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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我缩在便利店檐下,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泛起寒意。凌晨两点的金融街空无一人,方才在打印机房撞见的场景让指尖仍在发抖——那个纹着蝎子刺青的男人,正把成袋的蓝色药丸交给公司财务总监。

    小姐需要伞吗

    黑色伞面突然笼罩头顶,我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男人西装革履的模样与这个潮湿的雨夜格格不入,领口露出的银色链子却在暗处闪着冷光。他身后五米外停着辆宾利,车牌尾号8888。

    不、不用了...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玻璃橱窗。新闻里报道过这个车牌,上周码头枪击案现场出现过同样的数字。

    皮鞋踩碎水洼的声音逼近,他抬手时袖口掠过古龙水的气息。虎口处狰狞的刀疤与修长手指形成诡异反差,那柄伞被强硬地塞进我掌心。女孩子淋雨会感冒。他说话时喉结在领带结下滑动,像是吞咽着某种秘而不宣的危险。

    我转身想逃的瞬间,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越野车横在十字路口,车窗里伸出黑洞洞的枪管。男人的笑意突然消失,他扯开西装外套将我裹进怀里时,我听见子弹击碎玻璃的爆裂声。

    抓紧。他单手把我扛上肩头,另一只手从后腰抽出银灰色手枪。我的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血腥味混着沉檀香钻进鼻腔。他在弹雨中奔跑的样子像匹负伤的狼,可托住我后颈的手掌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安全通道铁门重重合上时,他把我抵在消防栓旁喘息。应急灯在他眉骨投下阴翳,染血的手指捏着我工牌轻声念:唐雨晴...我是厉泽。他忽然低头舔去我手背溅到的血渍,舌尖的温度烫得我战栗,记住这个名字,以后它会刻在你的...

    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尖叫声从楼上层层下坠。他咬住我耳垂的低语湮没在爆炸声里,唯有颈间银链坠着的青龙玉佩,在混沌中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

    厉泽的舌尖在渗血的手背顿住。暗红血珠顺着他下颚线滑落,滴在我锁骨凹陷处,像枚灼人的朱砂痣。毒蝎帮的子弹淬了蓖麻毒素。他撕开衬衫下摆给我包扎,冷白腹肌上盘踞的青龙纹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唐小姐现在和我共享同一种命运了。

    安全通道外传来金属拖地的刺响,他忽然掐着我的腰抱坐在消防管上。皮鞋尖堪堪擦过裙摆,五个持砍刀的马仔正用粤语咒骂着搜查每层楼。厉泽滚烫的掌心捂住我嘴唇,我们交叠的剪影在绿色应急灯下摇晃,他胸膛震动发出的轻笑震得我耳膜发麻: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演《罗马假日》

    后颈突然触到冰凉金属,他竟用领带将我绑在管道上。厉氏集团顶楼见。银链玉佩滑进我衬衫口袋,残留的体温熨着心口。等我挣脱时只抓到半片染血的西装衬里,通风管道里回荡着他最后那句呢喃:要是看见星星图案的无人机,记得对它笑一笑。

    狂奔出大楼时,暴雨中果然掠过闪着星芒的飞行器。我在便利店玻璃倒影里瞥见三个跟踪者,货架间穿梭时故意碰翻蜂蜜罐头。黏稠金液延缓追兵瞬间,无人机空投下烟雾弹,戴着青龙面具的男人从摩托车上一把捞起我。

    这是陆先生送您的见面礼。机车冲进跨海隧道时,黑衣人递来鎏金请柬。烫银火漆印上分明是厉泽的唇纹,内页用血写着:今夜赌局,押注我的真心。

    厉泽的秘密公寓铺满监控屏幕,其中一块正直播着城南修车厂的屠杀。他松开领带斜倚吧台,白衬衫溅着玫瑰状血痕,手里摇晃的威士忌冰块叮咚作响。怕吗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按在心跳处,那里有新鲜缝合的伤口,今天这里有颗子弹差点去见你父亲。

