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的那天，全宗门都在庆祝。重生归来，我看着冒牌货顶着我的脸，享着我的荣光，
挽着我的未婚夫。
而那个曾冷眼看我赴死的天尊，
这一世，却为我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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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灵花暗香
1
我蹲在药圃的泥地里，指尖轻轻抚过那株濒死的九心海棠。
它的花瓣已经蜷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再坚持一下...我哼起小时候记忆里的调子，那是我唯一还记得的、关于家的碎片。
随着沙哑的嗓音，掌心突然涌出温热，淡金色的光点顺着叶脉渗入花茎。
海棠花颤抖着舒展开来，焦黑褪去，露出内里新生的粉白。
我猛地攥紧手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给灵鹤治伤也是这样，明明只是普通包扎，伤口却莫名其妙愈合了。
2
清歌！你又在偷懒柳如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慌忙用袖子盖住海棠花，柳师姐，我在给九心海棠除虫...
她今天穿着内门弟子的月白纱裙，发间玉簪晃得我眼花。
那双绣着金线的云纹靴踩进泥里时，我心疼地看了眼自己露趾的草鞋。
后山结界破了，三头蛟正在发狂，所有弟子都得去...她突然顿住，死死盯着我身后。
我转头看去，方才那株海棠居然开出了并蒂双花，这在玄天宗百年记载里都是头一遭。
柳如烟的指甲掐进我胳膊：你刚才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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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普通照料...我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
护山灵兽赤炎狰挣断铁链冲进药圃，所过之处灵植尽数枯萎。
我下意识把柳如烟推到身后。那畜生金瞳里翻涌着黑气，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
喉咙突然发紧，那段古怪的安魂曲自己溜了出来：
魂兮...归太虚...
赤炎狰的爪子离我鼻尖三寸时停住了。
它眼中黑雾渐渐散去，竟像大猫似的蹭了蹭我血迹斑斑的掌心。
我腿一软跪在泥地里，听见身后柳如烟倒吸凉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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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凌霄师兄御剑而来，看到安然无恙的赤炎狰时明显愣住。
柳如烟突然冲上前，袖中甩出捆仙索缠住灵兽脖颈：弟子已用清心咒稳住它了！
我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碾碎掌心的海棠花瓣。
凌霄师兄赞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我悄悄把流血的手背到身后——方才赤炎狰蹭过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做得不错。药堂长老不知何时出现的，他捋着胡子对柳如烟点头，能安抚走火入魔的千年灵兽，看来《太虚清心诀》你已修到第三层了
柳如烟福了福身：弟子惭愧，昨夜才刚突破。她袖口滑落露出手腕，我瞳孔骤缩——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莲花形状的淡金胎记，和我腰间的一模一样。
回弟子房的路上，我在溪水里反复搓洗手腕。
那个自小就有的莲花印记今天格外发烫，水面倒影里，我眼底似乎有金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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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师妹。凌霄师兄拦在竹桥那头，递来个青瓷瓶，听说你今日受了惊吓，这是...
多谢师兄。我没接，他手上戴着和柳如烟一对的灵玉扳指，我这种杂役弟子，用不起凝神丹。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我痛得嘶了一声。
袖口滑落，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怎么回事他声音发紧，赤炎狰的抓伤不可能...
远处传来柳如烟的呼唤，凌霄师兄匆忙塞给我一张符咒：子时别睡，我有话问你。他转身时，那张符在我掌心突然自燃，灰烬组成八个字：
【玄阴灵体，速离玄天】
夜雨敲窗时，我摸出枕下生锈的匕首。
这是八岁那年被捡回玄天宗时，我身上唯一的东西。刀柄刻着半朵莲花，和柳如烟今天突然出现的胎记严丝合缝。
好妹妹，睡了吗柳如烟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我迅速把匕首藏好，看见她端着汤药站在门口，腕间金莲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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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错位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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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把这碗药喝了。柳如烟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的衣角滴落，在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可那双眼睛却像蛇一样盯着我。
我低头看着碗里漆黑的药汁，闻到了一丝古怪的腥气。
多谢师姐关心，我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用喝药。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把碗推回去。
柳如烟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怎么怕我下毒她轻笑一声，忽然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看，没事的。
碗又递到我面前，边缘还沾着她的唇印。
屋外雷声炸响，闪电照亮她半边脸，我看到她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比白天更鲜艳了，像是吸饱了血。
我接过碗，假装喝了一口，趁她转身时把药倒进了床底的破瓦罐——那里养着我偷偷救下的受伤灵兔。
2
第二天清晨，我被尖叫声惊醒。
药圃里一片狼藉，十几株百年灵草全部枯死。柳如烟正跪在其中，捂着脸啜泣。周围已经围满了内门弟子，凌霄师兄脸色铁青地站在最前面。
谁干的！他怒吼。
我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昨晚那碗药——那只兔子！
我转身就往弟子房跑，却在半路被执法堂的人拦住。
楚清歌，为首的陈长老冷着脸，有人举报你蓄意破坏药圃灵植。
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在房里...
