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诗韵讥讽开口：“满足我一个愿望？那我希望你能跟我离婚，你会答应吗？别玩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了，你都恨不得背着房子出门，以为我会信你连家在哪都忘了？”</p>

    “不是，我没有了这七年的……”</p>

    “记忆”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何诗韵打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p>

    “谢谢。”司锦年笑了一下，“你的愿望会实现的。”</p>

    “是吗？”何诗韵冷笑，“但我怎么感觉会是第一千零一次自杀呢？”</p>

    司锦年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p>

    不会的。</p>

    上车后，他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律师的电话，发了条信息——</p>

    【请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和一份断绝亲子关系书。】</p>

    一千次的自杀，就如同一千个夜晚。</p>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在第一千零一夜结束，而他也会在第一千零一夜中醒来。</p>

    三秒不到，那边回了短信。</p>

    【好的司先生，明天就可以拟定好，你可以随时来取。】</p>

    司锦年收起手机，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p>

    失忆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一个彻底逃离，开始崭新人生的机会。</p>

    “先不回家，”他突然对司机说，“去移民局。”</p>

    司机明显怔了一下，透过后视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恭敬道：“好的，先生。”</p>

    移民局的手续办得很顺利。</p>

    工作人员告诉他，所有证件半个月后就能办好。</p>

    上车时，司锦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的老板。”</p>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先生，老板一向……不允许我们在面前提起您。”</p>

    司锦年扯了扯嘴角。</p>

    原来何诗韵厌恶他到这种地步，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p>

    回到别墅，司锦年站在玄关处环顾四周，这个家既熟悉又陌生。</p>

    熟悉是因为每一处细节都符合他的审美，陌生是因为这里冷清得不像有人住过。</p>

    他轻轻抚摸过沙发上的布艺抱枕，心想自己当初布置这个家时，一定满心欢喜地期待过和何诗韵的幸福生活吧。</p>

    墙上挂着的婚纱照里，他看向何诗韵的眼神满是爱意，而女人的脸上只有冷漠。</p>

    司锦年摇摇头，转身上楼。</p>

    走进卧室，司锦年下意识拉开抽屉，紧接着，一本皮质日记本滑落在地。</p>

    翻开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喝醉后写的：</p>

    【今天是我和诗韵结婚的第一天，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去了书房。没关系，我会等。】</p>

    往后翻去，每一页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心里：</p>

    【第37次自杀，她还是没来看我。助理说司华年发烧了，她在他病床前守了一整夜。我躺在急诊室里，听着点滴的声音数到天亮。】</p>

    【第89次，我吞了安眠药。醒来时听见她在走廊打电话，说“让他死”。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比死亡更痛的，是听见最爱的人盼着你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