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三年后,我踩着他们的光环归来阳光穿过清鹤集团大楼外层的玻璃幕墙,折射成一片晃眼的寒光。
沈砚知从长街尽头走来,一身裁剪精致的黑裙,轮廓挺拔,冷利利地勾勒出属于成年女人的倔强与疏离。她步伐从容,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哒咔哒,如刀敲冰面。
三年前,她还是沈家千金,商界新星。
三年后,她是刑满释放的前罪犯,是昔日恋人背叛的对象,是父亲猝死后,母亲逼疯、家道中落的唯一幸存者。
但没人知道,她曾死过一次。
如今,是回来拿命讨债的。
前台小姐看见她,怔了一秒,强作镇定地按下内线。
沈……沈小姐您找谁
陆聿珩。
她语气不高,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冷冽。
前台迟疑了一瞬,电话里那头已经传来命令:让她进来。
电梯直达三十九层。
沈砚知站在镜面电梯里,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三年时光,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打磨成了不动声色的女人。她从前柔软、热烈,眼里有光,对爱情和世界都怀有天真憧憬;现在,她眼尾挑起,唇色深沉,五官在冷光中清晰得像雕刻。
她最初的光被掐灭了,于是换成了火。
清鹤集团董事会议室门外,秘书试图拦她,被里头一道冷淡的男声打断:
让她进来。
会议室安静得诡异。十几个董事都在,氛围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沈砚知推门而入,视线笔直地落向主位。
陆聿珩正翻着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轻敲,黑色腕表贴着白衬衣的袖口,极简冷峻。那是一双极其危险的手,能签下亿万合同,也能斩断所有人退路。
沈小姐,不请自来。陆聿珩抬眼,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想谈什么
旧账。她走上前,微扬下巴,三年前你一纸沉默,断我沈氏生路,今日我来,只问你一句——你欠我的命,什么时候还
所有董事倒吸一口凉气。
陆聿珩手指顿了一下,眼神微微沉下。
你确定,现在追这些,有意义
没意义。她笑了笑,笑意冷淡如冰,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个你们以为关进监狱就能埋掉的女人,还活着。
而且活得比你们想象的……值钱。
陆聿珩看着她,眼神像霜雪下的铁锈,压抑着翻滚的东西。
你不该回来。
那你早该把我埋干净。她瞥他一眼,转身离去,裙摆利落,像她多年不曾回头的决绝。
刚出大楼,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
【傅临安出狱了。】
她愣了两秒,嘴角忽然轻轻勾起。
那双曾站在阳光下,温柔地抱着她说我会挡住一切的眼,如今,会不会已经变成刀子
她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回头望了一眼清鹤的LOGO,眼神冰冷又讽刺。
真巧,旧情人回来了,旧债主也在,剩下的——就看谁先把谁撕开。
晚上七点,旧城区街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慢慢降下,傅临安倚着车门,嘴角叼着半支烟,脸色苍白却锋利。他剃了短发,皮肤比从前更苍白,嘴角压着一丝难辨的笑意。
沈砚知。
他喊她的名字时,像在尝一个久别重逢的词。
沈砚知没有意外。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三年了。
你还活着。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冷的,语气却像一枚从喉咙里拔出来的钉子。
你不是替我坐过牢吗现在我活着,是不是很亏
傅临安缓缓吐出一口烟,嗓音低哑:
你知道我为什么认罪吗
因为你信我。她看着他,你以为我会替你撑到最后。
他沉默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像钝刀划开疤痕,你变了。
我死过一回,当然变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那年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
是你。他盯着她,我叫你别来,说我顶得住,你说你信我——然后你转身就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局子里,被打得肋骨断了三根。
