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郭玉磊,恭喜你从大厂毕业了。冰冷的裁员通知,伴随着还不清的债务,将我彻底击垮。
我是别人口中那个卷不动、被淘汰的废物HR。
绝望之际,我看到了缅北的高薪广告。
别人恐惧逃离,我却主动应聘这人间地狱。
从被电棍抽打的猪仔,到设计末位淘汰的总监。
我用在大厂习得的冰冷规则,将这里改造成高效的犯罪工厂。
他们叫我魔鬼,叫我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被随意优化的过去了。
代价在我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已付清。
01
我蜷缩在月租三百的出租屋,窗外霓虹闪烁着一幅褪色的缅北高薪招聘广告牌。
笔记本屏幕上,公司邮箱里那封刺眼的裁员通知还没关闭,标题是毕业快乐!感谢您为公司的付出。
三年,我在那家互联网大厂做到了所谓的优秀员工,最后换来这么一封冰冷的邮件。
手机不停震动,是各种贷款平台的催收短信,像无形的鞭子抽在我身上。
郭玉磊,欠债就要还,别装死。
最后通知:您的欠款已逾期45天。
再不还款将面临法律诉讼…
我关掉了手机提示音,目光落在那个劣质广告上。
曾经的同事们都在讨论那些被骗去缅北的倒霉蛋,而我却在思考一个疯狂的念头。
与其被文明榨干,不如去野蛮之地当狼。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裁员前,我就预感到了公司的优化计划。
作为人力资源部门的一员,我比谁都清楚那些冠冷血裁员以组织架构调整之名的把戏。
我打开电脑,开始研究那些杀猪盘的案例。
连续三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分析着诈骗分子的心理、话术和筛选机制。
如果说我在大厂学到了什么,那就是系统思维和数据分析。
他们需要什么样的猪仔
我在笔记本上画出人物画像,把自己重新包装——一个技术宅,社交障碍,渴望暴富却极度缺钱,有点小聪明但缺乏社会经验。
完美的猎物形象。
我甚至主动联系上了一个底层蛇头。
这并不难,只需在特定论坛发布求职信息,附上我精心设计的弱点。
你有编程经验懂点技术对方试探性地问。
嗯,但找不到好工作,我声音中刻意带上一丝沮丧,大公司看不上我,小公司工资太低,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兄弟,我这有个缅甸的项目,技术岗,月薪两万起,包吃包住。
我假装犹豫:听说缅甸那边不太安全…
哪有那么邪乎!我们是正规公司,做博彩数据分析,需要懂代码的…
我听着他说着那些我已经听过无数遍的谎言,心里冷笑着。
我不是被骗,而是主动投简历。
用他们的话术,引导他们发现我这个优质资源。
一周后,我拿到了机票。
机场,人群熙攘。
我站在安检口前,最后一次环顾这个熟悉的世界。
霓虹灯下的城市,万家灯火,曾经我为融入这里拼尽全力,最终却被无情吐出。
我平静地打开手机设置,选择恢复出厂设置。
看着进度条缓慢爬行,我一一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删除了过去的痕迹。
就像删除一个运行错误的程序,干净利落。
旧世界,再见。新版本,启动。
安检通过,登机,起飞。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宛如一场被精心编排的面试。
落地缅北后,事情的发展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迎接我的不是什么正规公司,而是生锈的铁笼、冰冷的地面和劈头盖脸的电棍。
新来的都这么嘴硬吗打手狞笑着又是一棍。
电流窜过全身,我蜷缩在地上,疼痛让视线模糊。
但我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像一个HR观察新员工压力测试一样,冷静分析着这场欢迎仪式。
打手的力度适中——不至于造成重伤,但足够让人恐惧。
电击频率有规律——给你喘息的机会,再打断你的希望。
周围人的反应也很标准——有挣扎的,有哭喊的,也有像我一样沉默的。
对我来说,疼痛只是数据,恐惧只是变量。
我需要观察、分析和适应这个新环境的规则。
这个太瘦了,看着没什么用。一个声音说道。
先扔进去吧,明天安排。
我被拖进一个拥挤、恶臭的宿舍,里面挤满了同样遭遇的新人。
有人在啜泣,有人神情呆滞,还有人压低声音谈论着逃跑计划。
我靠在墙角,迅速扫描这个新环境:等级森严的打手群体,制服颜色和佩戴装备各不相同;麻木或崩溃的同事们,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墙上歪歪扭扭贴着几张业绩口号,写着不听话,就火化!、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日入三万、飞黄腾达这样讽刺的标语。
我闭上眼,开始在脑内绘制第一张组织架构图和权力流向图。
像解析一家陌生公司的架构一样,拆分这个黑暗组织的每一个环节。
喂,新来的,旁边一个青年压低声音,眼里带着求生的火光,你有什么计划吗我听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睁开眼睛。
在这黑暗的囚笼里,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的目标很简单:
生存,然后,掌控。
02
我被安排进了园区里最差的诈骗小组,一个破旧隔间里挤着二十多个和我一样的猪仔。
空气中弥漫着脚臭和绝望的气息,让人窒息。
新来的,坐那儿!
