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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噗嗤——温热的血溅上我的脸颊,户部尚书李大人那颗肥硕的头颅滚落在地。

    又一个。

    我是义父的刀,代号雪刃,杀人如麻,心早已是死灰。

    然而,就在我收剑,准备按惯例取走信物时,一道熟悉的低喝自身后炸响:雪央!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裴烈!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镇国将军,我当下是暗夜杀手,我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

    他曾说过要娶我,如今,他若知我身份,下一刻,他的剑是不是就会刺穿我的心脏

    这不可能!我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尤其在他面前!

    我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猛地转身,指尖已扣紧了淬毒的飞镖,声音冰冷如霜:裴将军认错人了。

    月光下,他玄色盔甲泛着冷光,挺拔如松,那张曾让我午夜梦回的面容,此刻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怎么会错你的眼睛,你的身影……雪央!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他急切地想上前,眼底有狂喜,更有我看不懂的痛楚。

    闭嘴!我厉声打断,心如刀绞。每多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义父的眼线无处不在。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刀下无情!飞镖对准了他的咽喉。

    他脚步顿住,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从激动变为震惊,再变为受伤:杀手雪央,你……变成了杀手

    那受伤的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但我不能退缩。

    滚开。我一字一句,冷酷至极,别逼我杀了你。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良久,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转身,身影带着无尽的萧索,消失在夜幕中。

    我几乎站立不稳,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才敢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心口的石头,更重了。

    义父,这一切,是否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一)

    京城夜深如墨,我如鬼魅般掠过屋脊,耳边只有风声。那些被我送入黄泉的人,面孔早已模糊,哀嚎遥远。麻木是我的伪装,也是牢笼。

    自那夜与裴烈相遇已过三日,我不敢想他,却无法忘记。那双眼睛,那熟悉的声音,撕裂了我构筑多年的坚冰。我在杀人时,手开始颤抖;在夜里,我梦到杏花树下,年少时我们的约定。

    我杀了谁我看着镜中布满血丝的双眼,自问。李大人江南的商贾那些义父说有罪的人他们真的有罪吗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从不去想。

    义父看我的眼神变了,带着审视和不满。你最近心不在焉。他冷冷地说,莫非那晚的遭遇让你松懈了

    他知道我与裴烈的相遇!我心头一紧,装作若无其事:没有。

    很好。义父微微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我有一个特殊任务给你。

    心头警钟大作,每次他这样说,都意味着更危险、更阴暗的命令。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去裴家庄园。义父缓缓说道,潜入裴烈的书房,取一封兵符。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裴家我声音微颤,立刻补救道,裴家守卫森严,又有裴将军坐镇,难度太大。

    担心义父的笑更冷了,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顾虑

    没有。我低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的眼睛,属下定不负所托。

    很好。他递给我一张密函,三日后的子时行动。

    离开义父的书房,我手心全是冷汗。这是陷阱,还是试探若我拒绝,会暴露什么;若我前往,又将面对什么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举起刀对着裴烈。

    我只知道一件事——这可能是我的死局。

    (二)

    三日如流水,很快就到了行动之夜。

    子时将至,月朗星稀。我身着夜行衣,面罩遮面,从裴家最僻静的围墙翻入。心跳如鼓,不仅因为危险,更因为即将再见裴烈。我告诉自己,只要速战速决,取了兵符就走,绝不与他相见。

    庄园比记忆中更大了,儿时我们在这里嬉戏,追逐,他对我说长大后要娶我。如今我潜入他家,如同一个卑劣的小偷。

    穿过花园,避开巡逻侍卫,我来到主屋后的书房。正要撬窗而入,忽听房内传来低沉的说话声。裴烈还没睡!

