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店捉奸那天，我看着老婆和情夫进电梯。
三个月后，
情夫当众炫耀细节，
我笑着给他倒咖啡。
可我该怎么办
举起复仇的刀……吗
1.
周维盯着电视机屏幕，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微弱蓝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头看向卧室方向。
卧室门缝下透出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一个多小时。
俞雪应该睡熟了。
他轻轻放下遥控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不是他的手机。
是俞雪的。
她睡前把手机忘在客厅充电了。
周维盯着那个亮起来的屏幕，心跳突然加快。
来电显示：客户李总。
这个时间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悬在半空。
接还是不接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他滑动接听键，把手机贴近耳朵，但没有出声。
小雪睡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温柔得过分。
周维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备注是李总，但声音听起来最多三十岁。
而且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在谈公事。
小雪你在听吗
周维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冲出胸腔。
客户李总
凌晨一点多打电话
他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然后他做了件从未做过的事——点开了俞雪的通话记录。
最近一周，这个李总出现了八次。
几乎每天都有通话，而且时间多在晚上九点以后。
周维的喉咙发紧。
他又点开短信和微信，但没找到与这个号码的任何对话记录。
被删除了
他放下手机，感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结婚五年，他从未怀疑过俞雪。
但此刻，无数可疑的细节突然涌入脑海。
最近三个月，俞雪加班的次数明显增多。
上周三她说要陪客户吃饭，凌晨一点才回家。
还有她新买的那条项链，说是打折买的，但看起来不便宜。
周维起身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
夜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躁。
他想起上周同事老王的话：老周，你老婆越来越漂亮了，你可要看紧点啊。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老王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烟烧到了手指，他才猛然惊醒。
掐灭烟头，他回到客厅，俞雪的手机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犹豫再三，还是把那个号码记在了自己手机上。
然后他把俞雪的手机放回原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躺到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俞雪像往常一样七点起床。
周维假装刚睡醒，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
怎么又睡沙发俞雪一边扎头发一边问，你颈椎不好，睡沙发会更难受的。
她的语气和往常一样自然。
周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想找出蛛丝马迹。
昨晚看球赛睡着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俞雪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周维趁机拿起她的手机，快速翻看。
昨晚那个通话记录已经被删除了。
他的手指僵住了。
维，吃早饭了。俞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赶紧放下手机，走向餐厅。
餐桌上摆着煎蛋、培根和热牛奶。
俞雪已经换好了职业装，正在涂口红。
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我她突然抬头，透过镜子看着周维。
周维慌忙移开视线：有吗可能是你今天的妆特别好看。
俞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餐，她拿起包和手机准备出门。
今天可能要加班，不用等我吃饭了。她在门口说。
周维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表情垮了下来。
加班
又是和那个李总在一起吗
他走到窗前，看着俞雪上了出租车。
一个冲动，他抓起钥匙跟了出去。
周维开着自己那辆二手丰田，远远跟着俞雪的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市中心一栋写字楼前。
俞雪确实去了公司。
周维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可笑。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写字楼前。
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下车，俞雪迎了上去。
两人说了几句话，一起走进了大楼。
距离太远，周维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但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李总。
周维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应该跟进去吗
不，太冒险了。
如果被俞雪发现，他该怎么解释
最终，他发动车子，开往自己公司。
一整天，周维都心不在焉。
设计稿改了三遍还是出错，被总监当众批评。
周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监皱着眉问。
会议室里所有同事都看向他。
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他低声说。
私人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中来。总监冷冷地说，这个案子很重要，别搞砸了。