油腻的小组长二马哥指着角落里一台老旧电脑,屏幕上已经开着聊天窗口。
今天不完成三千的指标,晚上就别想吃饭!
小组长姓冯,园区都叫他二马,至于本名叫什么,对每个人来说,也无所谓。
我默默点头,坐到位置上。
显示器上贴着几张纸条,写着各种话术模板:您好,我是某某银行客服,投资小额资金,日收益5%。
如此拙劣的骗术,居然还有人上当
二马哥踱到我身后,呼出的气息让我起鸡皮疙瘩:记住,先套近乎,再谈理财,看准有钱的老头老太太下手。出了问题,老子拿你是问。
我沉默应声,手指在键盘上机械敲击,眼睛却在不停扫描周围环境。
这地方的管理混乱得令人发指——话术没有统一标准,客户资料随意乱放,甚至连网络配置都是错漏百出。
这位先生您好,我是工商银行的客服李梅…旁边的女孩正打着电话,声音颤抖。
她就是阿梅,和我同一批被骗来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对外界的渴望。
三天过去,我一边应付着指标,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个系统的每一个漏洞:话术逻辑矛盾、客户筛选完全靠运气、信息传递经常延迟甚至丢失…就像审视一家运营糟糕的公司,我在寻找突破口。
第四天上午,灾难来了。
他妈的什么鬼!
二马哥突然怒吼,猛拍桌子。
系统全崩了!所有资料都看不到了!
整个房间陷入恐慌。
电脑屏幕全部变成蓝屏,所有人手足无措。
客户资料——那些被骗者的信息和进度全部消失了。
都他妈在干什么!给我修!修不好今天就地优化三个!
二马哥抄起电棍,在空中挥舞。
优化是这里的黑话,意思是拖出去毒打或更糟。
我观察到,他们的网络架构简陋得可笑,只是几台连在一起的主机,连最基本的备份都没有。
问题可能出在主控机上的配置错误。
在众人惊慌中,我故意把座椅挪动,发出声响。
你小子想死吗二马哥冲我吼道。
可能…可能是IP地址冲突了。
我声音很小,但足以被听见。
主机配置可能出了问题。
二马哥眯起眼睛:你懂这个
我…以前学过一点电脑。
我谨慎地回答,装作畏惧的样子。
可以看看主控机的设置。
二马哥犹豫片刻,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少他妈装懂!要是骗我,我扒了你的皮!