    我僵在原地。檀木书架上那张1998年扫黑行动合照里,年轻警员眉眼与我床头照片重叠——那是失踪二十年的父亲,此刻正被厉泽用红笔圈住警号。

    窗外忽有蓝光扫过,他旋身将我压在防弹玻璃窗上。狙击红点在我们相贴的胸膛游走,他却在枪口下慢条斯理地舔开我唇缝:唐警官的女儿,你说我们谁先坠入地狱

    破碎的喘息间,他塞给我把微型手枪,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推开我,或者…

    整面玻璃轰然炸裂,厉泽抱着我坠向夜空时,他颈间玉佩突然发出诡谲绿光。霓虹暴雨中,我看见十二架闪着星芒的无人机组成青龙图腾,而海岸线尽头正浮起潜艇的黑色轮廓。

    失重感吞噬意识的刹那,厉泽用银链缠住我手腕。潜艇舱门擦着后背轰然闭合,咸涩海水混着他颈间血珠灌进口鼻。他把我抵在压力阀上做人工呼吸,睫毛上的水珠坠在我法令纹里:唐小姐的初吻该不会要给心肺复苏术吧

    指挥舱内漂浮着诡异的蓝光,显示屏正在破译我父亲失踪前最后发送的摩斯密码。厉泽湿透的白衬衫透出腰间绷带,他握着我的食指按下核验键:这道密码锁需要唐家父女的生物信息。金属台面突然升起父亲的工作日志,泛黄纸页间夹着朵风干的蓝花楹——那是我五岁时别在父亲警服上的。

    令尊二十年前就发现了青龙帮的制药实验室。厉泽扯开左肩绷带,露出与我手背相同的毒素淤痕,他带走的核心方程式,现在毒蝎帮开价三十亿。舱壁突然翻转出整面武器墙,他往我风衣口袋塞了把陶瓷手枪,而我要的,是你亲手点燃这场百年黑帮的葬火。

    潜艇突然剧烈倾斜,显示屏爆出刺目红光。毒蝎帮的深水炸弹正在周围炸开荧光绿的水母群,厉泽在警报声中给我套上潜水服。他咬开氧气阀的瞬间,我摸到他后腰藏着个星星吊坠——正是我童年挂在父亲书桌上的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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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死在这里。他将我推进逃生舱,手指最后划过我锁骨间的血痣,城南灯塔第三个窗格...鱼雷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我看着他被卷入血红漩涡,手中只剩半片撕下的领标,背面竟是用血画着父亲常做的平安结。

    浮出海面时,无人机群正在夜空拼出青龙图腾。我按厉泽留下的线索找到灯塔密室,却在装满血清的冷藏柜里发现整墙监控照片——从我大学辩论赛到上周在咖啡厅捡流浪猫,三千二百四十七个瞬间里,镜头的角落永远晃动着银色链坠的反光。

    注射器扎进静脉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1998年暴雨夜。七岁的我被父亲藏在衣柜,透过缝隙看见他给少年厉泽铐上手铐,却又颤抖着解开:阿泽,带着方程式去找陈教授...少年满身是血地攥着星星吊坠,那吊坠此刻正在我颈间发烫。

    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厉泽沙哑的嗓音混着枪声传来:看到你左手边的水晶花瓶了吗我下意识转动瓶身,整面书柜应声翻转,父亲尘封的警徽在防弹玻璃里泛着冷光。厉泽在电话那头轻笑,背景音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非要让青龙帮洗白不可了。

    窗外传来装甲车集结的声响,我握紧父亲配枪抵住太阳穴。厉泽突然在电话里哼起童谣,那是母亲葬礼上父亲唱过的安魂曲。瞄准镜红光锁定我眉心时,我终于读懂他所有谎言里藏着的真相——当年父亲亲手放走的少年犯,如今正用整个黑暗帝国做赌注,等着将光明送到我手中。