周维点点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三十五岁了，还只是个普通设计师，连个小组长都没混上。
而俞雪已经是市场部副经理，薪水是他的两倍。
这种差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班后，周维没有直接回家。
他开车又去了俞雪的公司，在对面咖啡店坐下。
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写字楼的大门。
六点半，俞雪出来了。
但不是一个人。
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和她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这次周维看清了，男人三十出头，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
他们走向附近一家高档餐厅。
周维跟了上去，躲在餐厅外的盆栽后面。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俞雪和那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男人说了什么，俞雪笑了起来，还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个动作周维太熟悉了——俞雪只有在对一个人有好感时才会这样做。
他们点了红酒，男人甚至帮俞雪擦了擦嘴角。
周维的胃一阵绞痛。
他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手抖得厉害，照片都是模糊的。
八点半，晚餐结束，男人拦了辆出租车。
周维以为他们要分开了，但俞雪也上了车。
他赶紧跑回自己车上，继续跟踪。
出租车没有开往家的方向，而是去了城西的一家酒店。
周维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俞雪和那个男人走进酒店大堂，消失在电梯里。
在车里坐了十分钟，周维才缓过神来。
他应该冲进去吗
捉奸在床
然后呢
离婚
他想象自己冲进房间的场景，却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他开车回家了。
到家后，周维直接去了书房。
他从抽屉深处翻出结婚证，盯着上面的照片发呆。
五年前的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现在呢
他打开电脑，搜索离婚协议模板。
但刚打了几行字，就停下了。
真的要离婚吗
如果是个误会呢
万一俞雪只是在谈工作
他想起上个月他们结婚纪念日，俞雪还精心准备了晚餐和礼物。
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真的会背叛他吗
周维关上电脑，决定再观察几天。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
接下来的三天，周维变得异常警觉。
他每天检查俞雪的手机，记录她的行踪。
李总的电话越来越少，但微信聊天记录依然空空如也。
俞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周五晚上，俞雪又说要加班。
周维照例跟踪她。
这次俞雪去了家咖啡店，那个男人已经在等她了。
周维坐在角落，戴上帽子做伪装。
他们聊得很投入，男人还递给俞雪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俞雪打开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周维再也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朝他们的桌子走去。
但在距离还有三米时，他突然停下了。
他看到俞雪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不是他想象中的珠宝。
方案客户很满意，这是预付款的一部分。他听到男人说。
商业合作
周维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周维俞雪突然转头看见了他，一脸惊讶。
你...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周维的脑子一片空白，刚好路过，看到你就...
俞雪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怀疑。
你跟踪我
不是，我只是...
男人站起身，伸出手：您好，我是李铭泽，俞小姐的客户。
周维机械地握了握手，感觉像个傻瓜。
你们谈，我先走了。他转身逃出了咖啡店。
回到家，周维直接进了浴室。
他站在淋浴下，让冷水冲刷着自己。
他到底在干什么
像个可悲的私家侦探一样跟踪自己的妻子
如果俞雪真的只是谈工作，他这些行为简直可笑至极。
但那些深夜电话又怎么解释
洗完澡出来，俞雪已经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我们需要谈谈。她说。
周维在她对面坐下，心跳加速。
你最近很不对劲。俞雪直视他的眼睛，今天还跟踪我，到底怎么了
周维的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质问她李总的事
如果是个误会，他会显得多么多疑善妒。
我...我只是担心你工作太累。他最终选择了逃避。
俞雪叹了口气：周维，我们结婚五年了，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她的眼神那么真诚，周维几乎要脱口而出了。
但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真的没什么，可能是我工作压力太大了。
俞雪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好吧，等你准备好了再谈。
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周维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凌晨。
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记下来的号码。
最终，他拨通了电话。
喂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周维没有出声。
是小雪吗男人的语气变得温柔。
周维挂断了电话，心如刀割。
第二天是周六，俞雪一早就出门了，说要去见朋友。
周维没问是哪个朋友。
他开车去了城郊的一家五金店，买了把锋利的折叠刀。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象各种场景。
如果俞雪真的背叛了他，他要怎么做
当面质问
还是...
