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重逢不识君陆总，她叫林筱然，是我们这次合作方的首席设计师。
助理的介绍声中，林筱然缓缓转头，目光撞上那道久违的、熟悉到令人心碎的身影。
陆瑾南，三年前的深夜，她为他挡下那一枪后，最后看到的，就是他红着眼睛抱着她，嘶声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林音！
可现在，他站在她面前，目光冷漠而审视。
林小姐。他点头，唇角噙着礼貌的弧度，久仰大名。
林筱然垂下眸子，轻轻一笑：陆总，幸会。
她的声音与三年前如出一辙，清润柔和，却没有一点情绪起伏。陆瑾南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真的认不出她了。
她不是林音。如今的林音，在官方记录中，三年前就死于一场车祸。她醒来时，医生告诉她是奇迹般地活下来，却因头部创伤而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脸也毁了。之后是整整一年修复重建，她脱胎换骨，重生归来。
你们以前认识设计部经理惊讶地问。
不认识。陆瑾南淡淡道。
林筱然看着他，心头一阵麻木。她为他挡了枪、捐了肝，受尽折磨换来一句不认识。真是讽刺。
会议继续，她坐在对面，全程冷静专业，时不时还提出颇具远见的创意。陆瑾南盯着她许久，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林小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会议结束后，他突然拦住她。
林筱然心一颤，却笑着反问：陆总这是在对所有女性都用这一套
他眉头微皱，看着她的神情慢慢冷了下去。
抱歉，我认错了人。
林筱然垂眸，不再说话。你当然认错了，因为你从未真正记住过我。
晚上八点，林筱然回到她租住的小公寓。她站在镜子前，轻轻抚过脸颊的细微疤痕，那是整容也无法完全抹去的痕迹。
林音……你真的回来了。她喃喃低语。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跳出屏幕：
【程雨萌：瑾南今晚会在青杉酒会露面，他不喜欢你太出风头，记得保持距离。】
林筱然盯着这句话，半晌，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程雨萌。
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后，是她趁虚而入，在陆瑾南最脆弱的时候假借她的名字留在他身边。
而他……就真的信了。
既然你们演得那么认真，我又何必不配合到底
林筱然换上一袭白色长裙，低调而优雅，与三年前林音惯穿的风格截然不同，却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酒会如期而至。
当林筱然踏入宴会厅时，陆瑾南刚好转身，两人再度对视。他眼中闪过一瞬惊艳，旋即恢复冷静。
程雨萌挽着他的手臂走来，笑得乖巧又温婉：陆总，林小姐也在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林筱然礼貌一笑：我只是个小小设计师，怎敢惊扰程小姐。
程雨萌眼神微闪，却很快恢复自然：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是吗林筱然侧头，淡淡地望着她，那希望她活得比我幸福。
这句话让程雨萌脸色瞬间变了。
陆瑾南低头看着林筱然，仿佛终于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眼神甚至是呼吸间的气质，都与记忆中某个深埋的人极为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林筱然。她微笑，声音平静如水，陆总，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说罢，她优雅地离开，只留下陆瑾南僵在原地。
林音早就死了。他低声喃喃。
可心口那熟悉的悸动，却无法说服自己。
当晚。
林筱然坐在床边，点开电脑文件夹，那里面，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找回的记忆——
她和陆瑾南在海边奔跑，她为他煲汤熬药，她为他站在媒体前顶住所有流言蜚语。
还有他……一次次看向她的眼神里，是真的动过心的。
可惜，一切都随着她的消失，成为他嘴里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口中放不下的白月光，其实，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
第二章：你永远都不是她
林小姐，请留步。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道熟悉的嗓音穿透空气。林筱然下意识抬头，看见陆瑾南疾步而来，面色冷峻，眼神复杂。
她轻轻一笑，没有伸手去阻电梯门。
可陆瑾南却已大步上前，掌心一按，电梯重新开启。他站在门口，像是一尊从她记忆中走出的雕像，沉默又危险。
陆总有事她站在电梯内，语气温和，态度疏离。
他没有回答，只在她面前走进去，背对着她站定。
电梯门缓缓合上，空间骤然狭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默的压迫感。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问，嗓音低沉沙哑，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疑问。
