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玄鸣话落,背后被人砰地拍了重重一掌。</p>他父亲恨铁不成钢:「哇呀,你个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吗,宴哥儿的人轮得到你肖想?母亲莫听他胡言乱语,这丫头是凌霄院的,该怎么安置也是大房的事,我们二房绝不掺和。」</p>
说是不敢,实则是不屑,即便脑子纯粹如江玄鸣也听得出言外之意。</p>
他囔了起来:「不是胡话,我真心的!我……」</p>
我借着遮掩,回头递了个眼色,制止了江玄鸣的话语。</p>
他半道勒马,一口气堵得面色通红。</p>
视线中,江玄宴面色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唯独皱得不成样的袖口透露出了几分心思。</p>
一场本就是图个好名声的传唤赏赐,被江玄鸣一搅和,顿时失了规矩。</p>
座上的老妇人,若有所思地向我投来一瞥,只说乏了,这些小事由江玄宴自己拿主意就是。</p>
一大堆人乌泱泱地陆续离去,江玄鸣被他父亲赶着走了。</p>
最后,屋内只剩下端坐着的江玄宴和仍跪于地的我。</p>
头顶有移动的声响,下一瞬,一只如玉般的手摊开在眼下:「起来,还要跪多久?」</p>
我抬头看去,江玄宴半蹲着朝我伸手。</p>
昏暗的堂屋内,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平静得宛如一泓不见波澜的深潭,仍旧是那副清冷如玉的模样。</p>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途中衣袖垂落,露出了质地温润的羊脂玉镯,看着镯子我不加思索地开口:「郎君真的不能娶我吗?」</p>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语气清冷:「不能。」</p>
他被驱逐时,什么都不记得带走,唯独这只母亲留下的镯子,珍之重之地扣在怀里。</p>
当年他送我时,我也只当是玩笑,小心地裹着收了起来。</p>
后来好几次,他总往我手上瞥,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戴郎君送的镯子,阿荞不喜欢吗?」</p>
他不大会吵闹,盼望着要我戴上镯子,也只是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央求,自那次,这镯子就没再脱下过。</p>
我收了手,衣袖重新盖住手腕,提着裙子,轻巧地站了起来。</p>
江玄宴望着空荡的手,半晌后才起身,又下意识弯腰替我拍了拍膝处的灰尘。</p>
拍到一半,他才顿了顿,意识到这显然不合规矩,便缓缓收了手。</p>
我后退了一步,问他:「我听闻你有意娶王家娘子,她也倾心于你。只是你……若她真喜欢你,为何三年来不曾看望过你一次,即便看望不了,却连托人慰问一句也不曾……」</p>
「你想说什么?」他侧首问道。</p>
我想了想:「她并不是真心喜欢你,若你有更好的选择,可以……」</p>
「不重要。」他打断我的话,神色淡淡:「我不需要谁的喜欢,国公府看中的姻亲,我只需要她能执掌中馈,协理内外,出身名门,其余的都不重要。」</p>
我隔着衣袖,磨蹭了几下玉镯,心下了然,他本就是冷心冷情的人,读圣贤书,守规章礼仪,前程大业最重,谁的喜欢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p>
「如果没有意外,原本我这一生只会有妻子,绝无纳妾的可能,那于我来说,太过费事。」</p>
他背对着我,看不见神色,继续说着:「但你若真想嫁我,我可以破例。王氏温婉,他日入门,也不至于薄待你……」</p>
江玄宴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此刻却自顾自地絮叨。</p>
我低头,用力将镯子拽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几眼。</p>
「这个还你。」我打断他的话,拉着他转过身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