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暗探发现的就是沈昼雪所说的地窖。</p>掀开地窖盖板的瞬间，姜沉鱼才真切的明白什么叫做被富贵晃花了眼。</p>
成箱的东珠堆成小山，玛瑙翡翠随意散落在地，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胡乱堆放……</p>
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p>
不等姜沉鱼发难，杜仲声就哆嗦着嘴唇辩解起来：“殿下，这些都是微臣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p>
姜沉鱼并不想听这种假话，直接叫人将杜仲声秘密押走。</p>
阴暗潮湿的诏狱内，杜仲声被铁链锁在刑架上。</p>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殿下…微臣愿戴罪立功……”</p>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能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几乎是豁出半条命！</p>
杜仲声想的比谁都清楚。</p>
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会下蛋的母鸡，只要能保住官位，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p>
“只要殿下愿意放过我，我愿将全部家产双手奉上！”</p>
说着，杜仲声剧烈咳嗽起来：“不仅如此，我还有一账本，上面记录了我和所有官员之间的往来……”</p>
姜沉鱼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用指尖轻叩扶手。</p>
不得不说，现在处置杜仲声确实对她没什么好处。</p>
一来，这些金银珠宝势必会上缴国库。</p>
不如把这东西全都卖了换钱，多囤些粮食帮助百姓度过灾年。</p>
二来，她在朝中尚无根基，若是能拿捏住杜仲声，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助力。</p>
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p>
虽说心里有了打算，但姜沉鱼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p>
现在该急的人可不是她。</p>
果然，见姜沉鱼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杜仲声竟是直接哭了。</p>
不仅是因为害怕诏狱酷刑，更是因为多年打拼即将化作一场空。</p>
“长公主，我说的句句属实啊！”</p>
“只要您放过我，我未来定以您马首是瞻！”</p>
“别说这没用的，账本呢？”</p>
杜仲声没有丝毫迟疑：“账本藏在了尚书府的米缸里……”</p>
“对了！我要举报！举报江南道御史顾易言，他多次通过我买官！就是因为他贪墨了治河公款，才导致五年前江南地区遭受洪水侵袭！”</p>
审问仍在继续时，沈昼雪和秦铮也到了侯府门口。</p>
柳承浚疾步迎出府门，脸上写满了虚情假意的关切：“昼雪，你身子可好利索了……”</p>
不等柳承浚继续往下说，沈昼雪便猛地拍开了他伸来的手。</p>
“侯爷这些话还是说给别人听吧，昨儿侯府走水，我为了减少损失冒死帮你救火，导致被烧伤，可你呢？”</p>
沈昼雪拧了自己胳膊一把，眼泪瞬间飙出——</p>
“可你却将我扔在长公主府，自己去和端华郡主花前月下！”</p>
“若不是长公主不计前嫌救我，我怕是早就死了！”</p>
围观百姓瞬时哗然，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p>
“好歹毒的心思，这不是逼着长公主救人？”</p>
“这何止是逼着救人，分明就是怀着龌龊心思，长公主要是没将这姑娘救活，他怕是要说长公主蓄意害人！”</p>
“对对，到时候他还能说是长公主善妒，这样就能将长公主的嫁妆给昧下了！”</p>
听百姓们这么说，柳承浚脸色铁青。</p>
他本想辩解两句。</p>
可沈昼雪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嫁妆单子从站在她身侧的甘露手里拿了过来。</p>
“侯爷，我看今天这旧就叙到这儿吧。”</p>
说着，沈昼雪拿着那嫁妆单子一甩：“我今天是过来替长公主讨要嫁妆的！”</p>
柳承浚脸色变得更差了。</p>
府中现在都靠姜沉鱼的嫁妆维持着，要是这嫁妆还回去，连小厮丫鬟的月例银子他都发不出来！</p>
可若是死咬着嫁妆不还……</p>
光是这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要淹了他的侯府！</p>
见柳承浚不说话，沈昼雪语气变得比柳承浚的脸色还差：“侯爷，你不会是不想还吧？”</p>
狗东西，这破剧情现在怎么还会变，你快点让我把嫁妆搬走，不然一会儿宋知微就要来了！</p>
秦铮要是看见宋知微，然后一见钟情了怎么办？！</p>
秦铮剑眉一挑，垂眸睨向沈昼雪。</p>
就在沈昼雪胡思乱想时，一辆坠满流苏的华贵马车已停在侯府门前。</p>
车帘掀起，宋知微被丫鬟搀扶着款款而下，淡粉色罗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p>
不是，来的这么快？</p>
沈昼雪那忌惮的眼神放在宋知微身上时，宋知微也在打量沈昼雪。</p>
只不过眼中却是轻蔑和不屑。</p>
紧接着，宋知微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秦铮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p>
她很快调整表情，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p>
闻言，沈昼雪有些紧张的望向秦铮。</p>
生怕在他脸上看到‘饶有兴趣’四个字。</p>
结果——</p>
秦铮此刻正在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一样。</p>
沈昼雪：？？？</p>
不是说秦铮会对宋知微饶有兴趣，然后随着接触发现这女人竟该死的甜美，最后狠狠爱上吗？</p>
但现在为什么人都站在眼前了，他连看都没看到啊……</p>
秦铮微微蹙眉，在沈昼雪的提示下才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宋知微。</p>
秦铮沉默。</p>
秦铮不解。</p>
秦铮觉得沈昼雪吃了毒菌子。</p>
就这？</p>
就这种一抓一大把的庸脂俗粉能让他慷慨赴死？</p>
除了这宋知什么会下蛊，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了。</p>
“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秦铮语气恶劣。</p>
宋知微脸上泛起红晕，又轻声细语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p>
“关你屁事。”秦铮毫不客气地回道，“这路是你家的吗，你管这么多？”</p>
沈昼雪惊诧的瞪大了眼睛。</p>
不是，我拿的是假剧本吗？</p>
不光沈昼雪诧异，宋知微也没想到秦铮会是这样的反应，咬着嘴唇不知所措。</p>
柳承浚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小阁老，你怎能对端华郡主如此粗鲁？”</p>
“我骂她没骂你是吧？”</p>
秦铮嗤笑一声，“侯爷有心思英雄救美，倒不如先把长公主的嫁妆还回来。”</p>
“你把嫁妆交出来，我们有病在你家门口堵着？”</p>
“我真是要被你们这一对儿狗男女给气笑了，我上门要债我不在你家门口，在你家房顶吗？”</p>
不愧是小阁老，吾辈楷模啊！</p>
永远年轻，说话永远难听，当你觉得他疯了的时候，其实是他情绪最稳定的时候。</p>
好想，好想这么刻薄的活一场！</p>
侯府门口已是乱成了一锅粥。</p>
而不远处的茶楼，绮楼上层，茶烟萦案，司止渊和温酌正凭栏对弈，倚窗品茗。</p>
“今日这茶倒是极好。”</p>
茶盏是上好的玉瓷，温酌浅啜一口，笑道：“入口延绵，甘而不涩。”</p>
司止渊亦执起茶盏，撩着盖子，似笑非笑的落下一子，却并不接话。</p>
温酌这拐着弯儿损人的话，也只有秦铮那莽夫听不懂。</p>
片刻后，氤氲香霭模糊了司止渊含笑的眉眼。</p>
“侥幸浅赢一局，温兄不会介意吧？”</p>
温酌摇头失笑，随意将黑子扔回棋篓。</p>
“这戏，也到我们登场的时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