林筱然微微一愣，随即淡然道：我已经说过，我叫林筱然。
你撒谎。他转过头，眼神灼灼，你不是她，但你模仿她，甚至……比她还像她。
所以你是怀念，还是愧疚她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一点讽刺，你找她找了三年，现在她站在你面前你却说我不是她，那你口中的‘她’，到底是回忆，还是幻觉
陆瑾南眸色一沉，喉结轻滚。
林音早就死了。他说。
林筱然心一颤，却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又何必追着一个‘死了的人’的影子不放
电梯抵达顶层，门开了。林筱然率先迈步走出，声音如风般轻飘：陆总，我劝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你放不下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
她背影清冷，语气决绝，却唯独没说一句：你放不下的那个人，其实从未离开。
三年前，林音为陆瑾南挡了一枪，生命垂危。程雨萌哭着守在病床前，却趁机换掉了林音的病历档案。
等林音醒来时，她的身份已经被死亡盖章，而她被送往国外医院以陌生人的身份治疗修复。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一个名字，一张模糊的脸。
那是医生说她术后记忆紊乱的副作用。
她花了一年时间，拼命去找回记忆。终于，有一天，她在旧手机里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合照。
照片中，男人温柔地看着她，背景是一棵开满白花的树。她盯着那照片整整一个下午，泪流满面。
他叫陆瑾南，是她曾用命去爱的男人。
也是她记忆里，唯一的名字。
翌日，林筱然接到一通电话，是项目总监助理：林小姐，陆总说要亲自与你对接后期设计部分，今天下午两点，他在总部会议室等您。
她握着手机，唇角冷笑。
好啊。
这场回归，她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
两点整，她准时出现。
陆瑾南已经在等，依旧西装笔挺，气场凌厉。他看了她一眼，道：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她坐下，将资料摊开，我是设计师，你是客户。你付钱，我做事。公事公办，有何不可
陆瑾南抿唇，看不出情绪。
开会途中，他数次出神。林筱然故意用了一句他曾亲口夸过林音的设计理念，他果然怔住了。
这句话，你怎么知道他盯着她。
林筱然笑了笑：设计圈哪句不是你们陆总说的‘金句’我当然听说过。
他没再追问，低头沉默。
会议结束，他忽然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林筱然挑眉，笑意不达眼底：陆总，我看起来像是缺男人的人吗
他喉咙一紧，心口竟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懊恼。
他不知道的是，林音从未交往过任何人，从头到尾，只爱过他。
那晚，陆瑾南失眠了。
他梦见三年前林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她睁着眼死死望着他，嘴唇颤抖着说：我没事，别哭。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梦中的那双眼，跟林筱然一模一样。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助理的资料放在桌上，第一页写着：林筱然，原名查无记录，留学归来，无亲属信息，三年前资料断档。
他眼神越来越深。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没有过去。除非——她在隐藏过去。
可为什么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那么像林音
深夜，林筱然坐在阳台上，翻开那本旧日记本。里面是她失忆后慢慢拼凑回来的文字：
【他喜欢黑咖啡，不加糖。】
【他怕猫，却从不承认。】
【他说：林音，我想让你做我的最后一个人。】
她一页页地翻，看得心如刀割。
她不怪他记不得她，她只恨命运安排她在失去所有后，还得重新站在他面前，装作陌生人。
她合上日记本，轻声自语：
陆瑾南，这一次……换我不记得你，好不好
可她知道，她做不到。
第三章：误认的白月光
程雨萌坐在陆瑾南办公室的沙发上，指尖紧握着手包，眼神小心翼翼。
瑾南，你最近是不是……在查林筱然
她故作轻松地一笑，她是个新人，背景不清，你要注意。
陆瑾南站在窗前，没有回头，只问：你说，她像不像林音
程雨萌脸色一变，掩饰得极快，语气却坚定：不可能。林音已经——
死了，我知道。他接过话，却像是在自我说服，可她身上的某些反应，像极了她……不止是长相。
程雨萌眼神闪了闪。
你只是太想她了。她温柔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也想她。她就像姐姐一样，对我那么好……可人死不能复生，瑾南，你该放下了。
她提起姐姐二字时，指尖轻颤。她其实心里清楚，她根本不是林音的朋友，更不是她的妹妹。
她是那个趁着林音昏迷之际，篡改病历、捏造死亡、顶替身份，趁虚而入的人。
而陆瑾南——那个曾经最冷静睿智的男人，在那段时间，像疯了一样地找林音。
她就用林音留给我一封遗书的说法，成功打动了他。
他说：林音临死前唯一托付的，是你，那我也会照顾你。
从那一刻起，她知道，只要她不露馅，就能永远做那个他唯一能看见的影子。
可现在，一个林筱然出现了。
