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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宿命轮回

    一、重生

    乾隆二十年,七月初七。

    翊坤宫的琉璃宫灯在夜风里摇晃,灯影如碎金般洒在青石板上。我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喉咙里腥甜翻涌。殿外传来高晞月得意的笑声:娴妃娘娘,皇上说您病中不宜见客,还是安心养病吧。

    她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拉锯。我想起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深夜,她带着太医院院判王钦来给我诊脉,药碗底沉着的朱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娘娘,该喝药了。容佩端着药碗走进来,眼尾泛红。我盯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汁,忽然想起上一世,正是这碗药断送了我最后一个孩子。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恍惚间,我看见高晞月穿着明黄色的贵妃吉服,趾高气扬地站在养心殿外;看见琅嬅抱着夭折的嫡子哭得肝肠寸断;看见炩妃跪在我面前,手里握着染血的匕首......

    娘娘!容佩的惊呼刺破黑暗。我低头,看见鲜血正顺着裙裾蜿蜒,在金砖上开出妖冶的红莲。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乾隆抱着炩妃从翊坤宫门前走过,他的龙袍扫过我的指尖,像一片冰凉的月光。

    再次醒来时,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檀香气息。我猛地睁开眼,雕花床帐上绣着的并蒂莲在晨光中栩栩如生。这是潜邸时的长春宫,我做侧福晋时的居所!

    娘娘醒了容佩惊喜的声音响起。我抓住她的手腕,触到她腕间的朱砂痣——这是我当年亲手给她点的。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娘娘,今儿是乾隆二年三月初六,皇上今儿要晋封慧贵妃呢。容佩边说边扶我起身。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眉梢眼角还带着未褪的青涩,正是我刚进宫时的模样。

    我攥紧被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重生了,竟真的重生了!这一世,我定要让那些害我的人血债血偿!

    二、反击

    辰时三刻,养心殿。

    乾隆身着明黄色龙袍,正仔细端详着册封诏书。我跪在丹陛之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娴妃有话但说无妨。乾隆抬眸,目光温和。我垂眸,掩去眼底的恨意:臣妾听闻慧贵妃娘娘晋封,本该欢喜,只是......

    只是什么乾隆的声音里透出不悦。我深吸口气:臣妾昨夜梦见先帝爷,他说后宫不宜有僭越之象。慧贵妃本是潜邸侧福晋,如今越过臣妾和纯妃晋封贵妃,恐有违礼制。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高晞月的脸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乾隆皱起眉头:娴妃所言有理,慧贵妃晋封之事......

    皇上!高晞月突然跪行到乾隆面前,珠钗乱颤,臣妾自入宫以来,事事恪守本分,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娴妃娘娘莫不是嫉妒臣妾得宠,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放肆!我猛地抬头,眼神如刀,本宫身为娴妃,六宫之事自有本宫做主。你不过是个贵妃,也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高晞月被我吓得缩了缩脖子。乾隆沉吟片刻:慧贵妃晋封之事暂缓,先晋封娴妃为娴贵妃,纯妃为纯贵妃。

    谢皇上恩典。我叩首谢恩,余光瞥见高晞月攥紧的拳头。这只是第一步,高晞月,你害死我孩子的账,本宫慢慢跟你算。

    三、布局

    回到翊坤宫,容佩兴奋得满脸通红:娘娘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把慧贵妃的晋封给搅黄了!

    我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去把李玉叫来。

    李玉是养心殿的大太监,上一世没少帮炩妃做事。此刻他跪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娴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听说,慧贵妃宫里的宫女翠儿前几日冲撞了皇后娘娘我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李玉身子一抖:是......是有这么回事。

    翠儿在慧贵妃身边多年,想必知道不少秘密。我放下茶盏,盯着李玉的眼睛,本宫听说,慧贵妃宫里的炭火总是比别人的旺些,不知是何缘故

    李玉的脸色瞬间煞白。我心里冷笑,高晞月啊高晞月,你以为用炭火熏得自己身上暖香四溢就能留住皇上却不知这暖香里混着的麝香,早已让你丧失了生育能力。

    娘娘明察秋毫,奴才......奴才这就去办。李玉磕头如捣蒜。我挥挥手:去吧,办好了,本宫自有赏赐。

    容佩等李玉走后,担忧地说: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冒险我轻抚着腕间的翡翠镯子,上一世这镯子被高晞月动了手脚,害得我多年不孕,本宫要让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四、暗流

