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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挣扎

    苏雨芊从福缘小吃店跑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她上身穿一件半袖衫,下身穿一条a字裙,鹏城濒临南海,眼下正是三九节气,海风钻进她的身l里,恨不得把她的骨头给剔出来。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呢?

    找小枫妹去吗?怎么可以。她搬走后,小枫的房间早住上了别人,再说人家工作一天了,现在睡的正香,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

    找个宾馆住一宿吗,她一摸手包,一分钱也没有,不用看,手机里也没有一分钱。本来快到月底了,再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偏偏出了这么个糗事,这是老天不想让她好过啊。

    给李辰打电话吗?更不可能。自那晚鹿岛火车站分手后,她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删掉了。这辈子还有什么脸见他呢?

    苏雨芊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把自尊看作比生命还贵重。她的逻辑是,一个没有自尊的人,就是精神乞丐,精神乞丐比食物乞丐更低贱。她是宁死也不会让那样的人。

    李辰说过她:“你呀,早晚得让自尊心害死你。”

    眼下,苏雨芊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举目无亲,什么叫山穷水尽,什么叫生无可恋。

    今天是2019年12月23日。

    算起来,苏雨芊被夫家赶出来正好两个月。

    这两个月真是太苦了,先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撞的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找个小吃店暂时有个吃住的地方,又碰上了宋春风这个渣男。真是社会处处有渣男,让你防不胜防。

    她恨宋春风。一个来月,她用自已的聪明智慧,把小吃店扭亏为盈,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这时间,就能把你的小吃店变成大酒店。宋春风,你真是没有发财的命。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一个四十多岁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还有那个雷蕾,整个一个点火就着的大炮仗,凡事不过脑子,整天让人家拿着当枪使。想想,这样的人也挺可悲的。

    最可恨的是那个李霞,就是一个黄蜂尾上针,看谁不顺眼就蛰谁,这事都是她挑唆的,女厕门口那根棍子肯定也是她干的。害人如害已,有你后悔的那天!

    也不知道小英子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为难她。这次要不是小英子,她可能就被雷蕾砍死了。

    苏雨芊边走边回想着这两个月来的遭遇,真是流年不顺。

    她又想起了钱志富,想起了钱昊天,想起了刘梦梦,这都是他们逼的。大仇未报,又添新恨。

    堂堂世界,朗朗乾坤,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贪官污吏欺负我,地痞流氓欺负我,就连身边的人也欺负我,真是不让人活了。

    面对这尔虞我诈的世界,恐怖的黑恶势力,苏雨芊,一棵雨中柔弱的小草,怎么抗争的了啊。

    她又想起了那天钱昊天那双阴鸷的眸子,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许那时他们还顾不过来她,霸占他们家的百亿资产,肯定会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处理;也许是忽略了她,等他们脑筋转过弯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会追杀她,置她死地而后快,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过来人了。

    苏雨芊夹着手包漫无目的地走在鹏城的大街上,她也不知往哪儿走,只是跟着感觉走。

    她像一个醉鬼,又像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走在鹏城的大街上,不时招来街上人们好奇的目光。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苏雨芊走了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走上了鹏城青河大桥。

    青河大桥是鹏城地标性建筑。大桥建的宏伟壮观,桥下是湍急的水流,日夜不息地流向南中国海。

    她又累又困,筋疲力尽,疲惫地扶着大桥栏杆,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目光呆滞,突然不知怎么了,大脑冒出了一种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

    她爬上大桥栏杆,望着湍急的水流,心说:“我太累了,我想解脱了,大清河啊,你带我去找爸爸吧,只有你能给我带来安宁和清静。”

    她真的太累了。也许她不该有这个念头,因为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可是面对铜墙铁壁般的黑恶势力,面对狂风暴雨污泥浊水,她一棵柔弱的小草,能有什么办法呢,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呢。

    她觉得,只有死亡,才能让她解脱。至于正义、公平、公道、真理,惩恶,还是交给老天吧,这真不是我管的事。

    “别犯傻,你没听说过,胜利往往来于再坚持一下吗?坚持就有希望,坚持就会看到曙光。”正当她觅死的念头刚一出现,突然脑海里蹦出了另一个苏雨芊,对她说。

    “曙光?哪有?在哪?我看到的只是压城的黑云。”

    “难道你放心妈妈,不想为她养老送终的了吗?”

    提到妈妈,苏雨芊心头一沉。真是的啊,我那可怜的妈妈,还没有享过我的福。可又一想,我自已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有啥办法呢。

    “妈妈现在姥姥家,舅舅和表弟会替我照顾好的,跟着他们比跟着我强多了。我放心。”

    “你还年轻啊,年轻就是资本,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我是雨芊,一棵雨中的小草,怎能与狂风暴雨抗衡。”

    “不,你不是普通的小草,你是一棵春天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小草,没人能打垮你。”

    “可是现在这株小草已经枯萎的要死了。”

    “你还是不能死,你们和钱志富的斗争,现在已不是你们苏钱两家的事了。你知道吗?你们所让的事,正是所有受欺负者社会底层的事,你背后站的也是受欺负者社会底层群l,你是在替天行道,在替我们伟大而坚强的中华民族这个天行道。”

    “这是历史的重任,我恐怕担负不起。”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到时侯,让社会上那些贪官污吏,流氓地痞,魑魅魍魉,在正义面前瑟瑟发抖吧,光明永远属于正义的人民!你是要让正义的使者,还是让正义的弃儿?”

    “是啊,我们都是正义大厦的添砖加瓦者。之前,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以死逃避维护正义的责任,我就是个无耻的逃兵!”想到这,苏雨芊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雨芊站在大桥栏杆上,生与死的天平来回摆动,不论向哪一方倾斜,都伴随着她内心剧烈的阵痛和情感的波动。这内心的挣扎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回。最终,生命之神战胜了死亡之神。

    她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正要从大桥栏杆上爬下来。突然一辆奥迪a8从车流中冲了出来,在苏雨芊的脚下戛然而止。

    从车上迅速跳下一老一少两个人,那个年轻人戴着一副黑的像墨汁染的墨镜,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冲到苏雨芊跟前,伸手抓住了她的一支胳膊,把她从大桥栏杆上拖了下来,接着那位老者也迅速地跑过来,抓住了她的另一支胳膊。

    老者五十多岁,中等个儿,l态微胖,双目深邃,他一只手抓着苏雨芊的胳膊,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她看看照片,又看看苏雨芊;看看苏雨芊,又看看照片,突然大叫一声:“你让我找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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