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昭觉得他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此刻随意做出的决定究竟价值几何，那是成倍的利益损失。</p>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迟疑，沈厌再次开口：“我选择好了。”</p>

    见他一意已决，盛昭没再说什么，尊重了他的想法。</p>

    这世间的事情，多的是“我之砒霜，彼之蜜糖”，她看不上的郊区别墅，也许对于沈厌来说，就是个不被人打扰的清净地方。</p>

    盛昭不再犹豫，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成，她的手机疯狂响动起来，是医院的紧急来电：“是盛昭吗？你男朋友白霁文发生了车祸，正在抢救……”</p>

    盛昭陡然站起身，“车祸？”</p>

    签署名字的沈厌浓密乌黑的睫毛敛着，遮盖住眼底所有的神情变化，平静如同一潭死水。</p>

    挂断电话，盛昭匆匆交代了律师带沈厌处理后续事宜后，便第一时间驱车前往医院。</p>

    签完字的沈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盛昭离开的背影，掰断了手中的签字笔。</p>

    律师看着忽然之间整个人沉郁下来，周身如同笼罩层层寒气的少年，仿佛跟刚才那个乖巧柔顺听大小姐话的弟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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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医院。</p>

    盛昭匆匆赶到医院时，白霁文还在抢救室没出来。</p>

    她忙抓住护士的衣袖：“白霁文，我是白霁文的女朋友，他怎么样了？”</p>

    护士：“患者还在手术，你先跟我去缴费。”</p>

    盛昭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没有密码，给他用最好药，多少钱不是问题。”</p>

    她要留在这里等待手术结果，不肯离开。</p>

    护士见状没再说什么，收了卡去进行缴费，回来时把缴费清单和卡一起还给她，让她查验。</p>

    盛昭不关心这些，随手便将东西塞进了包里，在手术结束后，忙不迭的跑上前查看白霁文的情况。</p>

    白霁文脸上身上都包裹着纱布，还在昏迷中。</p>

    主治医生：“病人胳膊，手腕，腿脚多处骨折，面部损伤，没有生命危险。”</p>

    盛昭松了一口气，为了让白霁文舒适一些，她升级了间VIP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等待他醒来。</p>

    傍晚时分，仲夏天边的火烧云热烈的燃烧着，将整片天空都染红。</p>

    白霁文醒来时，在窗外灿烂的余晖中，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盛昭，她漂亮的眸子里写满担忧。</p>

    在他们这些二代的成长史中，真心是最奢侈的东西，白霁文以为自己这辈子都难求到，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幸运的那一个。</p>

    也许，他汲寐以求的已经找到了。</p>

    “让……”</p>

    “让你担心了”几个字还没有出口，白霁文便察觉自己的声线干涸发紧。</p>

    盛昭倒了一杯水，插了吸管递到他唇边，让他一点点吸着喝，“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太多水，润润嗓子就好。”</p>

    干涸的要冒烟的嗓子得到浸润，白霁文这才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p>

    这样的手笔像是他们白家自身的争斗。</p>

    可白霁文却肯定的告诉盛昭：“车子开去接你的一路都没有问题。”</p>

    盛昭眼皮一跳，猛然抬起头看向他。</p>

    白霁文为自己的话负责，“警察还是已经在检查车辆，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对方现在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p>

    盛昭从他的话中听出些意思，“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p>

    没证据的话，白霁文不会乱说，但他心中的确有个第一人选——沈厌。</p>

    盛昭跟白霁文四目相对，没任何缘由的，她就猜到了白霁文在怀疑谁。</p>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盛昭想到今早跟沈厌之间的对话，他口中那句“坏了手脚的无毛狗”，让她不由得多想……</p>

    “你属狗吗？”盛昭问白霁文。</p>

    白霁文：“属羊。”</p>

    盛昭凝眸，那无毛狗指的是……</p>

    盛昭有些心烦意乱的挠了挠额角，“我出去打个电话。”</p>

    白霁文点头：“好。”</p>

    盛昭电话打到沈厌手机上，响了三秒被接听。</p>

    盛昭开门见山：“你有没有对白霁文的车子动手脚？”</p>

    手机那端沉默。</p>

    还是沉默。</p>

    盛昭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p>

    他没敢挂断，却一句话不说。</p>

    这样的态度惹怒了盛昭，“沈厌！我在问你话。”</p>

    沈厌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两分，“是命令吗？”</p>

    命令他回答。</p>

    盛昭顿了顿，有种在此刻承认这是命令，就像是在承认沈厌是她的狗的荒诞感。</p>

    沈厌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透过电波再次传来，“是命令吗？大小姐。”</p>

    盛昭的烦躁感更甚：“你被打上瘾了是不是？”</p>

    话吐出口，盛昭有些后悔，毕竟动手打人的是她，现在这样问，多少有些受害者有罪论的嫌疑。</p>

    盛昭：“我收回刚才的话，我……”</p>

    沈厌：“嗯。”</p>

    忽然的一句，不知道究竟是接的哪一句。</p>

    盛昭：“……”</p>

    “这起事故警察已经进入调查。”</p>

    沈厌：“查不出来的。”</p>

    盛昭恼火：“所以真是你干的！”</p>

    沈厌忽的又不说话了。</p>

    盛昭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浑小子上一节法制教育课，“是你自己滚过来，还是我去抓你？”</p>

    沈厌淡淡：“我不想看见那条无毛狗。”</p>

    无毛狗……</p>

    果然！</p>

    盛昭被他气笑了，近乎咬牙的从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沈、厌！”</p>

    沈厌：“我在家里等你。”</p>

    惩戒室被关闭了，沈厌就跪在了客厅，让她一到家就能看到。</p>

    盛昭还没踏进病房，就接到了佣人的来电，知道了沈厌已经跪在家里等她回去的事情。</p>

    盛昭深吸一口气，低咒一声：“混蛋东西。”</p>

    白霁文见她回来后脸色这样难看，大致猜到是跟沈厌聊的结果不如意：“是他吗？”</p>

    盛昭抿了抿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她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盛家的别墅，作为主人……”</p>

    “主人”两个平平无奇的字眼儿吐出口，盛昭却没来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现在真是要对“狗”、“主人”这些字眼应激了。</p>

    敛了敛心神，盛昭这才继续开口：“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p>

    盛家别墅。</p>

    盛昭前脚踏进客厅，后脚就看到笔挺跪在那里的沈厌，身形如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