    将军,此事必须尽快。一个陌生男声道,那边的人等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分寸。裴烈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再给我三日,我需要更多证据。

    可那份名单——

    会拿到的。裴烈打断他,你先回去。今晚这里不安全。

    我心跳加速,什么名单什么不安全裴烈知道我要来

    脚步声靠近门口,那人要走了!我迅速躲到假山后,屏住呼吸。门开了,一个黑衣人走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后,裴烈也走出书房,却没有前往卧房,而是径直向花园深处走去。

    我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这可能是取兵符的最好机会,书房无人。

    然而,我的本能驱使我跟着裴烈。他一路走到一棵老杏树下,在月光下站立不动。那是我们的杏花树,春天开满粉白的花,我们在树下立下过誓言。

    雪央,我知道你在这里。他突然开口,目视前方,没有回头,不如出来吧。

    我浑身一僵。被发现了!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你真的变了。良久,他自言自语道,声音低沉而悲伤,当年的雪央,从不会这样犹豫。

    我心中一痛,咬紧牙关,依旧不出声。如果义父知道我在这里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身,目光仿佛穿透黑暗,直视我藏身的角落:你想要的兵符在我怀里,来拿吧。

    这是陷阱!他在引我上钩!

    雪央,我不知道你为何变成了杀手,但我知道,那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又走近了一步,那天晚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中还有我。

    我再也忍不住,从阴影中走出:别再靠近了,裴烈。我说过,我不是你的雪央。

    那你为何还叫我的名字,而不是裴将军他忽然一笑,月光下,那笑容温暖得几乎让我落泪。

    我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谁在逼你杀人,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逼你来取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令牌。

    兵符!真的有兵符!不是陷阱

    拿去吧。他将木匣递向我,然后,回到那个人身边,告诉他,你完成了任务。

    我愣住了:你……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炽热,雪央,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你的眼睛骗不了我。

    他忽然快步上前,在我能反应之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本能地挣扎,却被他制住。他力气比我想象中大得多。

    别怕,他低声道,我只是想给你这个。

    他松开我的手,我发现掌心多了一块玉佩,温润剔透,上面雕着一朵杏花。我认得这个玉佩,是他母亲的遗物,他曾说要送给自己的妻子。

    这——

    杏花树下的约定,我一直记得。他声音坚定而温柔,雪央,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在这里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娶你为妻。

    我喉头发紧,泪水在眼眶打转。这样的情话,这样的真心,我如何承受我是义父的刀,双手沾满鲜血,心如死灰。他是堂堂镇国将军,前途光明。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岂能在一起

    裴烈,你疯了。我努力让声音冷硬,我是个杀手,双手沾满血。我更是只咬人的狗,你要娶一只疯狗为妻不怕玷污你裴家清誉

    他脸色苍白,身躯微颤:雪央,你怎能如此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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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想抓我的手,嘲讽道:你眼中的雪央死了,死在我第一次杀人时。这玉佩,给错了人。另寻良配吧。

    他眼中光彻底熄灭,玉佩似千斤重。雪央,你当真……半点情意都没有

    我不敢再停留,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心却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想留下,一半却要逃离。我始终不敢看那玉佩,只是将它紧紧握在手中,生怕一松手,就会心软。

    该死!为什么这么痛这么多年,我早该麻木了。

    回到义父住处,他正在等我。我将木匣呈上:任务完成。

    他接过木匣,打开,见到兵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为满意:很好,没想到你真能拿到。看来裴家也没那么难对付。

    我低头不语,不敢让他看到我的眼睛。

    你的表现令我满意。他微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三)

    义父似乎没有察觉那晚的事,仍让我执行任务。他开始带我旁听与神秘人物的密谈,涉及前朝余孽、兵权、皇室阴谋。我沉默吸收,像海绵,却不明白为何让我知晓。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直到听到他即将成婚的消息。圣旨赐婚,裴烈奉旨娶兵部尚书赵大人千金。像晴天霹雳,撕裂我心底的伤口。他真的娶了别人。我是活该,可为何痛得无法呼吸

    义父得意地告诉我,脸上带着嘲讽:裴将军拿得起放得下。雪央,你那一招,效果不错。

    我僵硬,无言。他什么都知道!

