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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三点,我被门铃惊醒。

    门外站着裹得严实的外卖员,怀里渗血的餐盒、诡异沙哑的嗓音,还有手机无服务却显示配送中的订单……

    每个细节都透着古怪。

    ——

    01

    凌晨三点,寂静的楼道突然被刺耳的门铃声划破。

    我惊坐而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透过猫眼望去,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外卖头盔的外卖员。

    他的面罩遮得严严实实,怀里抱着的餐盒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您的...外卖。

    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听得我浑身发毛。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我确实下了一单奶茶,订单页面显示配送中,可奇怪的是,手机状态栏分明写着无服务。

    我攥着门把手的手微微发抖,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曾经独居的经验让我养成了谨慎的习惯,每次点外卖都会备注放在门口,可这次……

    就在这时,外卖员突然抬起手。

    那根本不是人的手指!

    青灰色的皮肤布满鳞片,指甲尖锐得如同鹰爪。

    我吓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茶几,打翻的水杯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记忆中奶奶常说的那些鬼怪故事,此刻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您...不开门吗

    门外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冷笑。

    那我可要...自己进来了。

    紧接着,防盗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我慌乱中抓起桌上的水果刀,余光瞥见茶几上的奶茶订单小票。

    原本空白的备注栏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千万别让他进来。

    楼道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我颤抖着解锁手机,想要报警,却惊恐地发现相册自动跳出一张照片:半小时前,我站在阳台拍夜景,画面角落里,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正从六楼窗外倒挂着,朝我微笑!

    02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指甲抓挠门板的刺耳声响。

    顾客您好,那沙哑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您的外卖...已经凉了哦。

    我躲在沙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小时候看的恐怖片里,那些被怪物追杀的角色,此刻仿佛和我重叠。

    突然,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黑暗中,门锁转动的咔嗒声像根钢针直刺耳膜。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沙发布料被冷汗浸透。

    楼道里传来湿漉漉的拖沓声,像是拖着什么黏腻的物体在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细碎的滴答声,和之前餐盒滴落的声音如出一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突兀。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躲进衣柜,用胶带封死缝隙,别出声。发件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此刻的处境无数疑问在脑海中闪过。

    颤抖的拇指刚要按下拨号键,整栋楼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像被无形的手同时掐住脖子的夜枭。

    衣柜门被我拽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陈年的樟脑味混着汗臭冲进鼻腔。

    蜷缩在狭小空间里,我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奶茶小票,血字在黑暗中竟隐隐泛着红光。

    楼上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是有人正背着什么东西在楼梯间来回踱步。

    突然,衣柜外传来布料摩擦声。

    03

    透过门缝,我看见一双青灰色的鳞片脚从客厅缓缓经过,脚踝处缠绕着黑色的电线,末端还垂着半块外卖箱的碎片。

    腐肉的酸臭味顺着门缝渗进来,我死死捂住口鼻,指甲在柜门上抓出深深的划痕。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紧接着是女人凄厉的哭喊: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衣柜外的脚步声突然加快,我听见防盗门被重重撞开,然后是指甲抓挠墙面的声响,正顺着楼梯朝我所在的楼层攀爬。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这次是张新照片。

    衣柜门缝外,半张青灰色的脸正贴着木门。

    鳞片间渗出的黑血顺着门缝往下淌,面罩缝隙里露出的眼睛,闪着异样的蓝。

    突然,门外传来指甲抠进木板的刺耳声响。

    衣柜内侧的木纹在黑暗中扭曲成诡异的人脸。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我死死咬住衣袖,防止自己发出呜咽。

    手机在掌心震动,又一条短信亮起:数到十,冲去厨房拿燃气灶点火器。

    倒计时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

    当数到七时,衣柜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八秒,鳞片摩擦的沙沙声近在咫尺。

    第九秒,腐臭的气息透过门缝几乎将我淹没。

    在十字出口的瞬间,我撞开柜门冲了出去。

    黑暗中撞上某个湿漉漉的物体,黏腻的触感像踩到浸泡多日的腐肉。

    厨房被巨大的阴影遮蔽。

    我摸到冰凉的点火器时,背后响起布料撕裂的声音。

    颤抖的拇指按下开关,幽蓝火苗窜起的刹那,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爪痕——那些痕迹蜿蜒向上,在天花板处汇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整栋楼的声控灯次第亮起。