她太像林音了，像得让她感到恐惧。
林筱然站在会议室门口时，隐约听见了程雨萌的声音：她只是一个替身，你别太认真。
她没有推门进去，只是在转角的镜面中看了自己一眼，轻声一笑。
替身吗
那你们要不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本尊。
她缓缓推门而入，陆瑾南已经恢复冷静，程雨萌立刻换上一副亲切温婉的笑：林小姐，你来了。
陆总。她对着陆瑾南点头，这是我为新一轮空间设计出的三稿方案。
她将图纸展开，陆瑾南盯着她的指尖。那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还有食指上的一道浅浅疤痕。
他记得，林音小时候摔跤，指骨受过伤，留下淡淡一道痕。
他的目光骤然收紧。
你这道伤，是怎么来的他忽然问。
林筱然抬头，眸光平静：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
你说你在国外读书，那你在出国前是做什么的
陆总对我很感兴趣她淡然一笑，抱歉，私人经历不太愿意分享，我更希望以作品说话。
陆瑾南没再追问。
程雨萌却笑着开口：哎呀，陆总就是这性子，喜欢对人事背景一清二楚，别介意啊。
林筱然盯着她的笑，轻轻地说：程小姐不也是从国外回来的我们说不定还是校友。
程雨萌脸色一僵。
陆瑾南忽然道：雨萌，你先回避，我想单独和林小姐谈谈。
瑾南……她眼神含着委屈，却不敢多说，只能咬牙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屋内瞬间安静。
你到底是谁
这是他第三次问。
林筱然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
阳光打在她身上，身形清瘦，却莫名有种熟悉的孤勇。
陆总，我是林筱然，是您现在的合作方。她侧头，笑容温柔，其余的，你无需知道。
可你在骗我。
我如果在骗你，你也信了，不是吗她声音淡淡，你一直在骗自己，不是我。
如果我说，我愿意信你是她呢
这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林筱然的手一颤，背对着他。
她轻声问：你要信的，是我，还是她
她……已经不在了。
他像是终于承认了某个事实，低声道：可你还在。
那你是把我，当成她来缅怀吗
不是。他走上前一步，声音低哑，你就是你。我分得清。
林筱然终于回头。
那我是谁
他哑口无言。
她笑了：你分不清，你从来都没认清我。
你口中的林音，从头到尾，不是你记得的样子。
她收起资料，头也不回地离开：等你想清楚我是谁，再来找我吧。
当晚，林筱然收到一份匿名快递。
她拆开，里面是三年前的旧物——那条她送陆瑾南的深蓝色领带。
还有一张纸条：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时，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了，请你也别再来找我。】
她看着纸条，眼泪一滴滴落下。
她当然记得。
可当年是她为了他捐肝，他怕她死掉，恼羞成怒说：你再拿命换我，我就不要你了。
她才倔强地说出那句话。
结果真成了现实。
她死了一次，重活一次。
再回来时，他早已认不出她。
而她只能笑着说：我不是她。
因为她怕，一旦承认，她还会再一次失去他。
第四章：她再也回不来了
林筱然没想到，会在那间咖啡馆的角落，亲眼看到程雨萌拿出那张合影。
照片里，是三年前的她与陆瑾南。那是她人生最温柔的一段时光。她笑得纯粹，陆瑾南看她的眼神，盛着一整个世界的温柔。
可如今，那张照片被程雨萌握在手中，递给了陆瑾南。
这是她留给我的。她说，林音说，如果她不在了，就让我替她照顾你。
陆瑾南沉默地看着照片，指尖微颤。良久，他闭上眼低声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林筱然站在不远处的拐角，捂住嘴，泪水却早已夺眶而出。
他信了。
她送给他的那张独一无二的合照，如今却成为别人冒充她的证据。他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林筱然深吸口气，收起眼泪，转身离开。
她知道，真相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能继续让他怀念的林音。
哪怕那只是一个伪造的影子。
几天后，公司年中汇报会召开。
陆瑾南身为集团掌舵人亲自出席，而林筱然，作为本季度设计项目负责人之一，在众目睽睽下上台陈述。
她一袭黑裙，气质冷艳，与初见时的柔弱截然不同。
在她展示完作品后，会场爆出掌声。
陆瑾南坐在前排，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深沉。
林小姐，你的作品很出色。他起身缓步上台，我注意到你所有的设计都带有一个特点——极致克制，线条干净，却又暗藏情绪爆发的张力。
林筱然唇角轻扬：陆总的眼光，依旧毒辣。
你是不是……学过心理学他忽然问。
全场一静。
林筱然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设计，让人一眼就能沉进去，然后，被拽进一段回忆。他盯着她，很像她的风格。
她神色微顿：‘她’是谁
一个……回不来的人。
她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看来陆总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她转身下台，声音温柔，可惜，你记住的，从来不是我。
会议结束后，林筱然被程雨萌堵在电梯口。
林小姐。程雨萌笑容甜美，可以聊几句吗
林筱然看着她：如果你是来劝我离开陆总，就不必了。
