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进了华医堂大门，方墨便是看到了身形挺拔的殷断武。他站在庭院中央，正在和阳神医说话，阳天赐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耐烦，眼瞅着方墨来了，阳天赐招呼都没打一个，便是扭头进了南药房。
撂下一句‘给他看完病，再进来’便是扭头离去。
下一刻，殷断武的视线便是落在了方墨身上。
他西装笔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向方墨的目光满脸柔和；
“刚和阳神医简单的聊了两句，没想到接下来你还要去参加医术交流大赛，时间还真是过得飞快，十年前这么大的小不点……”
说着，殷断武抬手比画了一下，眼神越发温柔。
“一转眼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哈哈，前天突然见到你，都没机会多说几句话，不过看样子叔叔不在的这十年间，你也进步了很多，竟然都学会了医术能给人看病了。”
“而且阳神医还说，你马上要代表华医堂去参加医术交流大赛，这可是两个国家之间的盛事。”
殷断武拍拍方墨肩膀，一脸欣慰；
“看样子阳神医对你的实力很放心，我为你感到骄傲，叔叔今天身体不舒服，能帮我看看吗……”
闻言，方墨怔了怔。
殷断武一上来如此健谈，倒是给方墨整不会了。
殷叔叔难道真的是来找自己看病的！？
他神色多了一抹古怪；
“殷叔叔，我……”
“怎么了？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还是因为面前的病人是我，所以不敢贸然诊断？怕因为惦记病情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
这话一出，方墨抿了抿嘴唇，指了指庭院中的一个摇摇椅；
“那您先坐，我给你把脉。”
话罢，方墨视线四下环绕一圈，并没有发现林助理的踪迹。
“今天您是自己开车来的？”
殷断武似乎是觉察到了方墨心中所想，英俊面孔划过慈祥，哈哈一笑；
“林助理今天有点其他事情，所以就没过来给我开车。”
“叔叔我好歹也是正值壮年，又不是七老八十路都走不动了，也没必要非得天天让助理开车，自己也能开嘛。”
方墨干咳一声，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殷断武面前。
“殷叔叔是哪里不舒服？”
殷断武英俊的面庞划过一抹浅笑，视线来回打量了一眼方墨，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突然反手捏了捏方墨的胳膊。
这个举动吓了方墨一跳，不过殷断武很快便是皱着眉头道；
“怎么不好好吃饭？小时候身上还有点肉，怎么长大了越来越瘦了。”
“是不是方尘虐待你啊，你多重……”
这种长辈一般的关切询问，让方墨有些不知所措。
他定了定神，才苦笑道；
“倒是也没有，就是我可能也是作息不太规律吧，反正消化不太好，饭量倒是不小，就是一直吃了不长胖。”
殷断武咧嘴；
“这话可不敢让素素听见，她为了减肥成天节食，还经常三天两头就往健身房跑。”
“就这，一不小心晚上多吃一点，就能长胖好几斤。”
“素素整天给我抱怨，说自己是喝凉水都长胖的体质。”
话罢，殷断武才松开方墨，递给了他一个自己的左胳膊；
“这些年工作太累，老是不注意饮食和休息，心脏动不动就会难受。”
“你帮我检查检查，看看叔叔我还能再活几年，你要是不介意，我还想帮老方带孙子呢。”
“我可得多注意注意，到时候等你家小孩出生了，叔叔再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第658章
方墨，跳下来！】
方墨看着在外人眼中严肃的殷叔叔，突然变成了话痨。
一时半会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不过还是绷着脸手掌搭在了殷断武的手腕处。
几乎是摁住殷断武手腕的刹那，方墨便是瞳孔紧缩，脸色大变。
脑海中顷刻间多了一大堆诊断结果！
殷断武身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毛病。
心功能衰竭，胸膜炎，肺气肿，肝癌……
一个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疾病？
方墨嘴角都是忍不住疯狂抽搐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哪里仅仅只是心脏有问题！？
殷断武这是整个人身体都垮了呀！
抬头对上殷断武和蔼的目光，方墨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殷叔叔身上这么多病症，竟然能够摆出一副和正常人无异的气色。
光是这番精气神和挺拔的背影，都让人难以置信。
谁家病人会像殷断武一样，面色红润，精气神饱满。
身体有任何毛病几乎不写在脸上。
殷断武笑了笑；
“怎么了？叔叔还健康着呢吧……”
健康个锤子！
方墨脸色沉了沉，突然发现殷断武大臂上还留着穿刺手术的伤疤。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
“殷叔叔，您这样持续多长时间了！？”
殷断武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也或许是没听懂方墨的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
“你说心脏不舒服吗？大概持续了两三周吧。”
“之前就是偶尔胸闷，偶发性阵痛，不过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手肘撑在床板上一下子感觉头晕缺血，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这会心脏间歇性会疼，大概就是每过半分钟就刺痛一下，实在有些扛不住就来看医生了。”
直到身体疼得扛不住了才来看医生！？
方墨表情冰冷，豁然起身，冷声道。
“胡闹！”
这一声出来，殷断武都是愣住。
方墨指着殷断武，浑身颤抖；
“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你这些毛病积压了多长时间，身为浩正钢铁厂的掌舵人，你就忙的连一点去医院体检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毛病吗？”