撒谎！柳如烟红着眼睛冲过来，举起一个东西，这是在枯死的灵草旁找到的！
那是我随身携带的草药袋。
可我明明记得昨晚把它挂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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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押到戒律堂，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证据确凿，按宗规当废除修为，逐出师门。陈长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我浑身发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如烟。她嘴角微微翘起，用只有我能看见的角度，对我做了个口型：
药好喝吗
就在戒律鞭要落下的瞬间，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魔修偷袭山门！所有弟子即刻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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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我挣脱束缚冲了出去。山门处黑烟滚滚，十几名魔修正与弟子厮杀。
一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取柳如烟后心！
我扑过去推开她，箭尖狠狠扎进我的肩膀。剧痛瞬间蔓延，眼前一阵阵发黑。
清歌！柳如烟惊叫。
我低头看着伤口，发现流出的血竟然是淡金色的，与毒液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被净化成缕缕白烟。
玄阴血...柳如烟盯着我的伤口，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她突然握住箭杆，猛地拔出！
啊！我痛得蜷缩起来。
下一秒，她举起那支还在滴血的箭，高喊道：我没事！多亏修炼的《净毒诀》起了作用！
赶来的长老们露出欣慰的笑容。凌霄师兄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却被柳如烟一把拉开。
师兄小心，她压低声音，这箭上的毒会传染。
人群立刻退开，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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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柴房醒来，肩膀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全身骨头像被碾碎一样疼。门外传来争吵声。
...必须给她琅嬛秘境的名额！是凌霄师兄的声音。
如烟立下大功，按规矩该优先...
可解毒的是清歌！我亲眼看见...
住口！陈长老厉声呵斥，你想说圣女候选人在撒谎
脚步声渐近，柴房门被推开。柳如烟逆光站着，手里端着一碗新熬的药。
好妹妹，她甜甜地说，该喝药了。
我看着她手腕上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莲花胎记，突然明白了一切——
那根本不是她的胎记。
那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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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镜中疑云
1
我被罚清扫剑阁。
这是最苦的差事——剑阁里的灵剑有脾气，稍不留神就会被剑气划伤。但比起被柳如烟那双眼睛盯着，我倒宁愿在这里和这些冰冷的铁器打交道。
听说你差点被逐出师门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摔了扫帚。凌霄师兄靠在门框上，手里抛着一枚玉简。
我没理他，继续低头扫地。自从上次他当着长老们的面替我说话后，柳如烟看我的眼神更毒了。
生气了他蹲下来，手指在地上一抹，灰尘自动聚成一个小堆，我可是偷偷来帮你的。
帮我我冷笑，帮我死得更快些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擦手。
帕子上绣着云纹，和柳如烟腰间挂的一模一样。我猛地抬头：你们定亲了
他神色一僵，随即苦笑：你果然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他刚要开口，剑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凌霄师兄迅速把玉简塞进我手里：藏好，别让任何人看见。
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三个字——太虚诀。
2
夜里，我躲在被窝里研究玉简。
这竟是一门上古功法，开篇就写着：唯玄阴灵体可修。我心跳加速——玄阴灵体，传说中千年难遇的修炼体质，难怪我的血能解毒……
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
我赶紧把玉简藏进枕下，假装睡着。
门被轻轻推开，月光下，柳如烟的身影飘了进来。她走到我床边，伸手摸向我的枕头——
师姐深夜造访，有事我猛地睁眼。
她手指一颤，随即笑道：来看看你的伤。说着就要掀我被子。
我死死按住被角：已经好了。
是吗她突然掐住我肩膀的伤口，指甲陷入皮肉，我看看。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咬紧牙关不吭声。
倔什么她凑到我耳边，呼吸喷在我脸上，你以为凌霄真喜欢你他不过是可怜你这条丧家犬。
我猛地推开她：滚出去！
她踉跄后退，腰间的玉佩啪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玉佩内侧刻的字——楚氏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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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了。
柳如烟脸色惨白，慌忙去捡玉佩。我比她更快，一把抢在手里。
还给我！她尖叫。
楚氏清歌我盯着玉佩，手指发抖，这是我的东西
她突然冷静下来，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是又怎样你现在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谁会信你
我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破旧的香囊，里面装着我八岁前的唯一记忆：半块刻着云纹的玉佩。
