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是沈远征婉拒了：“谢谢你，不过飞行训练的日程安排的很紧张，我恐怕没法去看，你还是把试剂留给学员们用吧，现在国家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每一分钱都该花在刀刃上。”他看出了邀请背后的浪漫意味，然而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是用现实来搪塞。
上一段失败的婚姻留给他的只有失望，他现在只想专注事业，不愿更不打算再考虑个人问题了。
“这样啊……”宋思辰肉眼可见的失望，可是并不气馁，而是很快就目光晶亮的看着他问，“那我可以去看你训练么？”
沈远征一怔：“当然可以。”
大家都是基地里的同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思辰笑容灿烂：“好，那就一言为定。”
第21章
这天之后，她对沈远征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无论他出现在哪里，只要不违背保密条例，其她人总能也发现她的身影。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训练场上的教官和学员更是容易被暴晒。
宋思辰主动请缨，陪着食堂阿姨一起推着盛满绿豆汤的大锅来给大家送解暑的饮品，无论天气多热都不曾缺席。
有时候沈远征要留到最后检查战斗机的状态，她便也一样选择留下，并且不忘单独给他留一碗加了冰糖的绿豆汤，然后趁机跟他搭话。
“今天食堂阿姨熬汤时间久，绿豆都开了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朵花，从前没见过，问了一圈过路人，发现也没人认识，只好连根拔起，来这边问一问了。”
“今晚有文艺兵的文艺汇演，我运气好，领到了前排的票……”
她对沈远征总有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完的日常。
他不想给她多余的希望，试图板起脸来拒绝，可面对接受过开放大胆教育理念的人来说，这招显然不管用。
宋思辰面对他的矜持保守，非但没被打垮，反而越发不掩饰对他的喜欢了。
她年纪比他小几岁，只要她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她就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远征的教学训练相当忙碌，不能总把心思放在如何拒绝她上，一段时间下来，莫名其妙的还是同她存在了许多联结。
桌前的陶土瓶里多了宋思辰采来的不知名野花，在礼堂里观看演出时的位置莫名就跟她排到了一起，就连训练后去食堂也不必着急了，因为她总会替他排队，把他喜欢的餐品提前打好。
一段时间过去，学员们都看出了流动在她们之间的异样氛围，有人调侃道：“小宋老师，你好像晒黑了。”
宋思辰天天都往训练场上跑，肤色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她笑着问：“这是好事，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多了点军人气质？”
学员们齐刷刷的说是，在训练正式开始前同她说笑了好一会儿。
沈远征看在眼里，认为不能再放任不管了，等宋思辰照例把留给他解暑的绿豆汤端来，伸手接过问：“我想跟你谈一谈，你有空么？”
“当然有！”宋思辰瞬间站姿笔挺，就差下意识的敬个军礼了。
沈远征下意识的有点想笑，但唇角勾到一半就被硬压下去了，他把宋思辰叫到僻静处的树下，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实在是做不到把“喜欢”一词讲出口，这太令人难为情了。
宋思辰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是，我喜欢你，想要追求你，而且是想跟你一起向组织写结婚申请的程度。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盛夏的天气就够热的了，却也比不过她的热情和真诚带来的灼人热度。
沈远征忽然觉得，自己心底冻结已久的坚冰似乎有了要融化的意思，他深呼吸一口道：“你还年轻，不用这么早做决定，我之前结过婚，还有过一个孩子，这些事你知道么？”
宋思辰愣住了，显然是不知道的，可她很快又问：“你该不会是还喜欢之前的前妻吧？”
沈远征唯独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那就没问题了。”宋思辰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她如释重负道，“你也说了是之前的事，我们应该往前看，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答应我都可以。”
夏日的蝉鸣盖过了沈远征的话音，但这天之后，她们成了学员们眼中默认的一对。
另一边，蒋红玲的境遇却是截然不同。
她从罗布泊折返回去没多久，就接到了从北京下达的处分命令和降职通知。
她被取消了一切职务，派往新疆建设兵团参与屯垦戍边。
这听起来相当惨淡，但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蒋红玲没有分辨或者申诉，她把家中仅剩的钱和粮油票送去沈家，交给了照顾建业的沈平军，然后便登上了前往边疆的火车。
在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只知道这个新来的建设兵异常努力，她承担别人干不了的重活，并且从不抱怨，简直是吃苦耐劳的典范。
可与之相应的，她也从不主动跟人交流，非常孤僻。
蒋红玲能听到旁人的议论，可是并不在意，每天晚上她都会等其她人都睡下，然后独自跑到小树林里挖土垒石块。
约摸一年后，她终于在树林深处立起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冢，是她用沈远征的粗布衣服给立来陪伴自己的衣冠冢，上面清晰的刻着几个字——亡夫沈远征之墓。
她轻抚摸着墓碑，把所有话都留在了这里同他讲。
“远征，又是一年过去了。多说无用，我会用一生来赎罪，在这里好好改造，努力为国家做出贡献，希望你能原谅我……”
月光洒在她孤独的身影上，映照出她脸上无尽的悔恨与思念。
而她的余生，都会在无尽的羞愧中度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