    戌时,储秀宫。

    高晞月正对着镜子涂抹胭脂,翠儿端着燕窝粥走进来:娘娘,这是奴才特意为您炖的。

    放下吧。高晞月头也不回。翠儿却没动,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娘娘,您还记得三年前潜邸时,是谁帮您除掉了富察夫人的眼线吗

    高晞月猛地回头,胭脂盒从手中滑落:你......你怎么知道

    奴才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您宫里的炭火里混着麝香。翠儿逼近一步,娘娘,您说要是皇上知道您多年不孕是自找的,会作何感想

    你想干什么高晞月的声音在发抖。翠儿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奴才只想求个富贵。这瓶里的药,能让娘娘怀上龙种,不过......

    不过什么高晞月盯着瓷瓶,眼神贪婪。翠儿压低声音:不过娘娘得把长春宫的账册交给奴才。

    长春宫的账册高晞月皱眉,那是皇后娘娘的东西,我怎么会有

    娘娘别忘了,三年前您让人在长春宫的香炉里动了手脚,那些账册可是记录了您不少秘密。翠儿冷笑,娘娘若是不想让那些事曝光,就把账册交出来。

    高晞月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深吸口气:好,我给你。

    五、交锋

    次日清晨,乾清宫。

    我跪在丹陛之下,呈上一本泛黄的账册:皇上,臣妾在长春宫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乾隆翻开账册,脸色渐渐铁青。高晞月跪在一旁,浑身发抖:皇上,这账册是娴贵妃伪造的,臣妾冤枉啊!

    冤枉我冷笑,皇上请看第三页,上面清楚记载着慧贵妃宫里每年领的炭火数量,比其他宫多出三成。

    乾隆的目光落在账册上,声音冰冷:慧贵妃,你可知私藏炭火是何罪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怕冷......高晞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打断她:怕冷那为何要在炭火里混麝香

    麝香乾隆霍然站起,高晞月,你好大的胆子!

    高晞月瘫倒在地,眼神涣散:皇上,臣妾......臣妾也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我拿出一个香囊,这是翠儿昨夜交给本宫的,里面装的正是麝香。翠儿已经招认,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

    高晞月盯着香囊,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乾隆勃然大怒:来人,将慧贵妃打入冷宫,彻查此事!

    六、余波

    翊坤宫的晚霞如血,我坐在窗前,看着高晞月被拖走的身影。容佩端来参茶:娘娘,皇上驾到。

    乾隆走进来,眼神复杂:如懿,你何时变得如此狠辣

    我垂眸,掩饰眼底的恨意:臣妾只是不想再任人欺凌。

    乾隆沉默片刻,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你当年在潜邸时最爱吃的梅花酪,趁热吃吧。

    我打开锦盒,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上一世,正是这盒梅花酪里下了堕胎药,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抬头,凝视着乾隆的眼睛:皇上,臣妾如今只想要个安稳。

    乾隆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处,手指慢慢收紧,将梅花酪捏得粉碎。

    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青樱。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章完)

    第二章

    暗潮汹涌

    一、朝会交锋

    乾隆二年三月初八,坤宁宫。

    鎏金香炉中飘着沉水香,二十六位妃嫔按位而坐,珠翠相撞声里透着几分紧绷。富察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月白水袖拂过案头时,我注意到她腕间的东珠手串少了颗缀珠——那是上一世她为给嫡子祈福,亲手拆给了静安寺的佛珠。

    慧贵妃一事既已查明,六宫当引以为戒。皇后声音温和,却暗藏锋芒,娴贵妃协理六宫事务得力,本宫着你暂管储秀宫用度。

    殿中响起细碎的抽气声。储秀宫原是慧贵妃居所,如今空置,皇后此举明为奖赏,实则试探。我起身福礼,袖中露出半幅鹅黄缎子: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昨日整理储秀宫时,发现慧贵妃位下有份未呈的账目——

    话未说完,皇后身侧的素练突然打翻茶盏,滚热的茶汤泼在明黄色帐幔上,晕开大片水痕。奴婢该死!素练跪地磕头,鬓间银簪闪过微光。我认出那是高晞月赏她的鎏金银蝶簪,唇角微扬:皇后娘娘,这账目里记着去年腊月,储秀宫曾向内务府多领二十匹蜀锦,说是给皇后娘娘制冬衣。