两块残玉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我声音发抖，当年楚家灭门，是你们柳家干的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高傲：是又如何现在全宗门都知道我才是天才，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伸手要抢，我猛地后退，撞翻了烛台。火苗窜上帐幔，瞬间燃起大火。
你疯了！柳如烟尖叫着往外跑。
我死死攥着玉佩，突然发现裂口处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清歌若见，速离玄天。柳家与魔修勾结，欲取你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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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越来越大，我咳嗽着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人。
果然在这里。陈长老阴森的脸在火光中格外恐怖。他一把掐住我脖子：偷学禁术，纵火行凶，该当何罪
我拼命挣扎，余光看到柳如烟躲在远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弟子……冤枉……
证据确凿！陈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太虚诀》的手抄本，在剑阁私藏禁术，该废去修为！
我瞪大眼睛——这分明是栽赃！
就在他掌心凝聚灵力要拍向我天灵盖时，一道剑光劈开浓烟，凌霄师兄御剑而来：住手！
陈长老被迫松开我：凌霄，你要违抗宗规
凌霄师兄看了眼我手中的玉佩，脸色骤变：她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
胡说八道！柳如烟冲过来，我才是楚清歌！这贱人偷了我的玉佩！
混乱中，我摸到地上的玉简，突然福至心灵——
按照《太虚诀》第一式，我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玉佩上。
金光大盛！
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八岁的我跪在血泊中，一个黑衣人扯下我玉佩塞给旁边的女孩——那女孩，分明是年幼的柳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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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死寂。
柳如烟面无人色，突然指着我尖叫：她是魔修！用了幻术！
陈长老眼神阴鸷：来人，把这妖女关进寒冰洞！
我看向凌霄师兄，他却低下头，拳头攥得发白。
被拖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柳如烟——她正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莲花胎记，对我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寒冰洞的石门重重关上，黑暗中，我摩挲着玉佩，突然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太虚镜照真伪，禁地石室。
4
第四章
裂痕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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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洞的冷，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那种。
我蜷缩在角落，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却仍死死攥着那枚玉佩——这是我唯一的证据，证明我究竟是谁。
石门突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线微光透了进来。
还没死
柳如烟的声音。她披着雪狐大氅，指尖捏着一颗夜明珠，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喉咙干裂，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她。
她蹲下身，夜明珠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阴森：知道为什么留你一命吗
我冷笑，嘶哑道：因为……你们还没拿到……玄阴灵体。
她瞳孔一缩，随即又笑了：聪明。可惜啊，再聪明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刀锋泛着诡异的蓝光：陈长老说，只要取你心头血三滴，就能暂时开启琅嬛秘境。
我猛地往后缩，但冻僵的身体根本躲不开。
别怕，她温柔地说，很快的。
刀尖抵上我心口的瞬间——
住手！
一道剑气破空而来，铛地打飞了匕首。凌霄师兄站在洞口，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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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柳如烟迅速换上惊慌的表情，这妖女要杀我，我不得已才……
够了！凌霄厉声打断，我亲眼看见你要取她心头血！
柳如烟脸色变了变，突然笑了：那又怎样你以为宗主不知道你以为陈长老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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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近凌霄，声音压低：凌霄哥哥，别忘了你们凌家和我们柳家的约定。
凌霄师兄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冰壁喘息：什么……约定
柳如烟转身，眼中满是讥讽：告诉他啊，凌霄哥哥。告诉他你们凌家是怎么答应助我夺取玄阴灵体的
凌霄师兄猛地拔剑指向她：闭嘴！
急了柳如烟不退反进，胸口抵上剑尖，杀了我啊，看你怎么跟两家长辈交代！
剑尖微微颤抖，终究没有刺下去。
柳如烟得意地笑了，转身往外走，到洞口时回头看我：秘境开启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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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再次关闭，只剩我和凌霄师兄。
