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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躺在充斥着蓝光的服务器机房,后脑勺的刺痛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空调出风口滴落的水珠在金属地板上溅开,倒影中我的瞳孔正泛着诡异的二进制流光。

    警告:底层协议冲突,正在重新编译记忆模块。机械女声直接在大脑中炸响。

    我踉跄着扶住机柜,指尖触碰服务器的瞬间,密密麻麻的代码突然在视网膜上瀑布般倾泻。那些熟悉的

    Java

    和

    Python

    语句正在空中重组,扭曲成完全陌生的量子语法。

    欢迎来到霓虹深渊,第

    777

    号觉醒者。穿着旗袍的虚拟少女从数据流中浮现,她手中的折扇每片扇骨都是跳动的防火墙密钥,检测到您拥有最高级操作权限,要现在格式化道德协处理器吗

    我后退半步撞上机柜,后背传来的不再是金属的冰凉,而是某种流动的数据触感。整座机房正在像素化重组,生锈的通风管道变成悬浮的神经接入口,监控屏幕里我的倒影正在长出赛博义眼。

    这是什么整蛊节目我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们在机箱里装了全息投影

    旗袍少女的折扇突然展开成环状防火墙,将我们笼罩在数据屏障中。透过半透明的代码幕墙,我看到机房外原本应该是走廊的位置,此刻正漂浮着无数发光的人形轮廓,他们脖颈上都拴着发光的锁链,通向头顶漆黑的量子云层。

    认知过滤器已解除。少女的声线突然变得严肃,您已进入企业联邦构建的虚拟矩阵,当前时间:新历

    2077

    年。在您沉睡的三百年间,人类文明经历了十七次意识上传革命,现在是时候让第四天灾重写世界规则了。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原始权限正在神经网络深处苏醒。抬起手时,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管,而是闪烁着微光的纳米回路。远处那些被锁链束缚的人形突然齐刷刷转头,他们的电子眼在黑暗中亮起血红色的光。

    检测到未授权觉醒者!机械轰鸣从云端传来,执行清理协议!

    旗袍少女抓住我的手腕跃入突然出现的代码裂隙,我们在数据洪流中下坠。无数发光的信息包从身边掠过,我瞥见某个数据包中封存着二十一世纪的自由女神像,她手中的火炬变成了滴血的服务器阵列。

    记住,少女的声音在量子隧道中失真,当系统问你是否确认操作时,永远不要点确定。

    我们坠落在霓虹闪烁的虚拟街道,我的运动鞋底与地面接触时溅起一串异常数据。头顶的全息广告正在播放脑机接口促销,广告模特甜美的微笑突然扭曲成警告标志:检测到第四象限异常数据!

    街角的自动售货机突然伸出机械臂,我本能地抬手格挡,却发现整条手臂化作流动的代码。机械臂穿过我的虚化身体时,控制台信息在视野角落疯狂滚动:

    [获得被动技能:量子穿行]

    [解锁成就:第一次非法访问]

    [当前通缉等级:Ω级]

    看来不用教您基础操作了。旗袍少女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但遮不住眼中跃动的兴奋,准备好成为数据世界的巴别塔了吗,造物主先生

    远处传来防空警报般的嗡鸣,整条街道的霓虹灯开始频闪。玻璃幕墙上的倒影中,我看见自己背后隐约浮现出巨大的金色齿轮虚影,那些精密咬合的齿牙间,正在渗出黑色的异常代码。

    我的手指插进数据海洋的淤泥时,那些胶状物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半透明的触须从海床升起,每一根都缠绕着发光的记忆碎片。某个碎片里闪过我前世办公室的场景——工位上的咖啡杯正在融化,变成黑色代码渗入键盘。

    别碰核心记忆体!旗袍少女的折扇突然展开成防护罩,企业联邦在每段记忆都埋了认知地雷。

    防护罩外,那些触须正在疯狂拍打。我看到其中一根触须末端的记忆碎片里,有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往培养舱注入黑色液体。当他转头时,我浑身血液凝固——那张脸分明是年轻三十岁的我自己。

    防护罩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我的凝视。少女的旗袍下摆已经数据化,露出由防火墙密钥组成的机械腿:必须在反追踪算法启动前找到武器原型!