    透过厨房玻璃,我看见楼下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外卖箱,暗红液体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更远处的绿化带里,一个佝偻身影正缓缓直起腰,头盔面罩滑落的瞬间,露出的却是我自己的脸。

    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显示:恭喜你,成为了下一个外卖员。

    04

    客厅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

    这次不是门外,而是我家玄关处——那串本该在公司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转动声。

    冷汗顺着额头滑进眼睛,刺痛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玄关处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点火器的火苗开始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那些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在墙面上张牙舞爪。

    我死死盯着厨房角落的窗户,盘算着跳下去的可能性。

    可当目光扫过窗外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每一层楼的外墙上,都倒挂着形似我的身影。

    他们统一戴着外卖头盔,面罩下的幽蓝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正齐刷刷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找到你了。

    05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气息。

    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厨房门口,鳞片覆盖的手指上还滴着暗红液体。

    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我落在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

    楼道里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正朝着我家狂奔而来。

    备用钥匙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那个我缓缓举起刀,该换你送外卖了。

    千钧一发之际,厨房的燃气报警器突然尖锐地响起。

    我几乎是本能地将点火器朝着燃气管道扔去,蓝色的火焰瞬间席卷整个厨房。

    热浪袭来的瞬间,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

    那些倒挂在窗外的身影开始疯狂扭动,而玄关处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趁着混乱,我撞开厨房窗户,顺着消防梯拼命往下爬。

    身后的惨叫声逐渐被诡异的寂静取代,当我终于逃到地面时,却发现整条街道空无一人。

    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影子的尽头,一个外卖箱静静地躺在那里,箱盖上用血写着:下一站,你家。

    我拔腿就跑,运动鞋在柏油路上敲击出凌乱的节奏。

    夜风裹着腐臭味如影随形,回头望去,那只写着下一站,你家的外卖箱竟悬浮在空中,正缓缓朝我飘来。

    街边便利店的灯光在百米外明明灭灭。

    可当我冲过去时,玻璃门却映出空荡的街道,货架上的商品都蒙着层灰,价签上的日期停在三年前。

    06

    手机突然震动。

    锁屏跳出紧急提醒:全城戒严,发现异常生物请立即躲入红色标识建筑。

    可整条街的商铺招牌都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根本找不到半点红色。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餐车在追赶,每一声都让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拐进巷子时,我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腐臭的汤汁泼在裤腿上。

    借着月光,我惊恐地发现那些黏腻的液体里竟混着半截外卖小票,边角处还能辨认出顾客已死亡的字样。

    巷子尽头的墙上不知何时贴满了寻人启事。

    泛黄的照片上,失踪者们无一例外穿着同款外卖制服。

    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可当红蓝灯光扫过巷口,照见的却是整排倒挂的人。

    他们的四肢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鳞片皮肤在光影中泛着冷光,每双幽蓝的眼睛都死死锁定我的位置。

    最前方的身影缓缓摘下头盔,露出的是我邻居王阿姨的脸——她明明三个月前就搬走了。

    脚底突然传来震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红液体咕嘟咕嘟涌出。

    外卖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脚边,箱盖自动弹开。

    可里面躺着的不是食物,而是我自己的手机。

    屏幕正循环播放着我站在阳台上拍夜景的画面,角落里的怪物此刻竟对着镜头比出嘘的手势。

    手机突然脱手,悬浮在空中。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

    我的脸在镜头里逐渐变形,变成那个鳞片怪物的模样。

    暗红液体顺着缝隙爬上小腿,冰凉又黏腻,像是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蠕动。

    巷子深处传来铃铛声,清脆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07

    一个推着老式冰糕车的老人缓缓走出阴影,他穿着褪色的外卖制服,脸上蒙着半透明的塑料薄膜,看不清面容。

    冰糕车的玻璃柜里,整齐码放的不是冰糕,而是一个个闪着幽蓝光芒的眼球。

    要尝尝特别款吗

    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

    他掀开玻璃柜,里面的眼球突然全部转向我。

    眼白上浮现出血色的文字:逃不掉的。

    警笛声越来越近,却始终停留在巷子外。

    倒挂的人开始缓缓移动,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围拢。

    我退到墙边,摸到身后有扇铁门,门把手冰凉刺骨。

    当我用力拉开门,里面不是通道,而是铺满整个墙面的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里都有不同的我,正在经历着相同的恐怖。