沉默良久，他忽然解开外袍披在我身上：对不起。
我甩开他的手：你们凌家……也是帮凶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二十年前魔修袭击楚家，我父亲和柳家主确实……知情。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恨。
但我发誓，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你！他急切地说，直到看见你给灵兽治伤时的金芒，我才怀疑……
所以呢我冷笑，现在知道了，准备怎么处置我
他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楚小姐，凌家欠你的，我以命相抵。但求你……别恨我父亲，他当年也是被柳家胁迫。
我愣住了。
我会救你出去，他抬头，眼中竟有泪光，琅嬛秘境开启前，你必须逃。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这是遁地符，能送你下山。
我没接：为什么帮我
他苦笑：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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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宗门钟声长鸣——琅嬛秘境提前开启。
我躲在暗处，看着广场上人潮涌动。柳如烟穿着雪白的圣女袍，站在高台上接受众人朝拜。她手腕上的金莲胎记越发鲜艳，几乎要滴出血来。
奇怪……身旁的洒扫弟子嘀咕，怎么今年的灵植全都枯萎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广场周围的花草全部发黑凋零，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而柳如烟每走一步，那些植物就死得更彻底些。
请圣女开启秘境！陈长老高呼。
柳如烟走到秘境入口前，突然转身：在进入前，我有一事宣布。
她目光扫过人群，嘴角勾起诡异的笑：近日宗门内魔气躁动，经查证——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杂役弟子楚清歌，实为魔修奸细！
全场哗然。
现已被我就地正法！
她抬手一挥，空中浮现一幅画面——我被绑在柱上，浑身魔气缭绕，被她一剑穿心。
我死死咬住嘴唇。那是幻象！真的我被关在这里，假的我却死了，从此再没人知道真相……
现在，请诸位见证秘境开启！
她割破手腕，鲜血滴在秘境石门上——可石门纹丝不动。
人群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陈长老低喝。
柳如烟脸色发白，又割了更深一刀，血如泉涌——石门依旧紧闭。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鹤唳。
所有人抬头，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俯冲而下，径直落在我藏身的树丛前，长喙叼起我的衣襟——
玄阴灵体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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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寂静。
仙鹤松开我，化作一道白光没入我眉心。我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芒，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浮现，比柳如烟那个鲜艳百倍。
不可能！柳如烟尖叫，我明明已经……
她突然住口，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陈长老脸色剧变：如烟，你做了什么
柳如烟慌乱地后退：我、我不知道……
我缓步走向秘境石门，每走一步，地上就绽开一朵金莲。枯萎的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抽枝发芽。
秘境需玄阴灵体之血开启，我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你一个冒牌货，当然打不开。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我咬破手指，轻轻按在石门上——
轰！
整座山门震动，石门缓缓开启，七彩霞光喷涌而出。
柳如烟突然暴起，一剑刺向我后心：去死吧！
铛！
凌霄师兄的剑挡在我背后，两剑相击，火花四溅。
柳如烟，他冷冷道，你的戏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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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心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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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秘境的入口在我面前彻底洞开，七彩霞光映照在每个人惊愕的脸上。
柳如烟的剑还悬在半空，被凌霄死死架住。她盯着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凌霄哥哥，你被她骗了……她才是魔修！
我冷笑，抬起手腕，莲花胎记金光流转：那这个呢你也有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突然捂住自己的手腕，痛苦地弯下腰：啊——！
众人惊呼，只见她腕间的莲花胎记竟然开始褪色，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一般，边缘泛起焦黑。
反噬……陈长老脸色骤变，是功法反噬！
柳如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突然指着我尖叫：是她！她对我下了咒！
我还没开口，凌霄师兄已经挡在我前面：够了！柳如烟，你盗取他人命格，修炼邪术，现在还要污蔑
我没有！她歇斯底里地喊，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你们看！这才是真相！
铜镜照向我，镜面却一片漆黑——这是玄天宗验魔的法器，若照出魔气，镜面会变黑。
人群顿时骚动。
果然是魔修！
杀了她！
我盯着那面镜子，突然笑了：柳如烟，你拿反了。
全场一静。
她一愣，下意识翻转镜子——镜面依然漆黑如墨。
因为这面镜子，我一字一句道，早就被你用魔气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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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柳如烟猛地摔碎铜镜，碎片四溅。