他拖着我来到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几台老旧主机。
我装作紧张地检查着,实则飞速分析——果然,是一个低级的网络配置错误,两台主机设了相同的IP地址。
把这台机器的IP改成192.168.1.4试试,我指着主机背后的标签说,然后重启整个系统。
小吴,听见没照他说的做!二马哥对一个瘦弱的技术员喝道。
十分钟后,系统逐渐恢复,丢失的数据开始回显。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二马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看来你小子不只是会打字啊。
运气好…我低着头,内心却警觉起来。
价值在这里是把双刃剑——太没用会被淘汰,太有用又会被盯上。
那晚,我出人意料地免了晚课——常规的殴打惩罚环节。
我躺在潮湿的地板上,装作熟睡,实则思考着下一步。
第二天,我偷偷找到阿梅。
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给你。我悄悄塞给她两块藏在袖子里的馒头。换个情报。
阿梅警惕地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
各组的负责人,谁跟谁关系好,谁手下最狠…我轻声问。
获取完信息,我决定冒险一试。
下班时,我在角落堵住二马哥:老大,我有个想法,也许能提高咱们组的业绩。
什么鬼想法二马哥不耐烦地问。
咱们现在联系客户完全靠碰运气,不如…我压低声音,我来做个简单分类,按照客户年龄、职业来分组,用不同话术,测试哪句话更容易让他们上钩,哪类人更容易被骗…
二马哥眯起眼: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就是想活命,我装作恐惧,我发现完成指标的人才能活得好…
我简单解释了AB测试原理,只用了最浅显的话术,把它包装成提高命中率的黑话。
二马哥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行,死马当活马医。但要是耽误了业绩,你知道后果。
他走后,我在黑暗中露出一丝冷笑。
第一步棋已经落下,信息和数据将成为我在这个黑暗森林中的武器。
弱者寻求生存,而我,要的是掌控。
03
我拿着写满数据的纸走向二马哥,这是我整整两天收集的成果。
老大,我把客户分成了四类,用不同话术试了试效果。
二马哥接过纸,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这些鬼画符是什么意思
这是数据分析,我指着纸上的表格,比如这组数字,表示五十多岁的退休人员对银行理财这种话术反应最好,接听时间平均能超过三分钟。而这一组,三十多岁的上班族,对低风险高回报根本不感兴趣,挂电话特别快。
真有这么邪门二马哥狐疑地翻看着我的用户画像和话术效果追踪表。
试试就知道,让小李那组按这个表格上的方法打电话试试。
三天后,数字说话了。
我们小组的成单率提升了近8%,虽然在正常公司这数字微不足道,但在这个压榨血汗的地方,简直是奇迹。
他妈的,还真管用!二马哥拍着桌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下月底评比,老子总算能抬起头来了!
我知道机会来了:老大,你要是向上面汇报这个成绩,我建议这么说…
说什么
就说这是你的管理创新,是你发现了客户分类的重要性,亲自带领组员改进工作方法。
记得用数据说话,就说转化率提升8%,客户接听时间延长60%。
这样听起来专业,上面的人才会重视。
二马哥眯起眼睛: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帮我出主意,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想活命,我低声回答,您要是升了,带带我也好。
二马哥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郭,有前途!
果然,一周后,二马哥被叫去向更高层汇报工作经验。
他严格按照我教的那套,把功劳归于自己的领导有方,强调方法的可复制性,还拿出了我精心准备的数据表格。
听说你汇报得不错,我递给二马哥一瓶水,上面什么反应
老子他妈简直就是明星!二马哥得意洋洋,坤总的助理都说要推广我们的经验!
就在我们说话时,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身材魁梧、左脸有道狰狞疤痕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打手。
就是这个组刀疤脸环视一圈,目光停在了满墙的数据表格上,搞什么花样
刀哥,这是我们改进的工作方法,效果很好…二马哥赔着笑脸解释。
刀疤脸根本不听,一把扯下墙上的表格: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浪费时间!就该多打电话,客户多了自然有鱼上钩!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些歪点子是你出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走过来,突然一脚踹在我肚子上,剧痛让我蜷缩在地。
少他妈玩这些聪明,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刀疤脸冷笑,二马,别玩虚的,老规矩最有用,明白吗
明白,明白…二马哥连连点头。
刀疤脸走后,办公室鸦雀无声。
我慢慢爬起来,看到二马哥脸上的尴尬和恼怒。
老大,我压低声音,刀哥这么一闹,咱们的指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他的呗。
可是按老方法,咱们组上个月才完成了70%的指标,这个月肯定更难…我故意停顿,刀哥管这么多组,他只在乎自己的总业绩,不会管咱们死活的。
二马哥陷入沉思:你说得对,但他是坤总的人,得罪不起。
不用得罪,我轻声说,咱们悄悄用新方法,汇报的时候就说是加强了传统手段。反正数字好看,他也乐意。
二马哥犹豫片刻,拍板:就这么办!