    帐幔后传来皇后轻咳,素练的脊背骤然绷紧。我知道,那二十匹蜀锦早被高晞月裁成了坐垫,送给咸福宫的玫贵人。此刻却故意将话题引向皇后,看着素练慌乱的眼神,心中冷笑——富察琅嬅,你惯会借他人之手作恶,这一世,本宫偏要当众撕你伪善面皮。

    既是慧贵妃的错处,便按宫规处置。皇后终于开口,指尖捏紧帕子,娴贵妃初协六宫,难免有误,日后凡事多与本宫商议。

    臣妾谨记皇后教诲。我低头掩去眼底冷意,余光扫过末座的魏嬿婉。她穿着内务府发的青布衫,正低头绞着帕子,耳垂上那点朱砂痣格外刺眼——正是这颗痣,让乾隆在三年后对她多看两眼,从此开启她的爬升之路。

    二、初遇嬿婉

    未时三刻,永巷转角。

    魏嬿婉正蹲在墙角捡掉落的胭脂盒,鸦青鬓角沾着片槐叶。我停步,看着她慌忙福礼的样子,突然想起上一世她跪在翊坤宫门前,求我赏她一支点翠步摇的情景。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故意放缓声音。她抬头,眼尾微红如含春水:回娴贵妃娘娘,奴婢是钟粹宫的宫女,名唤嬿婉。

    钟粹宫我挑眉,那是纯贵妃的宫殿,怎的让你出来跑腿说话间,容佩已上前搜检她的荷包,倒出半块芝麻糖和张皱巴巴的纸。

    魏嬿婉脸色骤变,想要抢夺却又不敢。我展开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小字:皇上今日去了御花园,穿月白缎绣竹叶纹常服。

    好个钟粹宫的宫女,竟记着皇上的衣着我指尖摩挲着纸条,看着她扑通跪下。上一世她便是靠这种手段,摸清乾隆行踪后刻意偶遇,从此平步青云。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她突然咬住下唇,泪珠子大颗滚落,奴婢阿玛在兵部当差,上个月被人构陷贪墨,奴婢想求皇上开恩......

    谎话编得倒快。我知道她父亲不过是个包衣佐领,哪来的兵部差事但此刻不想揭穿,只将纸条递给容佩:送去慎刑司,让他们查查钟粹宫的规矩。转身时,听见她压抑的啜泣,勾唇冷笑——魏嬿婉,本宫有的是时间,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三、帝王心思

    戌初,养心殿西暖阁。

    乾隆正在批阅折子,墨笔在江南织造四字上停顿许久。我捧着新制的檀香走进来,他抬头,目光落在我腕间的翡翠镯上:这镯子是潜邸时朕赏你的,竟还戴着

    皇上赏赐的东西,臣妾自然珍视。我垂眸,任他握住我的手。上一世这双手曾为他研磨调墨,为他缝制香囊,如今却只想掐住那些害我的人的咽喉。

    慧贵妃的事,你做得不错。他指腹摩挲着我掌心的薄茧,那是当年练字时磨出的,只是......他忽然松开手,声音淡了几分,皇后毕竟是中宫,你莫要太过锋芒。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做出委屈模样:臣妾只是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连自己宫里的炭火都被克扣。皇上可还记得,去年冬日,臣妾屋里的碳火半夜就熄了,冻得容佩发了三日高热

    乾隆眸色暗了暗,显然想起了什么。那时高晞月联合皇后,故意削减翊坤宫的用度,我却只能默默受着。此刻重提旧事,便是要让他记得,从前的如懿为何隐忍——不是不愿争,是无人可倚。

    明日让内务府给翊坤宫多送二十篓红箩炭。他顿了顿,又道,纯贵妃近日身子如何她怀了龙嗣,你多照应着。

    听见龙嗣二字,我指尖微颤。上一世纯贵妃的皇三子永璋,曾被我视为威胁,后来却在继后册封礼上因举止失当被乾隆斥责,郁郁而终。此刻看着乾隆关切的神色,忽然福至心灵:皇上,臣妾听闻纯贵妃近日贪凉,常食冰镇甜酪。虽说夏日解暑,可如今春寒未消......