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周维突然清醒过来。
他在想什么
杀人吗
为了一个还不确定的猜测
他的手开始发抖，差点把车开上人行道。
回到家，他把刀藏在了衣柜最深处。
然后坐在床边，感到一阵深深的自我厌恶。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猜忌、多疑、甚至动了暴力念头。
这不是他认识的自己。
晚上俞雪回来时，周维已经喝了不少酒。
你喝酒了俞雪皱眉，医生不是说让你少喝酒吗
周维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
俞雪今天穿了条新裙子，化了精致的妆。
你今天真漂亮。他含糊地说。
谢谢。俞雪把包放在桌上，我去洗澡了。
周维的目光落在她的包上。
一个冲动，他走过去打开了包。
里面有钱包、化妆品、钥匙...和一张酒店房卡。
周维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房卡上的酒店名字，正是前几天他看到俞雪和那个男人去的那家。
他拿起房卡，翻到背面。
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房间号：1208。
还有时间：明天下午两点。
周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明天周日，俞雪说要去公司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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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去酒店开房
他把房卡放回原处，走回沙发，继续喝酒。
一瓶红酒见底时，俞雪洗完澡出来了。
你没事吧她看着满地的酒瓶，担忧地问。
周维抬起头，突然笑了：我很好，特别好。
俞雪蹲下身，与他平视：周维，我们得谈谈，你这几天真的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周维突然提高了声音，周日加班是去酒店加班吗
俞雪的表情僵住了：什么
别装了！周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她包里掏出那张房卡，这是什么和你的李总约会
俞雪的脸色变了：你翻我的包
回答我的问题！周维吼道，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别人了
俞雪深吸一口气：周维，你喝多了，我们明天再谈。
不，现在就谈！周维抓住她的手腕，那个李铭泽，你们什么关系为什么半夜给你打电话为什么删聊天记录
俞雪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你监视我
周维没有否认，只是重复：你们什么关系
客户关系！俞雪也提高了声音，他是我们公司重要项目的甲方代表，最近项目赶进度，我们经常加班讨论！
在酒店讨论周维冷笑。
那是明天项目组的头脑风暴会议！酒店会议室比公司便宜，而且环境更好！俞雪气得发抖，周维，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
周维愣住了。
听起来很合理，但他已经无法判断真假。
那为什么删聊天记录为什么半夜打电话他低声问。
我什么时候删记录了俞雪反问，至于电话，有时候项目紧急，随时需要沟通，这有什么问题
周维哑口无言。
也许真的是他多疑了
但那个温柔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在谈工作。
我需要静一静。他最终说，转身走向门口。
周维！俞雪在身后喊他，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风吹在脸上，周维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路过一家酒吧，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点了最烈的威士忌，一杯接一杯。
酒精没能麻痹他的痛苦，反而让思绪更加混乱。
凌晨两点，他醉醺醺地回到家。
俞雪已经睡了，或者说假装睡了。
周维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拿出那把折叠刀。
月光下，刀刃闪着寒光。
他想象自己明天去酒店，当场捉奸。
然后呢
把刀插进那个男人的胸口
还是...
一阵恐惧突然袭来。
他做不到。
即使俞雪真的背叛了他，他也没有勇气杀人。
周维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他把刀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几件换洗衣物，笔记本电脑，护照和银行卡。
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想清楚该怎么办。
收拾到一半，他看到了俞雪放在书桌上的工作U盘。
鬼使神差地，他把U盘插进了电脑。
里面是各种项目文件，他点开了最近修改的一个。
那是一份市场策划案，客户名称赫然是铭泽科技。
李铭泽是公司创始人
周维继续往下看，发现了项目组名单和会议安排。
明天下午两点，酒店会议室，项目中期汇报。
还有摄影师、设计师等人的联系方式。
一切都对上了。
周维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
他差点因为自己的多疑毁掉婚姻。
但那个深夜电话呢
他打开俞雪的邮箱，搜索李铭泽的名字。
几十封工作邮件跳出来，最后一封是昨晚十一点发的：
小雪，刚和国外团队开完会，他们同意了你的方案细节。方便的话给我回个电话，有些执行问题需要确认。辛苦了！——铭泽
周维关上电脑，把东西放回原处。
他悄悄上床，背对着俞雪躺下。
黑暗中，他听到俞雪轻声问：回来了
嗯。他低声回答。
明天...