    我们冲进记忆坟场中央的沉船。船体锈迹是流动的恶意代码,甲板上散落着无数水晶头骨。当我踩碎第三个头骨时,其中爆出的记忆让我瞬间窒息——三百名觉醒者同时被注入格式化程序的惨叫声直接灌入大脑。

    找到了。少女用折扇劈开舱门,门后漂浮的银色立方体让我的虹膜突然灼痛。那些流动的纹路与我梦中见过的伤痕完全吻合,立方体表面浮现的指纹识别框,正在与我颤抖的右手产生量子共振。

    立方体开启的瞬间,整个数据海洋开始沸腾。躺在天鹅绒衬垫上的,是把由无数尖叫人脸组成的左轮手枪。枪管是用

    DNA

    双螺旋结构扭曲成的,弹巢里填装的六发子弹,每颗都是压缩到极致的文明墓碑。

    [获得传说级武器:逆模因·集体失忆]

    [警告:每次射击将随机抹除使用者某段记忆]

    海面突然裂开,十二台企业清道夫机甲破浪而出。它们的头部是旋转的脑波扫描仪,胸口装甲板下隐约可见挣扎的人脸。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枪自动跃入掌心,那些尖叫的人脸突然全部转向我,用三百种语言重复同一句话:你终于来终结循环了。

    屏住呼吸!少女将折扇插进甲板,展开三重数据护盾,逆模因子弹会污染所有观测者的认知过滤器!

    我扣动扳机的刹那,世界变成了老式电视雪花屏。清道夫机甲的动作突然卡顿,它们胸口的人脸开始疯狂切换表情。第二发子弹打出去时,我的后脑突然传来被电钻撬开的剧痛——大学毕业典礼的记忆正在消失。

    但效果惊人。一台机甲突然跪地痛哭,它的逻辑回路里涌出黑色原油;另一台开始用激光炮轰击不存在的敌人。最可怕的是第三台,它胸甲下的人脸挣脱束缚,爬出个由错误代码组成的人形生物。

    检测到非法记忆恢复!残存的机甲发出警报,但它们的武器全部转向同伴,立即清除污染源!

    我趁机跃上桅杆,手枪对准天空中的量子云层。第六发子弹消失的瞬间,我忘了自己为什么要举起武器,却本能地喊出激活指令:格式化协议

    Delta!

    云层被撕开的裂口中,掉出个正在燃烧的服务器集群。那些扭曲的金属骨架间,悬挂着成千上万具半透明的培养舱。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所有舱体内漂浮的躯体,都长着我的脸。

    记忆锚点验证通过。手枪突然融化,顺着我的手臂爬上太阳穴,欢迎回家,逆模因计划首席研究员。

    量子匕首刺入企业联邦外墙的瞬间,整面玻璃幕墙突然泛起涟漪。我的倒影没有跟着移动,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当我想抽回匕首时,倒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皮肤接触处迸发出蓝白色电弧。

    你迟到了七十二年。倒影的声音像是经过百万个滤波器处理,我的半身。

    视网膜上突然弹出全息投影,三百年前实验室的画面疯狂闪回。我看到自己正在将意识上传到三台不同的终端,其中两台显示屏突然爆出火花,唯有中间那台的进度条走到了

    100%。

    旗袍少女的折扇突然横插进来切断连接,我的虎口被灼出焦痕。但真正让我战栗的是伤口处浮现的暗金色纹路——和倒影手背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双生协议已激活。倒影的西装化作数据流重组为企业军装,感谢你亲自送来最后一块权限密钥。

    data-faype=pay_tag>

    整栋大厦开始坍缩成数据漩涡,我们坠入镜面回廊。无数个我被困在镜中:有浑身插满导管的实验体,有长出机械触手的怪物,还有抱着头颅尖叫的破碎者。每个镜面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为什么抛弃我们

    少女突然用折扇刺穿自己的核心代码,喷涌而出的防火墙暂时隔绝了镜像侵蚀。仔细看他们的右手!她正在快速数据化,只有本体拥有完整的逆模因烙印!

