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相亲吧
李思居错愕一瞬,看着矮他大半头的少年,“你是谁?为何干涉我和含卉私事?”陆安并未回答李思居,黑眸直视着他,手里一下一下地转着那把既可以杀猪也可以砍柴割菜的柴刀,他待人接物总是得体有礼,可是面对李思居,他对此人的火气从昨日得知真相积压至今,属实没办法给他一分好脸色。
陆安沉声赶人时,态度已经相当不客气,“李员外还是走吧,快要上朝了,新官迟到给帝王留了坏印象怕是不好。再者,要是让刘尚书知道你新婚当头就想红杏出墙,你说你千方百计想要攀龙附凤,不就都毁于一旦了?还请你恪守为人驸马的基本礼节,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温含卉。”
李思居心思被陆安挑明,一漏无余,脸色一阵青白,“简直荒谬,你一个乡野少年也敢在我面前谈论朝野!”
陆安身形牢牢堵在柴扉门外,不准他走近一步,朝不远处的马车抬抬下颌,“你走吧。”
私情不比仕途,李思居到底是以上朝为先。他在离开前剜了陆安一眼,朝柴扉门内说道,“含卉,我不会放弃,我明日还会再来。希望你能早日想明白,我就是你能抓住的最好的选择,你跟了我,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至少不用住在乡下这破地方。”
说完,李思居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陆安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乡道尽头,方才回到家里。
他神情无异,只是沉默的把竹筐里采来的竹笋,蘑菇,野菜,地瓜,萝卜等等用水搓去污泥洗净;又摸出一只今日逮住的野兔,放血剥皮,斩成小块,用酒腌渍去腥,留着夜里炒给温含卉吃;最后洗米熬了一锅粥,从瓦罐里挑出一碟自酿的萝卜干,准备好吃早膳用的碗筷。
忙活完后,他才喊温含卉出来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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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含卉面色如常,她是一个敢拿敢放的人,既然已经决定放下李思居,就不会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儿,因此她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这会儿跟个没事人似的喝粥呢。
倒是陆安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半碗粥,索性放下木勺,絮絮叨叨起来,“温含卉,你不要给李思居开门,那个人品行不好,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绝非君子,我怕他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温含卉喝完一碗粥,还饿着,起身去盛粥,“我以为是你敲门,我才过去开门的。若我知道是他,必定不会见他。”
“哦。”陆安心里还是闷闷。
过会儿,陆安又说,“李思居不会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才是。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比他更成功。你可千万不能吃回头草,你管好我这株茁壮成长的小草苗苗就好了。”
温含卉噗嗤笑了出来,“崽崽,你理解错了,李思居口中的选择,是指我未来夫君的选择。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娘亲,你以后会成为别人的夫君,有自己的妻孩。我以后也会成家。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找一个我们崽崽也喜欢的夫君,一起尽心浇灌你这株小草苗苗的。”
“哦。”陆安心里更闷了,一想到还会有其他人走进这个家,他心里就格外不舒服,不会有人比他对温含卉更好了,她为什么还要找夫君呢?