    水晶花瓶在掌心裂开蛛网纹,父亲警徽折射出的冷光割裂监控照片。我对着卫星电话哽咽:你早就知道我是活体密码本厉泽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很近,染血的指尖竟从通风口垂下,他倒挂在窗外像个堕落天使:从你七岁那年把蓝花楹插进我枪伤开始,唐雨晴这三个字就是我唯一的解码器。

    装甲车撞碎灯塔木门的刹那,厉泽翻身将我裹进黑色风衣。防弹衣擦过我后背烫伤的旧疤——那是童年火灾中为救被困少年留下的印记。此刻他眼尾的疤痕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我终于看清血色迷雾后的真相。

    抱紧。他咬开烟雾弹拉环,抱着我坠入地下河道。荧光水母群照亮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方程式,正是父亲笔迹与我的DNA螺旋交织。厉泽忽然扯开我衣领,犬齿刺破锁骨间的血痣:忍一忍,唐警官当年把数据藏在女儿皮下层。

    鲜血滴入水潭的瞬间,整条暗河泛起诡谲蓝光。石壁剥落露出巨型实验室,冷冻舱里赫然躺着二十年前死亡的唐父。厉泽将银链玉佩嵌入控制台,冷冻液开始抽离: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初代青龙,当年假死是为了...

    毒蝎帮的子弹突然击碎防护玻璃,厉泽转身为我挡下三颗子弹。他跪在血泊中仍死死护住解冻按钮,喉间血泡翻滚着童年往事:唐叔...把我从人体实验舱...救出来时...说过...真正的龙应该翱翔在阳光下...

    我握着他颤抖的手按下引爆器,整座地下实验室开始崩塌。父亲苏醒的瞳孔里映出厉泽胸口的星芒吊坠,突然抢过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阿泽带晴晴走!密码是她的眼泪!

    厉泽抱着我跳进暗河潜流,身后传来父亲最后的嘶吼。当我们浮现在入海口时,朝阳正撕破乌云。他染红的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泪,放进嘴里尝了尝:现在你是青龙帮最后的钥匙了...唐小姐要亲手逮捕我吗

    海警直升机盘旋而至,我掏出手铐却扣住我们交握的手腕。厉泽错愕的瞳孔里,我看见自己颈间星芒吊坠与他的玉佩正在共鸣发光。父亲留下的芯片突然在防水袋里启动投影——1998年暴雨夜,少年厉泽浑身是伤地跪在唐父面前,将沾血的蓝花楹别在小雨晴照片上:等我变成配得上她的龙...

    潮湿的晨光中,厉泽额头抵着我手背上的针孔轻笑。海风吹散他指间血污,露出腕间与我同款的电子镣铐。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他舔去我唇角的咸涩,要不要赌一赌,新世界需要多少克鲜血浇灌

    海平面尽头,十二艘喷着青龙纹章的货轮正在朝阳下自焚。冲天的火光里,他哼着安魂曲为我戴上染血的婚戒。警笛声与帮派最后的哀嚎交织成盛大交响乐,而我们相扣的手铐在烈焰中熔成金红色的蝴蝶。

    我站在最高法院证人席,锁骨间的蓝花楹纹身正在渗血。月光穿透彩绘玻璃,在厉泽的银手铐上折射出银河光带。当他抬眼与我对视时,旁听席突然站起十二位白发苍苍的死者——历代青龙帮主竟都戴着与我同款的星芒吊坠。

    反对!检察官扯开领带露出毒蝎刺青,这些是...

    枪声比他话音更快。厉泽转着指尖钢笔轻笑,旁听席倒下的人形逐渐露出机械骨骼——他竟用生化人替换了全球黑帮首脑。我按下父亲遗留的怀表,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1998年实验室录像:十二位帮主正将蓝花楹汁液注入孩童太阳穴。

    真正的‘货轮编号’在这里。我划开左手静脉,DNA血液在防弹玻璃上流淌成航海图。厉泽忽然吹响审判长法槌,海啸般的引擎轰鸣从地底涌来,整座法院开始向海岸线平移。

    玻璃穹顶外,燃烧的货轮正组成莲花阵型。厉泽挣脱手铐跃上证人台,沾血婚戒灼痛我无名指:唐小姐可还记得,潜艇里你答应过什么他咬碎臼齿间的胶囊,蓝花楹香气瞬间笼罩法庭。所有人颈后芯片开始闪烁,父亲的声音从深海传来:青龙系统重启倒计时——