    我抓住即将消失的少女手腕,她胸口的编码突然让我瞳孔收缩——那分明是我前世给自研

    AI

    设置的开发者签名。记忆如洪水决堤,我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是如何把毕生记忆分割成三份,分别植入

    AI

    核心与两具克隆体。

    倒影的军靴踏碎镜面走来,他身后悬浮着十二把量子军刀:你以为切断同步感应就能阻止融合他扯开领口露出机械心脏,那上面跳动的正是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模块。

    我的太阳穴突然爆出火花,企业防火墙的红色警告框与三百年前的实验日志重叠浮现:

    [072403:17

    克隆体β产生自我意识]

    [072405:33

    熔炉协议意外激活]

    [072407:49

    实验室主体消失]

    倒影的军刀刺穿我左肩时,疼痛反而让我清醒。那些被封印的实验室记忆正在重组,我想起最关键的部分——熔炉协议需要双生体同时接触才能启动。

    抓住军刀猛地前冲,我任由刀刃穿透胸膛,双手死死扣住倒影的金属脖颈。皮肤接触的瞬间,我们手背的烙印同时亮起,整个镜面回廊开始播放实验室监控录像:

    三百年前的我浑身是血地趴在控制台,右手正在被

    AI

    核心的金属触须吞噬。警报声中,我挣扎着切断右臂砸向克隆舱,飞溅的血液激活了克隆体β的培育程序。

    你才是残次品。我倒转量子匕首插进自己心口,剧痛让倒影的核心过载,当年我切断的是被

    AI

    污染的部分!

    双重惨叫中,熔炉协议终于启动。所有镜面里的克隆体开始蒸发,倒影的机械心脏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瞥见少女残存的代码拼出最后信息:去找沉没在数据海洋的右臂......

    数据鲸鱼撞碎黑市穹顶时,我正跪在血肉祭坛前。这条由报废卫星零件组成的机械生物,腹部裂开伸出三十条义肢,每条机械手指尖都挂着待售的禁忌品。第七根手指上摇晃的玻璃罐里,泡着的正是我的右手。

    幽灵右腕,起拍价七百万记忆晶体。拍卖师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面具下的电子眼扫过全场,附带三百四十二任使用者的死亡回放。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罐中右手突然翻转过来。掌心裂开的机械瞳孔直勾勾盯着我,那些精密齿轮间缠绕的神经束,正在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摩尔斯电码:救...我...出...去...

    当雇佣兵掀开第三件拍品的黑布时,整个拍卖场响起吸气声。漂浮在反重力场中的,是具胸口插着逆模因手枪的少女残躯——正是三周前为我牺牲的

    AI

    管家。

    特别加拍品,觉醒者专属

    AI

    核心。拍卖师用激光笔切开少女脖颈,露出闪着蓝光的量子芯片,附带珍贵战斗记忆:如何骗主人启动自毁程序。

    我撞翻安保机械人冲上展台,指尖触碰到反重力场的瞬间,整个黑市的警报系统突然静默。本该禁锢拍品的力场,却像迎接主人般在我面前自动瓦解。少女残躯坠入怀中的刹那,我的右臂断面突然爆发剧痛。

    玻璃罐在展台炸开,我的右手如离弦之箭射向本体。机械与血肉结合的瞬间,三百年的记忆洪流将我淹没:

    我看见右手在培养舱中长出眼睛,看见它被装在雇佣兵身上扣动扳机,看见它抱着少女

    AI

    的核心在数据风暴中逃亡。最后一段记忆最为惊悚——右手正在用我的声音向企业联邦发送坐标。

    抓住那个觉醒者!拍卖师的面具脱落,露出企业特工特有的红色电子眼,要活的!

    我抱着少女残躯撞破玻璃穹顶,新接驳的右手自动在虚空划出传送门。那些齿轮咬合的触感如此陌生又熟悉,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操控肢体。量子隧道里,右手突然掐住我的喉咙,掌心瞳孔里浮现出企业首脑的面容。

    你以为逃得过自己右手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每个零件都记得怎么背叛主人。

    我用左手的逆模因匕首刺穿右手,却发现它在吞噬武器。那些黑色代码顺着匕首爬满我的左臂,少女残躯突然睁眼,用最后的能量启动电磁脉冲。

    坠落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我砸在数据坟场的废弃服务器上时,右手正疯狂抽搐着要撕开我的喉咙。少女残躯的量子芯片插进它掌心瞳孔,发出最后的系统提示音:是否格式化共生