当晚,我找到了阿梅。
她已经不那么害怕我了,甚至有些依赖。
帮我个忙,我递给她半块巧克力,打听点事。
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巧克力。
刀疤脸平时跟哪些组走得近坤沙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人说起我们组的新方法
阿梅点点头:我认识餐厅的小芳,她经常送饭到各个办公室…
通过阿梅这样的眼线,我开始编织自己的信息网络,了解园区各层级的动向,特别是坤沙和刀疤脸的关系。
在这个混乱的系统里,信息就是生存的关键。
一周后,我又向二马哥提出了新建议:老大,其他几个组业绩也不太好,要不要把咱们的方法分享给他们您出面组织,就说是传授经验…
你小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诚恳地说,万一刀哥真找麻烦,也有人帮咱们说话。
二马哥拍板同意。
很快,我的客户画像方法在几个小组间传开。
我开始在汇报材料中加入一些我在大厂学到的专业术语——转化漏斗、用户粘性、留存率分析。
这些词汇像魔咒一样,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组长和主管们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个更高级的世界。
他们并不真正理解这些概念,却对其中透露的专业感着迷。
你小子有两下子,一天,二马哥神秘地说,听说孙总跟坤总提起过你那套分析法,说很有意思。
我心中一动。棋子已经开始移动,是时候布局更大的棋盘了。
04
一周后,二马哥管理的几个小组业绩像坐了火箭。
诈骗成功率提升了近12%,算是打破了园区近半年的记录。
都是你小子的功劳啊!二马哥一巴掌拍在我肩上,难得地递给我一根烟。
刚接到通知,明天财务总管老孙要见我!
我装作惊喜:这是好事啊,老大要升职了!
去去去,二马哥揉了揉脸,紧张得手都在抖,老孙可是坤沙的亲信,整个园区的钱都归他管,我怕说错话惹祸上身。
这有什么难的,我压低声音,让我陪您去吧,我可以准备点材料。
二马哥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当晚我熬夜工作,用硬纸板手绘了几张专业图表,把那些简单的数据分析包装成了高深的业绩优化方案。
我知道,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复杂但本质简单的东西最有效——既能唬住人,又能真正解决问题。
第二天,我跟着满头大汗的二马哥走进了园区主楼。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权力中心,墙上挂着的大幅山水画和金色龙凤摆件,透着一股暴发户的俗气。
二马,听说你们组最近业绩不错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眯眼审视着我们。
这就是老孙,据说以前是提篮桥出来的小会计,现在管着园区上亿的黑钱。
是…是的,孙总。二马哥结结巴巴地回答。
这位是…老孙的目光转向我。
我的助手,小郭,他懂些数据分析…二马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行了,你就说说怎么做到的吧。
我看二马哥紧张得说不出话,便上前一步:老总,我们做了个客户细分系统。
我展开手绘的图表,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了我们如何按年龄、职业对客户分类,如何针对不同人群优化话术,以及如何分析成功案例提炼共性。
老孙盯着那些图表看了半天,突然开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大厂HR,被裁员了。我如实回答。
难怪!老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数据分析,跟外面那些大公司一样嘛!坤总最近正琢磨着怎么把效率提上去…
就这样,我的汇报延长到了两小时。
老孙问了许多问题,从话术优化到人员管理,我都用他能听懂的语言作了解答,既保持专业感,又不会太过深奥。
走出办公室,二马哥兴奋地搂住我肩膀:小郭,你他妈真是我的福星!老孙说要向坤总推荐我们的方法!