陈长老突然出手，一道灵力锁链缠向我脖颈：妖女惑众，当诛！
我本能地后退，却不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有人暗算！
我踉跄着跌向秘境入口，眼看就要被漩涡吞噬。千钧一发之际，凌霄师兄飞身抓住我的手腕：抓紧！
放手吧，师兄。我苦笑，带着我，你也会被拉进去。
他死死攥着我不放，额头青筋暴起：二十年前我没能救你，这次绝不松手！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突然斩向他手臂！
啊！凌霄吃痛松手，我整个人坠向秘境深处。最后一刻，我看到柳如烟收剑归鞘的冷酷侧脸。
下坠，无尽的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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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摔在一片石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睁开眼，四周是幽蓝色的石壁，刻满古老符文。
这是……琅嬛秘境最深处
石台中央立着一面等人高的玉镜，镜框缠绕着九条龙纹。我踉跄走近，镜面竟映不出我的倒影，反而浮现出一段记忆——
八岁那年，柳家联合魔修血洗楚家。我被家仆塞进密道前，亲眼看见柳家主将一个女孩推到魔修面前：这就是楚家大小姐，玄阴灵体！
那个女孩……是柳如烟！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柳家设计让她顶替我的身份！
镜面画面突变，显出柳如烟在玄天宗的卧房——她正对着铜镜喃喃自语：再吸三次血，就能完全夺取灵体……到时候，连太虚镜也照不出真假。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面玉镜竟能窥探外界！
突然，镜中柳如烟猛地转头，仿佛透过镜子看到了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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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骤然扭曲，一道黑影窜出，直扑我面门！
我侧身闪避，黑影落地化作一个浑身裹着黑雾的人形：楚家余孽，果然没死透。
魔修！我后背抵上石壁，退无可退。
黑影桀桀怪笑：柳家主要你的灵体，但我更想要你的命！
它五指成爪抓向我心口，我本能地抬手格挡——
嗡！
手腕上的莲花胎记突然大放光明，一道金色屏障凭空出现，将魔修震飞！
太虚护体！魔修惊怒交加，你竟能唤醒太虚镜的认主机制
我还没反应过来，玉镜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将我笼罩其中。无数信息涌入脑海——
《太虚诀》全篇、玄阴灵体的秘密、柳家与魔修的契约……
原来如此……我喃喃道。
魔修再次扑来，我下意识并指成剑，一道金光自指尖迸发——
噗！
魔修胸口被洞穿，不可置信地低头：你……怎么可能……
这一式太虚指，我冷冷道，是专门清理门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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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化作黑烟消散，玉镜也恢复平静。我伸手触碰镜面，突然发现镜框上的九条龙纹少了一条——原来这竟是传说中的九曜太虚镜，可照世间一切虚妄。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浮现出秘境外的情况：柳如烟正带人破坏秘境入口，陈长老在一旁协助。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她狞笑着催动法诀，入口开始崩塌。
凌霄师兄被三名长老压制，嘴角溢血：柳如烟！你连秘境里的上古传承都不要了
传承她冷笑，只要楚清歌死在里面，玄阴灵体自然会转移给我！
我握紧拳头，镜中画面突然切换到一处隐蔽石室——柳如烟正对着一个水晶棺跪拜，棺中躺着个面容与她七分相似的美妇人。
娘，再等等，她轻抚棺椁，等我拿到玄阴灵体，就能复活您了。
原来如此！她处心积虑谋夺我的灵体，竟是为了这个！
突然，整个秘境剧烈震动，穹顶开始坍塌——柳如烟在外面强行关闭入口！
千钧一发之际，玉镜突然飞起，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我眉心。
太虚镜认主！我脑海中响起苍老的声音，持镜人当肃清奸邪，还天地清明！
无数金色符文从我体内爆发，在头顶形成一个漩涡——
想困死我我冷笑，纵身跃入漩涡，柳如烟，我们的账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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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魂归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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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将我狠狠甩出，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我跌在悬崖边，碎石滚落万丈深渊。
居然真能逃出来。
柳如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她站在雨中，素白的圣女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身后站着十二名黑袍修士——全是魔修。
陈长老被铁链锁在一旁，满脸是血：柳如烟！你竟敢勾结魔修！
闭嘴吧，老东西。她一剑刺穿陈长老胸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出楚清歌才是真圣女，却贪图我柳家的血灵丹配方，才一直装聋作哑。
陈长老倒地气绝，眼睛还瞪着。
我擦掉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站起来：为了杀我，连自己人都灭口
自己人她尖笑，这世上除了我娘，谁配当我的自己人
暴雨中，她举起一个血色玉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你楚家三百口人的心头血！我爹特意留给我的……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滔天的恨。
今天，我要用你的血完成最后一步。她拔剑指向我，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用你的身份当好这个圣女的。