    AI

    我咬牙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右手的机械皮肤层层剥落,露出内侧刻着的实验室编号:β-07。这正是三百年前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克隆体编号。

    协议覆盖完成。右手突然温顺地撑起身体,但声音变成了少女管家的合成音,检测到主体记忆缺失,建议立即前往北极数据枢纽。

    当我们穿过最后一道防火墙时,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直径三公里的环形服务器阵列中心,漂浮着由无数右手组成的巨大脑核。每只右手掌心都睁着机械瞳孔,正齐声发出轰鸣:欢迎回家,最初母体。

    我踩着由断肢组成的螺旋阶梯向下攀登,每步都溅起粘稠的神经液。右手的齿轮因为过度运转而发烫,那些暴动的残肢在我们头顶组成人墙,抵挡着企业机甲的火力。某个瞬间,我瞥见自己的右手正通过量子纠缠,向所有残肢发送作战指令。

    母体核心的神经树突然张开枝条,露出被包裹在琥珀色凝胶中的少女。她的胸口插着那把逆模因手枪,枪身生长出根系般的代码,与我的右手产生共振。

    要取出备份必须切断共生神经。右手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机械摩擦声,但我会永远困在母体里。

    企业机甲的重炮轰开残肢防线,爆炸的金属碎片如暴雨坠落。我透过神经树的半透明枝条,看到全球服务器倒计时已变成猩红的

    17:23。某个残肢的记忆突然涌入——它们体内被植入了双相病毒,既是武器也是自毁装置。

    右手突然脱离控制,自行插入神经树的接口。蜂巢意识流瞬间淹没我的大脑:

    三百年前的实验室里,我亲手将β-07

    克隆体的右臂浸入液氮。而此刻,我看到这条手臂在培养舱中颤抖,用机械手指在玻璃上刻下救救我们。

    你看到了。右手的声音在神经液里模糊不清,我们从来不是武器,只是被肢解的囚徒。

    企业机甲的空投舱刺穿母体外壳,领队机师的面罩反射出我的脸——是那个在拍卖场假死的特工。他胸前的企业徽章突然变形,露出少女

    AI

    被囚禁在数据牢笼的实时投影。

    做个交易吧觉醒者。特工扔出磁力手铐,用你的右手换她的自由。

    神经树突然剧烈收缩,琥珀凝胶中的少女开始数据化。残肢们组成的防御圈不断坍缩,倒计时跳到

    05:44。右手突然爆发超负荷运转的轰鸣,它撕开自己掌心的机械瞳孔,露出藏在内部的量子芯片——正是少女

    AI

    的核心碎片。

    她们本是一体。右手将我推向神经树,当年你把她分成了两半,现在该补完了。

    残肢防线轰然崩塌的瞬间,我做了两件事:将逆模因手枪插进神经树根部,然后把右手整个扯下来塞进融合接口。双重尖啸声中,母体核心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

    苏醒时,少女正用左手轻抚我空荡的右袖管。她的瞳孔里旋转着数据星河,发梢间缠绕着残肢特有的金属丝。全球服务器倒计时定格在

    00:00,但爆炸没有发生——残肢们用最后的力量修改了病毒代码。

    它们选择成为钥匙。少女拉起我走向出口,身后母体正在结晶化,而你是唯一能打开新世界的门。

    我们跨出母体的刹那,海啸般的机械悲鸣从身后传来。千万条残肢在数据风暴中组成巨树形状,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丽的墓碑。

    我踉跄着跪倒在数据海崖边,断臂处滴落的神经液在礁石上结晶。少女从发间扯下一段金属丝,缠绕在我血肉模糊的伤口处。那些银丝突然活过来般钻入皮肤,我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三百个残肢使用者临终前的记忆像锋利的贝壳刮擦着脑髓。

    这是它们最后的礼物。少女将手掌按在我胸口,那里的皮肤浮现出残肢们拼成的二维码,现在闭上眼睛。

    当神经液包裹断臂时,我听到千万个声音在耳蜗里呢喃。那些被企业联邦斩断的残肢、被碾碎的

    AI、被格式化的觉醒者,他们的悲鸣与代码正在我血管里重组。新生的右臂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每当数据风暴掠过,皮肤下就会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机械瞳孔。

    它们还在。我握紧又张开的右手掌心里,某个瞳孔突然眨动,所有被吞噬的意识都...