    他冷冷说道:你曾是他心悦之人,陪为父去送份贺礼吧。

    这是最残忍的折磨。我咬紧牙关,吐出一个字:是。

    那天,我穿素衣,混在宾客中。红色刺眼,红灯笼、红绸带、红嫁衣,每一处提醒我,这是他的大喜之日,而我是个幽魂。

    我远远看着他,红衣喜服,笑意不真切。他牵着赵小姐,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步如钝刀割我心。泪水在眼眶打转,我死死忍住。义父坐在主位,目光瞥向我,带着警告。

    我看着他们入洞房,宾客推杯换盏,世界崩塌。我不知怎么离开,只记得夜风如刀割。我站在街头,万家灯火,无处可去。

    那夜,我未眠,月光清冷,照不进心底的黑暗。

    此后半年,裴烈,这个名字一直在我心底嘶喊,永不愈合。

    我以为这是痛苦的极致,直到边关传来消息:裴烈将军,战死沙场。

    像天雷劈碎我。他死了那个鲜活的、承诺保护我的人,死了不可能!

    泪水决堤,我跪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悲鸣:裴烈——!

    义父冰冷道:够了!为一个男人失控至此

    我抓住他衣袖,语无伦次:他死了……他死了……

    他甩开我,眼神阴冷:你还是太在乎他了!

    是的,他是我唯一的柔软,现在被挖走,我成了空壳。

    他下令软禁我:从今日起,你一步不得离开院子。

    我无力反抗。裴烈的死抽走我的意志。我像断线木偶,瘫在地上。

    (四)

    软禁的日子,我如行尸走肉。白天麻木,夜里噩梦缠绕。梦中,裴烈时而是杏花树下的少年,时而是求亲被我恶言拒绝的将军,时而倒在血泊,控诉我为何推开他。我醒来,满身冷汗,心痛难耐。我恨自己,恨义父,恨命运。

    唯一寄托是偷听。义父常在书房密谈,我小心靠近,捕捉只言片语。前朝余孽、兵权调动、朝堂阴谋……一个颠覆大周的计划在我脑海成形。

    一日,我听到更绝望的事实。义父声音平静:裴烈已死,她还有用处。她对前朝余孽了解颇深,可作诱饵。

    另一个声音阴森:她能力出众,若完全掌控……

    义父打断:她唯一的弱点已消失。驯服她,只是时间问题。她是我十几年心血培养的筹码。

    筹码。我只是义父的筹码。他培养我、控制我,利用裴烈暴露我的弱点,都是为了把我当棋子。这个认知让我灵魂冰冷。裴烈的死,会不会也与义父有关

    我不能再当棋子。我要逃离,揭露他的阴谋,为裴烈做些什么,哪怕他不在了。

    我表面装悲痛欲绝,暗中观察守卫换班规律,摸清院子地形,恢复体能。

    机会在一个暴雨夜降临。雷电交加,狂风呼啸,守卫躲在屋檐下懈怠。我紧贴墙角,心跳如鼓,等待换班空隙。雷声掩盖动静,雨水冲刷痕迹,这是天赐良机。

    换班瞬间,我如箭冲出,避开积水,翻过假山,直奔院墙。长时间软禁让身体迟钝,我咬牙抠住墙砖,奋力攀爬。雨水模糊视线,身后传来守卫喊声:有人逃跑!快追!

    我敲碎松动墙砖,借力翻上墙头。弓弦声响起,我纵身跳下,膝盖剧痛,跌入泥泞。我挣扎爬起,朝城外裴家庄园跑去。那是我们儿时嬉戏的地方,或许有线索,或许能远离义父。

    雨夜奔逃,追兵紧随,弓箭掠耳。我冲进密林,借树木掩护甩开他们。树枝划破脸颊,肺部如炸裂,每一步靠意志支撑。

    精疲力尽时,一个声音在雨幕响起:雪央!

