亲关系了。

    北冥王府。

    宋惜惜刚睡下,被棍儿用力锤门,大声喊:“惜惜,要紧事!”

    棍儿入府之后也守着高门大户的规矩,一般不会在人前直呼她的名字,只有私下的时候叫。

    而现在晚上过来锤门,肯定是有什么事的。

    她连忙披衣而起,宝珠打开了外门,棍儿手里拿着纸条,纸条他显然已经看过,进门就一句话,“马上,立刻,去找丹神医和张二夫人。”

    宋惜惜一怔,忙接过字条,字条字数不多,就简短两句话,营救顺利,张烈文伤重,带丹神医和张烈文夫人马上出发到西宁。

    张烈文?戚肆是张烈文?不是方十一郎?

    “棍儿,备马,准备点干粮,我连夜出城,”她跟棍儿说完之后,又对明珠说:“给我挑几身利落点的衣裳,找出我的副指挥使令牌。”

    沈万紫在太妃那边说话,隔墙听得动静便过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惜惜立刻道:“滋滋,你来得好,快去药王堂找丹神医,就说有英雄重伤,需要他随同我去一趟西宁,我去宣平侯府找二少夫人。”

    她随手把飞鸽传来的信给她看,然后马上进去更衣,沈万紫看了字条,先是蹦跳起来,之后脸色凝重,“我立刻去找丹神医。”

    宋惜惜更衣之后也带着宝珠立刻出门去宣平侯府。

    “宝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宝珠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家国情怀谁都有,尤其宝珠眼浅容易落泪,她忍着泪水,“姑娘,张将军会平安无事的吧?”

    “会!”宋惜惜坚定地回答,“只要我们速度足够快。”

    这就是她坚持要晚上出城的原因,一刻都不能耽误,多拖一刻张烈文就多一分的危险。

    亥时,对宣平侯府这样家风严谨的高门世家,早已是安歇下了。

    北冥王妃这个时候来,惊醒了所有人。

    宣平侯夫人早就知道北冥王妃曾帮过自已那可怜的儿媳妇,也曾叫李婧带礼物登门道谢,只如今深夜她来有何事?

    “快更衣,别废话。”宣平侯已经穿好衣裳,梳起了发冠,北冥王妃深夜到访,理当正冠礼待。

    宣平侯身材高大,颇有威严之相,任工部尚书,乃二品大员之职。

    宣平侯府中门大开,迎接北冥王妃入内。

    一众人朝宋惜惜行礼,宣平侯夫人请她上座,再吩咐人上茶点。

    宋惜惜压压手,一眼扫去不见李婧,便道:“我有要紧事找二少夫人,还请她带上衣物随我去一趟西宁。”

    众人一怔,去西宁?

    宣平侯府世子张勋文连忙道:“王妃,我弟妹守寡之后鲜少出门,忽然要去西宁这么远的地方,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若不是非她不可的,能否我去?”

    “对,而且如今是深夜……”

    宋惜惜打断他们的话,“现在,派一个人去请她,尽快收拾衣物,你们派人去同她说了,我再同你们说原委。”

    宣平侯见她神情凝重,当即派人府中执行力较强的嬷嬷去帮她收拾衣物,以及请她出来。

    第558章

    父亲让我去吧

    嬷嬷一走,宋惜惜才道:“王爷前往西蒙和沙国人为一名叫戚肆的探子谈判,戚肆是我军被俘后逃脱的一名探子,南疆开战期间,他一直往我军送情报,但前阵子失手被擒,沙国人企图用他换西蒙城。”

    宋惜惜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的呼吸便已经急促起来了,只等她说下去。

    “所以皇上派王爷前往西蒙,表面谈判,暗地营救,如今戚肆已经救回了西蒙,证实是府上二公子张烈文,但他伤势很严重,王爷的飞鸽传书要求带丹神医和二少夫人去,今晚就出城,不能耽误。”

    “天啊,天啊!”宣平侯夫人全身颤抖,她听到的是自已儿子没死,但是也快死了,心头痛不可当,“我去,我也去。”

