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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午时,阳光正烈。</p>

    楚若白正把打的猪草晾在院子里,晒去早晨的露水。</p>

    “姐姐,我回来了……”</p>

    小安此时低垂着头,闷闷不乐的背着小背篓回来了。</p>

    “怎么了?上午玩的不开心吗?”</p>

    楚若白接过他的小背篓,见里面还有些小鱼小虾和河蚌,惊讶道:“呀!还抓到了鱼虾呢,还有河蚌。收获挺多的,怎么不高兴?”</p>

    小安按住楚若白摸他脑袋的手,自己往上蹭了几下,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p>

    “和小狗子闹矛盾了?”</p>

    小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p>

    楚若白笑了起来,小安也害羞了,耳朵通红,扔下姐姐跑去井边打水给自己洗脸降温。</p>

    楚若白也知道小孩子不能逗得太过,免得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心。</p>

    “姐姐以为你和小伙伴会玩到傍晚呢,中午就没有做饭。你想吃什么?甜薯还是野菜?窝窝头得到晚食再做了,做多点留到明早吃,现在做到明天就放坏了。你带回来这些倒是可以做个汤,就是得吐完泥沙,也要明天才能吃呢。”</p>

    小安惊讶地抬头,“姐姐,你没有吃午饭吗?咱们家有很多甜薯啊,够吃的……”</p>

    楚若白也提着小安的背篓走到井边,把背篓的东西倒在盆里,又把河蚌和鱼虾分开,捡出脏东西,换了干净的水给它们吐泥沙。</p>

    “吃了啊,我吃了块生的甜薯呢。小孩子别瞎操心,一个人吃就想偷个懒,没有开火。”</p>

    楚若白拍了拍小安的脑袋,“来,帮我把这盆端到阴凉的地方。”</p>

    说完便率先端了一盆到树荫底下放着,等着小安过来。</p>

    小盆装的是几个河蚌,水不多,不重,小安很轻松就端了过来。</p>

    院子里是两棵柿子树,此时枝头已经挂满了翠绿的小果子,密密麻麻的。两棵树树龄很大了,枝叶茂密,上方的枝叶有些重合在一起,在下方投下大片阴影,刚好给院子里的人遮阴了。</p>

    这两棵树是他们的爹楚望在楚若白出生那年种下的,在失去双亲后,姐弟俩每年靠着这两棵树结的果,或吃或卖或换的得了不少好处。</p>

    小安一仰头就看到满树的青果子,他咽了咽口水,熟柿子也好甜呢。</p>

    “姐姐,今年结的果子好多啊!”</p>

    “是啊,再过两三个月就能熟了,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拿到集市或者镇上去卖,换些银钱。”</p>

    “啊?都卖吗……那我们就不能吃了……”小安失落道。</p>

    楚若白笑笑:“当然能吃了,小傻子。那么多果子呢,怎么可能卖的完。往年最远也就到集市去卖而已,现在你也长大了,我想着我们俩一人背一下,到远一些的镇上看能不能卖出去。”</p>

    小安有些纠结,“可是镇上好远的,村长爷爷和何奶奶说外面会有拍花子和好多坏人,我们不能去的。我们和去年一样在村里卖一些,再让村长家的伯伯帮忙在集市卖一些不行吗?”</p>

    楚若白有些惆怅,“小安,我们长大了,不能总是麻烦别人啊。村长爷爷家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我们还小就不说了,但姐姐已经到了说亲婚配的年纪了,再总是麻烦他们一家就不合适了。”</p>

    本来已经忘了柳家被退亲一事的小安,见姐姐提到说亲又记起来了。</p>

    他刚刚因柿子丰收稍有雀跃的心情又低落下来,闷闷地撑着脸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p>

    “怎么了?喏,给你削了块甜薯垫垫肚子,到晚食时辰再做饭吧。”</p>

    小安接过楚若白递来的甜薯,低声说了声“谢谢姐姐。”</p>

    咬了几口,小安才在姐姐的注视下继续开口。</p>

    “姐姐,我上午和小狗子在秀水村玩的。”</p>

    “嗯。”楚若白也拿了一小块坐在他旁边吃着。</p>

    “然后我们看到,柳大哥家有好多人围着。有个人在柳大哥家门口骂,围着的人说那个人是去退亲的,他还让柳大哥家赔银子。”</p>

    “嗯?后来呢?”楚若白没想到小安居然能撞见这个。</p>

    “后来那个人好像摔得很重,都哭了,他的家人来了,给柳大哥家赔了银子,还把庚帖都烧了。”</p>

    楚若白听得不甚明白,但按小安说的,一开始是柳家被索赔,后面是那人赔了银子给柳家,柳家应该没吃亏吧。</p>

    “这不是好事吗?你那么喜欢那个柳大哥,他们家得了好处你怎么不开心?”</p>

    小安怏怏道:“才不是……柳家的婶婶和伯伯看着都不开心,我也没看到柳大哥。小狗子说柳大哥还没有好,还昏睡着呢。那个人是坏人,他在门口骂人,还要打人。”</p>

    这下楚若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摸摸他的脑袋当作安慰。</p>

    “唉~”小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老爷是不是睡着了,怎么好人没有好报的呢?柳大哥也是,姐姐也是。”</p>

    楚若白差点眼前一黑,急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天老爷千万别怪罪。”</p>

    说完,她又去拧小安的耳朵,骂道:“天老爷是咱们能瞎评论的吗?真是一点都不懂事……”</p>

    小安不服,扭身躲过姐姐的手。</p>

    他倔强道:“我又没说错,柳大哥那么好的人还摔坏了腿,说好的亲事也吹了。姐姐那么好的人……”</p>

    小安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总是因为我,说不到好人家,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想和姐姐分开,小安是个坏孩子……”</p>

    楚若白手上动作一顿,也骂不下去了。</p>

    她叹了口气,“你还小呢,不用想这些,这是大人的事。是姐姐不想和你分开,是我的选择,你不用怪到自己身上。而且你也说了,姐姐那么好的人,肯定也要配个顶顶好的人才好,你说对不对?”</p>

    小安迅速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重重“嗯”了一声。</p>

    他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他姐夫也得是个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姐姐。</p>

    “现在说不到满意的,说明他们还不够好。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姐姐已经托了何奶奶,帮姐姐找最好的媒人说这十里八乡的好男儿呢!”</p>

    楚若白哄着弟弟,但自己心里也清楚,单就没有有力的娘家,还带着一个快十岁的弟弟,这一下就拦住了多少人呢。</p>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让小安知道了,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长不高,只当是没缘分罢了。</p>

    “真的吗?!”小安眼睛亮晶晶的。</p>

    “当然,何奶奶向来靠谱的。”</p>

    小安对何奶奶也是打从心底地信任,他更加放心了。</p>

    “你柳大哥,既然像你说的那么好,肯定会有好姑娘看上他的,你也别太忧心。”</p>

    小安一下子豁然开朗,重重应了一声,跳到院子中间开心地大笑起来。</p>

    楚若白也笑着看他,“好了,外面晒着呢。小孩子不要整天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易长不高,那吃的东西就白费了。”</p>

    “姐姐……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哈哈哈哈……”</p>

    “行了,乐一会儿就回来休息,下午太阳下去一点就和我去地里拔草去,免得你闲下来又东想西想的。”</p>

    她说完就摇摇头回屋了,剩下小安待消去一身莫名其妙的兴奋劲儿才蹦蹦跳跳回屋。</p>

    去地里可晒可累了,他要攒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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