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决赛前夜，辣椒火山的喷发将天空染成血红色。我穿着偷来的面包糠人工作服，贴着墙根向炸鸡王总部移动——一座巨大的金色炸鸡桶建筑，桶盖上布满监视探头。

 "脆脆，干扰系统准备好了吗？"我低声问藏在耳朵里的U盘。

 "只能屏蔽30秒，"脆脆的声音直接振动我的鼓膜，"根据《宇宙炸鸡入门指南》第666页，炸鸡王办公室在顶层鸡冠位置。"

 我按下口袋里莉莎的发卡，发卡尖端射出一道微光，在墙面上烧出一个小洞——正好是面包糠人眼睛的高度。透过洞口，我看到两个鸡块卫兵正在走廊打盹，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辣椒酱。

 "现在！"

 脆脆释放干扰脉冲，我闪身进入走廊。面包糠人的工作服让我走路发出"沙沙"声，但比起人类脚步声已经隐蔽多了。电梯需要指纹验证，我只好爬通风管道——里面全是凝固的油脂，每爬一步都像在黄油里游泳。

 "左转，"脆脆指引方向，"然后向上...等等，管道里有东西！"

 一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逼近。我僵住了，直到那东西蹭到我的脸——是只外星老鼠，长得像会走路的鸡骨头，嘴里还叼着半块监视探头。

 "看来不止我一个在搞破坏..."我松了口气，继续向上爬。

 通风口尽头是炸鸡王办公室。透过百叶窗，我看到莉莎被关在一个悬浮的辣椒形力场中，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挂满了各种炸鸡相关的奖状和...等等，那是地球的米其林指南？

 "行动！"我撬开通风口，悄无声息地落地。

 莉莎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我时瞳孔瞬间放大："你怎么——"

 "嘘！"我示意她安静，研究着力场控制器，"怎么放你出来？"

 "用发卡碰左下角的接口！"她急切地说，"但小心，我叔叔随时会——"

 办公室门突然滑开。我本能地滚到办公桌下，看到一个金色身影飘进来——炸鸡王，身后跟着两个鸡块卫兵押着...地球老人评委？

 "再问一次，教授，"炸鸡王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样夸张，而是带着冷酷的机械音，"预言的具体内容。"

 老人倔强地昂着头："你知道我不能说。秘方选择的人已经出现了，这就够了。"

 炸鸡王突然暴怒，一拳砸在墙上。墙面板移开，露出一个保险箱，形状像微型的炸鸡桶。他输入密码，保险箱打开时整个房间充满了金光——里面悬浮着一张金色的...炸鸡食谱？

 不，那不是普通的食谱。当我眯起眼睛，能看到纸面上流动的不是文字，而是整个星系的星图，无数光点沿着特定轨迹运转。

 "黄金炸鸡秘方，"老人苦涩地说，"实际上是宇宙能量流动图。谁控制它，谁就能控制整个炸鸡星系的美味能量。"

 炸鸡王发出刺耳的笑声："而我只需要最后一个元素就能完全激活它——地球代表甄小强的绝望。"

 我差点惊呼出声。莉莎在力场中剧烈挣扎："你不会成功的！预言说——"

 "预言说地球来客将唤醒秘方的真正力量，"炸鸡王打断她，"但没说唤醒者必须活着完成仪式。"

 他突然转向办公桌："你说对吗，甄小强先生？"

 一道力场将我猛地从桌下拽出来，悬浮在莉莎旁边。脆脆从我耳朵里掉出来，被炸鸡王一把抓住。

 "U盘导航仪？真可爱。"他把脆脆扔进抽屉，"知道吗，你们地球的电子产品在这里就像石器时代的工具。"

 "放开他们！"老人想冲上来，被卫兵按住。

 炸鸡王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我们："知道我是谁吗，甄小强？"

 我挣扎着摇头。

 "看看这个。"他突然摘下了金色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人类的脸——约六十岁左右的白人男性，左眼是机械义眼，嘴角有一道延伸到耳根的疤痕。

 "马克·威廉姆斯，"他冷笑道，"也许你母亲提起过我？"

 我瞪大眼睛。妈妈确实提过她年轻时在"马克炸鸡"打工的经历，但那是个倒闭的小连锁店...

 "不可能！马克炸鸡二十年前就破产了！"

 "多亏你们中国人的口味太挑剔，"马克的机械眼闪着红光，"我的秘方在北京根本卖不动。直到..."他指向窗外炸鸡星系的景色，"我偶然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居民对炸鸡毫无抵抗力。"

 老人愤怒地插话："你偷走了秘方原型，杀害了守护者，还篡改了预言！"

 "而明天，"马克无视老人的控诉，直视着我，"我将完成最后一步。决赛中，当你以为自己要赢了，我会当着全星系的面摧毁你的希望。"他咧嘴一笑，"那种绝望的能量，正是激活秘方需要的最后火花。"

 他突然转向莉莎："而你，我亲爱的侄女，将成为新宇宙的第一位公主。当然，前提是你停止帮助这个地球人。"

 莉莎的回答是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马克不以为意地擦掉："带教授去密室。至于你们两个..."他示意卫兵，"关进特别牢房。让他们在决赛前好好休息。"

 卫兵押着我们穿过秘密通道，来到一个...由炸鸡构成的牢房？字面意义上的——墙壁是炸鸡排，地板是炸鸡皮，连门锁都是鸡骨头形状的。

 "享受最后的时光，"卫兵冷笑着锁门，"这些材料会在24小时后自动分解。猜猜会变成什么？"

 "过期炸鸡..."我喃喃道。

 门关上后，莉莎立刻检查牢房结构："我叔叔的恶趣味。但炸鸡材料有孔隙，我们可以——"

 "等等，"我打断她，"马克说我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莎叹了口气："三十年前，马克在地球经营炸鸡连锁店失败，偶然通过古老辣椒秘方来到炸鸡星系。他发现这里的居民对地球炸鸡毫无抵抗力，于是策划了这一切。"

 "那我妈妈..."