    宣平侯世子扶着母亲,“母亲不去,我去,我陪同弟妹去。”

    他声音已然哽咽。

    “本侯也去。”宣平侯声音微颤,他笑着,眼底却蓄满了泪水,“好样的,我们家烈文好样的,他了不起,我们去接他回家,接他回家。”

    铮铮铁骨的宣平侯,堂堂二品尚书官员,在儿子牺牲的消息传来时都能忍着没有当着人前哭,但听到儿子没死的消息,他忍不住泪水,即便是王妃在这里,他也忍不住。

    宋惜惜道:“侯爷,您任工部尚书一职,不可轻易离京,世子倒是可以随同而去。”

    张勋文身在刑部任郎中一职,不算高职,他告假问题不大。

    他立刻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父亲,明日替我告假。”

    宣平侯夫人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妾身知道您同丹神医相熟,恳求王妃一定要竭尽全力,请到丹神医一同前往。”

    她知道丹神医一般不出诊,尤其是这么远,他们面子不够,也就只能拜托王妃了。

    宋惜惜连忙扶她起来,“放心,丹神医一定愿意前往的,二公子为国尽忠才落得重伤,丹神医断不会坐视不管。”

    她扶起夫人之后看着宣平侯,“咱们要赶速度,所以要快。”

    “快,快去催促。”宣平侯立刻传令下去。

    李婧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得王妃说要带她去西宁,西宁是个什么地方她知道,从京城到南疆的经过所有的州县,她都知道,那条路她看过无数遍,无数遍。

    也许夫妻同心,她感应到了什么,所以她迅速命人收拾好了东西就跑出去。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这样快步奔跑,是夫君随同大军出征,她蒙着面纱一路跑,想多看他的背影几眼。

    现在,再一次奔跑,她知道是为了夫君,她的夫君可能没死。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真真正正地相信夫君牺牲了,因为她没有见到尸体,这么多年过去,音信全无,她依旧坚持心底信念,只是不敢同旁人说一句,因为说出这样的话总是叫人难受,要么是一番安慰,要么是一句叹息。

    她心底默默坚持相信就行,哪怕最终发现自欺欺人,她也要守着这份信念,否则她怎么活下去?

    出到正厅,她看到宋惜惜,还有所有人向她投来含泪的眸光,她心头一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张勋文也已经收拾好,道:“弟妹也来了,我们立刻出发。”

    张勋文的夫人上前抱了李婧一下,哭着道:“路上小心点,把二弟带回来。”

    “大嫂!”李婧嘴唇哆嗦了下,“他……他没死,对吗?”

    宋惜惜上前牵着她的手,“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好,好!”李婧眼泪不断涌出,但脚下的步伐一点都没有缓慢,竟然跟得上宋惜惜。

    第559章

    她还指使得动哀家?

    沈万紫深夜敲开了药王堂的大门,丹神医就住在药王堂的二楼。

    丹神医已经睡下,他素来奉行早睡早起身体好,沈万紫来的时候,他都睡着大半个时辰了。

    神医也有下床气,弟子禀报说是北冥王府沈万紫来,他披衣下去瞪着沈万紫,“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要紧事,我不出诊。”

    沈万紫拱手,“打扰神医,但王爷飞鸽传书,让惜惜请神医一同前往西宁,救张烈文。”

    “张烈文?”丹神医微怔之后,想起了宣平侯府已经牺牲的二公子,他二话不说,指挥,“兰雀,金雀,收拾东西随行,最好的伤药带上,金针带上,还有……”

    他顿了顿,表现出有一丁点的心疼,但不多,“那株千年人参带上。”

    出诊有出诊的速度,丹神医比宋惜惜先一步到了北冥王府等候。

    宋惜惜出发之前,拿着飞鸽传书去给婆母,“明日您进宫一趟,把飞鸽传书上的字条递呈皇上,记得跟皇上说,咱家的鸽子认咱家,加上情况危急,所以我趁夜出城。”

    “有这个必要吗?”心跟西樵大饼一样大的慧太妃拿着字条,“情况危急,回京好好解释就行了,反正你有出城的令牌,且你是去救人……”