    你倒是细心。乾隆颔首,提笔在折子上批了几行字,明日你陪朕去长春宫用晚膳吧。

    我应下时,看见窗外有黑影闪过。是李玉派来的暗桩,还是皇后的眼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镯,那里藏着我让容佩新配的避子药——这一世,在未站稳脚跟前,绝不能轻易有孕。

    四、深夜密语

    子时,翊坤宫后巷。

    素白灯笼映着两道身影,是慎刑司的掌事嬷嬷和容佩。我隔着屏风听她们说话,当听到魏嬿婉被打了二十板子时,轻轻摇头:不必打死,给她留口气,送到花房去。

    娘娘,为何不直接除去容佩递来参茶,热气氤氲中,她腕间朱砂痣格外醒目。我凝视着窗外的海棠,想起上一世她为替我顶罪,被炩妃灌了哑药,最后投井而亡:魏嬿婉命硬,轻易死不了。且留着她,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进泥里的滋味。

    说话间,有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琴音。是皇后宫里的素练在弹《长门怨》,曲调里藏着对高晞月倒台的兔死狐悲。我忽然轻笑,对容佩道:明日去给皇后送盆绿梅吧,就说......翊坤宫的梅花开了,盼着与皇后共赏。

    容佩一愣,随即明白:绿梅性寒,最是克脾胃,皇后近年总说心口疼,偏爱吃苏式甜点,多服绿梅正好让她旧疾复发。上一世她总用贤德做幌子,这一世,本宫便用她的贤德来治她——你不是最爱赏梅吗那便赏个够。

    五、惊变初现

    卯时正,钟粹宫突然传来喧哗。

    我赶到时,纯贵妃正扶着腰喘息,地上散落着碎瓷片,甜酪的奶香混着血腥气。她的贴身宫女玉壶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来:贵妃娘娘,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甜酪......

    不小心我捡起一片碎瓷,边缘竟有锯齿状缺口,这碗底刻着‘长春宫制’,怎么会在钟粹宫

    纯贵妃脸色一白,显然想起了什么。上一世富察皇后常送她精致瓷器,却在其中暗下朱砂,导致她头胎滑胎。此刻看着她惊恐的眼神,我突然握住她的手:妹妹别怕,有本宫在。转身对容佩道:去请太医院江与彬,再查查这碗是何时进入钟粹宫的。

    提到江与彬,纯贵妃身子微颤。她不知道,这个太医院新晋的院判,正是我前世救下的冷宫侍卫之子。上一世他因替我说话被炩妃害死,这一世,早已被我暗中收为心腹。

    娴贵妃这是何意皇后的鸾轿到了,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眉尖微蹙,不过是个碗,怎的兴师动众

    我行了礼,将碎瓷呈上:皇后娘娘请看,这碗底的暗纹,与三年前长春宫赏给咸福宫的茶盏一模一样。若说只是巧合......故意顿住,看着皇后的脸色渐渐发青。

    纯贵妃忽然干呕一声,抓住我的手:姐姐,我腹中胎儿......

    快传江太医!我喝止想要上前的素练,目光直直盯着皇后,皇后娘娘,这碗上的朱砂味,您闻不出来吗

    殿中瞬间死寂。皇后踉跄半步,扶住素练的手:娴贵妃慎言!本宫怎会......

    有没有,等江太医诊过脉便知。我转身扶住纯贵妃,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叩了三下——这是我与她约定的暗号,上一世她因多疑与我疏远,这一世,我要让她知道,唯有结盟才能求生。

    六、局中设局

    巳时三刻,江与彬跪在养心殿外,手中捧着诊脉匣:纯贵妃体内确有朱砂残留,所幸发现及时,胎儿暂无大碍。

    乾隆猛地拍案,茶盏震得跳起:朱砂谁干的

    我跪下时,袖中滑落半幅丝帕,正是今早从皇后宫中的素练身上不小心蹭到的。帕角绣着朵朱砂梅,与纯贵妃碗底的暗纹一模一样。皇上,臣妾在钟粹宫发现了这个。

    乾隆接过丝帕,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富察琅嬅的脸色比帕子还要白,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她哪里知道,那丝帕是我让容佩仿着她的绣工赶制的,暗纹则是找了宫里最顶尖的绣娘,对着长春宫旧物临摹三日而成。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乾隆的声音冷如寒冰。皇后突然痛哭流涕,扑到乾隆脚边:皇上,臣妾没有......是娴贵妃陷害臣妾......