恭喜老大。我微笑,心里却在计算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三天后,一个意外消息传来——坤沙要亲自见我。
你小子走大运了!二马哥既羡慕又嫉妒,坤总亲自召见,那可是连刀疤都不敢怠慢的大佬!
我被两个保镖带到了园区最深处的一栋别墅。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和刺眼的金色装饰。
坤沙。
这个掌控着上千条人命的皇帝,正坐在一张红木大太师椅上,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刀疤脸。
我垂手而立,不卑不亢。
这一刻,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但表面看起来镇定自若。
你就是那个懂数据的坤沙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年轻。
是的,坤总。
老孙说你把那套方法教给了几个组,都见效了
只是一些简单的客户分类和话术优化。我谦虚地说。
坤沙示意我坐下,递过一杯茶。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他要么很欣赏我,要么打算套我的话。
你以前在大公司干HR那你觉得我们这儿管理怎么样坤沙突然发问。
关键时刻到了。
我看着坤沙那双精明却又充满不安全感的眼睛,知道他在试探我。
他需要的不是批评,也不是盲目吹捧,而是既能安抚他的虚荣心,又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建议。
坤总,您的园区已经相当成功,我开始下套,但如果从现代企业管理角度看,我们不是在做诈骗,而是在经营一种特殊的高风险投资业务。
坤沙眼睛一亮。
每个成功的产业都需要系统化运作。我们需要品牌形象,即使是在黑产里也要有好口碑;需要精细化客户管理,把有限资源用在最有价值的目标上;更需要人才激励机制,让每个人都愿意为园区创造价值。
我的每一句话都在击中坤沙的痛点——他渴望被当作企业家而非粗鄙的骗子,渴望用现代化手段扩大生意,却不知如何下手。
你说得有道理,坤沙沉思片刻,最近新人部那边总出问题,新来的不是跑了就是死撑着不干活,转化率低得很。
一旁的刀疤脸冷笑:坤总,这些歪门邪道没用,还是老办法实在——不听话就打,打了,还不听就换人!
坤沙摆摆手,刀疤脸只得闭嘴,但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你,坤沙指着我,从明天开始负责新人部,把转化率搞上去!搞好了有赏,搞不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会尽力,坤总。
我低头答应,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内心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从别墅出来,刀疤脸堵在门口,阴森地盯着我:别以为有两下子就能在这儿翻天,记住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低着头快步离开,背后感受到他如刀般的目光。
一个星期不到,我就从底层猪仔升到了能直接接触核心权力的位置。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现在才拉开序幕。
而刀疤脸,将是我必须铲除的第一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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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从今天开始,小郭就是我们新人部的负责人,大家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坤沙神情严肃地宣布完,拍了拍我的肩膀,便离开了充满恐惧气息的房间。
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盯着我——这个一周前还和他们一样是猪仔的家伙,现在却坐上了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位置。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郭玉磊。
我环视一周,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从今天起,新人部会有一些变化。
我没有像其他管理者那样上来就打骂恐吓,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分发给每个人。
这是什么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试探性地问。
岗位职责说明书。我微笑,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内容、目标和考核标准都在上面。B组负责初步筛选客户,C组负责话术引导,D组负责情感维系…每个环节都有明确的OKR和KPI指标。
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头看着那些对他们来说太过正规的表格和数据。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们实行绩效考核制度。
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简单的表格,完成基础指标有额外食物,超额完成有休息奖励,连续三天不达标的…会被送去资源优化部。
最后几个字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知道资源优化部意味着什么——那是园区处理废物的地方。
郭…郭哥,我们尽力。一个女孩颤抖着说。
次日早晨七点,我站在队伍前方,看着这群睡眼惺忪的员工。
今天是什么我突然大声问。
没人回答。
今天是成功的第一天!我提高音量,跟我重复!
今…今天是成功的第一天…他们迷茫地跟着念。
大声点!今天不努力,明天喂鳄鱼!
今天不努力,明天喂鳄鱼!