    宋惜惜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很郑重地道:“有必要,十分有必要,听我的,明儿一早便去,千万不可耽误。”

    她回头看着高嬷嬷,“嬷嬷,劳您叮嘱母妃,明儿一定要去。”

    高嬷嬷大声道:“王妃放心,太妃明日一定会拿着飞鸽传书进宫去的,也会按照王妃方才说的话禀报皇上。”

    “好,我出发了。”宋惜惜知道高嬷嬷信得过。

    说完,转身便出。

    慧太妃还想着多问点情况,看到她飒爽的背影,不禁嘀咕,“做事跟个汉子似的。”

    高嬷嬷维护着王妃,“太妃,那叫雷厉风行,而且,不是什么汉子都能跟咱们王妃比的。”

    “你啊!”慧太妃瞪了她一眼,“一开始墨儿要娶她的时候,你反对得不行,现在我看你是喜欢得不行。”

    高嬷嬷把她的傲娇学了个十足,“如今谁跟王妃过不去,便是跟老奴过不去,老奴决不轻饶。”

    “哟,你还长本事了?”

    高嬷嬷笑着说:“不长本事怎么行?王妃这么有本事,老奴也要有点本事,再说,老奴若本事不够,不是还有太妃撑腰么?”

    慧太妃哼了一声,“哀家看那宋惜惜就是个小妖精,把人都魂都勾走了,勾了墨儿的,还勾了你的。”

    “更勾了太妃的。”高嬷嬷笑着道:“好嘞,快些安歇,明日一早入宫呢。”

    慧太妃冷道:“不去,谁爱去谁去,她还妄求指使得动哀家?”

    高嬷嬷一点都不担心地整理被褥,又差人去添了些冰,她都是同太妃睡一个屋,屋中有她的小床,太妃怕热,但是又喜欢凉着冰盖着被子睡。

    “明儿挑绯色暗云纹绣桃花那身吧,那是今个夏日新做的,还没穿过呢,穿进宫去给姐姐看。”太妃睡之前吩咐了高嬷嬷。

    “是!”高嬷嬷从衣橱里先取出衣裳,放在一旁,明日起来便可更衣了,嘴里说不去,心里头可都把这事放第一了。

    宋惜惜他们一同出城,但是会分两批出发。

    张勋文,棍儿和丹神医三师徒可以骑马,他们先行。

    沈万紫和宋惜惜不是不能骑马,而是要带着李婧,李婧不擅骑术,只能陪着她坐马车。

    晚上出远门,对李婧来说从未曾试过,或者说她这辈子出远门的次数都不多,尤其西宁那么远。

    她不紧张,她只是担忧,在马车上王妃什么都跟她讲了。

    她没有再掉一滴眼泪,他那样的坚强,她也要坚强。

    第560章

    双向奔赴

    马车颠簸,官道也并不平坦,加上如此仓促地赶路,对李婧来说实在是受了大罪的。

    方走了半个时辰,宋惜惜便见她脸色苍白,捂住了胸口似乎想吐的样子,她问到:“是不是晕马车了?要不要我叫车夫慢一些?”

    “不,不,不用慢,”李婧摆摆手,“要最快的,妾恨不得这马儿长了双翼飞到西宁去,王妃莫要看妾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则能吃苦的。”

    “那好吧。”宋惜惜拿过包袱取了宝珠准备的蜜饯干果,发现有梅子干,便道:“快含着一颗,会好受些的。”

    “多谢!”李婧捻了一粒放入嘴里,那咸酸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确实把恶心反胃驱散了些。

    西蒙那边,谢如墨命人改造好了马车,马车容纳得张烈文躺下,铺上了软垫减轻颠簸造成的痛楚,军医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为他扇去闷热,随时查看情况。

    其余的人,王彪都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马匹。

    王彪之前一直没怎么露脸,知道他们要出发了,这才出来相送。

    他没有看十一郎,十一郎也没看他,两人几乎没有眼神的对视。

    直到方十一郎准备上马,他忽然唤了声,“十一郎!”