沈砚知喉咙一紧,但面色未变。
我那时候能做什么她声音不高,清鹤断我融资、你顶我罪、我爸当晚脑溢血身亡,我一个人守着律师、遗体和倒闭的公司,傅临安,我是活着的尸体。
她往后退一步,眼神像钉子钉进他心口。
你替我坐牢,是你选的。但我咬牙活下来,是我自己。
傅临安攥着烟的手,青筋绷起。他盯着她,目光一寸寸收紧。
你说得对。
但既然你回来了,他向前一步,低声在她耳边说,那我们,就不算完。
回到家中,沈砚知推开窗,夜风吹来,带着尘土味。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里一份三年前未完成的投融资企划——
项目代号:狮心计划。
她曾用这份计划撬动过半个商业圈,也被它压垮。但这一次,她会用它,拉所有人下水。
陆聿珩,傅临安,还有那场未被翻案的金融骗局,背后的人,还没浮出水面。
但她知道,她不是回来回忆过去的。
她回来,是要让过去——为她跪着道歉。
第二章:我已经不是你们印象里那个沈砚知了
清晨六点,沈砚知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刚洒进来。
她拿着咖啡杯,身上只披了一件淡灰色的针织开衫,脚下踩着地毯,耳边是窗外车水马龙的嘈杂,而她的眼神,却极静。
电脑屏幕亮着,界面上是狮心计划的启动页。
那是她曾构建出的企业融资生态图——八家私募资本、三条供应链、两个外资窗口——三年前这一页还没来得及上线,就在那场金融风暴里被清除。
而现在,这份文档终于重启。
她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节:
目标:清鹤资本,核心股东陆氏家族。
她在三年牢狱之后,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回到战场,重新拾起刀。
她会亲手,从陆聿珩的金融王座上,割下属于她的那一部分。
上午十点,陆聿珩的秘书将一份文件送进总裁办公室。
陆总,沈小姐那边刚刚送来一份合作提案,代号‘狮心’。
男人坐在办公椅里,白衬衣领扣微开,修长的手指翻开第一页,目光在狮心两个字上顿住,眉眼轻敛,像是一柄按住了锋芒的刀。
她想做什么
秘书迟疑了一下:方案结构极完整,目标融资额两亿,项目预估利润率突破30%,她……这是在对接我们清鹤主控的东南亚电商线。
狮心计划早被封存。
但她拿的是当年沈家原始版本的1.0核心方案。秘书咽了咽口水,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陆聿珩眉心微动。
他曾以为她只会回来撕人,没想到她不只带着愤怒,还带着能割裂清鹤心脏的旧计划。
他合上文件,沉声道:批准她试运行。
……您确认
她想玩,我给她局。
秘书退下后,陆聿珩靠回椅背,缓缓闭了闭眼。
记忆里,那年她穿着藏蓝色风衣,踩着高跟鞋站在会议室门口,单枪匹马地对着满桌股东陈述: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们最好别低估一头狮子用生命养出的计划。
她曾是沈家的利刃。
也是他,曾经最想握紧却没敢碰的光。
同一时间,另一端的傅临安正站在新成立的燧原律所办公室里。
三年牢狱出来,他几乎脱胎换骨。
没人再叫他沈家女婿,也没人叫他金融界少才。
他现在的名片上只有三个字:傅临安。
在圈里人眼中,这个名字代表疯、狠、不讲规则的逆袭派律师,靠一套套精准致命的诉讼策略,撕过地产老狐狸,也炸过银行中层窝案。
但他最想撕的人,还没轮到。
沈砚知回来了。助理低声道。
他勾了勾唇:我知道。
她启动了‘狮心’。
更好。傅临安丢下烟盒,我看她怎么在陆聿珩手里走出这局。
助理迟疑:您不出手阻止
我要她来找我。傅临安语气淡淡,她什么时候肯跪着问我当年那封遗书为什么不写完,我就考虑告诉她,谁才是她父亲死前最后通话记录的人。
三天后,清鹤与砚合咨询正式签订合作协议。
媒体炸了锅。
谁都没想到,那个三年前因为金融合谋入狱、声名扫地的沈砚知,会在三年后带着旧计划归来,合作对象竟是当年亲手断了她融资的清鹤陆聿珩。
采访请求如雪片飞来。
她一概不接,只发了一条微博——
【你们毁我一回,我让你们看我重建一次。】
陆聿珩办公室。
秘书汇报:微博转发超过五十万,负面舆论逐渐被她洗成‘逆风翻盘’热搜,团队公关判断,如果不压制,清鹤这边容易被她牵着节奏走。
让她走。
……您不担心她真动摇清鹤
清鹤早该动摇。陆聿珩站起身,视线投向远方,这三年,她没在牢里等死,是在等机会回来给所有人一场清算。
秘书不敢再问,只退了出去。
陆聿珩按下了桌上的加密通话按钮。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终于想起我了
查清楚,三年前沈氏崩塌时,是不是有人故意泄露融资文件