明天你去开会吧。周维打断她，我...我最近压力太大，胡思乱想，对不起。
俞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轻轻抱住了他。
睡吧，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周维闭上眼睛，眼泪浸湿了枕头。
他知道，问题不在俞雪，而在他自己。
自卑、多疑、懦弱，这些才是他们婚姻中真正的敌人。
2.
第二天早晨，周维比俞雪先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俞雪熟睡的脸上。
他静静地看了她很久，试图从这张熟悉的面孔上找出背叛的痕迹。
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俞雪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几点了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八点半。周维说。
俞雪猛地坐起来：糟了，我九点有个视频会议！
她跳下床，冲进浴室。
周维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慢慢起床穿衣服。
昨晚的崩溃仿佛一场梦，现在想来羞愧难当。
餐桌上，俞雪匆匆吃着早餐。
你今天真的要去那个酒店开会周维装作随意地问。
嗯，项目中期汇报。俞雪头也不抬地划着手机，可能要一整天。
周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俞雪出门前，突然回头看他：你要不要一起来
周维愣住了。
反正你在家也没事，不如去看看我们工作有多无聊。俞雪笑着说，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这个邀请来得太突然，周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工作场合，我去不合适。
俞雪耸耸肩：随你吧，晚上见。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
周维站在窗前，看着俞雪上了出租车。
他应该相信她吗
那个邀请看起来光明磊落，毫无心虚。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说：去看看
中午十二点，周维站在那家酒店对面的咖啡店里。
他告诉自己只是来确认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楚地看到酒店大堂。
一点四十分，俞雪出现了。
她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文件夹。
周维的心跳加速。
接着，李铭泽从旋转门进来，两人在大堂会合。
他们走向电梯，没有亲密动作，看起来确实像工作关系。
周维松了口气，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电梯门关上前，他看见李铭泽的手自然地搭在了俞雪的腰上。
那个动作太熟练了，像是做过无数次。
周维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冲进酒店，但电梯已经上行。
前台小姐礼貌地拦住他：先生，请问您找谁
我...我朋友在1208开会，我是来参加的。周维胡乱编了个理由。
前台查了下电脑：1208是客房，不是会议室。您确定房号没错吗
周维感到一阵眩晕。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店，站在路边大口喘气。
客房。
不是会议室。
俞雪骗了他。
周维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俞雪的电话。
喂俞雪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你在哪周维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酒店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俞雪说，会议马上开始了，有事吗
哪个房间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
三楼会议室，怎么了
又一句谎言。
周维挂断电话，抬头看向酒店十二楼。
他应该上去吗
撞开门，看到他们赤身裸体的样子
然后呢
离婚
他想象那个场景，胃里一阵绞痛。
最终，周维没有上去。
他回到车上，像个懦夫一样逃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在市区漫无目的地开车。
傍晚时分，俞雪发来短信：会议延长了，可能要很晚，你先睡吧。
周维盯着那条信息，手指在回复框上悬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
晚上十一点，俞雪还没回来。
周维坐在黑暗的客厅里，面前摆着那把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折叠刀。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十二点半，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
俞雪轻手轻脚地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维，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她打开灯，脸色有些不自然。
周维缓缓抬头：会议开得怎么样
还...还行，就是太累了。俞雪避开他的目光，把包放在鞋柜上。
周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今天去酒店了。
俞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什么
我看到你们进电梯。周维的声音出奇地平静，1208是客房，不是会议室。
俞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周维突然提高声音，解释你是怎么和李铭泽在客房里开会的解释你是怎么骗了我整整三个月
俞雪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涌了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讨论方案...
放屁！周维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俞雪吓得后退一步，眼泪流得更凶了。
对不起...她终于崩溃地蹲在地上，对不起...