    低沉、焦急,带着久违的温暖。我以为是幻觉,抬头却见高大身影冲来。他穿深色衣袍,雨中狼狈,但那眉眼——裴烈!

    他活着!

    他冲到我面前,紧紧抱住:雪央,真的是你!

    我呆住,感受他真实温度和心跳。这不是梦!你……没死我声音微弱。

    他放开我,捧住我的脸,眼神灼热:傻丫头,我怎么会死

    追兵声逼近。他拉起我:快走!我跟着他冲入雨夜,他的手温暖有力。我不再迷茫。

    (五)

    我们穿过密林,来到隐蔽山洞避雨。他检查我的伤势,皱眉:膝盖扭伤,脸上还有伤……这些追兵!

    他掏出药瓶,熟练处理我的伤口,动作轻柔。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确认他活着,心潮澎湃。

    你为什么没死我忍不住问,声音颤抖。

    他抬头,叹气:雪央,我的死讯是假的,赐婚也是假的。这一切,是为了调查你的好义父,王丞相

    假的那些锥心刺痛的日子,都是假的我声音冷下:你用‘死’和‘婚事’设局

    他点头,眼神歉疚:对不起,让你受苦。王丞相隐藏极深,我怀疑他勾结前朝余孽,意图不轨,却无证据。那晚在李尚书府,我见你是雪刃,才知你被他掌控,身份危险。

    那你假结婚,假死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赐婚是陛下主意,赵小姐是陛下的人,假扮夫妻迷惑奸臣。我的‘战死’让他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他的话如惊雷。

    我承受的绝望、崩溃,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你知不知道,婚礼那天,我心如刀割听到你战死,我生不如死

    他想抱我,我躲开,心乱如麻。痛苦、愤怒、喜悦交织。

    我知道你痛苦。他声音沙哑,对不起。我别无选择。这个奸人城府太深,我相信你能熬过去。

    熬过去我差点没熬过去!可他活着,给了我希望。我压下情绪:你的计划是什么

    引出奸人背后势力,一网打尽。他眼神锐利。

    义父的阴谋有多大我问他。

    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裴烈脸色凝重,他不仅勾结了前朝余孽,还与北方的外敌有所联系。他试图挑起边关战事,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掌控朝堂,改朝换代。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之前听到的那些……我将我偷听到的那些零散信息告诉了裴烈。关于前朝余孽的会面,关于兵权的调动,关于那些神秘的人名。

    裴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你听到的这些,与我调查到的情况吻合。他利用你在暗中为他扫清障碍,清除那些阻碍他计划的忠臣。而你,也是他用来牵制和威胁那些前朝余孽的筹码。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他服务我苦笑一声。

    不!裴烈立刻反驳,雪央,你不是任何人手中的工具!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你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你义父利用了。现在,你有机会摆脱这一切。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路,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的路……我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光,我的路在哪里

    在我身边。裴烈毫不犹豫地说,或者,走你想走的路。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我看着他,心底涌起巨大的暖流。被他这样坚定地选择,被他这样无条件地支持,是我这辈子从未奢望过的。

    我反握他的手,感受掌心温度。我不再是雪刃,是安雪央,被他拯救的人。

    (六)

    我们乔装前往京城,一路危机四伏。义父的人则设卡盘查,动用江湖势力。裴烈精通反侦察,带我走偏僻小路,巧妙化解危险。他的沉着让我钦佩。

    一次,我们与追兵短兵相接。他们是义父精锐,身手不凡。我拔刀,杀手本能苏醒。裴烈挡在我前:雪央,小心!