    方十一郎回头,“元帅有何吩咐?”

    王彪看着他剃掉胡子依旧黝黑的脸,没有半点往日的风华了,他心头微微地一酸,“很高兴你还活着。”

    方十一郎露齿笑了,“多谢元帅,告辞。”

    看着他带伤翻身上了马,英姿利落,端坐马上,后背挺直军人风姿半点不减,这么多妹婿里,他其实最欣赏方十一郎,可惜这缘分就这么没了。

    齐麟和方天许是一路护送到西宁的,如今无战事,他们走开些日子也不打紧,王彪并未为难。

    也是念着他们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一度以为阴阳相隔,如今重逢必定都想多聚一聚,多瞧对方几眼的,这都是人之常情。

    “恭送王爷!”王彪道了一句,谢如墨头也不会,只是扬扬手便前头策马而去了。

    巫所谓不会在西宁逗留,而是直接回梅山,但眼下这一段路是相同的。

    因着张烈文的伤,他们的速度没有上去,而是策马慢走,巫所谓和谢如墨并排策马,道:“这南疆若无战事便好,但有战事,定要毁在这王彪的手里。”

    巫所谓的眼睛很毒,看人很准,他同王彪拢共就见了那么几面,但一个人是软弱是坚强是卑怯是自信,抑或是兼而有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彪并没有元帅的自信,他的自信是装出来的,因而瞧着便是色厉内荏。

    谢如墨道:“弟子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大喜功,面子事办得周到,在京城的时候不会怎么得罪人,但出风头的事他定然要抢的,且他在军中也没犯过什么错,倒是跟着的主将立功了,他也跟着立功,算是累积了那么点军功吧。”

    “抢才有人看到他啊,不然皇帝为什么瞧上他?而且他好掌控啊,本事不大,他就不会乱做什么,做多便错多,草包们都知晓这个道理的。”

    谢如墨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不得不说,惜惜他师叔嘴巴有时候挺毒。

    这一路到西宁,如果是谢如墨快马加鞭,一天便可抵达,但按照如今的脚程,没个三五天是到不了。

    恰好,如果从京城快马加鞭到西宁,大概也四五天,时间对得上。

    第561章

    一场豪赌

    这一路上,大家是真的提心吊胆。

    张烈文高烧总是不退,军医随身带着熬药的炉子,也带着药包,给他煎服退热去腐的药,收效甚微。

    丹神医的药丸,对他也无多大的效果了,只是比起汤药,还是管用些的。

    张烈文昏昏沉沉地醒来过几次,每一次都要问一句,“这是咱们的领土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唇角努力地绽出一抹笑容,然后又继续昏沉。

    军医说他持续这样的发热,会导致脑子犯糊涂,忘事是正常的。

    后来,谢如墨干脆叫张大壮牵着他的马一同走,而他上了马车陪着。

    谢如墨即便在他昏沉的时候,也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同他讲话,告诉他南疆有多美,告诉他家人的情况,告诉他的娘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很快就要相见,夫妻团聚。

    每每说到这些的时候,张烈文的呼吸就会变得顺和一些,他会睁开眼睛,眼底有光,不再是那般无神空洞。

    他真的是在撑着一口气,顽强地撑住一口气。

    距离西宁还有六七十里路的时候,不得不暂停下来,张烈文气若游丝,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军医已经没有办法了,求助地看着谢如墨,“卑职已经没有办法,能用的药都用了,一路施针几回,今日已经用过两回,不能再用了。”

    戚肆探子队站在一起,满怀悲声沉重,他们甚至都不敢掀开马车的帘子去看一眼老张,看到他只剩下一把骨头却满身都是伤的模样,他们的心都会痛死。

    谢如墨看向师父,眼底有询问之意。

    巫所谓叹气,“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但是你也知道,如果你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抵达西宁,或者是抵达了西宁而丹神医未到,那他也没救。”

    谢如墨点头,眼底悲怆,“我知道,如果到了西宁驿馆,就算丹神医赶到,若丹神医施没别的法子,那也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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