这句道歉像一把刀，直接插进周维的心脏。
他宁愿她继续狡辩，继续否认。
至少那样，他还能欺骗自己这是场误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俞雪抽泣着，没有回答。
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维怒吼。
三...三个月前。俞雪哽咽着说，公司年会后...我们都喝多了...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周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
所以那些加班那些深夜电话都是和他在一起
俞雪点点头，哭得说不出话。
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周维立刻后悔了。
他害怕听到答案。
俞雪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我...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比是更伤人。
周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周维把车开到江边，对着漆黑的江水嘶吼。
所有的怀疑都被证实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
俞雪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周维站在门口，看着她。
五年的婚姻，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轻轻走进卧室，关上门。
躺在床上，周维以为自己会哭，但眼睛干涩得发疼。
中午，他被门铃声吵醒。
打开门，是他父母。
小维，小雪给我们打电话了。母亲一脸担忧，你们怎么了
周维这才发现俞雪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她人呢
去上班了。父亲严肃地说，她说你们吵架了，让我们来看看你。
周维冷笑一声：她倒是有脸叫你们来。
母亲拉着他的手坐下：到底怎么回事小雪哭得很厉害，说你误会她了。
误会周维的声音陡然提高，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叫误会
父母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这不可能吧母亲结结巴巴地说，小雪不是那种人...
周维掏出手机，调出昨天在酒店拍的照片。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去了酒店客房，她亲口承认了。
父亲皱着眉头看完照片，叹了口气：男人在外面应酬，有时候难免...
爸！周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出轨！不是应酬！
小维，你先冷静。母亲握着他的手，婚姻不是儿戏，要考虑清楚啊。
周维甩开母亲的手：所以你们是来劝我原谅她的
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
儿子，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事业不顺，收入没小雪高，离婚对你没好处。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周维头晕目眩。
而且，母亲补充道，男人要大度一点。小雪年轻漂亮，在外面有人追很正常，只要她心还在这个家...
周维站起身，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们是为你好！母亲提高了声音，三十五岁了，离了婚谁还要你房子还是小雪家出的首付！
周维突然明白了。
在父母眼里，他不是受害者，而是个需要忍气吞声的失败者。
因为他没本事，没出息，活该被戴绿帽子。
傍晚，俞雪回来了。
看到公婆在，她显得很尴尬。
爸，妈...她小声打招呼。
周维父母立刻热情地迎上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雪回来啦，工作累不累啊
我们买了菜，今晚一起吃火锅！
周维冷眼看着这一幕，感到无比荒谬。
餐桌上，父母刻意营造着和谐气氛，不停给俞雪夹菜。
小雪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工作别太拼，注意身体。
俞雪低着头，小口吃饭，偶尔偷看周维一眼。
饭后，母亲把周维拉到阳台。
儿子，妈跟你说实话。她压低声音，现在离婚，你什么都得不到。不如先忍着，等升职加薪了再说。
周维看着母亲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恶心。
妈，你当年发现爸出轨时，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吗
母亲脸色大变，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周维摸着火辣辣的脸，笑了。
原来如此。
父亲当年也出过轨，母亲选择了原谅。
现在他们要把这套忍辱负重的哲学传给他。
回到客厅，父亲正在和俞雪说话。
...年轻人难免犯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俞雪红着眼睛点头：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
看到周维进来，她立刻闭嘴了。
父母待到很晚才走，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
好好谈谈，别冲动。
婚姻需要经营，要互相体谅。
门关上后，公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维...俞雪怯生生地开口。
你赢了。周维打断她，我爸妈站你那边。
俞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不要他们站哪边，我只想求你原谅...
原谅周维冷笑，然后呢等你下次再和李铭泽上床
我不会了！我已经和他断了！俞雪激动地说，今天我已经跟公司申请调岗，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了！
周维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再次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俞雪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抱住他。
爱，当然爱！你是我丈夫啊！
周维没有回抱她。
他想起昨晚江边的嘶吼，想起那把折叠刀的寒光，想起父母可悲的劝诫。
最终，他轻轻拍了拍俞雪的背。
...那就这样吧。
这句话像是一个投降宣言。
俞雪抱得更紧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谢谢你，老公...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
周维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觉得很累。
也许父母是对的。
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忠诚呢
工作平平，收入一般，性格懦弱。
俞雪愿意回头，已经是他的福气了。
深夜，周维躺在床上，听着身旁俞雪均匀的呼吸声。
他想起今天在父母面前，自己是如何一步步退让的。
想起是如何从愤怒到妥协，从痛苦到麻木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周先生，我是李铭泽。关于我和小雪的事，我想当面跟你道歉。明天下午三点，半岛咖啡厅，我会等你到四点。
周维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
然后他删掉了它，关掉手机，翻身睡觉。
明天，他还要早起上班。
这个婚姻，他决定继续维持下去。
毕竟，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办呢
3.