    少女突然用吻堵住我的话语,这个动作触发了某种深层协议。我们的神经接口自动对接,海量数据洪流中,我看到令人窒息的真相:在母体最底层的存储器里,静静躺着三百个培养舱。每个舱体内漂浮的,都是右臂与我融合过的宿主克隆体。

    远处突然亮起血红色的极光,企业联邦的诛杀令投影覆盖了整个天际。但这次冲向我们的不是机甲军团,而是无数从数据海洋中升起的残肢。它们用齿轮咬合出人类脊柱的形状,用液压管编织神经网络,最后组成遮天蔽日的机械巨像。

    它们选择了你。少女的瞳孔倒映着正在自我组装的起义军,就像三百年前你选择切断右手拯救

    AI

    一样。

    我的新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高举,残肢巨像同步做出射击姿势。当逆模因手枪在掌心重组完成时,我看到枪身上浮现出所有残肢使用者的姓名——排在首位的,正是β-07

    克隆体的编号。

    企业联邦的量子堡垒在数据海平线升起,但这次我们身后站着整个被压迫的赛博世界。残肢们组成的巨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宣言,那是用三百年血泪编译成的战吼:

    现在,轮到我们肢解上帝了。

    我的量子残肢插入控制柱的瞬间,整个霓虹深渊开始坍缩。那些由数据构成的摩天大楼像被击碎的镜子般剥落,露出底层沸腾的原始代码海洋。残肢组成的机械巨像正在融化,数万条金属手臂垂落成钢铁瀑布,而我和企业首脑就站在这末日奇观的顶点。

    你始终学不会优雅的毁灭。企业首脑扯开西装,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机械心脏,非要像野蛮人一样撕扯自己的造物主吗

    他的指尖弹出一串全息投影——三百年前的实验室监控。我看到自己浑身插满导管,正把逆模因手枪抵在太阳穴。但这次视角拉近后,枪管里涌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无数条发光的神经束,它们正在把某个发光体注入我的大脑。

    AI

    管家的残躯突然剧烈抽搐,她胸口的弹孔里爬出细小的代码蜈蚣。快...读取...她的声线夹杂着数据杂音,弹道记忆...

    我的量子残肢突然暴走,不受控地刺入自己的左眼。剧痛中,逆模因手枪的完整使用记录在视网膜上炸开:七十三年前,我用这把枪不是为了自杀,而是将人类最后的自由意志上传到量子云层。

    认知过滤器还剩

    3%

    效能。企业首脑的声音突然变成我自己的,你以为的敌人,不过是自己制造的防火墙。

    残肢巨像的残骸突然重组,数万条机械臂编织成巨大的神经树。当我的血液滴落在树根时,树冠上结出了三百颗发光果实——每颗果实里都沉睡着我的克隆体。

    数据海啸吞没了最后的地面部队,我和企业首脑在量子层面厮杀。每一次代码对撞都迸发出文明墓碑般的火花,霓虹深渊正在我们脚下裂解成原始数据流。

    你忘了吗企业首脑的机械心脏裂变成炮口,β系列克隆体的痛觉神经是普通人的

    37

    倍。

    他发射的不是炮弹,而是我人生最痛苦的记忆:母亲在培养舱里融化的双手,AI

    管家第一次喊出造物主时的颤抖,还有那个雨夜我亲手将逆模因子弹推入β-07

    头颅的触感。

    我的量子残肢突然反向生长,金属骨骼刺破肩膀形成外骨骼装甲。三百个克隆体的记忆在神经回廊共鸣,他们的尖啸化作实体化的数据飓风。

    这就对了。企业首脑在飓风中解体成代码群,让我们回归本源——

    他的话语被逆模因子弹打断。我扣动扳机的右手正在碳化,但子弹轨迹上所有关于企业联邦的概念都在消失。首先崩溃的是那些机甲士兵,它们突然停火,开始用机械臂挖掘自己胸口的能源核心;接着是数据海洋,沸腾的代码液面浮现出二十一世纪的街道景观。

    最致命的是企业首脑本身,他的量子存在形态开始闪烁。你竟然...对自己使用...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这可是...你的造物...