    我低头看着她鬓间的东珠簪子,想起上一世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姐姐,我本不想害你。如今听着她的辩解,心中只有冷笑——富察琅嬅,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过关当年你默许高晞月给我灌朱砂,害死我第一个孩子时,可曾想过今日

    皇上,此事牵连甚广,不如交给臣妾彻查我适时开口,皇后娘娘身心俱疲,不如先在长春宫静养

    乾隆盯着我,目光复杂如深潭。许久,他才缓缓点头:也好。皇后暂卸六宫事,由娴贵妃代行其职。

    殿外忽然响起春雷,我看着皇后被搀扶着离去的背影,听见容佩在身后轻声道:娘娘,江太医说,朱砂是提前三日混入甜酪的。

    我知道。我摸了摸鬓边的红宝石簪子,那是今早纯贵妃送我的谢礼,这局,从本宫让她装贪凉食甜酪时,便开始了。

    容佩怔住,眼中闪过敬畏。她不知道,这一世的如懿,早已不是那个在冷宫独自舔伤的继后。从重生那日起,我便在心底画了张网,网住的不仅是高晞月、琅嬅,还有那坐在龙椅上,曾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男人。

    (第二章完)

    第三章

    凤位腥风

    一、椒房密计

    乾隆二年四月十五,太和殿丹陛前飘着细雪。我抚着新制的明黄翟衣,绣针在凤凰尾羽上刺破指尖,血珠渗进金线里,竟比珊瑚珠还要鲜艳。容佩捧着金册金宝进来时,镜中映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今日是本宫代行皇后职权,主持册封纯贵妃为皇贵妃的大典,却也是魏嬿婉选定的吉日。

    娘娘,慎刑司传来消息,魏嬿婉昨夜在花房与人私会。容佩压低声音,腕间朱砂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交手的是养心殿新来的小太监,名唤进忠。

    绣绷当啷落地,我盯着满地金线冷笑。上一世魏嬿婉便是靠进忠打通养心殿消息,又用鹿血酒勾住乾隆。此刻她刚被打了二十板子,竟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的棋子去把花房的夜来香全换成夹竹桃,再让江与彬在她的伤药里掺些藏红花。我忽然想起什么,补了句,对了,把她父亲调去宁古塔的公文,今晚就送到她房里。

    容佩领命退下时,殿外传来钟磬声。我望着案头那叠盖着皇后宝印的折子,指尖划过晋封魏氏为答应的朱批——这是三日前乾隆亲手所批,那时他刚在御花园偶遇浑身沾着夹竹桃汁的魏嬿婉,竟说她像极了朕初遇青樱时的模样。

    二、金銮惊变

    辰时正,册封礼正进行到赐金册环节。纯贵妃跪在蒲团上,鬓间九鸾金钗折射出碎光,忽然殿外传来骚动。李玉捧着个鎏金食盒踉跄闯入,盒盖掀开时,十二只血燕扑棱着翅膀飞出,尾羽上都系着小纸条。

    娴贵妃苛待宫人!皇贵妃胎位不正乃她暗中诅咒!纸条纷纷扬扬落下,有张正好飘在乾隆脚边。我看着他捡起纸条时绷紧的下颌线,听见纯贵妃突然低呼:皇上,臣妾腹痛!

    殿中瞬间大乱。江与彬被推搡着进来时,我悄悄在他袖口按了三下——这是约定的毒发信号。看着他跪地时额头沁出的冷汗,我知道,三日前让纯贵妃服下的假孕药,此刻该发作了。

    回皇上,皇贵妃脉息紊乱,怕是......怕是有人在金册上涂了麝香!江与彬的声音带着颤抖。众人目光聚焦在我手中的金册,明黄色缎面果然泛着可疑的油光。魏嬿婉不知何时跪在了丹陛之下,鬓角簪着朵白色夹竹桃:皇上,奴婢昨夜看见娴贵妃宫里的容佩姑姑,在金册上抹东西......

