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砸在唐灿如的心上，钝痛难忍。</p>

    何钧礼看见她莫名悲戚的深情，不知为何总觉得烦闷，狼狈转头离开。</p>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唐灿如小心地拿起曾寄先的照片，思绪万千。</p>

    “灿如卿卿如晤：乱世中众生如蜉蝣，我不愿我们的孩子用困于这样的世道，今生是我负你，愿来世相见，珍重，寄先绝笔！”</p>

    回想着他最后的回信内容，她红了眼眶。</p>

    一句’愿来世相见‘，她苦等了八十八年。</p>

    哪怕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但她的爱始终不敢变。</p>

    天渐黑。</p>

    直到凌晨三点，唐灿如才重新修好青铜爵。</p>

    她疲惫地趴在工作台上，昏沉睡去。</p>

    ’滴答！滴答！‘</p>

    一片沉寂，只有墙上的时钟走针的声音。</p>

    良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p>

    何钧礼走了进来。</p>

    他刚从会所出来，原想着回家，经过工作室时，发现唐灿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p>

    鬼使神差的，他上来了。</p>

    只见唐灿如皱着眉，眼角似有泪水。</p>

    何钧礼眼神微沉，靠近了些许，却听她朦胧呼唤。</p>

    “寄先，不要走……”</p>

    顷刻间，何钧礼只觉有团无名火燎上心。</p>

    他们新婚那一晚，他就听唐灿如叫这个名字叫了一整夜。</p>

    何钧礼有些粗鲁地把人拽起：“梦里都在想男人？不过冷了你两个月，就这么缺爱？”</p>

    唐灿如被惊醒，手腕的疼让她忍不住挣扎：“疼……”</p>

    微不可察的占有欲开始在何钧礼心中作祟。</p>

    昏暗中，唐灿如只觉对方的气势更加凛冽。</p>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工作台上，身上的连衣裙也被扯开。</p>

    没有爱抚，没有温存，男人就这样长枪直入！</p>

    “啊——”</p>

    唐灿如疼的叫出声。</p>

    何钧礼从身后掐着她的脖子，语气森冷：“挣扎什么？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p>

    从没有过的屈辱漫上唐灿如的心。</p>

    她感觉自己自尊和身体一样，都要被他撞碎了。</p>

    何钧礼抚上她的腰，掌心的感觉就像摸到脱了水的豆腐皮。</p>

    他掐了一把：“皮都松了，比两年前第一次碰你时差远了。”</p>

    带着贬低的口吻像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唐灿如的心脏。</p>

    她紧咬的下唇渗出血丝，只能靠曾经的回忆缓解疼痛。</p>

    或许是不满唐灿如的沉默和死气沉沉，何钧礼从始至终都用一个姿势，折腾到了天明，才餍足又解气地拉上拉链。</p>

    看着唐灿如湿漉漉又颤抖的双腿，他将纸扔到她手边。</p>

    “学学双茸，松了就去做紧致手术，里面也一样。”</p>

    脚步声远去，唐灿如的脸埋在手臂中，一遍遍吞下哽在喉咙的酸苦。</p>

    这些年来，他拈花惹草，她从不追问抱怨。</p>

    他厌烦工作，她哪怕熬几个通宵都会帮他完成任务。</p>

    她扪心自问，自己这个妻子做的够好了，为什么何钧礼对她这么狠，又这么恨。</p>

    很久以后，唐灿如才忍痛收拾好一切，却没想到接到曾家管家的电话。</p>

    曾荣守突发心梗，已经快不行了。</p>

    唐灿如顾不得许多，立刻赶到医院。</p>

    病房里，曾荣守躺在病床上，像一截枯老到腐烂的树干，浑浊的双眼只在看到她的瞬间迸发出光亮。</p>

    “妈，别哭……”</p>

    八十八年里，唐灿如已经历太多亲人逝去，哪怕再释然，也还是红了眼。</p>

    她上前坐下，让曾荣守像小时候一样枕在她的腿上：“好，妈不哭。”</p>

    曾荣守气息虚沉：“妈，儿子过了大半辈子富足生活，有了那么多儿孙，这辈子足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爹。”</p>

    “现在儿子最不放心的是您，我怕，怕别人欺负您，怕没人照顾您……”</p>

    听到这话，唐灿如不觉想起昨天何钧礼让徐双茸打自己的两巴掌，还有他凌晨的凌虐。</p>

    她勉强地扯着嘴角：“不会的，你都被妈拉扯大了，妈还照顾不了自己吗？”</p>

    “妈……”</p>

    一声饱含不舍和遗憾的呼唤后，曾荣守永远闭上了双眼。</p>

    在唐灿如眼眶打转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彻底落下。</p>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发，视线慢慢模糊。</p>

    她很快就要和孩子重逢，但又要和爱人面临死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