    最中间的屏幕突然亮起雪花。

    紧接着出现一段模糊的影像:深夜的楼道里,一个穿着普通的外卖员敲响了某户人家的门,门开的瞬间,他的脸开始鳞片化,变成我今晚见到的怪物。而那扇门的门牌号,正是我家。

    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提示音,是新的外卖订单。

    订单页面上,顾客姓名赫然写着我的名字,配送地址是我此刻站立的这条巷子,备注栏只有一句话:这次换你送了。

    冰糕车的铃铛声再次响起,老人掀开薄膜,露出的是我自己惊恐的脸。

    08

    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锁芯转动的声响像是棺材钉入木椁。

    冰糕车的铃铛突然疯狂震颤,玻璃柜里的眼球纷纷爆裂,暗红黏液顺着柜门缝隙渗出,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溪流,朝着我的脚边爬来。

    监控屏幕上所有我的画面同时扭曲,他们的嘴巴大张,发出同一频率的尖啸,声波震得墙面簌簌落灰。

    该上路了。

    顶着我面容的老人伸手触碰冰糕车。

    车体瞬间变形重组,化作锈迹斑斑的外卖箱。

    箱盖弹开的刹那,无数缠绕着电线的鳞片手臂从中探出,将我拽进粘稠的黑暗。

    坠落过程中,我看见无数场景碎片划过——电梯镜面里重叠的倒影、快递柜自动弹出的空包裹、ATM机吐出的带血回执单。

    当双脚重新触地时,我站在熟悉的楼道里。

    凌晨三点的寂静中,手机在裤兜震动。

    新订单提示刺目:请前往1001号房送餐。

    电梯按键的数字在幽绿的光线下诡异地流淌,本该不存在的10楼按钮泛着湿润的光泽。

    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长着鳞片的影子。

    1001号门前,我低头看着怀里渗血的餐盒,面罩缝隙里垂下几根熟悉的黑发。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金属质感:您的外卖。

    猫眼后亮起两团幽蓝火焰。

    门内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和我当初打翻水杯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来自自己:欢迎加入,永不超时。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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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机械地抬手敲门,指节撞击门板的声音空洞而沉闷。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身躯在移动。

    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声,隔着门板清晰可闻。

    谁一个颤抖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这声音让我浑身一震,那是住在对门的李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我还在电梯里和她打过招呼,她手里提着刚买的菜,笑着说要给孩子做红烧肉。

    李姐,是我......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

    沙哑的嗓音陌生得可怕,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门那边陷入了死寂,我能想象到李姐此刻惊恐的表情。

    怀中的餐盒突然剧烈颤动,暗红液体不断渗出,在地板上汇成诡异的图案。

    我低头看去,那些液体正缓缓组成一行字:开门,不然杀了你。

    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一条新消息:若客户拒签,你将成为下一个包裹。

    我盯着手机屏幕,冷汗顺着额头滴落。

    画面突然闪烁,跳出一张照片——李姐的孩子正在客厅玩耍,而在孩子身后的阴影里,一个戴着外卖头盔的身影正缓缓逼近......

    李姐,求求你,开门!

    我急切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哀求。

    防盗门内传来呜咽声,还有家具挪动的声响,显然李姐正在拼命抵住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后背缓缓爬行,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怀中的餐盒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盒而出......

    黑暗中,餐盒表面的鳞片突然张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裹着暗红黏液的快递单。

    发件人姓名栏赫然印着李姐儿子的照片,而收件地址正是我三个月前注销的老家地址。

    背后的爬行物突然停住,有冰凉的鳞片贴上我的脖颈,像是某种生物在嗅探我的气息。

    10

    妈妈!外面有声音!

    李姐儿子的哭喊穿透门板。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门后的抵住声瞬间消失。

    我疯了似的捶打铁门,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火星,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与敲门声同步的沙哑低笑。

    手机在这时自动播放语音:客户已产生恐惧值,开始第二阶段任务——破门。

    整个楼道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的水泥块簌簌掉落。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鳞片化,青灰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肩膀。

    李姐的尖叫声从门内传来,混着孩子的哭嚎和利爪抓挠墙面的声响。

    当我低头时,双脚已经陷入地板渗出的暗红液体,那些黏液像活物般缠绕住脚踝,将我缓缓拖向1001号房。

    突然,楼上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我看见无数戴着外卖头盔的身影从上层楼道倒挂而下,他们面罩下的幽蓝火焰在黑暗中连成诡异的光带。

    其中最近的一个伸手抓住我的肩膀,鳞片手掌传来腐肉的温度,头盔缝隙里飘出李姐孩子的红领巾,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红领巾擦过脸颊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倒挂的身影突然发力,将我整个人拽离地面。楼道里此起彼伏的金属摩擦声中,我听见李姐绝望的哭喊:别伤害我儿子!

