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其实陈锦绣没想着要正儿八经相亲，要走在时代前端，就要和聪明的人为伍！</p>

    要致富，先修路！</p>

    多个朋友，多条路！</p>

    陈锦绣随意从衣柜里拎出个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件墨绿色对襟褂子！</p>

    分明是老太太才穿的款式，可那衣襟上栩栩如生的苏绣缠枝莲，又透着说不出的贵气。</p>

    她本身就长得美，披个麻袋都好看。</p>

    她不计较这些，再说，她今天本就是抱着将来「招兵买马」的意图来的！</p>

    国营饭店的水晶吊灯晃得陈锦绣眼晕。</p>

    一进门，就看见王丽娜和几个小姐妹已经坐在角落那桌，见她进来立刻挤眉弄眼。</p>

    哟，戏都看到这儿来了？</p>

    肤浅！</p>

    陈锦绣大大咧咧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在一张空桌边一屁股坐下。</p>

    “请问是陈锦绣同志吗？”</p>

    清冷的男声从头顶传来。</p>

    陈锦绣抬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桌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金丝眼镜后一双眼睛清冷如深潭。</p>

    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p>

    这一看，陈锦绣刚含在唇间的烟，瞬间从嘴里掉下来。</p>

    我擦，这哪儿是极品啊？这分明是个顶级极品啊！</p>

    果然，好看的都交给国家了！</p>

    “陆沉舟！”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p>

    陈锦绣瞥见他腕上的瑞士表，心里有了判断——</p>

    这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专家！</p>

    「哐嘡——」</p>

    陈锦绣听见王丽娜那桌咖啡杯翻了的声音——</p>

    不，这愉悦的打脸声！</p>

    舒坦！</p>

    王丽娜气得牙痒痒，在那头大声说道，</p>

    “哎，这年头，谈婚论嫁可是大事，家里面的情况啊，可得调查清楚了！”</p>

    陆沉舟不傻，这种经历太多，不能怪他敏感，知道对方在点他！</p>

    陈锦绣倒搞得有点尴尬，像是自己不好开口问，故意安排的一样。</p>

    她连连摆手，</p>

    “那桌白痴我不认识啊！”</p>

    “没关系！”</p>

    他用手扶了扶眼镜，淡定笑笑，</p>

    “你是应该好好考虑，我爷爷是大学教授，所有问题去年已经解决了。父母是农科院专家，下放期间培育出抗旱小麦品种，现在在海南育种基地。”</p>

    陈锦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p>

    “放心，陆同志，现在已经1983年，三中全会公报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这年头，知识分子正吃香呢！更别说还有科研成果的！你简直就是国家的栋梁啊！不过……”</p>

    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对面的陆沉舟！</p>

    这样的场景陆沉舟太熟悉了，一番肯定之后，「不过」后面接张好人卡。</p>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抬手示意，</p>

    “陈同志，有顾虑不妨直说！”</p>

    陈锦绣神神秘秘看看周围，双手撑着桌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凑近他，小声说道，</p>

    “小伙子，你肾虚啊？！”</p>

    「噗——」陆沉舟的咖啡喷了一桌。</p>

    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放大，向来从容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p>

    “陈同志，这种玩笑并不好笑！”</p>

    他声音依然平稳，但陈锦绣敏锐地注意到他耳根已经红了。</p>

    “谁跟你开玩笑？”</p>

    陈锦绣大喇喇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p>

    “你眼睑浮肿，面色发暗，舌苔薄白——”</p>

    她突然探身向前，在陆沉舟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p>

    “脉象沉细无力。典型的肾阳虚症状。赶紧好生调理，再是搞科研也不能不要命啊，国家将来还需要你们！”</p>

    接着又是老一辈的念叨，“你得引起重视，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你老了……”</p>

    其实也不用等老了，赵建国不到40就不行了！</p>

    害得我们绣姐饿了大半辈子，要不是自己道德底线高，绿帽子都不知道给他戴了多少顶了！</p>

    “陈锦绣！”</p>

    陆沉舟终于破功，白皙的面皮涨得通红。</p>

    他压低声音，“这里是公共场合。"</p>

    陈锦绣眨眨眼，突然凑近他耳边，</p>

    “那换个地方？我知道附近有个老中医，专治你这毛病！”</p>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棉布被阳光晒过的味道。</p>

    陆沉舟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喉结滚动了一下。</p>

    肾虚？这是什么新型拒绝话术吗？</p>

    可对面这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p>

    “不，不必了！”</p>

    他恢复镇定，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刷刷写下一行字撕下来推给她，</p>

    “这是我的工作单位和电话。如果你改变主意……”</p>

    “改变什么主意？”</p>

    陈锦绣接过纸条，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省轻工业厅下属纺织工业科学研究所」几个字，眼睛一亮。</p>

    “关于相亲的事，我，我先走了，单我买了！”</p>

    陈锦绣捏着纸条，冲他的背影喊，</p>

    “喂！我还没说完呢！你这病——”</p>

    陆沉舟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加快步伐离开了饭店。</p>

    离开饭店就去了最近的中医馆找了名老中医号脉！</p>

    果然，肾虚！</p>

    国营饭店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陈锦绣捏着那张写着「省纺织工业科学研究所」的纸条，嘴角勾起一抹笑。</p>

    “知识分子，科研单位，人脉这不就来了？”</p>

    既然出来了，陈锦绣决定再晃一圈再回去，得尽快找点门路！</p>

    夜市渐渐热闹起来，1983年的夜市还没后来那么规范，卖什么的都有。</p>

    自家腌的咸菜、手工纳的鞋底、甚至还有卖蟋蟀的。</p>

    空气中飘着油煎饼的香气，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p>

    “姐姐，买块表呗！”</p>

    一个油滑的男声从侧面传来。</p>

    陈锦绣转头，看见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穿着当时最时髦的喇叭裤，花衬衫领子翻在外面，正冲她晃动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表。</p>

    “正宗的瑞士劳力士，走私货，只要八十块！”</p>

    陈锦绣眯起眼睛，这小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寸头，黑T恤，脖子上挂着条夸张的金链子——一看就是镀假货。</p>

    陈锦绣接过表，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突然冷笑一声，</p>

    “周野，你这表要是真的，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p>

    周野脸色大变，“你、你认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