我不是劝，是警告。她上前一步，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三年前我能让你‘死一次’，现在也能让你‘消失第二次’。
林筱然静静看着她，眼神平静得骇人。
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吗她淡淡道，你模仿了她的模样，却永远模仿不了她的灵魂。
你不配提她！程雨萌恼羞成怒。
你害怕了。林筱然反而笑了，你怕陆瑾南一旦认出我是谁，你所有靠着她换来的东西都会变成证据。
程雨萌咬牙：他不会信你。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吗
林筱然转身，背影挺拔。
所以你才慌了。
那晚，林筱然在邮箱中收到一封加密信件。
发件人署名是：匿名举报者。
附件里，是三年前她入院抢救的病例，以及后续手术记录。还有一份被偷偷保存下来的真实身份备案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姓名：林音
住院号：A078632
紧急联系人：陆瑾南
她手指颤抖地一点点点开，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不是幻觉，不是替身，不是鬼魂。
她是真真正正活过来的林音。
可现在，她却要以林筱然的身份，站在陆瑾南身边，看着另一个女人戴着她的名字，被他怜惜。
这世上最荒唐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你明明是她，他却对你说：你不是她。
隔天清晨，陆瑾南召见了林筱然。
我查到一些关于你过去的东西。他说，你为什么隐瞒身份
我没什么过去。她语气平静。
他将几张医院档案摊在桌上：这些资料，被人刻意抹除过。但我找到了残片。你三年前，在哪
林筱然抬头，眼里一片死寂。
在地狱。
我问你是谁。
她笑了，笑意苍凉：陆总要的不是她吗我若真是，她回来了，你还认得出吗
你到底是谁他近乎低吼。
林筱然缓缓起身，声音淡漠而冷：
她再也回不来了。你还是守着你的回忆吧，陆总。
第五章：熟悉的陌生感
陆瑾南近来常做梦。
梦里林音穿着白裙，站在暮色沉沉的海边对他说：瑾南，我没死，你怎么不认我了
他想伸手，却永远差一点，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潮水里。
醒来时，枕边一片冰凉。
他从不相信鬼神命理，但自从林筱然出现后，他的人生像是进入了某种循环。
她太像林音了。
不是外貌上的，而是某些细节。
比如她提笔写字的习惯，比如她面对困难时的沉着，比如她喝咖啡时，总会无意识地往右边吹口气——这是林音独有的小动作。
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清淡的鸢尾花香，林音从不换香水。
可林筱然怎么会有
这天，陆瑾南忽然推掉所有会议，只留下一个安保特批。
他亲自去了公司后勤部，调取了林筱然的员工资料。
她的身份资料很干净。助理翻出档案，出国读书五年，归国后加入我们项目部，没有异常。
她之前在哪读书
资料写的是D国莫特设计学院，但查不到具体就读记录。
查不到
助理点头，面露难色：我怀疑……有人伪造过她的档案。
陆瑾南眼神沉了下来：查她三年前有没有出过任何医疗记录。
助理迟疑道：陆总，这样会不会……侵犯人权
查。他冷声，我怀疑她和林音之间，有关系。
林筱然不知，自己的过去正一点点被撬开。
她正在设计室里忙着赶最后一份方案，忽然一个转身，撞上了前来视察的陆瑾南。
她下意识后退，手中的文件散了一地。
陆瑾南没动，低头看着地上的图纸。某一页设计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弯腰捡起——是三年前林音未完成的一份草图。
他记得，因为那是他亲自提的项目建议书，林音画了一半却因意外住院未完成。
他一直留着那份草稿。
可现在，却出现在林筱然手里。
这是谁画的他低声问。
林筱然低头：我。
你确定
有问题
陆瑾南眸色骤深，一步步逼近：林音的风格，不是一般人模仿得了的。
那说明我学得像。
你怎么知道她会用这个手法连她设计图的排笔方向都一模一样
陆总。林筱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冷，你既然这么执着于过去的人，为什么不干脆承认，她比我更重要
他盯着她：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林筱然缓缓转身，掀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肩胛骨下方，是一道长长的手术疤痕，斜斜贯穿整块肩背，像是一道撕裂过生命的伤口。
这是三年前，我为一个人挡枪留下的。
陆瑾南身体猛地一震。
这道伤，他见过。
在林音昏迷时，他亲手为她上药，日日夜夜守着的疤痕——他怎么可能忘记。
你……他喉咙发紧，你是……
林筱然抬头，眼神坦然：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认不出真正的她。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追上来。
林筱然独自走出设计室，一直走到天台。
三年前她也来过这栋楼的天台，当时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偷偷跑出来，只为了给他打电话道一声。
那天她说：瑾南，我今天状态不错，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结果第二天她出院途中出车祸，被匿名送到海外医院。
她再醒来，所有人都说她是没人要的尸体，已经死了三天。