 "你母亲曾是他在中国的学徒，"莉莎轻声说，"她带走的秘方实际上是马克的失败品。讽刺的是，正是这个失败配方培养了你独特的味觉..."

 我瘫坐在炸鸡皮地板上，脑子嗡嗡作响。所以从小到大，妈妈引以为豪的"秘方"其实是...而我现在被困在宇宙另一端的炸鸡牢房里，即将成为某个疯子统治宇宙的工具？

 "别放弃，"莉莎握住我的手，"我有个计划。"

 她从头发里摸出一粒微小的辣椒籽："藏起来的。炸鸡材料最怕什么？"

 "辣...油？"

 "没错！"她把辣椒籽按在墙上，开始用力摩擦，"帮我把它磨碎！"

 我们轮流用辣椒籽摩擦墙壁，很快，接触点开始软化，散发出炸过头的焦香味。但进度太慢了，照这个速度，等我们逃出去时决赛都结束了。

 "需要更多摩擦面积..."我环顾四周，突然有了主意，"莉莎，你的鞋底！"

 她脱下鞋子，露出布满凸点的防滑底——完美的磨碎工具。我们把辣椒籽放在鞋底和墙壁之间，轮流踩踏。

 墙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

 "有效！"莉莎兴奋地说，"但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决赛前他肯定会派人来..."

 话音未落，牢房外传来脚步声。我们迅速把证据藏好，假装瘫坐在地上。

 来的是肯塔奇。他沉默地站在牢门外，面具下的眼睛难以读懂。

 "来嘲笑我们吗？"我挑衅道。

 出乎意料，肯塔奇突然摘下面具——下面是一张布满伤疤的人类面孔！

 "张教授的学生，"他用带着四川口音的中文说，"终于找到你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肯塔奇...是地球人？

 "没时间解释，"他迅速打开牢门，"决赛提前了。马克发现了你们的逃脱计划。"

 "那你为什么帮我们？"莉莎警惕地问。

 肯塔奇...不，现在该叫他什么？他苦笑着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烙印——"成都辣椒研究所83级"。

 "我和你母亲是同学，"他对我说，"马克偷走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还追杀所有知情人。我整容混入炸鸡星系，就是为了阻止他。"

 外面的警报声突然大作。肯塔奇塞给我一个小瓶子："特制辣椒粉，能干扰马克的控制系统。决赛时用这个！"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你母亲...她还好吗？"

 "她在北京开了家小店，"我嗓子发紧，"生意不错。"

 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戴回面具："快走！东侧走廊有艘备用飞船！"

 我们刚跑出几步，整个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广播响起："紧急状态！辣椒火山全面喷发！重复..."

 肯塔奇推着我们往反方向跑："计划有变！走地下室！"

 转过拐角，我们迎面撞上戈尔多。六臂厨师长现在只剩四条完整的手臂，另外两条是机械的。他狞笑着举起四把厨刀："马克大人说你们会往这边——"

 肯塔奇的菜刀突然架在了戈尔多脖子上："让他们走。你知道我是谁。"

 戈尔多脸色大变："你...不可能！张教授说你已经..."

 趁他们僵持，莉莎拉着我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打斗声，接着是戈尔多机械手臂落地的声响。

 我们跌跌撞撞跑到地下室，发现这里堆满了地球物品——老式收银机、炸鸡桶、还有..."那是马克炸鸡的招牌！"我认出了褪色的logo。

 角落里确实有艘小型飞船，但启动需要密码。莉莎试着用发卡破解，系统却显示："需要黄金秘方持有者DNA"。

 "该死！"莉莎捶打控制台，"只有马克或..."

 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者黄金秘方指定的继承人？"

 "你是说..."

 没时间解释了。我把手按在DNA检测器上，屏住呼吸。

 检测器闪烁几下，发出欢快的提示音："欢迎，炸鸡之神候选者。"

 飞船门缓缓打开。

 我们刚冲进去，身后就传来马克的怒吼。回头看去，他站在通道尽头，机械眼闪着红光，手里举着...脆脆？

 "想逃？"他冷笑着捏紧U盘，"那就看看谁更快！"

 飞船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马克转身离去，而肯塔奇...不，张教授的学生，从阴影中举起了菜刀。

 飞船冲出基地时，窗外炸鸡星系的景象令人窒息——辣椒火山喷发出的不是熔岩，而是金色的能量流，像无数触手伸向宇宙各处。

 "那是黄金秘方启动的前兆，"莉莎紧握操纵杆，"他在吸收整个星系的能量！"

 我看向决赛场地——巨大的竞技场已经变成了某种仪式中心，观众们像被催眠般呆坐着，头顶飘出丝丝金光汇向主舞台。

 "我们必须回去，"我突然说，"决赛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

 莉莎惊讶地看着我："你疯了？我们可以直接逃回地球！"

 "然后让马克统治宇宙？"我摇头，"再说...我还有笔账要跟他算。"

 我拿出肯塔奇给的辣椒粉，倒了一点在掌心。红色的粉末中，隐约能看到微小的金色光点闪烁。

 "《宇宙炸鸡入门指南》最后一页写了什么？"我问莉莎。

 她回忆了一下："当一切都失去时，你还有炸鸡，还有自己。"

 飞船划破炸鸡星系粉红色的天空，朝着决赛场地的方向飞去。下方，金色的能量洪流越来越密集，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而我，失业的地球炸鸡质检员甄小强，正准备在宇宙决赛中，用一包辣椒粉挑战自封的炸鸡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