    让开!他们冲我来的!我冲上前,刀光血花,迅捷狠辣。裴烈剑法凌厉,护我侧翼,我们配合默契,像有无声连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心领神会。

    我们击退追兵,我手臂划伤,他肩头中箭。他顾不上自己,先查我伤口:伤得重不重

    小伤。我查看他的箭伤,你中箭了,赶紧处理!

    我取出箭矢,他咬牙闷哼。包扎后,我们瘫倒在地。他轻声道:对不起,又让你陷入危险。

    我摇头:这是我的选择。我不逃避了。

    他抚摸我的脸:真好,那个有血有肉的雪央回来了。

    我靠在他肩头,无比安心。

    抵达京城郊外据点,我将义父的阴谋证据和雪刃任务细节全盘托出,与裴烈的线索构成铁证。几天后,陛下下令行动。

    那夜,禁军雷霆出动,扑向义父府邸,党羽一网打尽。我和裴烈参与行动,我不再是杀手,而是证人。在义父书房,他脸色苍白,眼神不甘。

    雪央,你背叛我他嘶哑道。

    我没背叛。我平静,我只是不做你的棋子。

    他怒吼:你逃不掉!你手上的血,永远洗不干净!

    裴烈挡在我前:我不在乎。

    义父被押走,阴谋破产。我心头大石落地,感到解脱。

    义父定罪后,我被带到陛下面前,跪地等待审判。我不辩解,杀人罪行无法抹去。陛下沉默良久:安雪央,你身负血债,但揭露滔天阴谋,有功社稷。念你身不由己,弃暗投明,朕赦你死罪。

    我心颤。赦免从今日起,世上无雪刃。陛下道,你以安雪央之名,重新开始。用未来弥补过去。

    我磕头谢恩,泪流满面。安雪央,我的过去与未来。我终于摆脱雪刃,走向光明。

    (七)

    走出皇宫,阳光刺眼而温暖。我站在街头,熙攘人群让我恍若隔世。裴烈在不远处等我,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看到我,他快步上前,眼神关切:雪央。

    裴烈。我看着他,心潮涌动。是他将我从深渊拉出,给我重生。

    他牵我手,温暖坚定:一切都过去了。

    他带我看杏花树,粉白花瓣如雪飘落。他向家人介绍我的新身份,尽管我的过去让他们震惊,但在他的坚持和陛下赦免下,他们接受了我。

    我慢慢痊愈,不再做噩梦,学会感受阳光和裴烈的爱。我知罪孽伴随我一生,但我愿带着沉重向前走。

    一日黄昏,我和裴烈坐在杏花树下,花瓣落满肩头。他看着我,眼神温柔:雪央,你不再是雪刃,是自由的安雪央。

    我心动如潮,不想再被动等待。我想主动抓住幸福。

    裴烈,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你当年在杏花树下说要娶我,我没有答应。你后来在厅堂上向我求婚,我用恶言拒绝了你。

    我拿出一样东西,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小小的、我亲手打磨的木雕,上面刻着一朵杏花。

    我曾经以为,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光明,不配拥有你。我继续说,但你用你的生命,用你的所有,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你让我知道,我也可以被爱,也可以拥有幸福。

    我将木雕递到他面前,眼神灼热。

    裴烈,你愿意娶我吗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作为杀手雪刃,而是作为安雪央。一个被你拯救,真心爱着你的女人。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他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变为狂喜,再变为深情。他伸出手,不是接过木雕,而是将我猛地拉了起来,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愿意!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愿意!我的雪央!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不是痛苦的泪水,而是喜悦和重生的泪水。

    杏花树下,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阳光穿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裴烈怀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和幸福。

    这一刻,我的所有心愿都满足了,人不能太贪心。

    我推开他,深吸一口气:裴烈,我很感动。真的,谢谢你。但赵家小姐为你牺牲许多,她也是无辜的。请你先处理好与她的事,再来找我。

    他一怔,眼神复杂,随即坚定:好,我会处理干净。雪央,等我。

    我点头,杏花飘落,阳光洒下斑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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