她站在天台，眼眶泛红。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她，对不对
她回头，看见陆瑾南站在身后，呼吸紊乱，眼神复杂到几乎崩溃。
他一字一句问：你就是林音，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
我是谁，真的还重要吗
重要。他喉咙发紧，我找了你三年，我不想认错了。
她轻轻垂下眼帘，仿佛把眼泪都藏在那一刻：
可是你早就认错了。
第六章：开始怀疑
程雨萌一向敏锐。
她从陆瑾南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沉默里，察觉到不对劲。
尤其是那天，陆瑾南回到别墅，看着客厅那张合影看了整整一夜，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她亲手做的伪合影。
她拿着林音的旧照片拼接成了那张恋人留念，骗过了陆瑾南，也骗了三年。
可现在，那个叫林筱然的女人，似乎一步步，把她构筑的梦撕开了。
你是不是在调查她她问。
陆瑾南没有否认，只道：我只是觉得，她身上，有太多她的影子。
你说的是林音
她逼近一步，嗓音有些颤：你已经认定她是林音了，是吗
我还没确定。他垂眸，可我想弄清楚。
你忘了林音临死前说的话了吗程雨萌红了眼，她说让我照顾你……她让我留下来——
可她有没有说过——让你替她活
他猛地抬眸，声音冷得刺骨。
程雨萌像是被雷劈中，一时说不出话。
这天深夜，林筱然独自在公司加班，刚打印完方案走出会议室，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程雨萌。
她靠着墙，红着眼在看什么。
林筱然走近，才发现她盯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入院时的真实病历照片。
你怎么会有这个林筱然质问。
当然是我找人查的。程雨萌冷笑一声，你果然就是林音。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程雨萌忽然走近，我要毁掉你，就像三年前你差点死掉那样。
林筱然盯着她，眼神如刀：三年前的车祸，是你做的
程雨萌一怔，随后迅速否认：不是我。那是意外。
但你趁机篡改我的病历，偷走我的身份，顶着我的名字和他在一起三年，不觉得羞耻吗
他从没真正爱过你！程雨萌歇斯底里，他只是愧疚，只是可怜你——你不过是条捡来的命罢了！
啪！
巴掌响亮地落在空气中。
林筱然手指发颤地落下：可惜，我不是林音——
她忽然停顿，缓缓抬眸，眼神犹如冰刀一寸寸划开伪装，我是回来收债的。
你欠我的，不止是命。
翌日，陆瑾南收到一封快递。
寄件人匿名，内容是一份DNA对比报告。
受测人A：林筱然
受测人B：林音母亲
结论：亲缘关系为一级直系。
他握着报告的手缓缓颤抖。
是她。
真的，是她。
三年了，他每天都在怀疑、否定、祈祷，又一次次被现实摔回深渊。
可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希望的边缘。
那晚，他站在林筱然公寓门口，等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回来时，一眼就看见他靠在门边，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夜，他来接她下夜班时的样子。
她蹙眉：你来干什么
我查到了你的资料。他语气低哑，眼里泛红，林音，是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对不起。他声音发颤，我认错了三年，错得太久……
你为什么现在才认出来她终于开口，语气轻得像风，三年前的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是谁放弃抢救是谁亲口签下‘同意放弃治疗’
陆瑾南怔住：我……我不知道……
是程雨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你连看都没看清我，就听信她说我死了。你知道那天我醒来时，一个人都没有吗你在哪
我以为你真的——
你以为你亲手埋葬了我，你知道吗！
她哭了，泪水一滴滴落下。
你说你找我找了三年，可我在你面前站了那么久，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的是‘林音’，不是我。
那一夜，林筱然关上门，任他在门外一遍遍道歉，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她却没有再开门。
不是不心软，是她怕，一旦开口，又会陷入那个他随时可以忘记她的深渊。
第七章：你到底是谁
那天夜里，林筱然彻夜未眠。
门外陆瑾南的身影，直到清晨六点才离去。
她靠着门坐了一夜，泪水干了又落，心口像是被刀子一点点划开。
他终于认出她了。
可又如何
三年前他亲手签下的放弃治疗字样，她亲眼见过副本。她在国外治疗时，被当成无身份的植物人病患对待，经历的是怎样的地狱，他不会知道。
现在，他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来什么
林筱然不敢想。也不敢再陷进去。
她提交了辞呈，项目完成后即刻离职。
公司高层一度震惊，连总经理都挽留：陆总刚夸过你这季度表现最好，怎么说走就走
我累了。她淡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消息传到陆瑾南那儿，他立刻丢下会议赶来。
她正收拾办公桌，动作干脆利落，像是要与过去彻底切割。
你要走
项目结束了。
你为什么不等我一句话他声音颤了，你不是要我认出你吗我认了，你就是林音！
