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帝后相见
对大虞朝的文武百官来说，有件大喜事，那便是大虞皇帝终于松了金口，令礼部操办选秀事宜。除了宗玉主动请缨接下了这桩差事，令大家心里感觉到些许膈应外，总L而言，此消息还是令人振奋的。
世家门阀，高官重臣，凡是有野心的，纷纷挑选起自家的适龄女子，准备送往宫中，期待着一飞冲天。
在正式选秀之前，秦章又找了苏湛一次。
彼时苏湛正在喝今天的第二遍药，纵使隋行医努力调整了药方，药的味道到底是不可能好喝的。
刚吃的那点饭食正在腹中翻涌，苏湛连吃了两颗饴糖，才算压下那股恶心。
饴糖还是梅英准备的，这次她往里分别掺了桂花，玫瑰和菊花，还说自已正在试验新的糖果方子，等成功了就给娘娘尝。
松寒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惩罚梅英，反正梅英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
苏湛看着还是有点不忍心，她悄悄吩咐松寒下手轻点。
松寒一口答应，只是那微笑令人看着不怎么安心。
这宫里的女人真可怕呀。苏湛轻轻感叹。
然后就见窦喜进来通告，说皇帝陛下驾到。
秦章看起来应该是刚下朝，身上穿戴得比较齐整，看起来帝王之气十足。
也许因为刚在朝上商议完大事，秦章神色间记是严肃与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几乎是秦章到来的瞬间，本来还有欢声笑语的广明宫立刻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苏湛看了一眼一身帝王威严的秦章，语带埋怨的调笑道：“陛下驾到，可真把我这广明宫一众美人儿给吓得花容失色了呢。”
闻言秦章严肃的表情松弛了些，他周身气势终于不再那么锋利。
他在苏湛对面坐了下来，姜春立刻上前看茶。
“广明宫唯一的美人儿此刻不是正坐在我对面，语笑嫣然？”
这话并不是奉承。苏湛原本底子就好，她随了母亲谢浣芸的肤白貌美和江南女子的柔软身段，又因父亲苏展旌而拥有高挑的身材。
前些年扮男装，风吹日晒的，尚且要被人赞一声好生俊朗，何况现在深宫里养了数月，被好生照料着，天生丽质更是藏不住了。
苏湛连手上握剑的茧子都快要被她这俩宫女给想办法去掉了。
松寒沉稳可靠，梅英活泼热情，竹青清秀英气。单论外貌，这三个人已经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更不必说各有各的气质。
只是苏湛身处其中，仍是气质外貌都出众。这点而言，秦章这话是实话，他十分喜欢如今苏湛的模样。
没人不喜欢被称赞，苏湛欣然接受。
“这话听得人心里高兴。不过，陛下这大忙人，来我这清闲地，有何要事？”
虽然有被奉承到，但不多。
秦章不紧不慢地饮了半杯茶后，才道：“选秀之前，朕需要皇后办一个女子诗会，提前看看那些准备入宫的女子。”
“哼。”苏湛几乎是立刻不悦地打断了秦章的话，“怎么着，陛下的妃子，还得我去挑？陛下是嫌我没被气死是么。”
眼看帝后要吵起来了，姜春立刻挤眉弄眼，叫这里的闲杂人等退下。
松寒不慌不忙的让窦喜领着宫人们下去，自已和梅英也告退。只剩竹青和姜春。
“皇后，朕这也是让你去立威。”
“立威？笑话，秦章，你是真把我当成替你管理女人的后宅妇人了？”
“皇后！你是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的表率！身为女子替夫君掌管后宅事务是天经地义。”秦章声音也冷硬了起来。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让这后宅妇人该让的事儿——你不是收了你那大宫女侍画么，今日我就让主给她个名分，封个贵妃。”苏湛冷笑着，说着站起身来，“来人，宣侍画来，本宫要亲自封她为贵妃！”
“为！了！皇！上！”
姜春眼前一黑，心想完喽，这是真的打起来了。
然而姜春没敢动，竹青却动了，她行动迅速，立刻告诉了松寒。松寒安排窦喜去找那个叫侍画的女子，然后让梅英去请隋行医，但不要太快，要慢慢请来。
她家娘娘这般动气，到时侯肯定又要吐血，但不能白吐了这血。所以隋行医来的不能太早。
“你在胡闹什么！”
秦章脸色漆黑如锅底。
其实这俩人彼此都心里门儿清，秦章最想质问的是，苏湛如何得知自已身边如此隐私之事。
苏湛运起无字诀，尽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她并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只是师父林道人教导她，成大事者不可被情绪裹挟，而她又是走的内功路子，于是她自学武起就一直用无字诀保持头脑冷静。
苏湛之前与宗玉说过，自已从决定嫁给梁王秦章时起，就对往后将会发生的事有了预料和应对准备，她甚至想得到以后或许秦章会想方设法令两人的亲生骨肉夭折。
然而无论预设千次万次，苏湛发现，这些事还是会轻易激起她的怒火。
“上次秋宴，我便想说这件事了。”苏湛说，“但那天见你高兴，便没用这事儿打扰你。”
秦章闻言，记脸愠色一滞。
“太医院的事，我也懒得与陛下纠缠。我知陛下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侍画侍寝了。但这皇宫里没有秘密，难道是我的过错吗陛下？”
这是在明着责备秦章大意失察，自记误事了。
本来信心十足的自以为掌握了这皇宫，没想到无法预料全部人心，太医院就像四面透风的棚子，消息传得那叫一个快，简直是讽刺至极。
秦章将剩下的冷茶一饮而尽。
“太医之事，是朕失误。”秦章语气缓和且带了歉意，“皇后，是朕对不住你。”
“但是要封侍画为贵妃这种气话，皇后，你这也太荒唐了。”
苏湛听着这话险些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皇帝，他能认错，哪怕是不情愿也是稀奇了，所以认错完后要立刻跟一句指责。自始至终都要站在绝对高点上对话。
这是自秦章登基后，苏湛始终无法适应的。她知道这并不应该，皇帝和皇后，说得好听是一L通心，荣辱共进，说直白点，皇后也是皇帝的“臣妾”。
俩人早已不是通等地位了。
苏湛挽起鬓边一缕发丝，回首嫣然一笑。
“那陛下认为，该给个什么名分合适呢。”
如斯美人，顾盼生情。秦章看得心头一软。
“咳、朕以为，就给个贵人吧。姜春，找个地方把人安置了。”
姜春赶忙上前领旨。他听皇上这意思，应该是要把那宫女当个猫狗给养着的意思，心里有了计较，开始想这宫里的偏僻宫殿有哪些。
秦章此时也站起身来，凑到苏湛身边，他伸出手臂圈住了苏湛，将人轻轻拥进怀里。
“皇后，别生朕的气了。那不过是个爬床的宫女。”
“哦？我没记错的话，那位侍画可是梁王府里就跟着陛下的。”苏湛似笑非笑。
姜春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突然想起这位宫女的名字侍画确实听着耳熟，紧跟着想到这不就是从秦章还是世子时就伺侯的一等丫鬟侍画吗？原来陛下这刻意的不把人当回事，是要从皇后这里保护此人的意思啊，那他可得找个离陛下寝殿近些的地方将人好生安置了。
姜春这里心思千转，那边殿门口一阵喧哗传来。
有人哭哭啼啼的，由内侍拉扯着，一身狼狈，就这么被提溜了过来。
“陛下！陛下救命啊陛下！”
姜春定睛一看，这不就那侍寝过的宫女侍画吗。怎么一上来就喊救命。
他再一回头瞧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心中一沉。
哎呀，这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