第二天中午，周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半岛咖啡厅。
他告诉自己只是来喝杯咖啡，绝不是为了见李铭泽。
但当他在角落坐下时，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扫视整个咖啡厅。
三点整，李铭泽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功人士的自信。
周维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希望对方没看见自己。
但李铭泽径直走了过来。
周先生他站在桌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周维的喉咙发紧，只能点点头。
李铭泽自然地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
两杯美式，谢谢。
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让周维感到一阵不适。
你想谈什么周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些。
李铭泽轻轻搅动着咖啡，眼神坦然。
首先，我为我和小雪的事向你道歉。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周维心脏。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其次，李铭泽继续说，我想告诉你，我和小雪已经结束了。
周维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李铭泽耸耸肩，婚外情很刺激，但也很麻烦。我不想影响我的事业和家庭。
周维这才注意到李铭泽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原来他也是已婚人士。
你...你有老婆周维的声音在发抖。
李铭泽笑了：当然。不过她常年在国外，我们各玩各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周维。
他原以为李铭泽至少是真心喜欢俞雪。
现在看来，对那个男人而言，俞雪只是个玩物。
你知道小雪为了你要调岗吗周维艰难地问。
李铭泽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吗她没告诉我。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以后见面尴尬。
周维感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昨晚俞雪哭着说已经断了的样子。
原来在她情人眼里，这段关系结束得如此轻描淡写。
周先生，其实我很佩服你。李铭泽突然说。
什么
能忍这么久。李铭泽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小雪说你早就发现了，但一直装不知道。
周维的脸刷地变白。
俞雪连这个都跟情人说了
他们在床上是怎么嘲笑他的
我...我只是...
不过这样也好。李铭泽打断他，男人嘛，有时候装糊涂对大家都好。
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推过来。
我在业内有些人脉，听说你在公司一直没升职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周维盯着那张烫金名片，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这个男人睡了他老婆，现在还要施舍他工作
不用了。他艰难地说。
李铭泽无所谓地收回名片：随你。对了...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小雪后背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很性感。她最喜欢我在那里...
够了！周维猛地站起来，咖啡杯被打翻，深色液体在桌面上蔓延。
咖啡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李铭泽从容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抱歉，我开玩笑的。他故意提高声音，周先生别激动，关于合作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以为周维是在商务谈判中失态。
周维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他应该把咖啡泼在这张可恶的脸上。
应该狠狠揍他一拳。
但最终，他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的咖啡。
然后转身逃出了咖啡厅。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李铭泽在身后说：对了，小雪今晚可能会加班到很晚，别等她了。
周维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
傍晚，周维坐在家里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
屏幕上播放着综艺节目，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
周维一点都笑不出来。
手机响了，是俞雪发来的消息：
今晚临时加班，不用等我吃饭了。
周维盯着这条消息，想起李铭泽说的话。
他们现在在一起吗
在做什么
他应该打电话质问吗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好的，注意安全。他回复道。
发完这条消息，周维突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想起父母的话，想起李铭泽轻蔑的眼神，想起自己可悲的反应。
我真是个废物...他对着空荡荡的公寓自言自语。
门铃突然响了。
周维擦干眼泪去开门，是好友张浩。
老周，你怎么不接电话张浩一脸担忧，我打了十几个！
周维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调成了静音。
抱歉，没注意。他勉强笑了笑，有事吗
张浩走进来，关上门。
我今天看到俞雪了。他直接说，在香格里拉酒店大堂，和那个李铭泽一起。
周维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倒水。
哦，她说是去加班。
加班张浩提高声音，他们手挽着手进的电梯！老周，你别自欺欺人了！
周维的手微微发抖，水洒了一些在台面上。
也许...也许是工作需要...