林筱然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是吗
是。
可你认的，是我这副样子，还是你心里那一个‘死了的’林音
陆瑾南怔住。
瑾南，她第一次直呼其名，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三年前我差点死的时候你在哪你陪了她三年，亲手把我埋了三年，现在却对我说，你认出我了
你知不知道，那三年我怎么过的
你知不知道，我撑着一口气活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告诉你——我没有死。
可你，连看都没认真看我一眼。
陆瑾南脸色苍白：我被人骗了——我当时已经疯了，她拿着你的合照、你写给她的信……我真的信了。
那是她偷的，是她伪造的。林筱然轻声反问，你信得太容易，不是吗
你以为你在怀念我，其实你不过在缅怀一个你幻想中的人。
她抱起文件箱，准备离开。
陆瑾南忽然拦在她面前：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林筱然盯着他，眼里藏着痛苦与绝望。
我想要你——别再认错我一次。
说完这句话，她毅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走得干脆，连辞别的仪式都没有。
消息在公司传开，说那个天才设计师林筱然突然离职，没人知道原因。
只有陆瑾南知道，她不是突然，是已经忍了很久。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个人站在林音旧公寓的门前，看着那扇他三年来从不敢靠近的门。
钥匙他早就还给程雨萌了，钥匙孔也换了。
可他仿佛能看到三年前的她，穿着家居服，倚着门框打着哈欠，说：
你又加班啊
他一把跪在门前，头抵着地面，发出喑哑一声低吼：
林音，对不起，我真的……认出你了。
程雨萌坐在豪华沙发上，刷着公司论坛。
林筱然离职的话题被顶到热搜，公司内部八卦也炸了锅。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
她知道林音走了，彻底地。
她以为，这场对决终于结束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看到陆瑾南发的一条朋友圈：
【我口中的她，从头到尾，都是林音。】
配图，是三年前的那张草图，角落有一串极其隐蔽的名字笔记：
LYN·Design
林音英文缩写，藏在了所有作品角落，三年未变。
她眼前一黑，手机掉落在地。
她输了。
而且，是彻底地输得一败涂地。
当晚，陆瑾南找到她，第一次没有带任何情绪，语气冷漠至极：
你把我从林音身边骗开三年，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程雨萌试图哭诉：我只是太爱你了！
所以你害死了另一个人
她没有死！她失控吼道，她不是好好活着吗她不也回来抢你了吗
陆瑾南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厌恶。
从现在开始，你离林音远一点。
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而林筱然坐在旧小区的屋檐下，望着灯火阑珊的街。
她删掉了手机里最后一条他的短信，只留下一条便签：
【你口中的她，一直是我。】
她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回头。
可那天夜里，门被轻轻敲响。
她打开门的那一刻，陆瑾南站在她面前，眼圈泛红，却倔强道：
我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吃酸会眯眼，怕黑却喜欢躲在阳台看星星……你最喜欢把我刚洗好的衬衣当睡衣穿，你说我味道能让你做个好梦。
他一字一句说完，声音哽咽：
我认得你……林音，我认得你了。
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第八章：过去与真相
林筱然——不，林音，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关在那间旧公寓的书房，翻出那个被她尘封三年的盒子。
里面，是她过去全部的记忆碎片。
破旧的病历本、变色的信纸、手术记录和那条染过血的白围巾。
每一样，她都曾握在手中，痛到无声。
她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下一封信。
给陆瑾南。
【你说你认得我，可你认得的是现在的林音，还是三年前那个被你亲手送上手术台的她
你知道我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是靠什么活下去的吗
靠的是恨。】
【我恨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出现，恨你信了程雨萌的每一个谎言，恨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真正的存在视而不见。】
【我不是要你忏悔，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回来了，不是为了原谅你，是为了还清我欠自己的那份命。】
她写到最后一笔时，眼泪啪地落在信纸上，晕染了最后一个字：
自由。
这封信，陆瑾南是在第二天收到的。
他在她门前敲了很久的门，无人应答。最终，信从门缝里飘出来，像一刀，割在他心上。
他在门外坐了一夜，没走。