这种近乎滑稽的晨会每天都在上演。
我知道什么叫精神控制——大厂HR的基本功。
喊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口号,不是为了鼓舞士气,而是为了瓦解个体意志,制造一种集体服从的错觉。
我还发明了优秀员工评选,奖品可能只是一顿像样的饭,或者免除当天的体罚。
但在这种环境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奖励却成了所有人拼命争夺的目标。
恭喜阿梅,连续三天业绩第一,我在全体会议上宣布,从今天起,阿梅担任C组组长。
阿梅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种麻木的服从。
她看向我的眼神既有依赖,也有恐惧,还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感。
谢谢郭哥给我机会。她低声说。
两周后,新人部的转化率提升了近30%,淘汰率却下降了一半。
我准备了一份详尽的报告,申请觐见坤沙。
坤总,这是我们两周的数据分析。我递上精心准备的报表,转化率从42%上升到了71%,成本下降了22%。
坤沙翻看着报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真有你的!是什么秘诀
主要是坤总的英明领导,给了我足够的权限进行改革。我恭敬地说,我只是执行者,把现代企业管理的一些基本方法用了进来。
具体怎么做的
先是明确岗位职责,让每个人专注于自己擅长的环节;然后建立严格的绩效考核,奖惩分明;最后加强团队凝聚力,让大家有种集体荣誉感。
我停顿片刻,若有所思地补充:不过,我们新人部能有这么大提升,还有个重要原因——我们的员工都是新人,没有太多旧习惯,好教育。
是吗坤沙若有所思。
确实如此。刀哥管理的那些老油条,据说很难管理。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听说…他们那边业绩增长很慢,而且经常阳奉阴违,做表面文章…
坤沙眼神一凛:有这事
只是道听途说。我连忙摆手,刀哥经验丰富,肯定有他的难处。
要不,我做个对比分析报告,看看两边数据有什么差异
坤沙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了。我心里暗喜,又埋下了一颗钉子。
与此同时,我通过阿梅和其他被我收服的棋子,在园区内悄悄散布消息——刀疤脸私下抱怨坤沙不懂行,只会听新人的花言巧语;还有传言说,刀疤脸可能在私藏小金库,把最好的猎物留给自己人。
坤总,刀哥其实很忠心的。某次私下汇报工作时,我突然为刀疤脸说好话,虽然他的业绩数据不太理想,手下人闹了些小意见,但他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坤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挺会替别人说话。
我只是实事求是。我诚恳地说,一个组织需要像刀哥这样的老人,也需要像我这样引入新思路的人,互相平衡才是最好的。
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我知道,坤沙现在对刀疤脸的怀疑已经种下,日后只会越长越大。
随着新人部的持续高效,坤沙对我的信任与日俱增。
每当他遇到管理问题,都会找我商量。
小郭,你觉得咱们是不是该扩大规模听说现在外面查得紧…
小郭,这个月业绩下滑,怎么看
小郭,你说刀疤最近是不是有点怪
每次,我都会拿出一套看似专业、逻辑自洽的解决方案,配上精美的数据分析和图表。
无论这些方案是否真的有效,重要的是让坤沙觉得我有办法,让他产生一种掌控感。
坤沙越来越依赖我的意见,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决策前问我:小郭,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而刀疤脸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在看一个死人。
两股势力的对决,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我知道,接下来必须有人出局,而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人。
06
计划已经布好,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时机。
我知道,想要彻底铲除刀疤脸这样的老油条,只有利用一个核心原则——让坤沙亲自动手。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一个周三的凌晨,园区炸开了锅。
最大的一单黄了!那可是三千多万啊!阿梅冲进我办公室,脸色苍白。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回事
老李那组的大客户,被人通风报信了,全跑了!而且警方似乎已经盯上咱们了。
老李是刀疤脸的嫡系,负责大客户——也就是那些身价千万以上的肥羊。
我立刻明白,这就是我等待的契机。
坤总知道了吗
全园区都炸锅了,坤总正在主楼发飙呢!