说到这里，方墨眼眶骤然通红了起来。
根据他通过掌心玉佩的诊断，殷断武如今早已命悬一线。
几乎就可以算作是一个活死人，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一旦肺大泡破裂形成气胸，殷断武如今这个身体状况，甚至都没办法让人给他做开胸手术。
因为他根本撑不住开胸手术。
换言之，他甚至连五个月都活不过去了。
方墨对他的最终判断，就是殷断武撑死仅仅只有最多不过五个月的寿命了！
见到方墨这副激动神色，殷断武愣了愣。
堂堂血手人屠，手中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境外杀手组织首领老K，竟然莫名其妙地面对一个晚辈时，诞生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
“怎……怎么了？很严重吗？”
方墨气笑了；
“严重？”
“这何止是严重？”
“这何止是简简单单，只能用严重两个字来概括和形容的程度？”
方墨气得几乎快要抓狂。
在原地来回踱步疯狂翻阅着脑海中关于治疗这些各种疾病的行医经验。
但是强如他继承的禅门医术，也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种办法，能够同时治好殷断武身上这些全部的毛病。
他的身体外强中干，脆弱的就像是一张薄饼，随时一捏就碎。
哪里经得住药物的调理？
手术行不通，药物也来不及。
针灸讲究慢工出细活，尤其是如今方墨的医术还到不了那种程度。
压根不足以挽救殷断武的性命。
根据脑海中所有医术相关资料搜索的结果，方墨得出一个让他近乎绝望的结论。
除非这世界上真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不然五个月之后，殷断武必死无疑。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种东西？
就算是‘苓’王，‘芸’王之流的武道高手也都是血肉之躯。
人家从小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也只是能够不断开发人体潜能的极限。
撑死让他们拥有远超寻常普通人的格斗和反应速度。
可是这跟所谓的修仙没有丝毫关系。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寻仙问道，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灵丹妙药。
一念至此，方墨心生绝望。
殷叔叔，只有五个月时间可以活了！
“你……”
方墨颓然的盯着殷断武。
谁知道殷叔叔竟然笑了笑；
“怎么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这可跟我小时候教你的不一样啊，忘了吗？叔叔小时候给你说过，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永远不放弃！”
这话一出，方墨思绪瞬间被殷断武一句话拉回到了小时候。
他瞳孔紧缩，永远不放弃……
自己无数次带领龙组，力挽狂澜拯救华夏互联网危难于水火之中的时候，也是秉承着这个信仰，才坚持到了最后。
危难关头，绝不放弃！
一个小时候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依稀记得是有一次自己贪玩爬树，结果爬上去之后因为树杈断裂，不小心跌落在了当时那个旧居民楼的楼顶，足足十几米高的屋顶。
那种老式居民小区根本就没有物业这种东西，更别提找人救方墨下来。
那是十几年前，那时候移动通讯设备并不发达。
更何况带着方墨的殷断武还在经历人生中最低谷的一段时间，兜比脸都干净。
他哪来的钱买手机？
更别提打电话给119.
再加上殷断武在旧小区中，人人喊打过街老鼠的身份，他就算是想要找过路的那些人帮忙，人家甚至还会怀疑他殷断武是不是兜着什么坏心思。
想要打着借手机的名义抢自己东西呢！
殷断武那些年在小区中臭名昭著，就算是小孩见到他都会被家长叮嘱，要绕道走，不要跟这个穷酸叔叔打交道。
小方墨被困在屋顶，殷断武只能在下面急得团团转，想要徒手爬上去，可是那根支撑方墨爬到对应高度的树，根本就不足以抗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殷断武尝试了两三次，自己没能爬上去，结果树还被他的体重压断了。
眼瞅着天色从下午渐渐到了傍晚，日月交替。
那时候是夏天，小方墨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
一边在天台抹眼泪，一边喊着殷叔叔三个字。
下面的殷断武嘴唇都被牙齿咬破了，可是他依旧想不到办法。
即便是徒手爬墙自己也根本爬不上去。
那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殷断武心中升起！
“方墨，跳下来！”
“叔叔用床单接着你！”
这话一出，那时候年仅七八岁的小方墨看了一眼天台下面的高度，顿时吓得惊惧连连。
十几米的高度，一旦叔叔没有接住自己，他是会被摔死的呀！
高度的恐惧和落差，一下子让小方墨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殷断武的眼神却很坚定。
“相信叔叔，也要相信自己！”
“你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你在上面尝试了那么多的办法，找绳子，找帮手，找出口。”
“叔叔在下面也在努力，找人借手机，找人借梯子，只不过我们都失败了而已。”
“但是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失败面前退缩。”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击倒你，知道吗？”
“方墨，叔叔都没有放弃救你下来，难道你自己要放弃了吗？”
那时候小方墨泪眼朦胧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殷叔叔，我好怕，我不想下去了，要不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