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魏璟焰立刻追问:“在哪?”寿闻指向后院。
“那边!”
后院荒僻的角落里,一口枯井被杂草掩盖。
寿闻拨开杂草,探头望去,井底漆黑一片,却隐约有微弱的灵力浮动。
“在下面!”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魏璟焰紧随其后,春香则留在上面接应。
井底潮湿阴冷,寿闻燃起一张照明符,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井壁上的斑驳血迹,她顺着血迹往里走,发现井壁一侧竟有一道暗门。
推开暗门,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密室。
密室中央,宋清音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双手交叠于胸前,指尖捏着一枚碎裂的玉符——正是道元的本命法器。
魏璟焰瞳孔骤缩,几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清音!”
她的身体冰冷,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寿闻探了探她的脉搏,神色凝重:“师姐用了禁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摧毁了道元的命符,这才导致反噬。”
魏璟焰声音发颤:“能救吗?”
寿闻咬牙:“先带她去药王谷!师父或许有办法!”
魏璟焰点头,只是还没有离开就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寿闻道长,烦请您先把清音带到药王谷去,我需要去处置另外一件事情。”他叮嘱一番,转头仍去寻了三皇子。
三皇子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不免有些后怕,开口:“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靖北王妃在哪,就算是你把我皇子府翻个底朝天,你也不肯定找到她!”
他亲眼看着宋清音和道元打斗,只可惜一道金光闪过,让他根本就睁不开眼,等能看到东西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
“三皇子不必紧张,我们已经找到了清音的下落。”魏璟焰分明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开口,“我今日是外来同你要两个人的——闲善道长和问年,应当还在你手上。”
“你将他们交出来,我或许还能考虑给你一条活路,要不然……”
三皇子听到这里,想想道元的下场,就知道自己跟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是没有缘分了,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奔着皇位去的。
他苦笑一声:“靖北王实在不必说这样的话,本殿下得罪了那么多人,就连父皇都不待见我,即便是你放过我这一次又如何呢,我照样不可能活着,既如此,我倒不如让你们也不痛快!”
“圣上将解决你的事情交给了我,我自然有权利决定你的去处……”魏璟焰顿了顿,“或许,我能给你寻一个好去处呢?”
三皇子看着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道元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只是圣上却没有想让魏璟焰活下去的意思。
魏璟焰先一步察觉到了圣上的心思,干脆率兵逼宫,取出密诏,名正言顺登基。
至于圣上及几位皇嗣也全都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养着。
——
只是宋清音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清欢看着她的样子,到底是叹了口气。
寿闻一见,连忙开口:“师父,难道师妹真的没救了吗?”
清欢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抚过宋清音苍白的眉心,低声道:“她强行催动禁术,魂魄受损,三魂七魄已散了大半,寻常法子救不了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本王都要她醒过来。”魏璟焰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沙哑。
清欢抬眸看他,目光复杂:“王爷,若真要救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引魂归魄’。”
寿闻闻言,脸色骤变:“师父,那可是禁术!稍有不慎,施术者也会魂飞魄散!”
“本王来做。”魏璟焰却毫不犹豫。
清欢摇头:“此法需至亲血脉为引,以命换命,王爷虽与清音情深,但并非血亲,强行施术只会适得其反。”
室内一时沉寂。
忽然,许问年从门外走进来,声音轻却坚定:“我来。”
众人皆是一怔。
“我与姐姐是至亲之人,让我来动用这样的秘法最合适不过了,况且要非是姐姐,我如今还不知身在哪里,或许早就没了小命也说不定……”他眼中闪过坚定,“所以让我来做这件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魏璟焰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不行。”
他知道宋清音为了找到自己的弟弟付出了多少,要是为了救她而让许问年出事,那宋清音只怕宁可自己没有醒过来。
“清欢道长,清音一直说你的本事高强,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清欢叹息一声:“法子倒是还有,只是要碰运气——”
她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周正的身上:“药王谷有一雪莲,可以医白骨治死人,只是需要人血来滋养,短三五日则好,长则需要好几年的光景……”
周正明了她的意思,开口:“上清观和药王谷本就有交情,靖北王妃……不,如今该称呼清音道长为皇后了,她解决了道元,也是还了药王谷一片清净,我们自然愿意将雪莲拿出来。”
“只是这雪莲需要每日一碗血来滋养,直到花开,寻常人根本受不住。”
“无妨。”魏璟焰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我来——”
魏璟焰话音未落,寿闻突然按住他的手臂:“陛下如今身系天下,岂能日日取血?”
她转向清欢,撩起道袍单膝跪地:“弟子愿代师父守莲。”
“雪莲认主,需得至阳或至阴命格之人,皇后是纯阴之体,若要救她,须得……”周正的目光落在魏璟焰腰间的龙纹玉佩上,“真龙血脉最为合适。”
许问年突然拔剑划破掌心,鲜血顿时涌出:“我与姐姐同父同母,血脉相连!”
血珠滴落地面竟泛起淡淡金光,清欢瞳孔一缩:“竟是先天道体!”