2
十二名魔修同时结阵，黑雾化作锁链缠住我四肢。柳如烟缓步走近，剑尖抵住我心口。
你知道吗每次假装对你好，我都恶心得想吐。她俯身在我耳边轻语，特别是看你像条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
剑尖刺入皮肤，鲜血顺着白衣蔓延。
剧痛中，我突然笑了：柳如烟，你永远成不了我。
什么
我猛地抓住她的剑刃，任由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因为玄阴灵体，认主！
胸前的玉佩突然炸裂，一道金光直冲云霄。暴雨被金光劈开，云层中浮现巨大的莲花虚影。
柳如烟惊恐后退：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经……
已经用禁术偷了我七成功力我冷笑，周身开始浮现金色符文，可惜，剩下的三成在太虚镜里。
眉心灼热，玉镜虚影自我天灵盖浮现，镜光照在柳如烟身上——
她发出凄厉惨叫，脸上皮肤竟开始龟裂脱落，露出下面另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我盯着那张可怖的脸，当年魔修抓错人，把你的脸毁了，所以柳家才处心积虑要我的灵体为你疗伤
3
闭嘴！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都是你！要不是你逃跑，我怎么会……
魔修们见状不妙，突然调转矛头：柳小姐，主上说了，若计划失败，就取你魂魄炼器！
你们敢！柳如烟挥剑抵挡，却被一道黑雾击中后背，喷出一口鲜血。
我趁机挣脱锁链，太虚镜光横扫，三名魔修当场灰飞烟灭。
楚清歌！柳如烟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救我！我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份上……
我低头看她，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涕泪横流。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躲在厨房偷吃的小女孩。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她眼中突然闪过狠毒，袖中滑出一枚漆黑长钉——
噗！
蚀骨钉穿透我的丹田。
4
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缓缓低头，看着钉尾没入身体，黑气迅速蔓延。太虚镜发出悲鸣，光芒黯淡下去。
柳如烟疯狂大笑：去死吧！你的灵体是我的了！
她双手结印，我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顺着伤口流向她掌心。剧痛中，我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正在消失……
住手！
一道银色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柳如烟劈飞！凌霄师兄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却被剩余魔修拦住。
清歌！坚持住！他拼命厮杀，剑锋都砍卷了刃。
我倒在血泊中，视线开始模糊。太虚镜在识海中发出最后一丝波动，将一段影像送入我脑海——
三百年前的仙魔战场，少年将军被魔气侵蚀，一个小姑娘用金莲为他净化……那是前世的我与……
原来……是他……
我看向远处天穹，仿佛看到一道白衣身影正破空而来。
5
柳如烟爬过来，贪婪地吸收着我的灵体精华。她的脸开始修复，疤痕逐渐淡化。
感觉到了……这就是玄阴灵体的力量……她陶醉地闭上眼。
我用尽最后力气，捏碎了藏在袖中的秘境核心——
轰！
整座山崖崩塌，我们一同坠向深渊。
下坠中，柳如烟惊恐地发现，她刚修复的脸又开始溃烂：怎么回事！
因为……我咳着血笑，你吸走的……是太虚镜模拟的……毒体……
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拼命想挣脱我，却被我死死抱住。
一起下地狱吧，姐姐。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一道白影冲破云层，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睛满是惊痛——
清歌！！！
7
第七章
千年一梦
1
黑暗。
没有疼痛，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虚无。
我……死了吗
楚清歌。
一道清冷的声音刺破黑暗。我努力睁开眼，却只看到模糊的白光。
魂魄碎了七成，还敢强撑意识。那声音带着几分恼怒，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人。
视线渐渐清晰——
银白长发如瀑垂落，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正冷冷俯视着我。男人一袭玄纹白衣，指尖缠绕着丝丝金线，另一端连接着我的……身体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了，只是一团勉强维持人形的淡金色雾气。
墨临渊……我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仿佛早已呼唤过千万次。
他手指一颤，金线骤然收紧：记得本座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三百年前仙魔大战，少年将军浑身魔气跪在血泊中，是我用玄阴灵体的本源为他净化……
原来是你。我虚弱的魂魄微微发亮，当年那个……差点入魔的小将军。
他眸中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冷笑：既认出来了，就该知道本座最讨厌欠人情。
2
四周景象逐渐清晰——这是一座悬浮在星空中的白玉宫殿，我躺在一盏琉璃灯内，灯芯燃着金色火焰。
九转养魂灯我认出这件上古神器，你用这个温养我的魂魄
墨临渊背过身去，银发遮掩了侧脸：顺手罢了。
骗人。我试图飘近他，九转养魂灯需以持有者心头血为引，每日子午二时……
聒噪。他突然转身，一指戳在我眉心，既然醒了，就自己修补魂魄。
大量信息涌入——原来我坠崖后，他强行破界相救，却只抢回三魂六魄中的一魂二魄。
剩下的魂魄呢
在轮回司排队。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本座去要过，那群老顽固不给。
我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缠着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
你硬闯轮回司了
他不答话，袖中飞出一幅画卷——画面里柳如烟正在玄天宗禁地跪拜那具水晶棺，棺中女子的脸竟与我七分相似！
这是……
你生母，楚寒衣。墨临渊冷笑，二十年前那场灭门，是她与柳家主的合谋。
3
星空突然扭曲，司命星君拄着拐杖出现：天尊，您越界了。
墨临渊广袖一挥将我护住：滚。
此女命格已断，强留魂魄有违天道。司命翻开命簿，何况她与您还有三世情劫未了，若此时……
哗啦——
命簿被一道剑气绞得粉碎。
墨临渊剑指司命：再敢提情劫二字，本座连你一起斩。