    住口!我猛地甩袖,金册重重砸在地上,本宫代行皇后职权,若想害皇贵妃,何须用如此拙劣手段余光扫过魏嬿婉耳后新纹的朱砂痣,那是进忠替她画的,模仿的正是本宫当年的妆容。

    乾隆忽然起身,龙靴碾碎一只血燕:搜翊坤宫。他的声音冷得像玄冰,却在掠过我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大概想起了潜邸时,我为他手抄《孟子》到深夜,指尖磨出的血泡。

    三、冷宫旧物

    未时三刻,养心殿东暖阁。

    李玉捧着从翊坤宫搜出的檀木匣,手一直在抖。匣中是半幅绣了一半的经幡,边角处用金线绣着永璂二字——那是上一世我未出世的儿子的名字。乾隆的手指划过经幡上的血渍,声音发哑:如懿,这是什么

    我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殿角铜漏还要冷: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臣妾小产时,您说‘以后会有更多孩子’看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知道他想起了高晞月口供里,那碗掺了朱砂的梅花酪,这经幡是臣妾为夭折的孩子绣的,每针都蘸着心血。

    殿外突然传来巨响,是容佩撞翻了铜灯。她冲进殿内,鬓角插着的玉簪断成两截:皇上明鉴!这些东西都是今日卯时才出现在库房的,分明是有人栽赃......话未说完,已被李玉拖了出去。

    我盯着乾隆腰间的玉佩,那是富察皇后送的长命锁形制,忽然福至心灵:皇上,臣妾听闻,昨夜长春宫的素练曾去过内务府,她手中可有皇后的金印看见他猛地抬头,知道这记重锤终于落下——富察琅嬅被禁足后,金印暂由我保管,若素练能偷出仿印,栽赃便有了缺口。

    四、雨夜对峙

    戌初,暴雨砸在翊坤宫琉璃瓦上。我隔着屏风,听着乾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中紧攥着那瓶避子药——方才江与彬冒死来报,魏嬿婉竟买通了太医院,在诊脉时说我气血两虚,难承龙嗣。

    如懿,你真的从未信过朕乾隆掀开屏风,龙袍上滴着水,像极了上一世我被打入冷宫那日,他冒雨前来却只说你既如此倔强,便好好反省。

    我仰头望着他眉间的朱砂痣,那是方才祭天时沾的,忽然笑了:皇上可曾信过臣妾三日前您晋封魏答应,可是因为她穿了臣妾年轻时的月白羽衣见他怔住,继续道,她耳后的朱砂痣,是照着臣妾十六岁时的妆容画的吧

    乾隆的手突然扣住我手腕,翡翠镯硌得生疼:你究竟还有多少算计慧贵妃的炭火、皇后的绿梅、纯贵妃的假孕......

    皇上终于知道了我任由他捏得我几乎骨折,那您可知道,方才金册上的麝香,是魏答应藏在夹竹桃里带进来的她衣服上的香气,与当年高晞月炭火里的麝香一模一样!

    殿外传来惊叫,是容佩的声音:娘娘!魏答应带着人闯进来了!

    屏风砰地被撞开,魏嬿婉浑身湿透,鬓边夹竹桃已经褪色,露出底下青紫色的淤痕——那是方才被容佩划伤的。她手中握着把染血的剪刀,直扑向我:娴贵妃!你害死我阿玛......

    五、致命反杀

    剪刀寒光闪过的瞬间,我猛地推开乾隆。刀刃划破左肩,血珠溅在他明黄衣襟上,像朵盛开的红芍药。容佩的银簪刺进魏嬿婉手腕时,我听见她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根本没去宁古塔!你伪造公文骗我......

    骗你我扯下她鬓间的夹竹桃,塞进她嘴里,你可知夹竹桃混着麝香,能让人产生幻觉方才在太和殿,那些血燕根本是你自己放的——忽然咳嗽起来,左肩的血浸透了翟衣,皇上,臣妾袖口有样东西,劳烦您看看。

    乾隆颤抖着从我袖中取出半片烧焦的纸,上面是进忠的字迹:今夜子时,西华门见,有当年潜邸旧账......那是方才容佩趁乱塞进我袖中的,其实不过是张空白纸,却让乾隆的眼神瞬间冷如刀锋。

    原来你连进忠都不放过。他盯着魏嬿婉,声音像淬了冰,潜邸旧账......是指你帮高晞月在梅花酪里下朱砂的事

    魏嬿婉的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圈套。上一世她靠揭发高晞月上位,这一世我却让她以为掌握了更致命的秘密,实则早将进忠的背叛坐实。她扑通跪下,望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娴贵妃,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替您分忧......