    我扯开法袍露出满背方程式纹身,跃上正在解体的审判席。厉泽在崩塌的大理石柱间与我接吻,将遥控器塞进我胸腔:按下去,你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正义。他眼底倒映着血色星河,不按,我就带你看第九大洋的日出。

    毒蝎帮直升机撞碎彩绘玻璃,我迎着弹雨按下按钮。厉泽的银链玉佩突然熔成钥匙形状,十二艘货轮喷射出冰蓝火焰。当冻结的海浪吞没整个世界时,我终于读懂他最后一个谎言——所谓犯罪证据,实则是能将全球海洋毒素净化的蓝花楹孢子。

    咸涩海风穿过他透明的躯体,我握着逐渐结晶化的婚戒,听见记忆芯片最后播放的录音。少年厉泽在雨夜实验室呢喃:要是能把所有罪恶冻成标本,小雨晴就不用活在枪声里了...

    冰川之上,十二艘货轮同时鸣响汽笛。机械鲸群托起新生的蓝花楹岛屿,我对着朝阳举起左手——DNA纹身正在将毒素转化为漫天极光,而厉泽的虚影始终在我身侧十厘米,保持着伸手为我挡子弹的习惯性动作。

    厉泽的指尖在我掌心化作冰晶时,十二艘燃烧的货轮正将太平洋照成琥珀色。他胸腔里嵌着的蓝花楹种子发出嫩芽,缠绕住我为他挡子弹留下的腕骨裂痕。你看,他咳出带花瓣的血,我说过会给你看第九大洋的日出。

    海底实验室爆炸的冲击波掀翻法庭穹顶,咸涩海风灌入他逐渐透明的躯体。我徒劳地抓向那些飞散的星芒碎屑,却只握住父亲二十年前塞进他手铐里的忏悔信——发黄的纸页上,年轻的父亲写道:当阿泽种下的蓝花楹开满云港市时,请替我告诉晴晴,正义有时需要穿越地狱才能抵达黎明。

    机械鲸群破浪而出,厉泽生前改造的AI系统开始全球广播。冻结的海面下,百年黑帮的黄金与罪证正在融化成生态修复液。我站在冰川最高处,望着他最后一缕意识投射在极光中,正用父亲教的摩斯密码反复敲击:我的女孩,抬头看。

    整片夜空突然落下蓝色花雨,DNA链状卫星在轨道上绽放成他许诺的第九大洋。司法部长撕下面具露出毒蝎刺青的瞬间,我按下藏在婚戒里的启动键——所有被黑帮腐蚀的政要颈后芯片同时盛开蓝花楹,他们开始机械复读厉泽的遗言录音:真正的洗白,是把墨汁熬成星河。

    十年后的扫黑纪念碑揭幕日,我抱着女儿将骨灰撒入人工海湾。她忽然指着海面喊爸爸,涟漪中浮起千万个厉泽的量子投影,正随着潮汐节奏向海岸线鞠躬谢幕。最高法庭在此刻全票通过《黑暗净化法案》,而提案人签名栏的电子章正闪烁着他最爱的鎏金小字:

    **厉泽,卒于光明诞生前夜,葬于每个仰望星空的瞬间。**

    海底传来沉闷震动,初代青龙帮主的青铜像缓缓沉入海沟。我握紧女儿的手,看她锁骨间的蓝花楹胎记与极光共鸣——那是厉泽用最后血清写下的密码,正在新一代机械鲸脊背上,将百年罪孽转化为永不凋零的春天。

    唐照夜第207次搁浅在东京湾时,背鳍玉佩突然开始吞吃辐射水。我隔着防护罩抚摸它溃烂的金属皮肤,听到父亲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传来:小星缘,你母亲在国会引爆了记忆炸弹。

    蓝血党的巡逻艇正在逼近,他们颈后的血清注射器闪着和我同源的蓝光。陆沉星从鲸鱼腮部裂隙钻出,他作战服上沾着的孢子粉末,正与我肩头纹身发生量子纠缠。

    你父亲在看你。他掰开唐照夜的眼球晶体,厉泽的虚影正在虹膜上擦拭手枪。这是第14次看到这个画面,但当我伸手触碰时,虚影突然说出全新的台词:阻止你母亲启动臭氧层...