你以前不是一直拒绝查这个
现在我查。他声音低沉,查到是谁,我会让他后悔活着。
那晚,沈砚知刚回到公寓,门口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临安,靠着她家门框,手里捏着一只烟,没点燃,眼神在昏黄的走廊灯下沉得像深井。
你跟陆聿珩合作了。他说。
你很忙,怎么还有时间来管我
我坐了三年牢,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她顿住,抬头看他一眼:你要饭钱我转你卡上。
傅临安一步逼近,低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我把三年前的道歉写下来、磕头认错,还是干脆认你是救世主
我只想你别拿那张脸,用在别人面前。
傅临安。她盯着他,你当年选择替我顶罪,是你自愿。你爱我,也是你自愿。你不该要回报,更不该要控制。
他喉头动了动,眼里压着滔天的情绪。
沈砚知,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谁。她笑得像一柄淬火后的匕首,但我不是你想象里那个‘只会哭着求你别走’的女人了。
现在我只会送人走,亲自。
她关上门。
走廊安静。
傅临安站在门外很久,指尖那支烟彻底折断。
当天深夜,陆聿珩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是一张三年前沈家被查封当天的照片——
照片里,沈砚知跪在父亲遗体旁,一身雨水,眼神空洞,而她身边空无一人。
快递上没有寄件人,但他知道是谁寄的。
傅临安在提醒他。
三年前,他没有在她身边。
三年后,她却再也不需要他在。
他盯着那张照片,指节泛白。
隔天,他发布了一条匿名微博:
【错过你,是我人生唯一后悔的决定。】
但他知道,她不会再相信这句后悔。
她会用行动,让所有人后悔。
第三章:狮心
狮心计划正式上线的第一天,沈砚知穿着一套米白色西装出现在合作方启动仪式上。
她从不穿白——白色太干净,也太容易显出疲态。但今天不同。
这场会议会被媒体报道,会被清鹤盯着,也会被那两个男人盯着。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站得住、稳得住,而且美得凛然。
会场设在金桐中心37楼会议厅。
狮心1.0计划打头的,是东南亚电商物流平台的一次影子股合作协议,金额不大,但关键在于:它使用的法律结构,是沈家旧部从未公开过的可控型隐投模式。
这模式,三年前死于沈氏坍塌。
而现在,死灰复燃。
你疯了吗
台下观礼席上,清鹤资本的投资副总段青看完简报后,脸色阴沉,忍不住在社交媒体账号上发了一条备注仅自己可见的吐槽:
【她居然真敢重启影子股……不怕陆总亲自下场收网】
他当然知道陆聿珩在看。
甚至,陆本人就坐在最后一排,没让人介绍身份,只安静地看着台上那个讲得云淡风轻的女人。
……狮心计划将为此次电商平台定向引资1.2亿人民币,股权拆解比例将于三周后披露,最终不超过18%。
合作方权益按季度分红,且无控制权要求。
她说到无控制权那一刻,全场哗然。
这种模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疯了,要么她有了可以不怕控制权流失的底气。
而她,显然是后者。
会议结束后,沈砚知走出会场,记者蜂拥而至。
她没应对,只摘下耳麦,将话筒交还主办方,转身离开。
楼下电梯口,一人站在那儿。
陆聿珩。
他今天穿了一身墨灰西装,衬得皮肤冷白,眼神沉着得像一潭止水。
你用影子股模式,是在逼我动你。他说。
你不敢。她不等他靠近,语气轻描淡写。
你别忘了你三年前怎么输的。
那你也别忘了,我是怎么从牢里走出来的。
电梯叮一声,门开。
她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前,她最后回头看他一眼。
你早就不是我不能碰的那个人了。
三天后,第一批投资试点回款到账。
沈砚知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文件,翻到一页时,手指顿住。
文件最末的一张附页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振南。
——沈父死亡当晚的最后一位财务顾问。
这名字三年来从未出现在任何清鹤记录里,如今却在一笔隐性授权协议上悄悄浮现。
她拿出父亲的遗物盒,从里头翻出当年那个黑色记事本,迅速翻页。
第三页,第三行,父亲的笔记字迹清晰写着:
林振南·授权文件·审核时间推迟4时。
她喉咙一紧。
这意味着:父亲可能早就预知自己要被动放弃沈氏股权。
——而林振南,是那份文件唯一的签字人。
她拨出电话。
喂,韩助理,把我约林振南的会议提前。明早八点,清溪酒店,封闭会谈。
当天晚上十点。
傅临安收到匿名快递,一张照片。