司命吓得胡子直抖：可、可她的魂魄必须入轮回！
谁说要用轮回墨临渊突然勾唇，本座要炼九转还魂阵。
司命面如土色：那需以天尊半身修为为祭，还要千年……
本座等得起。
他挥手震退司命，转身凝视灯中的我：楚清歌，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魂飞魄散，要么陪本座耗三百年重塑肉身。
我飘到灯壁前，与他咫尺相对：为什么救我
他沉默良久，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有一朵金莲烙印，正与我魂魄核心的光芒同频闪烁。
三百年前你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魂。他恶狠狠道，两清了。
4
星光流转，不知过了多久。
墨临渊每日都会来添一盏鲛人油，有时带着伤，有时衣襟沾血。我问起，他只说是天罚。
这日殿门被猛地撞开，凌霄师兄浑身是血跌进来：清歌……
我震惊地想扑过去，却被灯壁弹回。
残魂也敢乱跑墨临渊拎起凌霄，眼神危险，区区凡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凌霄咳着血递出一块玉佩：用、用这个……感应……
那是我当年在剑阁给他的传讯玉！
墨临渊眯起眼：你和她什么关系
未、未婚夫婿……
咔嚓一声，玉佩在他掌心粉碎。
现在不是了。
5
凌霄告诉我，柳如烟在我死后彻底疯了，日日用活人血祭试图复活她母亲。
玄天宗……已经成了魔窟……他抓着灯壁哀求，清歌，只有你能……
墨临渊拎起他往外走：说完了就滚。
等等！我急忙喊住，柳如烟用的什么禁术
凌霄艰难地比划：像是……血魄转生阵……
我与墨临渊同时变色——那需要至亲血脉为引！
画面突然切换，玄天宗禁地内，柳如烟正将匕首刺入水晶棺中女子的心口：娘，用楚清歌生母的血，一定能唤回您的魂魄！
不好！我魂魄剧烈震荡，她要用我娘复活她娘！
墨临渊按住灯盏：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就看着她得逞
他突然咬破手指，一滴金血坠入灯芯：本座有办法让你提前还阳，但代价是……
是什么
银白睫毛掩去他眼底情绪：你我命魂相连，若你再次魂飞魄散，本座也会……
我轻轻贴上他指尖：怕了
他猛地收紧手指，将我虚弱的魂魄拢在掌心：楚清歌，你真是本座命里的劫数。
8
第八章
金莲涅槃
1
瑶池的水比我想象中要冷。
我漂浮在池中央，周身缠绕着墨临渊的本命金线。池底沉睡着一朵巨大的金莲，花苞紧闭，内里隐约有光华流转——那是他为我准备的新肉身。
进去。墨临渊站在岸边，银发被水雾打湿，贴在冷白的脸颊上，三日后花开，你自会重生。
我游向金莲，忽然回头：你确定要与我命魂相连万一我——
没有万一。他打断我，指尖一挑，金线猛地收紧，将我拽入花苞，本座从不做亏本买卖。
花瓣合拢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黑暗降临，温暖的力量开始重塑我的四肢百骸。
2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岸上传来争吵。
天尊！您疯了司命星君的声音又急又怒，用瑶池金莲为她重塑肉身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分她一半仙骨！
闭嘴。墨临渊的嗓音比往常更哑。
您看看自己的样子！司命几乎哭出来，天罚雷劫日日加身，再这样下去——
滚。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远去，四周重归寂静。
我努力伸展手指，感受到全新的经脉在体内生长。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穿透花瓣落在我眉心——是血。
墨临渊的血。
……傻子。我轻声道。
花苞外，他低低地笑了声：彼此彼此。
3
第三日清晨，池水突然沸腾。
天尊！不好了！一名天将仓皇跑来，玄天宗方向血光冲天，有人强行打开了幽冥通道！
我猛地睁开眼，新生的心脏剧烈跳动——是柳如烟！她果然启动了血魄转生阵！
花瓣外，墨临渊的佩剑发出嗡鸣。
不必理会。他声音冷沉，再有两个时辰……
墨临渊。我拍打花瓣，放我出去。
不行。
柳如烟要用我生母的血复活她养母！若让她得逞——
关本座何事他冷笑，你现在的肉身才重塑七成，出去就是送死。
我深吸一口气：那是我娘。
二十年前就该死的娘。
墨临渊！
池水突然结冰，他的怒意让整个瑶池震颤：楚清歌，你以为本座这三百年来——
话音戛然而止。
我怔住了。三百年来明明只过了……
花瓣外传来司命的惊呼：天尊！您的头发！
透过花瓣缝隙，我看到一缕缕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雪白。原来所谓的三百年温养，是他日夜不息地加速了时间流速！
4
现在明白了墨临渊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他竟将额头抵在了花苞上，本座等了三百年，不是为了看你去送死。
我隔着花瓣贴上他的轮廓：可有些事，必须我了结。
长久的沉默后，金线突然全部断裂。
记住，他咬破手指，在花瓣上画下一道血符，你死，本座陪你。
5
血符没入花苞的瞬间，金光炸裂！
我破水而出，赤足踏在瑶池波澜之上。三千青丝无风自动，腕间金莲胎记熠熠生辉。岸边铜镜映出我的倒影——眉心多了一朵与墨临渊心口一模一样的金莲纹。
他站在岸边，白发如雪，手中捧着一套素白战袍：穿上。
我接过衣服，突然发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这是……
给轮回司的买路钱。他漫不经心地系紧我的衣带，换你一缕命魂。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乌云正向玄天宗方向聚集。墨临渊召出本命剑：走吗
我并指划开虚空：走。
临行前，司命踉跄追来：楚仙子！千万小心柳如烟身边那个戴青铜面具的——
空间裂缝合拢，吞没了后半句话。
9
第九章
故地惊变
1
玄天宗的山门近在眼前，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曾经青翠的台阶染满暗红，守门弟子眼眶空洞，像傀儡般机械地行礼：恭迎……圣女……
我手指掐进掌心——他们全被抽走了魂魄！
墨临渊按住我的肩膀：禁地在东南。
刚踏入宗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路中。凌霄师兄拄着断剑，左袖空荡荡的：清歌真的是你
他踉跄扑来，却在三步外僵住——墨临渊的剑尖抵在他咽喉。
天尊且慢！我急忙阻拦，师兄，宗门发生了什么
凌霄的瞳孔剧烈颤抖：柳如烟疯了……她把反对她的长老全做成了活尸……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快走！她抓了你娘，要用至亲血脉——
话音未落，一支骨箭穿透他后心！
师兄！
我接住他瘫软的身体，他嘴角溢着血沫，用最后的力气在我掌心写字：【小心戴青铜面具的】
2
骨箭来源处，柳如烟踏着尸骸走来。
她半边脸已经腐烂，另半边却美艳如昔，手腕上的假金莲胎记变成污黑色：我的好妹妹，回来参加娘亲的复活大典
我轻轻放下凌霄的尸体：你杀了多少人
数不清呢~她歪头娇笑，不过最有趣的是楚夫人——你亲娘被吊在阵眼时，还在喊你的名字。
墨临渊的剑气突然暴起，却被一道黑影拦下——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凭空出现，徒手接住了剑锋！