    永生派的无人机群撞碎防护罩,唐照夜在受惊中喷出1998年的酸雨。陆沉星用身体护住我时,后颈的电子疤突然开始播放母亲年轻时的审讯录音:阿泽,你给我的根本不是婚戒,是文明重启的按钮。

    我左眼重瞳不受控制地旋转,透过漫天火光看见恐怖真相——母亲在国会山捧着的记忆炸弹,分明是父亲当年送她的蓝花楹胸针。而胸针内侧的刻字正随辐射变化,逐渐显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笔迹:

    **请永远憎恨这个让我们相遇的世界**

    **——厉泽

    绝笔于蓝花楹第一片花瓣坠落时**

    我站在冰川融化的纪念碑顶,厉泽的量子投影正在用我当年的DNA样本重塑星空。女儿星缘忽然扯动我染血的检察官徽章,她锁骨间的蓝花楹纹身泛起磷光:妈妈,第九大洋在吃月亮。

    永昼极光下,海平面升起无数厉泽的虚影。他们同步抬起透明右臂,机械鲸群从腕表纹身中游出,衔着二十年前那枚熔化的婚戒。我握紧女儿的手浸入海水,厉泽临终前植入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苏醒,在浪尖拼出我从未听过的遗言:

    请把我的罪孽铺成她通往黎明的红毯。

    蓝血党的炮火在此时贯穿云层,星缘的重瞳自动解析出弹道密码。她跃向空中时,裙摆绽放的蓝花楹裹住弹头,将猩红火光转为极光调色盘。唐照夜从深海上浮,释放出厉泽封存的最后记忆——原来他在冰川自焚那夜,早已将自己的善恶基因编入臭氧分子。

    爸爸说每个呼吸犯罪空气的人,都要替他爱你。星缘接住飘落的蓝花楹种子,那嫩芽穿透她掌心时,我竟看见厉泽的指纹在脉络间游动。永生派的机械佛突然集体跪拜,他们额间的青龙刺青正褪成茉莉花瓣,而厉泽的虚影终于说出完整的那句话:

    请在我的墓碑刻二维码,扫码可见唐雨晴此生所有笑容。

    当审判庭的钟声第两千次敲响时,星缘将婚戒沉入厉泽冰封的瞳孔。海底升起千万座荧光墓碑,每块碑文都滚动播放着不同时空的我们——金融街雨夜他护住我的弹孔,潜艇里交缠的呼吸,法庭上熔化的手铐在夕阳里拉出十四光年长的影子。

    南极传来冰川碎裂的清响,最后一株嗜血蓝花楹在星缘泪滴中结出白花。我打开1998年父亲留下的怀表,厉泽的少年幻影正在齿轮间擦拭手枪。他转身对七岁的我比口型,这次我终于读懂:

    请将枪口对准未来。

    星缘的量子审判锤在此时敲碎永昼,夜空第一次垂下黑丝绒帷幕。人们惊恐地仰望突然出现的星辰,直到发现那是厉泽在冰川里冰封的视网膜成像——他用百年罪恶数据为全人类定制了专属星空。

    蓝花楹突然在夜间盛放,我握着手枪走向重生的黑暗。星缘的审判袍掠过花丛时,二十年前的弹壳开始发芽。厉泽的声音随着月光灌满世界,这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我的爱是供你终生服刑的牢笼。

    而我在每一片花瓣坠落的方向,都看见他倚着墓碑微笑。枪膛里的蓝花楹种子温柔爆开时,我终于相信有些永别,不过是光的形态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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