“看来还是许公子最为合适了!”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魏璟焰到底已经登基为帝,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去操持,他便不好一直留在药王谷。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
雪莲在许问年的浇灌下渐渐有了绯色,却是没有半点盛开的迹象——
一连月余。
许问年的身子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昭昭看在眼里,却是不能直接制止他的行为,只能去寻清欢:“师伯,问年哥哥的身子只怕已经受不住了,难道就不能让别人替他吗?等清音师姐醒了,只怕……”
“昭昭。”闲善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现在担心许公子的身子,可这雪莲不能中途换人,不然会适得其反。”
“可是……”昭昭隔着窗子,看着许问年虚弱的背影仍旧是有些不放心的。
就在这个时候,雪莲突然剧烈震颤,莲瓣层层绽开,露出核心处一颗跳动的光卵。
光卵中浮起个拇指大的小人,眉眼与宋清音一般无二。
“魂精已成!”清欢拂尘一扫,小人化作流光没入宋清音眉心
床榻上的人儿睫毛轻颤,在众人屏息中缓缓睁眼。
宋清音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猛然坐起身来,问道:“道元呢?我的反噬之法没有起效用吗?”
“别急。”清欢坐到了她的身旁,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已经制服道元了,差点醒不过来,幸好还有许公子救你……”
她连忙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细细说给了宋清音听。
外头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宋清音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她看向清欢,眸子里满是愧疚,道:“师父,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你的嘱托,没能将为那些忠良讨回一个公道,如今还要你为了我的事情而操心。”
“傻孩子。”清欢摸了摸她的头,“你的确是辜负了我的期望,了架不住你有一个好夫自打王爷登基以后,便废了先帝的一些举措,重审前朝冤案,不知为多少人讨回来公道,就连那些忠良后代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日后不必再发愁了。”
清欢的话不过刚刚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魏璟焰大步踏入,龙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当他看到倚坐在床榻上的宋清音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清音……”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却在即将触到她时猛地停住,生怕眼前人是幻觉。
宋清音望着他猩红的眼眶和消瘦的脸颊,心头一颤。
她缓缓伸出仍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陛下这是要学那些昏君,为个女子荒废朝政么?”
魏璟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
他埋首在她颈间,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朕宁可做个昏君……朕也可以不要这皇位……”
清欢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眷侣。
屋门外,寿闻正扶着面色苍白的许问年走来。
少年见到清欢,勉强扯出个笑容:“道长,姐姐她……”
“醒了。”清欢目光落在他几乎透明的手腕上,眉头紧锁,“你失血过多,现在最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等你休息好了,不如也拜在我的门下,由我来教授你道法,日后你也能为国为民做出些贡献。”
许问年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他一直都很为难自己帮不上宋清音的忙,可要是能学了这些,日后也就不必愁了。
日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因先帝和昌平长公主一己之私而丧命的那些将士全都得到了妥善了安葬,魏璟焰和宋清音更是改革朝政,重修律法,善待忠良,为百姓谋福祉。
不过几月的光景,百姓安居乐业,纷纷夸赞起这对年轻的帝王夫妇来。
宋清音看久了后宫的内务,只觉得眼睛酸疼,不过才推开窗子,想要看看外头的景色,却正好看到了进门来的魏璟焰。
魏璟焰长臂一伸将人搂在了怀里,笑道:“皇后这些日子未免太忙了些,竟然连朕都给忽视了,看来朕着实要考虑考虑纳新人了。”
宋清音原本还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可突然听到了这话,立刻瞪了眼睛。
“你敢!”她恶狠狠的威胁。
魏璟焰低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朕怎么不敢?”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在宋清音即将炸毛的前一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
“这不,新人已经选好了。”
宋清音展开一看,竟是封许问年为靖王的诏书。
她怔了怔,眼眶突然红了:“你……”
“朕答应过你,要给问年一个家。”魏璟焰轻吻她的发顶,“明日早朝就宣旨,让他搬进靖王府,听说清欢道长已经收他为徒了?”
宋清音点点头:“他很是用功,只是师父和师叔在对付道元的时候受了重伤,如今重建上清观的所有事宜全都是师姐在打理,倒是给了他们两个功夫来教授问年。”
“只是,昭昭那孩子还是不能从窦驸马的死里走出来,正在大江南北寻找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呢。”
她话音落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揪住他的衣领:“等等,你刚才说‘新人’?”
魏璟焰大笑,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锦盒。
盒中一对白玉雕的并蒂莲发簪在阳光下莹莹生辉。
“下月春祭,朕要带新册封的皇后同乘龙辇游城——“他执起发簪为她绾发,“某些人当初可是连封后大典都错过了。”
宋清音垂首,任由他亲自为自己戴上发簪。
耳边还传来魏璟焰的话:“要是我敢纳新人,只怕母后就先不会放过我——”
他温热的呼吸吐在宋清音的耳畔,突然将人打横抱起。
听得她一声惊呼,魏璟焰却是心情大好。
他将人放在床榻上的衿被里,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所以皇后娘娘现在能安心休息了吗?这些奏折——”
他指了指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交给为夫就好。”
“咱们要是再不能要个孩子,只怕母后真的要有意见了。”
窗外春雪初融,一枝红杏斜斜探过朱墙。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