直到天亮，林音开门，看见他满脸胡渣，眼神通红，声音却前所未有的低沉：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
我知道我不配。
但我想知道你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音沉默了很久，把门让开了一条缝：进来吧。
屋里很冷，像她这几年死过一次的心。
陆瑾南坐在沙发上，听她一字一句地说完：
车祸、昏迷、毁容、失忆、手术、陌生国度、身份消失……
她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可他听得血液都冷了。
我醒来后，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死了。她轻声道，他们说我是无名尸体，是个‘捡回来的人’。
我当时不信，我说我叫林音，我有家，有人等我。
可没人来找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许我真的死了，只是灵魂没走。
陆瑾南闭上眼，心如刀绞。
我找了你三年。
可你认不出我。
她笑了，笑意淡淡：你不是找我，你是在找你记忆里那个‘没有缺憾’的林音。可我已经不是她了。
那现在的你，也一样重要。他低声说。
她抬头，眼中氤氲：你确定
我确定。
你能接受我现在这副样子吗不能再设计，睡觉会做噩梦，有时还会突然惊恐发作
能。
那如果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呢
他沉默良久，点头：那我等。
林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好，那我告诉你，我是林音，我从未死过，但也不再是当初的林音。
我要你知道，我是活着回来的。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站在阳光下，不是靠你拯救，而是靠我自己。
那天傍晚，程雨萌带着律师找上门。
她不甘心输。
陆瑾南，你凭什么对她好我才是陪你三年的人，是我一直陪你撑过来的！
可你不是她。
他声音冷如寒冰：你偷走她的名字、记忆、人生，你以为你拥有了我
我对你只有一个称呼——加害者。
程雨萌情绪彻底崩溃，试图扑上来打林音，被人拦住。
陆瑾南亲自送她上车，面无表情：这三年你犯的每一个错，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处理完一切，陆瑾南再回到林音身边。
我不奢望你立刻原谅我。
但我想用余生，一点点把你失去的，补回来。
林音没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你能接受我一边爱你，一边怀疑你吗
能。他答得很快，我怕的不是你恨我，是你不再理我。
林音垂眸，泪水落下。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重新开始。
只是这一刻，她终于将手伸了出去。
第九章：情绪大爆炸
林音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动摇。
可当那天她在病房外，看见陆瑾南为她冲上来怒吼医生时，她还是红了眼。
她刚刚做过记忆复健训练，怎么能立刻进行精神刺激实验谁批准的！
陆先生，是林小姐自己签署了风险授权。
她才刚刚稳定下来，你们知不知道她晚上还会梦到三年前那场车祸，梦到她在手术台上求生……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他失控地咆哮，嗓音嘶哑。
林音站在走廊尽头，安静地望着他。
她没有想到，在她自己都学会了冷静地面对过往之后，那个曾亲手推开她的人，反而比她更崩溃。
她轻轻推门走进去。
你在发什么疯
陆瑾南转头的瞬间，眼眶通红。
你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
我没事。
可我有事。他上前一步，低头吻住她额头，我心疼。
她怔住。
林音，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醒来都看见你在梦里死了一次又一次。你躺在血泊里，我在你旁边喊破喉咙……我去过你出事的公路一百多次，每次都想着是不是我能早点下车，你就不会被撞。
我恨我自己恨到快疯了，后来你不在，我就找了一千个‘林音’，可是没有一个是你。
直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却说——‘你不是她’。
林音，我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一颤一颤，像是跪在悬崖边说话。
她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我知道。
可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他抓着她的手，急切，你还是不肯答应留下来。
林音闭了闭眼。
瑾南，你以为原谅是一句话就能说出口的吗
我被困在黑暗里三年，每天都以为自己被世界遗忘。我拼命活着，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具死尸。
我不恨你了，但我不能轻易忘记那段路，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
所以你要给我时间。
不是去爱你，而是学着重新相信你。
自那之后，陆瑾南没有再逼她。
他悄悄地退后一步，在她身后，做那个她伸手就能触到的人。
她喜欢去公园遛狗，他就每天傍晚装作偶遇。
她晚上偶尔做噩梦，他不动声色地让医院开通夜间观察热线，把自己私人电话交给她的主治医师备案。