终于见面了。面具人声音沙哑，曦和圣女的转世。
我心头剧震。曦和那不是上古时期为镇压魔渊而兵解的……
柳如烟趁机甩出锁链缠住我的脚踝：你以为重生就能赢我早把你的秘密告诉主上了！
锁链骤然收紧，将我拖向禁地方向！墨临渊想追，却被面具人一掌逼退：墨天尊，您父亲当年没能阻止的事，您也不行。
3
我被重重摔在祭坛中央。
水晶棺悬在头顶，里面躺着柳如烟的养母。而我生母——楚夫人被铁钩穿透锁骨吊在阵眼，奄奄一息。
娘！
我想冲过去，却被阵法弹回。柳如烟踩着我后背，匕首抵住我后颈：别急，先看场好戏。
她弹指挥开楚夫人眼皮：楚姨，您女儿没死哦~
楚夫人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歌儿……快跑……
装什么慈母柳如烟厉笑，当年不是你亲手把玄阴灵体的秘密卖给柳家的吗
我如遭雷击：什么
楚夫人泪如雨下：娘错了……娘以为他们只是想借你的血治病……
4
面具人突然出现在祭坛边缘：时辰到了。
他摘下面具——露出与墨临渊七分相似的脸！
很意外他抚摸着脸上魔纹，墨临渊没告诉你，他有个堕魔的兄长
太虚镜在我识海中震颤：【墨凌霄！三百年前勾结魔尊的叛徒！】
墨凌霄抬手启动大阵：用曦和转世的血，正好解封魔尊大人！
地面裂开无数血缝，我生母的鲜血被阵法抽离，尽数灌入水晶棺。棺中女子的手指动了动——
柳如烟狂喜：娘！
5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剑光劈开血阵！
墨临渊白发染血，手中剑已断了一半：哥，你找死。
墨凌霄大笑：来得正好！当年父亲把太虚镜传给你，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兄弟俩战作一团，我趁机挣脱锁链扑向生母。
割断绳索的瞬间，她用尽最后力气塞给我一块玉牌：【你爹…没死…在…】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爆裂成血雾——阵法反噬！
不！！！
我跪在血泊中，玉牌上镇魔塔三字刺目惊心。
柳如烟趁机将水晶棺推入阵眼：以楚氏女血脉为引——恭迎吾母归来！
整座祭坛开始崩塌，棺盖轰然炸开，一只苍白的手搭上边缘……
10
第十章
太虚真言
1
水晶棺中伸出的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
柳如烟跪在祭坛边缘，脸上的疯狂与期待扭曲在一起：娘……
棺中人缓缓坐起——那是个美得近乎妖异的女人，眉心一道血红竖痕，长发如瀑垂落。
她睁开眼的瞬间，整座祭坛的空气都凝固了。
如烟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我的女儿……
柳如烟泪流满面地爬过去：是我！娘，我复活您了！我用楚家那丫头的血——
啪！
一记耳光将她扇飞数丈！
女人优雅地迈出棺材，赤足踩在血阵上：蠢货，我可不是你娘。
柳如烟趴在地上，半边脸迅速腐烂：不、不可能……我明明用了楚夫人的血……
女人轻笑，突然伸手穿透柳如烟胸口：多谢你三百年的执念，否则本尊怎会这么容易借体重生
2
魔尊离夜！墨凌霄激动跪拜，恭迎吾主归来！
我浑身发冷——原来所谓的复活，根本是魔尊的骗局！
离夜抽回血淋淋的手，柳如烟像破布般瘫软在地。她转向我，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曦和，好久不见。
太虚镜在我识海中尖叫：【跑！现在的你打不过她！】
墨临渊突然闪现到我身前，断剑横挡：走！去镇魔塔！
离夜轻笑：墨家的小狼崽还是这么护主。她随手一挥，墨临渊竟被无形之力击飞，撞碎三根石柱！
墨临渊！
我想冲过去，地面却突然裂开，无数血手抓住我的脚踝。离夜漫步而来：别急，等我取了太虚镜，送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3
主上小心！墨凌霄突然大喊。
一道金光自柳如烟尸体上暴起！她竟用最后力气捏碎了心口玉佩：骗我的人……都得死……
狂暴的灵力乱流中，太虚镜突然自我眉心飞出，镜光照在离夜身上——
啊！她惨叫后退，完美的人皮开始龟裂，该死的镜子！
墨临渊趁机拽起我：现在！
我们冲向禁地深处，身后传来离夜歇斯底里的咆哮：墨凌霄！给我拦住他们！
4
镇魔塔前，守卫早已变成白骨。
塔门紧闭，上面刻着与太虚镜相同的九条龙纹。我颤抖着取出父亲的信物——
清歌
沙哑的男声从塔内传出，我瞬间泪如雨下。二十年了，父亲竟一直被囚在这里！
墨临渊突然闷哼一声跪地——他后背插着墨凌霄的匕首。
哥哥的见面礼，喜欢吗墨凌霄狞笑着逼近，把太虚镜交出来，给你留全尸。
我扶住墨临渊，突然发现他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你确定要镜子的……是你们
太虚镜突然暴涨数倍，镜面映出墨凌霄惊恐的脸——他体内的魔气正在疯狂倒流！
不！这不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像瓷器般碎裂，魔气被尽数吸入镜中。
墨临渊咳着血笑：爹当年……把克制兄长的禁制……刻在镜背……
5
镇魔塔门开启的瞬间，滔天魔气扑面而来！
离夜悬浮在半空，脚下踩着数百修士的尸体。她看向塔顶那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男人，娇笑道：楚郎，女儿来接你了~
父亲抬起头，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血污：歌儿……走……
走不了啦~离夜突然闪现到我面前，指甲划过我脸颊，多好的容器……曦和的转世，楚家的血脉，再加上——
她突然掐住我脖子：玄阴灵体！
剧痛中，我感到灵魂正在被抽离。太虚镜发出悲鸣，墨临渊想冲过来却被魔气禁锢。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父亲突然仰天长啸——
他竟自爆元神震断铁链！
楚家秘术·魂归太虚！
漫天血雨中，父亲残破的身影挡在我面前：歌儿，记住……太虚镜的真言是……
他的嘴唇开合，我却听不见声音。但太虚镜突然剧烈震动，镜背九条龙纹全部亮起！
离夜脸色骤变：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6
父亲化作光点消散的刹那，我终于听清了那句话——
照见本心，方得自在。
太虚镜轰然炸裂，九道龙纹化作实体环绕我周身。离夜发出的魔气被尽数反弹，她惨叫着后退：不！这镜子明明已经——
我踏着龙纹走向她，每一步都绽放金莲：太虚镜从来不是法器。
指尖轻点她眉心：是你自己的罪孽。
离夜的身体开始崩解，她疯狂挣扎：曦和！你当年镇压我，现在又要杀我伪善！
不。我轻声道，这次是超度。
金光吞没她的瞬间，我看到了千万年前的真实记忆——曦和圣女与魔尊离夜，原本是孪生姐妹。
7
浩劫平息，玄天宗幸存的弟子陆续聚来。
墨临渊靠坐在断壁旁，白发被血染红。我跪在他身边，发现他心口的金莲烙印正在消散。
命魂契约要断了。他虚弱地笑，恭喜……自由了……
我握住他逐渐透明的手：谁说我要自由
俯身吻住他冰凉的唇，将体内最后的玄阴灵体本源渡了过去。
太虚镜的碎片在周围旋转，映出无数个前世今生的我们——将军与医女，书生与花妖，皇子与刺客……
墨临渊震惊地睁大眼：你……
想起来了吗我贴着他额头轻笑，每一世都是我先找到你的。
远处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