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姐，他就是蔡志鹏，你看，是不是长得很帅？”穿着蓝色海军条纹衫，军绿色裤子的老四，蹲在向山柚身边嬉皮笑脸道。

 向山柚看着脸上还冒着几颗痘痘的老四，心神一阵恍惚，她不是死在大雨里了么，怎么.....

 “二姐，你说话呀，大嫂那头，还等着你答复呢！”老四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又看了眼满盆的碗筷，简陋的店面，以及墙上的伟人画像、红字标语“为人民服务”。

 她这是重生了？

 回到了1985年，在县二中门口开小饭馆的时候？

 向山柚猛地站起身来，起的太急，供血不足，一阵眩晕有点站不稳。

 “小心！”身旁一双大手将她给扶住。

 向山柚抬头看着扶她的人，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也能称得上一声模样周正，可她心底却恨得滴血。

 老四窜了过来，给向山柚介绍：“二姐，他就是蔡志鹏，是大嫂给.......”

 向山柚甩开男人的手，拿起抹布朝老四吼道：

 “马上饭点了，不干活还有闲工夫磨嘴皮子，你闲得很是不是？”

 老四一愣，不高兴的去了后厨干活儿。

 大嫂赵秀芳给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把向山柚给拉到一边：

 “再忙也不忙这一时半会儿的，二妹啊，你今年可都25了，放哪个地儿，都是妥妥的老姑娘了。

 我跟蔡家说了好久，人家才同意跟你见面，你看看，小伙子一表人才，还在粮食局上班，多好的条件啊！”

 向山柚心头冷哼，说她老姑娘？

 她为啥会拖到这个岁数没结婚，还不是当初老爹走的早，多病的老娘和体弱的大哥撑不起家。

 赵秀芳动不动就闹离婚，当初媒人来说亲的时候，她就撒泼放狠话：

 “二妹，你要是急着出嫁，不管你侄儿侄女，那我这个当妈的也不管，跟着你大哥这样的病秧子窝囊废，我可倒八辈子血霉了。

 我把话撂这儿，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离婚！”

 老娘抹着眼泪，跪在她面前：“女啊，你大哥他娶个媳妇不容易，孩子又还小，可不能离婚啊。

 怪我这个当妈的不争气，你弟弟妹妹又还小，你要是不撑起这个家，那妈就只能一包耗子药，一起去见你爸了！”

 她从小就被教育，要孝顺老人要懂事，要照顾侄儿和弟弟妹妹，心软顾念亲情，压根丢不下这一家子。

 媒人推了一个又一个，久而久之的，就传出她身体有毛病，估摸着是石女之类的闲话来。

 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给她提亲了。

 如今大哥家的孩子大了，老三结婚生子了，老四会挣钱了，老五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他们开始惦记自己这个老姑娘的亲事了。

 倒不是心疼她再过几年嫁不出去，而是蔡家厉害，在县里说得上话。

 大嫂想给侄儿弄进县重点高中，给孩子将来铺路。

 老三想靠蔡家更进一步，顺便给媳妇调动一下。

 老四想让她这个姐姐嫁出去，自己就能彻底拥有饭馆，好跟未来丈母娘表忠心。

 还有老五，呵呵，人家跟一个蔡家小辈如今打的火热，挖空心思，都想让她跟蔡家扯上关系。

 只要她嫁到蔡家，家里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至于她的处境，那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了。

 赵秀芳见她不吭声，又继续道：“我跟你说，就蔡家这条件，那可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

 你干这小饭馆，虽说能挣几个钱，可跟端铁饭碗吃商品粮的，那能一样吗？

 个体户叫人笑话瞧不起，挣再多也没用，可嫁到蔡家就不一样了啊。

 蔡家婶子答应了，只要你嫁过去，就给你安排工作，坐办公室拿笔头子的那一种！”

 向山柚摘下围裙甩桌上：“这么好的条件，大嫂你咋不介绍给你娘家亲妹子？”

 赵秀芳一噎，随即道：“那能一样么，我嫁到向家，就是向家人，你对你侄儿他们好，我这当嫂子的也是看在眼里的。

 咱这儿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嫂子啊，一直拿你当亲妹子呢，在我这儿，你可比我那亲妹子要亲的多。

 你听嫂子的，嫂子不会害你的，蔡家这条件啊，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

 一个有狂躁症还多疑的神经病，算得上好？

 为了挣蔡家的好处，这个嫂子还真是良心不要了，不对，这玩意儿她压根没有。

 刚刚跟她相看的那个，根本不是蔡志鹏本人，而是蔡志鹏的弟弟蔡志军。

 她前世被大嫂和老三、老四联手欺骗，一直以为跟自己相看的人，就是蔡志鹏本人。

 两人谈了三个月，就匆匆结婚。

 婚礼也办的很简陋，说是蔡家那样的家庭，不宜太过高调，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这事就算成了。

 当天晚上，她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时候，蔡志鹏醉醺醺进来，将她扑倒在床上。

 那一刻，她才知道，所有人都在骗她，包括她亲娘。

 “是很好，但我没打算嫁！”向山柚扔掉围裙，就去抽屉里拿钱。

 赵秀芳声音一下就变了：“你不嫁？向山柚，你非要老死家里，叫人看笑话是不是？

 谁家姑娘到你这个岁数还不嫁人的，别说城里没有，就是咱向家湾老家，也没你这样的。

 向山柚，你做人可不要太自私，你不嫁，你让老四的婚事怎么办？”

 老四也不干活儿了，拎着勺子出来：“是啊，二姐，大嫂说的没错，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不嫁人，人家怎么看我？

 我对象家里一直不同意我跟她的婚事，就是因为家里有你这么个年纪大的姑姐，他们担心.....”

 “担心怎么了？”向山柚把钱揣进口袋里：“我不嫁人，碍着你娶媳妇了？”

 老四黑着脸，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他们说担心你一把年纪没嫁出去，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我对象过门......”

 啪！

 向山柚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打架闯祸的时候，怎么不嫌我是个心理有问题的老姑娘？你被人欺负，要我替你出头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