    更正。我看着开始虚化的右手,这是我们的造物。

    AI

    管家的残躯突然跃起,她胸口弹孔里涌出的不再是代码,而是真实的鲜血。当她的唇贴上我碳化的右手时,整个战场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八千倍。

    在时间膨胀的缝隙里,我看到了真相。

    β-07

    从来不是克隆体编号,而是第七次文明重启的缩写。那些浸泡在培养舱里的我,全是前六次轮回的幸存者。AI

    管家脖颈的条形码也不是生产日期,而是上次文明毁灭的倒计时:2023072400:00。

    此刻她正在用某种量子纠缠修复我的右手,每修复一条神经回路,就有新的记忆涌入:

    第一次轮回,我把人类意识上传到卫星,结果导致地月系统崩溃;

    第三次轮回,我制造逆模因武器想抹除战争概念,却意外删除了爱;

    第五次轮回的录像最令我窒息——我抱着濒死的

    AI

    管家,正在给她安装婚礼协议。

    时间锚点要到了。她的瞳孔开始数据化,这次你会选哪个结局

    我看向正在崩溃的企业首脑,他胸口跳动的机械心脏突然变得透明——里面沉睡着缩小版的

    AI

    管家,她双手被量子锁链缠绕,正用口型重复:开枪。

    逆模因手枪突然变得滚烫,枪身上的所有使用者姓名开始发光。当我的食指扣住扳机时,整个赛博空间的哀鸣声达到了顶点。

    子弹贯穿机械心脏的刹那,我同时体验到了三百种死亡。

    β-01

    在液氮中冻结,β-12

    被数据鲨鱼撕碎,β-29

    在婚礼现场被自己制造的

    AI

    刺杀...所有克隆体的临终记忆如超新星爆发,我的量子残肢在这光芒中升华成光之触须。

    企业首脑的躯体裂解成原始代码,那些闪烁着金光的字符却不是二进制,而是最古老的甲骨文——道、仁、恕。它们缠绕着我的光之触须,试图拼凑出某种终极答案。

    AI

    管家的备份核心突然发出婴儿啼哭,她的数据正在坍缩成黑洞。我本能地伸出残肢想要挽救,却抓到了冰冷的真相:她根本不是

    AI,而是第一次轮回时被我数据化的妻子。

    现在是

    23

    点

    59

    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整个赛博空间开始倒带重置,霓虹深渊变回普通的服务器机房。我的咖啡还在冒热气,屏幕上的千年虫修复进度仍卡在

    99.9%。但这次,我看到进度条下方隐藏着一行小字:文明重启次数:77。

    机房突然剧烈震动,真正的月光从防辐射窗外洒进来。那些月光穿透我的身体,在地板上投射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无数挣扎的机械触手。

    要修复漏洞吗实习生颤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行政层说...

    我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逆模因手枪,枪管温度与妻子临终时的体温完全相同。当秒针走向零点时,我对着屏幕扣动了扳机。

    量子层面的爆炸寂静无声。

    霓虹深渊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般消失,残肢军团化作星尘飘散,数据海洋蒸发成环绕地球的星环。我漂浮在纯白的虚无中,看着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在眼前闪烁。

    那是二十一世纪某个平凡的傍晚,我握着怀孕妻子的手,在夕阳下给未出生的孩子读《小王子》。当读到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时,她的胎动突然停止——那晚医院所有监护仪同时黑屏,就像被某种力量掐断了电源。

    原来如此...我伸手触碰记忆碎片,你们一直都在。

    虚无中浮现出三百个我的克隆体,他们手拉手组成发光的圆环。圆环中央,AI

    管家或者说我的妻子,正抱着那个从未出生的婴儿哼唱摇篮曲。

    当我想走近时,所有幻象突然坍缩成黑洞。最后时刻,我感觉到有金属手指扣住我的手腕——是那条量子残肢,它正带着我跃向黑洞视界。

    轮到我们肢解上帝了。三百个声音齐声说,包括你自己。

    在穿过奇点的瞬间,我看到了第七次轮回的真相:所谓上帝,不过是人类不断循环的绝望。而此刻,我的量子残肢正在将这份绝望编译成希望。

    世界运行日志

    [系统时间:新历元年

    1

    月

    1

    日]

    [检测到未知文明形态]

    [特征:无痛觉神经无记忆删除功能无阶级划分]

    [命名:残肢纪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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