去他妈的工作需要！张浩一把抢过周维的杯子，你醒醒吧！全公司都知道你老婆跟人跑了，就你还在这装糊涂！
周维的脸色变得惨白。
全公司...都知道
张浩意识到说漏嘴了，但已经来不及收回。
...大家都传遍了。李铭泽跟人炫耀，说他睡了你老婆，你还得谢谢他...
周维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扶着厨房台面，大口喘气。
老周！老周你没事吧张浩慌了。
周维摆摆手，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张浩蹲下来，走，我陪你去离婚！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周维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离婚了，我能去哪呢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
房子首付是她家出的。周维打断他，我这工资，连个单身公寓都租不起。
张浩哑口无言。
而且...周维继续说，也许真的是我不好。我工资低，没出息，她才会...
放屁！张浩气得爆粗口，你他妈是不是被洗脑了出轨的是她，怎么成你的错了
周维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地板。
张浩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
老周，我们是十几年兄弟了。看你这样，我心疼。
周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很窝囊...
不是窝囊，是被PUA了！张浩激动地说，那女人把你当备胎，吃定你不敢反抗！
周维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张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认了。周维抬起头，眼神空洞，只要她还想回家，我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浩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多年的好友。
你...你真是没救了。
说完这句话，张浩起身离开了。
关门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
周维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深夜，俞雪回来了。
她看到坐在黑暗中的周维，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她打开灯，闻到一股酒气，你喝酒了
周维抬起头，看着精心打扮的妻子。
她的口红有些花了，脖子上有个可疑的红印。
嗯，喝了一点。他轻声说。
俞雪把包扔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下。
我好累，先去洗澡了。
周维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后，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俞雪的包。
翻出手机，密码没换。
微信里，和李铭泽的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但最近删除里，有一条二十分钟前刚删的消息：
他今天约你见面了说什么了
周维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李铭泽告诉俞雪他们见面的事了。
她在担心什么
担心他说出那些羞辱的话吗
浴室门开了，俞雪裹着浴巾出来。
看到周维拿着她的手机，她脸色变了。
你翻我手机
周维放下手机，平静地说：李铭泽今天约我见面了。
俞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他找你干什么
道歉。周维苦笑，说你们已经结束了。
俞雪的表情复杂，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失落。
哦...
你难过吗周维突然问。
俞雪愣了一下：什么
他说结束，你难过吗
俞雪避开他的目光：周维，我们说好不提这件事了...
我想知道。周维固执地说。
俞雪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有点吧。但这样对大家都好。
周维点点头，不再追问。
我饿了，有吃的吗俞雪转移话题。
我煮了粥，在锅里热着。
俞雪有些惊讶：你...还给我做宵夜
周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你加班这么晚，肯定饿了。
俞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红了眼眶。
周维，我...
去吧，趁热吃。周维打断她，我去给你拿碗。
厨房里，周维机械地盛着粥。
他想起张浩的话，想起李铭泽的嘲笑，想起父母可悲的劝告。
但最终，他只是把热腾腾的粥端给了妻子。
小心烫。他轻声说。
俞雪接过碗，突然说：我下周要出差，和李铭泽他们公司谈合作。
周维的手抖了一下。
...几天
三天。俞雪观察着他的表情，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申请不去...
工作需要就去吧。周维平静地说，我相信你。
这句我相信你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俞雪似乎很感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谢谢。我保证只是工作。
周维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又是一个谎言。
但他选择相信。
因为除了相信，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三天后，俞雪拖着行李箱去出差了。
周维站在窗前，看着她上了李铭泽的奔驰车。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对他点了点头。
周维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投降。
手机响了，是张浩发来的消息：
老周，我又看到你老婆和那个李铭泽在机场，他们...
周维没看完就删掉了消息。
然后他回复：
他们是去出差，工作关系而已。以后别再跟我说这些了。
发完这条消息，周维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
他打开冰箱，拿出俞雪最爱吃的蛋糕。
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鲜层，等她回来吃。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综艺节目里，嘉宾们还在笑着。
周维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