照片是沈砚知,正在会场演讲。
背后背景板上的LOGO,是他三年前亲手给她设计的狮心计划徽章。
他盯着照片,眼里情绪翻涌。
她一点都没变。
助理低声:您确定现在要继续监听
不是监听。傅临安起身,嗓音冷淡,是保护。
助理不解:保护
她现在在陆聿珩的地盘上,带着三年前的秘密重启一个死过的计划,你觉得她是来谈恋爱的吗
她是来复仇的。
而我,是那个曾经放弃她一次的人。
这一次,我不会让她独自面对。
隔天清晨,沈砚知准时抵达清溪酒店。
林振南迟到十五分钟。
一进门,他满头是汗,语气慌张:沈小姐,您这边突然约我……我已经很久没跟贵集团有联系了。
你当然没联系。沈砚知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因为你三年前一份‘授权文件’签字时间推迟了四十八小时,把我父亲从实际控制人变成了撤资责任人。
林振南脸色一变。
我只是按照流程……
谁给你的流程她转身看他,声音不高,那份文件上,你是唯一的签名人。你知不知道,在我父亲猝死当晚,这份文件被送去清鹤,用于‘合法退出协议’
我……我只是按部就班处理……
按谁的部走谁的班
林振南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你来找我,是想立案吗你觉得就凭这几页纸和一个名字,就能扯出清鹤
沈砚知没有接他的话。
她只是缓缓拉开椅子,坐下,抬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我没要告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记起——在我父亲心梗发作那天,你在不在现场。
林振南的眼神,骤然慌乱。
我不在……我怎么可能——
你若不在,谁签了他遗书上最后一句话的见证她盯着他,那个文件里唯一一个不属于我们家的人名,是你。
他额角的汗从发际线滑下来,终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安排,今天到此为止。
林振南。
他身形一顿。
你不是怕我。沈砚知站起来,声音压低,你是怕那个三年前逼你签字的‘新投资人’——对吧
我会查清楚。她语气锋利如刀,不管那个人现在叫什么名字,用哪个壳子混在陆家系里。
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保你。
林振南迟疑几秒,像终于松了口气:你还是她……你没变。
沈砚知轻笑:不,我变了。
以前我替别人留情,现在我替自己斩人。
晚上十点,沈砚知回到家,刚放下包,门铃响了。
她隔着猫眼看了一眼,脸色沉了沉。
是陆聿珩。
他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口,身后没带人,也没有车,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宿的人。
你来做什么
她没开门,只隔着门问。
你在查林振南。他说,你要挖三年前沈氏倒塌的黑手。
你也想阻止我
我想知道,你要不要我帮你。
她轻笑了一声:你帮我你不是三年前亲手把我推出去的那个人吗
我想知道真相。他声音冷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我曾经错信过一个人。现在,我不想再错第二次。
沈砚知沉默了。
良久,她开了门。
好,陆总,她淡淡道,欢迎你进入我的局。
但你最好记得——狮子不和猎物谈情。
你是来帮我的,不是来碰我的。
陆聿珩看着她眼底的那抹锋芒,仿佛看见三年前那个把风雨撑在身后的少女重新站起来。
我记得。
他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
但我要是想陪你从猎物身边杀出去呢
她挑眉。
那你最好确定,你不是那个真正的猎物。
第四章:你保护过我一次,现在,我不再需要了
晚上十点。
沈砚知回到家,刚放下包,门铃响了。
她隔着猫眼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陆聿珩。
他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外,神情冷淡,像夜色中剪出的剪影。没有车,没有助理,也没有秘书,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男人来敲情人的门。
她没有立刻开门。
门铃又响了一次。
你来做什么她隔着门,语气平稳。
谈谈。
我没什么和你谈的。
但我有。他顿了一下,声音低哑,是关于你父亲的死。
门锁咔哒一声转开。
陆聿珩站在门口看着她,许久没说话,只将手中一个资料袋递过去:这是林振南几年前跟清鹤高层往来的电子档备份,我要不到原件,但我查到了邮箱服务器。