她说：我怕我哪天真的疯了。
他说：那我陪你疯，疯到你愿意停下来。
她终于在一个雨夜拨通他的电话，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
陆瑾南，你能来接我吗
他没多说一个字，开着车，冒着雨，冲进她所在的废弃展馆。
她蜷在角落，双手抱膝，一身湿透。
我看到自己站在画里。她喃喃，那幅是我三年前画的，我差点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他把伞扔到一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紧她。
我在。
我真的在了。
那一夜，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哭她死去的三年，哭她失去的所有。
也哭她终于找回的自己。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时，他还守在床边，神情温柔而坚定。
林音，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望着他，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点头。
这一次，我不是为了爱你而活。
我是活过来了，才选择再爱你。
同一时间，程雨萌被控篡改医疗档案、伪造身份、蓄意骗取遗产继承资格，面临民事起诉和集团通报除名。
陆瑾南没有亲自动手。
但那份厚达数百页的调查报告，却是他亲自核实每一条证据所写。
她不值得他恨了。
林音重新开启了画展，用自己真实的身份。
她展出的第一幅作品，是那张三年前未完成的设计草图。
署名：林音。
展览开幕那天，她穿着白裙站在台上，举着麦克风，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叫林音。
我失踪了三年，但我回来了。
这一生最值得的事，是我活成了我自己。
而人群中，陆瑾南站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不需要台前，他只需要——她转头时第一眼看到他。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停在他身上。
然后，慢慢，笑了。
第十章：你放不下的白月光，一直是我
展览结束的晚上，林音站在画廊门口，等着最后一位观众离场。
灯光打在她肩上，雪白的裙摆微微摇曳，像极了三年前的她，却又不一样了。
她更安静，也更锋利。
像是被岁月淬火之后的剑，归鞘，却永不再为谁折断。
陆瑾南没有靠近，只远远看着她。
直到她回头，轻声唤：陆总。
他收起所有情绪，走近她，语气如初见那样平静：
林小姐，展览很成功，恭喜。
谢谢。她看着他，你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不是。他停顿片刻，终于抬眼望她，我来，是想当众承认——我寻遍全世界的白月光，从头到尾，都是你。
她一怔。
周围人逐渐围拢，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他却毫不畏惧地继续说：
林音，我曾经错过你一次，差点永远都无法再说出口。
但现在，我想补上当年没来得及说的那句话。
他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枚戒指。
是她三年前设计、却没来得及送出的样品。
戒圈内刻着三个字母：LYN。
她手指微颤，眼眶泛红。
他单膝跪地，语气郑重：
我爱你。
不是悔恨，也不是补偿。
是现在的你，真实、完整、带着伤痕的你。
你愿意，再一次，把自己交给我吗
所有人安静下来，连夜风也停住。
林音看着他，良久，红着眼轻笑：那我问你一句。
你放不下的那位白月光，到底是谁
他毫不犹豫回答：你。
从始至终，都是你。
林音鼻尖一酸，终于伸出手，将那枚熟悉的戒指重新戴回自己指尖。
那我们，就从‘我是谁’，重新开始吧。
后来，林音和陆瑾南一起搬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处老街。
那里有她曾经失踪前最喜欢的小吃摊、她小时候画画的巷子，还有不需要被打扰的安静夜晚。
他陪她逛菜市场、刷碗、看电影。
她重新拾起画笔，为他画一幅又一幅素描。
她画他第一次认错她时的神情，画他跪在她门前的雨夜，画他第一次说你是林音时眼中的光。
他把那些画全裱起来，挂在他们的小屋四周。
她问：你不怕别人看见你狼狈的样子
他说：那是我最骄傲的痛。
因为，正是那些狼狈和痛，让他真正找到了她。
不是记忆里干净完美的林音。
而是活着的、带着伤口与倔强的她。
某日，深夜。
林音靠在他肩上，忽然问他：如果我永远没有告诉你真相，你是不是会一直以为林音死了
他顿了顿，答：可能。
但我会一直怀念，直到我认出你。
你真的认得出我
他点头，认真说：你走路喜欢内八，吃东西会先咬左边那口，说谎时眼睛会眨两下。
你身上有疤，有痛，有秘密，但你每次转头看我时，眼神里的光不会变。
那是我记得的你。
林音终于笑了。
眼泪却又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被认出来的自己，早就在某个夜晚，藏进了他心里。
从未离开。
陆瑾南后来在一场商业年会上被记者问道：
陆总，您曾说过寻找白月光三年，那您现在找到了吗
他看向台下，林音正拿着水，低头翻看她画展的新申请材料。
他微笑着答：找到了。
那她是你心中的‘完美爱情’吗
不是。
记者一愣：不是
她不是我心中完美的爱情。
她是我全部的爱情。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