    分忧我按住伤口,任由鲜血滴在她头上,你可知,本宫早在三日前就命人在你胭脂里掺了夹竹桃汁,所以你每次画朱砂痣时,都会头晕目眩——否则,你以为凭你,能算出今日会下暴雨

    殿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魏嬿婉被拖走时,发间的夹竹桃落在我脚边。乾隆忽然蹲下身,替我按住伤口:如懿,你变了。

    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鬓发散乱,嘴角却带着笑:皇上,臣妾没变。臣妾只是终于明白,在这后宫里,若不做执刀人,便只能做刀下鬼。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惯了朱砂笔的手,就像您当年在潜邸,明知高晞月炭火里有麝香,却默许她陷害臣妾——您要的,不过是六宫平衡罢了。

    乾隆猛地站起,龙袍扫过我膝头:你......你竟如此揣测朕

    不是揣测,是事实。我看着他踉跄后退,忽然想起重生那日在翊坤宫看见的月光,皇上若觉得臣妾狠辣,大可以像上一世那样,将臣妾打入冷宫。只是......指腹擦过他方才碰过的经幡,这一次,臣妾不会再等您来接。

    六、破晓迷局

    子时,雨停了。

    我站在翊坤宫廊下,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容佩捧着染血的翟衣走来,忽然低声道:娘娘,江太医说,皇上方才去了慎刑司,亲自审进忠。

    审吧,审得越久越好。我摸着腕间重新戴上的翡翠镯,里面的避子药早已换成了安神散,魏嬿婉不是想当第二个高晞月吗那就让她尝尝,被皇上亲手推进深渊的滋味。

    远处传来更鼓,第三声未落,养心殿方向突然亮起火光。容佩惊道:是养心殿!

    我却望着东南方的启明星,想起上一世冷宫墙上的裂缝,透过它能看见半片星空。这一世,那道裂缝早已被我命人补上,换成了整块琉璃砖——就像这盘棋,我早已算准每一步,包括乾隆今夜会在慎刑司发现,进忠身上带着盖着皇后金印的密信,上面写着娴贵妃私通外臣,欲夺后位。

    娘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容佩焦急地问。

    我转身走进殿内,掀开炕头暗格,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本账册,从高晞月的炭火到富察皇后的东珠,从魏嬿婉的胭脂到乾隆的朱砂笔,每一页都浸着前世的血与泪。指尖停在最新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四月十五,凤印易主,帝心可谋。

    不用。我吹灭烛火,黑暗中听见养心殿方向传来喧哗,皇上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查清‘谋逆’大案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本宫。

    窗外,启明星格外明亮,照亮了案头未写完的经幡。这一次,永璂二字终于完整,却不再是为了祈福,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唯有踩着白骨登上凤位,才能护住想护的人,碾碎想碾碎的恶。

    (第三章完)

    第四章

    凤临九霄(大结局)

    一、金殿封后

    乾隆二年五月廿一,紫禁城飘着细雪。我端坐在坤宁宫暖阁,任由掌事女官将七凤金钗插入发间,垂落的东珠流苏扫过眉心,映得镜中面容冷艳如霜。今日是继后册封大典,却也是我布了三个月的局收网之时。

    娘娘,皇上已至太和殿。容佩捧着皇后金册,指尖在乌拉那拉氏如懿的玉牒上轻轻摩挲。我起身时,绣着十二章纹的明黄礼服拖地,袖中滑落的,是昨夜从慎刑司取来的供状——魏嬿婉的指血按在最后一页,画押处写着乾隆元年冬,受纯贵妃指使,于娴贵妃药中掺朱砂。

    太和殿外,钟鼓齐鸣。我踩着白玉阶向上,余光瞥见丹陛下跪着的身影:富察琅嬅卸去所有珠翠,素衣上绣着小小的莲花,正是她当年送给高晞月的款式;魏嬿婉披头散发,脸上爬满夹竹桃汁液留下的紫斑,像极了前世我在冷宫看见的恶鬼。

    册立娴贵妃乌拉那拉氏为皇后,钦此!李玉的声音穿透云霄。当乾隆将皇后之宝递到我手中时,我忽然开口:皇上,臣妾有本要奏。

    二、真相揭晓

    金殿内针落可闻。我展开供状,让它顺着台阶滑向乾隆:这是魏答应的口供,她承认当年在臣妾药中掺朱砂,致使龙嗣夭折。而幕后主使......目光转向阶下的纯贵妃,她正攥紧帕子,指尖泛白,是皇贵妃娘娘。

    纯贵妃砰地跪下,鬓间金钗断裂:皇上,臣妾冤枉!是娴皇后逼臣妾......