我整理好衣服,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走,去主楼。
推开会议室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烟味和怒火。
坤沙面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咖啡杯翻倒,棕色液体像血一样蔓延。
谁能告诉我,三千万就这么没了信息是怎么泄露的
刀疤脸站在一旁,额头冒汗:坤总,我们正在调查,可能是有内鬼…
内鬼你们安保是干什么吃的!坤沙咆哮。
我默默站在角落,适时咳嗽了一声。
坤沙的眼睛转向我:小郭,你怎么看
坤总,先别着急。我平静地走向前,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如借机做个全面排查这样的漏洞可能不止一个。
什么意思
建议进行一次全面的内部审计,排查所有可能的风险点。不光是这次事件,还有整个园区的管理流程。我顿了顿,如果坤总信任,我可以负责这项工作。毕竟我之前有这方面的专业经验。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坤总,我看没必要小题大做,我自己查就行!
坤沙陷入沉思,目光在我和刀疤脸之间游移。
审计就审计,我倒要看看是谁吃里扒外!小郭,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说。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接下来的三天,我带着团队像蝗虫一样审计了整个园区。
凭借我的权限,各种账目、记录、通讯记录全部被翻了个底朝天。
阿梅和几个我信任的人昼夜工作,筛选、整理数据。
郭哥,这是刀疤组的账目,我发现有几笔收入没有上报。阿梅指着屏幕上的数据。
保存好证据。我冷静地说,还有,查一下他手下几个亲信的通话记录,特别是这次事件前后。
我知道,要杀一个人,不能只有理由,还要有证据——哪怕是伪造的,也必须看起来真实可信。
第四天晚上,我抱着一叠材料和U盘,敲响了坤沙的办公室门。
只有你一个人来坤沙看起来有些疲惫。
是的,坤总。这份报告,建议我们单独谈。
我把准备好的审计报告放在桌上,一百多页的文件,图表、数据分析、风险评估,看起来专业得令人生畏。
坤总,我们发现了严重问题。我的语气沉重,仿佛不愿意说出口,根据记录,刀疤团队在过去半年中,至少有12笔大额交易没有如实上报,金额超过两千万。
坤沙的眼睛眯了起来:继续。
更严重的是,通过交叉比对,我们发现这次信息泄露事件,与刀疤手下的老李通话记录吻合。就在客户撤资前12小时,他曾三次联系外部号码。
我打开电脑,播放了精心剪辑的录音和聊天记录。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伪造的,但组合在一起,足以呈现一个完整的叛变故事。
坤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王八蛋!我把他当兄弟,他居然…
坤总,冷静。我递上最后一份文件,这是我准备的人事调整方案。建议立即行动,一次性清除所有风险人员。名单和替代人选都在里面。
坤沙翻看着名单,眼神变得锐利:你确定这些证据都站得住脚
我愿意用性命担保。我直视他的眼睛,坤总,组织不能有两个声音。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坤沙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老张,行动,按照小郭的名单,一个不留。
当夜,风暴降临。
刀疤脸和他的核心亲信被从睡梦中拖出,押到园区后山。
我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这场我亲手策划的裁员行动。
刀疤脸被按在地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疯狂地挣扎:坤沙!我跟了你十年!你信那个外人!
坤沙站在他面前,眼中只有冰冷:你背叛了我。
刀疤脸突然看向黑暗中的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穿了所有:是你,郭玉磊!你这个魔鬼!