当日,陆安心情郁郁,连带着之后在学堂里都有几分心不在焉。
欧阳靖羽察觉到陆安不对劲,在课上点他起身回答问题,他才恍然回神。
待到陆安答完题目,欧阳靖羽摆手示意他坐下,“离院试仅有不足两月,我们堂上授课的内容也以复习为主,大家就算知道答案也要认真听讲,温故而知新,方能更上一层楼,在科举中取得更好的成绩,我们站的越高,才能望得越远,也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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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欧阳靖羽一席话,陆安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现在还太平凡,只要他站到最高处,到那时候温含卉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
思及此,陆安挺直腰杆,无比认真的听起课来。
放课后,陆安没有参加辩论,而是铺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写了一封信叠好放进袖袋里,提起书篮离开书院。
他沿路拦下几个路人,打听清楚户部尚书府邸的位置,自行前去拜访。
户部尚书府邸气派,两边石狮脖间系着喜庆的红缎,门中还贴着喜字红纸,石阶上还留有昨日送亲时打过的鞭炮痕迹。
门童见有生面孔,上前询问陆安来意。
陆安把信交给门童,只道是自己来给刘尚书送信的,此信务必要交到刘尚书手中,信里将李思居不守诚信抛弃未婚妻和他成亲的事儿,毕竟李阿香是温含卉在纺织坊里结交到的好友,她们时常在午时坐一块儿用膳。
只是李阿香吃着吃着,突然就用胳膊撞了撞温含卉,“你说你生的这般好看,肤白貌美,怎么姻缘也没个着落,独自拉扯着一个孩子也怪辛苦的。我和你一般大,都已经成婚五年咯。你就没有考虑过嫁人?家里多个男人,你累了也可以依靠啊。”
陆安一口饭塞嘴里,立马就警觉地竖起耳朵来。
温含卉愣了一下,“我每日忙于生计,回家吃完晚膳就歇下了,实在是没功夫想嫁人的事。”
陆安闻言,莫名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继续吃饭,就听见李阿香继续问道。
“那你可会排斥成亲这件事?”
陆安眨了下眼睛,索性是撂下筷子不吃饭,专心偷听了。
温含卉思索片刻,认真答道,“我跟你说过我前未婚夫的事情,我不排斥成亲,可是被抛弃过一次,对男人好像真的没什么指望了,我就怕他们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找了个不好的,对陆安不好,对我也不好,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我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纺织坊里,这里除了童工就是女工,我没机会认识什么男人。如果碰到好的,我也会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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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香指指陆安,问,“他也是男人,黄超哥也是男人,你觉得天下乌鸦都一般黑吗?”
的确,她的崽崽对她很好,黄超哥待她也不薄,不是天下乌鸦都一般黑。
温含卉想了想,继续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上哪里才能认识到合适成亲过日子的男人。”
李阿香双眼闪烁着光,放下碗筷,捧起温含卉的手道,“其实是这样,有一个合适成亲过日子的男人他托我想认识一下你。”
温含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敢情你刚刚一直在套我话呢?”
李阿香急忙解释道,“我们是好姐妹,我可不能给你贸然推荐男人,总得知道你有没有成亲的意愿吧?再者,我就是看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拉扯着陆安过日子不容易,觉得你应该找个男人来帮扶你嘛。我已经替你把过关了,他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每个月能赚五两银子呢!你要乐意,就去见一面。你要不乐意,就当我没说过!”
温含卉以前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秀,对金钱没有概念,可如今的她明白,月赚五两银子可不是小钱,过日子绰绰有余了。
温含卉不自觉将眼神瞥向陆安,他端坐在一旁表情万分凝肃,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之后走科举路,还要花好多的钱,若是真的合适,也未尝不可一试,毕竟世上男女,总归是要搭伙过日子的。
思来想去,温含卉决定前去见那男人一面,便问李阿香对方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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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香说,是在城里卖肉的屠夫王虎,她丈夫也在集市上卖东西,所以两人认识,保证对方人品过关,吃喝嫖赌一样不沾,而且他知道你带了个孩子也不介意。
李阿香还说,温含卉之前去王虎的摊铺买过猪肉,他见到温含卉后,就留意起了她,机缘巧合知道了李阿香和她在同一间纺织坊干活,就托她来做个媒婆,给两人牵个线。
温含卉想了想,决定一试,便托李阿香跟对方约定在四日后见一面,那天她休息,可以进城去找他。
自此,陆安的好心情结束了,赶走李思居的雀跃荡然无存,尤其是在听到温含卉愿意见屠夫王虎一面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啪得就摔到了谷底,碎裂疼痛却无人知晓。
可他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
赶走李思居,是因为他伤害了温含卉,并且对她死缠烂打,温含卉不喜欢他。
可是李阿香说这个王虎品行端正,挣钱不少,温含卉显然是想见他的,他没有立场去阻止她。
陆安嘴唇越抿越直,再吞不下一口饭,碗筷摆回饭桌上,默默起身回了后院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