沈砚知接过,翻开,眼神顿住。
里面是三封邮件。
三封,足够炸裂的邮件。
发件人正是林振南,而收件人中赫然包括清鹤副总、沈氏监事会独董,以及……她从未见过的一串英文名。
而那英文名,背后备注着:Stures
Asia
Core
——清鹤的东南亚影子投资部。
沈砚知盯着那三个字母,手指轻轻按着桌面,声音冷静得几近无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你出狱那天。
你在等我动手
我在等你肯让我靠近。
空气在这短短几句中逐渐凝固。
沈砚知抬眼看他,眼里没有半点曾经的情意:你知道我父亲的死和你清鹤有关,却拖到现在才说
我查不到更深的线索。他语气低沉,没有你,我动不了他们。
你从前也可以动。你只是——没动。
陆聿珩抿唇,片刻后才开口:
我当时如果帮你,你就会被彻底封杀,死得更快。
所以你选择冷眼旁观。她笑,眸光清冽,你看我被投资人围堵、媒体泼污、合作人毁约,看我一个人把父亲遗体从病房推到殡仪馆。
然后你站在高处,说‘你要的是全局’
陆聿珩,我不是你的棋子。
他沉声道:那现在——让我还你一次。
你没得还。她走近一步,眼中像裹着雪,你保护过我一次,现在,我不再需要了。
与此同时。
傅临安站在沈砚知家对面天台的边缘,望着那扇关上的窗。
助理在身后站着,小声道:她和陆总现在谈话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分钟。
继续盯。他淡淡地说,别打扰。
你……真的要继续忍着
她已经不再需要我替她挡子弹。
那你还……
但我欠她一个结局。
傅临安低头,掏出一支烟,却没点燃,只咬在唇边。
他记得她出狱的那天,没有一个人等她。
她站在灰暗的监狱大门外,身上是他提前一周寄去的风衣。
她穿上了,但从头到尾,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
那风衣,是她最后一次穿回他身上的东西。
现在,她把那身风衣脱下来了,还回给他的是一个用理智铠甲包裹的自己。
清鹤集团内部。
段青收到一封内部通告邮件。
内容是陆聿珩亲自发出的:
关于三年前SC-Asia部门对沈氏融资流程的干预,清鹤将组织独立审计团队展开回溯式问责。清鹤内部,任何未备案的影子结构,均视作商业越权。
段青看完,脸色煞白。
疯了……
他居然真动手了……
夜晚十一点,陆聿珩离开沈砚知公寓。
楼道里灯光昏黄,他下楼时,突然在三楼拐角处停住。
傅临安靠着栏杆,笑了笑:你从她那里出来,看上去像是输家。
陆聿珩皱眉。
你什么时候成了偷窥狂
你什么时候又成了护花使者
两人对峙十几秒,谁都没让步。
最后,傅临安轻声说:她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赢’的东西。
她是自己站起来的。
我希望你别忘了这点。
说完,他转身走进黑暗的楼梯口,不再看他一眼。
陆聿珩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良久,他低声一笑,自嘲般喃喃:
可惜……我是真的想赢她的心。
清晨四点,沈砚知从书桌前抬起头。
电脑屏幕上,最后一个文档敲完一行字:
狮心计划,二阶段目标:启动Stures系统外融资调查。
她合上电脑,披上外套,走向阳台。
天快亮了,晨风吹起她的发。
她低声说:
下一步,该你们怕了。
第五章:我不是来求真相的,我是来讨债的
清晨六点,沈砚知站在镜前,穿上那件藏在衣橱深处的墨绿色套装。
这颜色她很少穿——太冷、太狠、太锋利。
今天,她需要这种锋利。
她拉开抽屉,戴上一对长线型金耳饰,将头发高高挽起,妆容干净克制,唇色却比平时更红。
今天是她亲自主持的狮心计划·二阶段媒体发布会。
但发布的不是融资进度。
而是一份——沉默协议名单公示。
上午十点,云集大厦三楼发布厅座无虚席。
台上,沈砚知手执话筒,声音清冷如铁:
感谢大家关注狮心计划的发展。今天,我们不公布财报、不谈资本。
我们只发布一件事——
她扫视全场,停顿两秒:三年前,在沈氏即将进入清鹤合并流程前,一共出现过七份非披露性融资承诺文件,落款人涉及Stures东南亚影子机构、数家离岸账户,以及……清鹤核心管理层中两位未公开股东。
其中一份,由我父亲沈兆澄亲笔拒签,签署前一天,他死于‘突发心梗’。
场内一片寂静。
所有镜头、长枪短炮、直播设备同时转向台上女人。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畏惧。
今天,我以狮心计划发起人身份,启动‘清算知情人名单’公示行动。
——我们不是在追溯过去,我们是在问今天的清鹤,谁能经得起一份财务结构的对照
后台办公室内,段青猛地将咖啡摔在地上:她疯了她居然敢把名单拿出来
助理满头冷汗:但她没有点名清鹤,她只是‘希望大家自查’。
她这是明示!明示我们当年动了沈家的东西!段青吼道,这如果坐实,她要告我诈骗都能立案!