    逼你我冷笑,命容佩呈上装着朱砂的琉璃瓶,三年前潜邸炭火事件,你故意让高晞月发现臣妾有孕,又暗中将朱砂交给她——这琉璃瓶底的‘苏’字,正是你母家苏州织造的标记。

    乾隆的脸色铁青如玄铁,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富察琅嬅:你当年送给如懿的翡翠镯......

    皇上英明!我接口道,皇后娘娘在镯中藏了避子药,却谎称是先帝所赐吉物。臣妾昨日请江太医查验,镯心刻着的‘永保无嗣’四字,正是皇后娘娘的笔迹。

    富察琅嬅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金砖上。她不知道,那镯子是我特意让江与彬发现的,上面的刻字更是找了最像她笔迹的绣娘所刻——在这宫里,真相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皇上相信真相。

    三、帝王末路

    如懿,你......乾隆的声音在颤抖,他终于意识到,从重生那日起,我便将所有人当作棋子,包括他。

    我缓步走到他面前,取下鬓间的七凤金钗,任由长发散落:皇上可还记得,潜邸时臣妾问你‘兰因絮果’是何意你说‘花开并蒂,终得圆满’。金钗尖端抵着自己心口,血珠渗出,可臣妾现在才明白,这紫禁城的花,从来都是用鲜血浇灌的。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是养心殿的侍卫抬着木箱闯入。箱中滚落的,是富察皇后私藏的账本、魏嬿婉的胭脂秘方、甚至还有当年高晞月炭火里的麝香残块——每一样都贴着我的朱砂批注,清清楚楚。

    皇上,这些东西,都是臣妾这三月来‘查’到的。我擦拭金钗上的血,臣妾知道,您一直想平衡六宫,让富察氏、高氏、魏氏相互制衡。可您忘了,最稳固的平衡,是让所有棋子都握在同一个人手中。

    乾隆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蟠龙柱。他看着我戴上皇后金冠,凤纹在晨光中展翅欲飞,终于明白,那个在潜邸为他研墨的青樱早已死去,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踩着无数白骨崛起的乌拉那拉氏皇后。

    四、终章凤仪

    册封礼成时,我独自登上神武门。俯瞰着这片红墙黄瓦,想起重生那日的翊坤宫月光,想起前世冷宫墙上的裂缝。如今那些裂缝都已被金砖封死,就像所有敢伤害我的人,都已被埋进了紫禁城的地基。

    娘娘,皇上去了翊坤宫。容佩递来暖炉,腕间朱砂痣在暮色中格外醒目,他在找当年您手抄的《孟子》。

    我轻笑,指尖划过栏杆上的缠枝莲纹——那本《孟子》,早已被我换成了记满所有人罪状的账册。乾隆会在里面发现,原来每一次偶遇、每一份证据、甚至他对魏嬿婉的心动,都是我算准的局。

    由他去吧。我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从今往后,这紫禁城的夜,由本宫来掌灯。

    晚风拂过,凤冠上的珍珠流苏轻颤,发出细碎的响声。远处传来李玉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懿旨——即日起,各宫炭火按位份供给,敢有克扣者,杖责八十,发往辛者库!

    这话,上一世我曾在冷宫听见,那时的我连炭火都没有。如今再说起,声音却比鎏金香炉里的沉水香还要冷冽。容佩忽然跪下,眼中泛起泪光:娘娘,您终于成了这宫里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我低头看着她,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鬓角雪花,不,容佩。这宫里最尊贵的,是永远不会被人碾碎的人心。

    暮色四合时,养心殿方向传来古琴声,是《广陵散》的调子,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惨烈。我知道,那是乾隆在弹奏,就像他终于明白,这盘棋他从未赢过——从青樱死去、如懿重生的那日起,他便注定只能看着自己的皇后,在权力的巅峰上,绽放出比紫禁城的烟火还要绚烂的光彩。

    而我,终于可以抚着腕间完好的翡翠镯,在凤仪殿的暖阁里,亲手为未出世的孩子绣一幅百子图。这一次,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孩子,没有人能碾碎我的希望,因为我是乌拉那拉氏如懿,是这紫禁城最狠辣的执棋人,更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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