    挣扎间,手机从口袋滑落。

    屏幕亮起的刹那映出惊人画面——整栋楼的住户门牌号正在诡异地变换。

    1001号房变成了我家原来的门牌号。

    而那些倒挂的身影,他们制服上的工号竟都是我曾经的身份证号码。

    暗红黏液顺着墙壁攀援而上,凝结成透明的茧将我包裹。

    茧内浮现出过往记忆的碎片:上周签收的匿名快递、昨天ATM机吞卡时吐出的带血凭条、甚至今早镜子里自己转瞬即逝的鳞片虚影……

    任务完成,开始回收。

    冰冷的机械音在耳畔炸响。

    11

    茧体开始剧烈收缩,我看见李姐家的门缝里伸出无数鳞片手臂,其中一只攥着她儿子的玩具消防车。

    而远处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标识,不知何时变成了外卖箱的图标,红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当茧完全收紧的瞬间,我听见楼下车库传来熟悉的电动车启动声。

    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坐在配送箱前,手机自动接单:请前往1001号房送餐,备注:记得带上你的脸。

    后视镜里,头盔面罩缓缓落下,映出的却是李姐儿子惊恐的脸。

    电动车的车轮碾过小区路面的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咯噔声。

    配送箱的锁扣突然自动弹开。

    从里面缓缓飘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救救我,他们把我困在这里了——乐乐。

    乐乐正是李姐儿子的名字,字迹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我捏着纸条的手不住颤抖,鳞片覆盖的皮肤下传来阵阵刺痛。

    抬头望向10楼的方向,1001号房的窗户黑洞洞的,只有一丝微弱的蓝光在窗帘后闪烁,像是怪物的眼睛。

    手机又弹出新消息:距离配送超时还有10分钟,超时者将被永久留在此处。

    拐进单元楼时,感应灯忽明忽暗。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墙面上布满抓痕,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的液体。

    我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每上一层,都能听见楼道里传来细碎的啜泣声,时远时近,像是被困在某个角落的孩子在求救。

    终于到了10楼,1001号门前的地垫下,露出半截沾着血迹的儿童袜子。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您的外卖。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隐隐约约的电视声,正在播放儿童动画片欢快的主题曲。

    手机突然响起震动,是一段自动播放的视频。

    画面里,李姐被绑在客厅的椅子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十几个渗血的外卖箱,乐乐被关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正拼命拍打着箱壁。而在视频角落,一个戴着我面孔的怪物,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视频突然黑屏,手机开始发烫,仿佛要在我鳞片覆盖的手中燃烧起来。门锁发出咔嗒轻响,1001号的门缓缓向内打开,门缝里飘出带着奶腥味的腐臭。

    客厅的电视机蓝光闪烁。

    播放的动画片定格在某个诡异画面。

    李姐歪着头瘫在椅子上,绳索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脖颈处却布满青紫掐痕。

    茶几上的外卖箱只剩三个,其中一个正在剧烈晃动,箱盖缝隙渗出细小血珠。

    妈妈骗人......箱子里传来闷闷的童音,她说爸爸会来接我。

    我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鳞片皮肤在玄关瓷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当指尖触到箱盖的瞬间,所有箱子突然同时弹开,涌出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场景,而是无数张叠在一起的外卖订单。

    每张订单的备注栏都写着不同的字:

    别相信镜子里的人

    凌晨三点别接电话

    他们在替换所有人。

    最底层的订单上,配送时间显示是三年前,收件人是我注销的老家地址。

    发件人姓名栏印着我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她分明已经去世十年。

    12

    窗外突然炸开惊雷,闪电照亮整个房间。

    在惨白的光芒中,我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爪痕组成巨大的倒计时数字,正从60开始快速跳动。

    李姐的尸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眶转向我,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