你快查她接下来还要放出什么。
还有,把她手上那份文件搞到手,烧掉也好,抢也罢——再晚一步,全清鹤都得下水。
沈砚知回到公寓,接到一通加密电话。
是匿名号码。
对方低声说:你父亲死前的病历报告,被篡改过。
她呼吸一滞:你是谁
我是一名医务档案管理员,我……是匿名举报人。
你能证明吗
我不敢签名,但我可以告诉你,沈兆澄死前三天体检结果是异常的,心电图有频繁波动,他本应留院观察,但却在签署某项家族资产转移协议前被‘放回家’。
而那个决定,是清鹤派驻的会计团队‘建议’的。
电话挂断。
沈砚知望着窗外,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字样仍在闪烁。
她终于知道了——
父亲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为撤离医疗保障。
签字的人不是她父亲,是另一只手。
而现在,她要用自己的手,把那只手从阴影中拖出来。
晚上八点,清鹤临时召开内部紧急会议。
陆聿珩坐在主位,目光如刃。
段青,请解释。
段青冷汗直流:我……我只是按流程备案过一份代持协议,不知道涉及……
谁让你动沈氏股权的
是……是你父亲那边,当年传下来的一份非公开计划。
陆聿珩眼神如刀锋闪过。
别拿死人当挡箭牌。他淡淡道,清鹤不是你洗账的后花园。
你还有没有其他人
段青哑口无言。
陆聿珩看向副总:启动SC结构彻查流程,从今天起,所有东南亚代持项目暂停对外支付,封锁段青出入权限。
所有人齐齐起身:是。
会后,副总追上陆聿珩低声问:你……要站队她了
他顿住,嗓音低得像雷霆压过夜空。
她父亲死时,我没站。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
另一边。
傅临安在律所内接到一封匿名快递。
里面是一份股权流转表,最下方一行手写字迹:
你曾护我身一夜,我还你这颗子弹。
他盯着那行字许久,忽然笑了。
沈砚知,你还是你。
永远不给任何人情绪勒索的机会。
他合上文件,对助理吩咐:
告诉法院,我准备好了——我要起诉清鹤高管段青,涉嫌三年前商业合谋与蓄意操控股东死亡证据。
你要开战助理愕然。
我是她的盾。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
夜深。
沈砚知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新闻:
【爆!狮心计划公布影子结构名单,清鹤回应:全力配合调查】
【沈砚知:我们不是追真相,我们是来讨债】
她嘴角微微勾起。
沈小姐。
助理轻声敲门,林振南来电,他说‘名单里有个你熟的人,他曾送你一只白色钢笔。’
沈砚知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是他。
她从沙发起身,走进卧室,从抽屉最底层翻出一只——白色金尖钢笔。
三年前,一个叫宋沛的财务总监,在沈父死后一个月辞职出国。
而这只笔,是他送的。
沈砚知轻声喃喃:
宋沛。
你藏得真深。
但我挖出来你——不会是为了问‘为什么’,是为了你——准备好失去一切。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