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要。

 警察抓的，都是坏人。

 他要是被当成坏人，被抓走了怎么办？

 他还要找妹妹的。

 他直起身，转身就往回跑。

 待跑到村口时，他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他之前，是因为钻进床底去了，爬出来就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如果，他再钻回床底去，那是不是眼前这些就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他发足奔跑，也顾不得村里黑漆漆一片，也顾不得害怕了。

 跑进屋，他屁股一撅，往床底钻去。

 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再睁开眼，依旧还是在床底。

 只是，耳边传来黄小霞小小的哭喊声：“锅锅，锅锅，你在哪里。”

 黄小刚大喜过望，大声回答：“小霞，我在这儿。”

 他从床底下爬出来。

 屋子依旧是那个屋子，黄小霞正光着脚板站在地上，小小的人儿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手中拿着一个火把，脸上还挂着泪花。

 “锅，你上哪去了？我醒来没有看见你。”黄小霞一下就哭了。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一觉醒来，相依为命的哥哥不见了，黑漆漆的家中只有她一人，让人如何不害怕。

 黄小刚冲上前，使劲的抱紧黄小霞。

 太好了，太好了，妹妹还在。

 刚才他都被吓死了，还以为是撞鬼了，看样子，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锅，你手中拿的什么，好香。”黄小霞嗅着鼻子问。

 黄小刚闻言，往手中瞧了瞧。

 手上，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

 那香喷喷的味道，从来就没有闻过。

 一时间，黄小刚疑惑起来。

 刚才的一切，是做梦吗？

 可手上怎么有面包？

 “锅，这能吃吗？”黄小霞的注意力，已经在面包上。

 “能吃。”黄小刚胡乱的点头。

 他刚才好像就是咬了几口。

 牙齿缝还有这面包的残渣呢，真的好香。

 至于这面包吃了有没有问题，现在黄小刚已经不想管了。

 真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死了，也值了。

 至少当个饱死鬼啊。

 黄小霞挺开心，松开手中的火把，从黄小刚手中拿面包吃。

 火把掉下地，烫得黄小刚吱牙裂嘴。

 果真是个炕哥的妹啊，能活着全靠运气。

 “锅，你啃了一半啊？那我不分你了。”黄小霞啃着面包，含糊不清的说。

 黄小刚将火把从地上捡起来，大度的道：“吃吧吃吧，我刚才已经吃了一半，这一半，就是给你留着的。”

 黄小霞更心安理得的啃着面包，哪怕脸上还挂着泪水。

 等把手上的面包啃完，她吮着手指，问黄小刚：“锅，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一辈子都没吃过。”

 黄小刚暗想，我一辈子也没吃过呢。

 “锅，你哪来的啊。”黄小霞又问。

 这问题，将黄小刚给问住了。

 想起刚才的情况，真的像做梦。

 他含糊道：“嗯，刚才我出门，在门外捡的。”

 “要是明天还能捡到就好了。”黄小霞说。

 吃完了这半个面包，黄小霞又睡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半夜饿醒了。

 黄小刚收拾好火把，又去将柴房的火堆给熄灭。

 幸好没有失火，没有引发火灾，否则，这场火不得把他们两人烧死啊。

 确定四处没火星，黄小刚才爬上床。

 只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起刚才的事，他想去看个究竟。

 自己是钻到床底下，才看到那一切，然后又是钻到床底下，又回来看到妹妹。

 黄小刚侧着身子，看着身边熟睡的妹妹，将她的小身子往里面推了推，自己翻身下床。

 这一次，他再撅着屁股钻进了床底。

 手四处摸了摸，又将地上的土拍了拍，好像没啥区别，依旧是这一切。

 直到他想往回退，屁股稍稍抬高了一点，碰到了上面的木板。

 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又回到了那个黑呼呼的地方。

 有了之前的经历，黄小刚没有那么慌乱了。

 他从床底下爬出来，默默出了门。

 四周依旧黑漆漆的。

 村长家的小楼房，依旧立在那儿，破旧的门洞犹如几个血盆大口。

 黄小刚心中还是有点怕。

 但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还是摸黑出了村。

 果真，河边那儿，依旧有人坐在那儿钓鱼，就是刚才给他面包吃的那两人。

 黄小刚不敢再上前。

 他记得刚才这两人说，要叫警察来抓他。

 他不能被抓，他要被抓走了，妹妹怎么办？

 这样想着，黄小刚又缩回村子，爬进了床底下。

 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黄小刚才醒来。

 反正他既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上学读书，日子就这么过呗。

 黄小霞早就起了，蹲在门口的墙根下，跟她的小伙伴同样五岁的招娣瞎瓣：“昨晚我锅给我吃的馒头，香喷喷的，可好吃了，不信，你闻闻我的嘴，闻闻看，现在还有香味呢。”

 果真那个叫招娣的小丫头，就凑到黄小霞的嘴前，真的认真闻了闻：“我没闻见，只有臭臭的味道。”

 “才不是，你天天流鼻涕，鼻子不好使，昨晚我吃的那个馒头，真的特别好吃。”黄小霞强调。

 一回头，看见黄小刚站在门口，她骄傲的挺挺胸脯：“不信你问我锅。”

 黄小刚站出来：“你就是在做梦而已。”

 听着自己的哥这么不留情面的拆房，黄小霞憋着嘴，想哭了。

 明明昨晚吃了那么香的东西，终于有机会在招娣面前显摆了，怎么哥哥还拆台呢。

 “我就吃了的。”黄小霞急道。

 “没有，那是做梦。”黄小刚说。

 一群小伙伴都哄笑起来。

 有个年龄大点的孩子，大声嘲讽道：“看吧，黄小霞家穷得饭都吃不上，都成个小要饭的，还敢吹牛皮说吃了馒头。”

 其它孩子都跟着哄笑起来。

 村里的大人，并不会为难无爹无妈的两兄妹，可架不住这些小孩子不懂事，有点什么争执，就要拿这些来挖苦嘲笑两人。

 黄小刚站在门口没动，由得这些孩子取笑。

 他清楚，这些孩子笑笑，也就算了。

 如果他要替妹妹出头，那么，这些孩子的哥哥姐姐，甚至家长，也会帮孩子出头了。

 他要照顾好妹妹，但并不代表，他要时刻跟人干架。

 真要干架，自己会吃亏。

 现在不过就是受点嘲笑罢了，忍忍也就算了，要较真的话，自己两兄妹就要吃皮肉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