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学生们一窝蜂涌出校门,让静姝幻视女儿中考结束那会儿。“慢点走,瞧这儿脑门,全是汗。”林秀兰下车接到孙女,疼惜地拿纸帮她擦汗扇风。
“快上车,车上有冷气。”
绾绾弯腰上车,习惯性坐副驾。见她一脸轻松的模样,静姝笑说:“看来考的不错。”
徐江绾笑眯眯看着妈妈,“作文命题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下笔才思如涌,稳了。”
三人在周记吃完饭,静姝直接在附近酒店开钟点房,让女儿睡四十分钟午觉。
下午徐江绾考数学,静姝带林秀兰返回医院拿检查报告。
第156章
终章
报告结果……静姝没让林秀兰知道,转背偷偷塞进手提包。
下午她心不在焉,绾绾结束一天考试回家,敏锐的感受到妈妈很奇怪。
问她怎么了,姜静姝只是温柔摇头,浅笑说自己没事,可能白天跑医院累着了。
徐斯有饭局,喝到八点,由助理开车送他回来。
“辛苦了小旷。”
年轻的助理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那些合作商老总太能聊,徐厂避不开就多喝了几杯。”
“嗯,我知道,回去注意安全,慢点开。”
蹑手蹑脚,费劲将人搀扶进房,家里一老一少都睡下了。客厅显得无比安静,被酒精麻痹的脑仁一阵阵发疼,胸口翻涌着,特想吐……
“再忍忍,去卫生间吐,别吵醒婶娘和绾绾。”
听到这话,男人闭眼忍了回去。
踉跄着步伐推开浴室门,一把撑住洗脸台狂吐。
得亏房子隔音效果好,哗啦啦的水流声与呕吐声,隔绝在结实的木门之内。
吐完,徐斯就着老婆的手饮尽杯中牛奶,肠胃稍稍舒服些,神智也逐渐归位。
坐那儿酒醒半小时,换掉沾染了酒精烟味的衣服,快速冲了个冷水澡,在静姝的伺候下吹干头发,睨眼床头柜闹钟,已是深夜。
握住妻子纤细手腕,困倦地抱住她腰身,男人声音低沉磁性:“没下次了,老婆。”
姜静姝抬手拨弄了两下丈夫发丝,人至中年,头发依旧乌黑茂密,不怪外面那些小姑娘不计后果的扑上来。
“跟你说个事。”
“你做好心理准备。”
语气严肃,一听就是坏消息。男人撩起眼皮,接过妻子拿来的检查报告,眸色转瞬间变得幽暗深沉,像是酝酿某种风暴。
“婶娘知道吗?”
女人摇头,轻声回答:“瞒着呢。”
“怎么办,入院治疗,还是……”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静姝的母亲,积极治疗,配合手术,不到半年却撒手人寰。
“或许,保守疗养比入院更能……”静姝没说下去,徐斯懂她意思,“明天我打电话问问朋友,听听郝医生怎么说。”
高考结束后,绾绾不顾白天黑夜补眠,作息都给搅乱了,白天拉窗帘睡觉,晚上精神倍棒,瘫沙发追电视剧。
一堆零食摆在面前,偶尔还得吃点夜宵,跳跳蛙,小龙虾,来者不拒,短短一个礼拜,长胖三斤。
林秀兰的病情,徐斯与姜静姝在面见郝医生后,决定对家中另外两人实行双双隐瞒。
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徐斯大手一挥,奖励女儿欧洲游,全家齐上阵,刚好他要飞俄洽谈合作。
十天欧洲之旅,让林秀兰见识了不同于华夏大地的异域风情,人文地理。
绾绾当她的翻译小助手,一老一少时常趁徐斯夫妻在酒店休息,偷偷跑出去逛街,觅食,拍建筑风景。
偶尔碰到合眼缘的欧洲老头老太,语言不通的他们竟能鸡同鸭讲聊十几分钟。
林秀兰对教堂感兴趣,静姝便特意租整套当地特色服饰,请来专业摄影师,帮他们一家四口在人少的教堂拍写真。
后来付钱时,绾绾震惊摄影师的时薪竟这般高,嚷嚷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接下来的照片让她拍,她亲情价,打八折。
静姝被女儿逗乐,“你什么水平,人家什么水平,还打八折,真敢开口。”
“哼,我拍照技术很厉害好不好,少瞧不起人。”她调试着相机光圈,对准父母咔嚓,抓拍到一张两人背对花店抿嘴轻笑的照片,男帅女美,幸福感溢满屏幕。
作为孙女的无脑吹捧者,林秀兰立刻维护道:“你爸妈他们不懂欣赏,奶奶请你,人家摄影师啥价格,奶奶给你啥价格。”
“真哒?”绾绾放下相机,露出一双笑眼,“时薪五十诶。”
“可以。”老太太以为是人民币。
“欧元。”
“啥?”
“折合人民币三百五十八,我给您抹个零头,三百五就行。”
老太太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非常决绝。
静姝差点笑趴,抚在丈夫肩头花枝乱颤。
第三天,他们转机飞北京落地,在家休整了几天,老太太提议回东北老家看看。
在她心里,除娘家外,生活了几十年的东北是她第二个家,那充满烟火气的家属院,亲切热情的老邻居们,她想再回去看一看。
“好。”
徐斯没有犹豫的当即答应。
他也该带老婆孩子回去父母坟前拜一拜。
这些年,他们祭拜的是骨灰灵位,……跟跪拜墓地终归不同。
再者,那里还有大伯堂弟呢。
厂里的事有一众领导班子坐镇,遇到难题,可以通过电联由他远程指挥下令,出不了大岔子。
于是一家四口再次收拾行李,即刻动身出发东北。
他们没有搭乘飞机,特意选的软卧,此番旅途悠闲,重点在于感受,压根不急。
随着列车行驶进关,窗外风景与远处农作物几经变化,吸引着绾绾和静姝母女俩全部注意力。
她俩从未来过这边,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下了火车改客运,再坐县城公交到达他们从前居住的家属院。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个相熟的老邻居竟然全部都在,没有一个人搬走,另寻去处。
九三年下岗潮,工厂倒闭,端铁饭碗的工人犹如遭遇晴天霹雳,想不开的没挺过去,想开的,颓废一阵后开始另谋营生,下海做生意支摊。
跟旧时邻居们寒暄了大半小时,四人转道去徐父徐母以及大伯堂弟埋葬的地方。
提着烟酒,小食,水果和纸钱香,一行人缓缓朝山上走去。
静姝挽着丈夫,知道他心情沉重,悄悄与之十指紧扣。
“我没事。”
男人侧头,低声说。
绾绾年纪小,精力满满,一股气跑到最前面,在遍布山头的小野花丛中回头:“爷爷奶奶他们在哪儿?”
少女展露的灿烂笑容顿时帮他们扫去心中阴霾,徐斯迎着阳光,微微眯眼,步伐陡然轻快起来,拉着妻子向前奔跑。
跑了几步,回头,林秀兰撑着手臂粗的竹棍,气喘吁吁但精神特足的缓慢爬坡。
就这样,走一段停一段,终于来到徐家父母的坟前。
绾绾献上花束,直起身的那刻,忽然从远处吹来一阵清风。
身后夕阳残红如血,像是倾泻在天边的焰火流彩。
夏去春来,徐家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