枪声响起,刀疤脸倒在血泊中,眼睛依然睁着,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带入地狱。
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掩盖了我所有的表情。
阿梅站在我身边,身体微微发抖:郭哥,接下来呢
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明天上午开会。我转身离开,从今天起,园区将进行全面重组。
天亮前,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被清除。
我站在坤沙曾经倚靠的巨大窗户前,俯瞰整个园区。
棋子已定,权力的天平彻底倾斜。
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单上,还有最后一个名字尚未划去。
但那就是另一天的故事了。
07
刀疤脸的倒台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彻底重组了整个园区架构。
从今天起,园区正式设立三大部门。
在一次全体高管会议上,我站在演讲台前,声音平静却不容质疑,人力资源部负责新人招募、培训和淘汰;市场部专注研发新话术和拓展客户渠道;风控部处理内外部风险。
坤沙坐在首位,看似仍是掌权者,实则只剩一个空壳。
那天晚上,我把他的亲信一网打尽,后知后觉的他,在那之后眼神就变了——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表面还能吠两声,骨子里全是恐惧。
小郭说得对,我们要与时俱进。他干笑两声,目光游移不定。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那份审计报告里,我藏了一份关于他本人的黑料,只等时机成熟。
阿梅被我提拔为人力资源部副总监,她现在像个完美的机器,执行我的每一道命令,眼神里那点人性的火花早已熄灭。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我有时会想起那个曾经害怕到发抖的女孩,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我丢进记忆的垃圾桶。
今天的转化率又创新高。阿梅放下一份报表,但有两组出现了问题,已经按规定处理了。
处理——这个词在新园区里有了全新的含义。
不是粗暴的毒打或谩骂,而是冰冷的制度和流程,就像我曾经在大厂经历的那样。
末位淘汰,绩效考核,OKR定方向,KPI给压力,只不过这里失败的代价是禁闭或死亡而已。
两个月后,诈骗金额翻了三倍,受害者人数突破历史新高。
园区运转如同一台完美的机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任务,稍有差错就会被无情优化掉。
这里不再充斥着野蛮的喊叫和随意的暴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制度化的残酷。
晚上十点,我独自坐在坤沙曾经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灯光。
这间办公室早已被我改造成了简约的现代风格,没有那些俗气的金色装饰,只剩下黑白灰的冷色调和一面数据大屏。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突然意识到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天没有真正休息了。
从一个底层猪仔到现在实际上的园区掌控者,只用了不到四个月时间。
但奇怪的是,我感受不到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计算和警惕。
郭总,坤总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找医生看看门外,新任的安保主管小声汇报。
我放下茶杯,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安排他去三区医务室,找张医生。
张医生是我的人,知道该做什么。
三天后,园区发出讣告,坤沙因心脏病突发去世。没有人怀疑,甚至没有人真正关心。
权力的交接如此平静,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人事变动。
我彻底坐上了这个王座,却发现自己成了这台机器最核心、也最孤独的那枚齿轮。
一天深夜,我看到阿梅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发呆。
还不休息我问。
郭总…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恐惧,还有些别的东西。
有事就说。
我有时候会想起刚来这里的日子,她低声说,那时候虽然害怕,但至少感觉自己还是个人。现在……
我打断她:情绪对工作没有帮助,这点你应该清楚。
阿梅迅速低头:是,郭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试图回忆起自己被大厂裁员时的痛苦和屈辱,那些曾经驱使我走上这条路的情绪。
但奇怪的是,那些记忆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数据点——日期、金额、人数,不再能激起任何波澜。
我转向办公室的大屏幕,上面实时显示着诈骗金额和客户数量。
每一分钟,这些数字都在跳动,代表着无数被摧毁的人生。
这才是真正的价值创造…我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机器运转的齿轮摩擦声。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郭总吗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说的是普通话,不是园区内常用的方言。
你是谁我警觉地问。
一个欣赏你才能的人。我代表一个组织,我们对你的管理能力非常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提供更广阔的平台。
我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奋:具体说说。
电话那头详细描述了一个比缅北园区大十倍的跨国犯罪网络,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才进行现代化管理。
新的猎场,新的征服。
我感到血液中久违的战栗感。
我会考虑。
挂断电话,我站在窗前,俯瞰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帝国。
与此同时,在园区最底层的宿舍角落,一个刚被抓来的年轻人正默默观察着周围。
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与我当初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的是,他也在寻找系统的第一个漏洞,等待属于他的机会。
黑暗森林的法则永远不变——猎杀或被猎杀。
代价
我对着空荡的办公室轻声说,
在我选择入职那天,就已经支付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