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正在磨刀。</p>这是他每日必做的武器保养流程，有人敲响洞穴的门。</p>
图南立刻跑去开门。</p>
河谷地下城的老大格雷·霍夫曼站在门外。</p>
他无视开门的图南，直接朝离开口。</p>
“离。今晚我们有个大活，你要不要参加......”</p>
但马上，一样柔软，精致的东西轻飘飘地挡在他面前。</p>
这个壮汉就这样被定在原地。</p>
他抓住落在脸上的纯白蕾丝，目光呆滞，观察了半天，这才确认他不是产生了幻觉。</p>
“该死的，这什么鬼玩意。”</p>
他咒骂起来。</p>
很好，图南想到前几天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时内心的感受。区别只是她没说出口。</p>
格雷一边骂着，一边小心地把门帘“放”回原位，甚至不敢让它们按自己应有速度轻轻飘回去。</p>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瞠目结舌，被过于繁复的洞穴内景象震惊。</p>
这个本应和其他洞穴一样，冷硬、单调、实用的地方，现在被装饰得像一个暴发户女儿的闺房。</p>
离头也不抬，询问，“什么活？我昨天刚盯到一个巨型沙蝎的踪迹。”</p>
格雷抹了把脸，冷静片刻，再次环顾。</p>
有雕花格栅门和布帘的衣柜，还能看见里面基本挂着裙装；成套的带镜子的梳妆台，装着软垫的梳妆椅；铁床被放上了床靠，柔软的床垫，厚实的枕头和被子。</p>
桌子上摆着刻花的桌布和精致杯碟，杯中水汽袅袅，红色果子像珠宝般散落其上。</p>
“......”</p>
格雷梦幻般问：“蒲露果？”</p>
这客人盯着水果的眼神看起来很想吃，图南心想。</p>
虽然是她最爱吃的东西，但既然离每天都带回来一碟，倒也不必那么吝啬。</p>
她端起碟子招呼，“没有几颗，你不介意的话......”</p>
要不是看在来人到底是此地老大的份上，她也不想凑上去。毕竟格雷对她的无视和不喜明晃晃摆在脸上。</p>
离两步就跨过来，从她手中劫走碟子，放回桌上，顺手把她按坐在凳子上。</p>
“他不需要，你自己吃。”离看起来很不开心，“你就只能吃这些东西，难养得要死。”</p>
图南抿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顺着他的力气乖巧坐好。</p>
格雷忽然开口，“你每天吃这个？”</p>
他的视线，在进门后第一次落到图南身上。</p>
图南歪歪头，有些不解。</p>
“嗯，这个挺好吃的，就是量太少。”</p>
“呵，”格雷冷笑，“量少。”</p>
“你知道这东西什么价？”不待图南反应，他吐出答案，“一只沙蝎大概够换你手上这些吧。”</p>
这么贵？</p>
一只沙蝎......不是一个人在这一日的费用么？</p>
“你这可真是养了个金贵玩意啊。”格雷转向离，简直痛心疾首。</p>
“你最近起早贪黑的就忙这个？怎么，巨型沙蝎那么好杀？”</p>
“你天天往外跑、还带伤，就为了喂她几颗蒲露果？值么？”</p>
图南真情实感地愣住。她并不在意格雷对她的鄙夷，她从中攫取到的信息。</p>
离，受伤了？</p>
他没说啊。</p>
图南也并没发现......</p>
他伤在哪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她还没得到信任么？</p>
图南豁然起身，冲到离身边，掀起他的衣摆。</p>
指尖触到那道伤痕的瞬间，她僵住了。</p>
“小伤，不碍事。”</p>
离没有推开她，却按住她的手指，低声咒骂了一句，那一瞬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p>
他恼怒地转头，怒视格雷，直接迁怒。</p>
“你到底来干嘛的，再晚点那只巨蝎要换地方了。别耽误我出门。”</p>
“别走。”格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爽地扫了图南一眼，忍着火气开口：“真是正事。”</p>
“我们通过黑虎帮，搞到一批武器和护具，边境巡航军那倒腾出来的好货。”</p>
“今晚是第一次交易，你来搭把手？”</p>
“巡航军？不去。”</p>
离拒绝得很干脆。</p>
“你别急着拒绝。你在这也住了半个月了吧。”</p>
“你就说我们河谷有什么不好的？没有纷争对吧，那还不是我们在外头打出来的威名？”</p>
格雷苦口婆心。</p>
“你这么高的武力，天天去和沙蝎较什么劲。帮我们做了这笔大的，我保证价格让你满意。”</p>
“和军方扯上关系，后患无穷。”离不为所动，“你们做不做我管不到，我就挣口吃喝，猎沙蝎足够。”</p>
格雷皱眉。</p>
这次真的很关键。</p>
虽然黑虎帮信誉并不好，但这批武器过于让人垂涎——真能拿到清单上那批东西，河谷的安全性能得到极大的提升。</p>
所以明知有风险，他也必须咬这个钩。</p>
离的武力值出人意料高到逆天，完全不像是个乱兽。他居然能只靠人形，就碾压河谷所有兽人。</p>
兽人的孩子，出生时只会选择双亲中单独一边的血脉继承，而且基本是血脉更强的一方。</p>
乱兽，意味着来自父母双方不同源的血脉在身体中没有分出胜负。</p>
他们不能觉醒任何一方的血脉能力，不能变身为兽型。</p>
格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离，也许年轻的时候可以试试？</p>
他心虚的猜测，但反正他现在也不靠武力吃饭，管理一个河谷地下城，可不是能纯靠武力的事。</p>
但一个势力却绝对需要武力压制。特别是在这样关键的交易中，他们缺乏威慑性的武力。</p>
他需要离的帮衬，但离显得油盐不进。</p>
格雷的目光落到在一边安静喝水的图南身上，眼神一凝。</p>
“这次的交易品中，有一件自适应生物软甲——我特意给菲奥娜订的。”</p>
他抛出诱饵。</p>
“如果你参加这次活动，这件软甲，就归你。”</p>
格雷冲图南的方向努努嘴，冷哼。</p>
“这么娇弱的育母，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你也没法天天守着她。”</p>
“有了那个，她基本等于多条命。”</p>
“如何？”</p>
离跟着看向坐在一旁安静喝水的图南。</p>
没错，她上次就差点出事，要不是他到得及时，会是什么后果？她万一......</p>
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离却觉得自己难以忍受。</p>
眉头一皱，他动作利落，收刀进鞘。</p>
“成交。”</p>
他吃下格雷抛下的饵。</p>
图南抿唇，眸色微沉。</p>
虽然她享受离的付出，但是，她现在也不希望离出事，无论为了什么。</p>
“不要去。”图南扯住离，语气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我不需要软甲。”</p>
她低头咬唇，轻轻摇头。</p>
“你若是出事，我穿那个又有什么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