    该换你当妈妈了。

    而晃动的外卖箱里,传来指甲抓挠箱壁的声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

    倒计时跳到30时,我突然摸到口袋里硬邦邦的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相册疯狂弹出新照片。

    李姐家的冰箱门大开,里面塞满穿着外卖服的儿童躯体;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变成了血色,无数鳞片手臂从黑暗中伸出;而最可怕的一张,是我自己站在阳台上,正将一个尖叫的孩子塞进外卖箱。

    20。

    晃动的外卖箱突然爆开,乐乐蜷缩在黏液里,脖颈处缠着黑色电线,正是之前外卖员脚踝上的同款。

    他抬起头,双眼已经变成幽蓝: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了。

    话音未落,李姐的尸体突然扑来,利爪直取我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茶几上的餐刀刺向李姐。

    刀刃穿透躯体的瞬间,她化作一团腥臭的黑雾。

    乐乐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电线像活蛇般缠上我的手腕:我们一起逃......

    但倒计时显示10时,黑雾突然凝聚成巨大的鳞片手掌,将他重新拽回黏液中。

    5。

    整栋楼剧烈摇晃,所有窗户同时破碎。

    我看见楼下街道站满戴着外卖头盔的身影,他们齐刷刷摘下头盔——每张脸都是我不同时期的模样。

    手机突然自动拨打报警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自己沙哑的笑声:逃不掉的,你早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0。

    天花板轰然坍塌,暗红黏液如瀑布倾泻而下。

    在被吞噬的瞬间,我终于看清墙上爪痕组成的真正文字——WELE

    TO

    THE

    TEAM。

    13

    当鳞片完全覆盖全身的刹那,手机响起新订单提示:请前往你老家地址送餐。备注:别让妈妈等太久。

    我麻木地发动电动车,车轮碾过路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手机导航自动规划出路线,那是一条我再熟悉不过的老路,即便闭着眼也能找到方向。

    夜色浓稠如墨,街边的路灯忽明忽暗,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忽而缩短。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橱窗映出我此刻的模样——头盔下的鳞片泛着冷光,面罩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脖颈往下淌。

    橱窗里本该摆放商品的位置,如今贴满了寻人启事,最新的一张照片上,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失踪时间正是昨晚。

    老家的楼道口,铁门虚掩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抱着渗血的餐盒上楼,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六楼的防盗门紧闭,猫眼后没有一丝光亮。

    手机震动,订单备注更新:她在等你回家。

    当我抬手敲门,门却自己缓缓打开。

    熟悉的客厅里,家具蒙着厚厚的灰,电视屏幕漆黑一片,却倒映出我扭曲的身影。

    餐桌上摆着一碗早已冷透的面,旁边放着张泛黄的纸条。

    是妈妈的字迹:饿了吧,快吃。

    突然,卧室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我攥紧餐盒走过去,推开门的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床上蜷缩着个女孩,正是寻人启事上的那个。

    她的手脚被鳞片缠绕,眼睛里闪烁着幽蓝火焰,而床头的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同样的字:别相信他们,救救我。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来自自己的语音消息:完成最后一单,你就自由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餐盒,暗红液体正沿着缝隙渗到地板上,在月光下拼凑出妈妈的脸。

    女孩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你也是被他们困住的对吗

    楼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那些同事正在赶来。

    深吸一口气,我将餐盒狠狠砸向墙面,鳞片外壳碎裂的瞬间,里面滚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部老式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妈妈临终前的画面:她被无数鳞片手臂拖进黑暗,最后一刻,对着镜头比出了逃的手势。

    老式手机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开始燃烧。

    女孩手脚上的鳞片在高温中发出滋滋声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楼道里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整栋楼都在被某种力量挤压变形。

    快走!

    我抓住女孩的手腕,却发现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

    手机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整栋楼的平面图,所有住户的房间都被标注成猩红的叉,唯有顶楼的阁楼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轰鸣。

    楼梯扶手不知何时缠满了黑色电线,每触碰一下就会传来触电般的刺痛。

    当爬到八楼时,上方的通道被一个巨大的外卖箱堵住,箱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手机,每部手机都在播放着不同人的求救画面。

    女孩突然挣脱我的手,径直走向外卖箱。

    她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伸手拿起一部手机,屏幕上正是她失踪前的画面——一个戴着外卖头盔的身影从背后靠近她。

    原来从那天起,我就已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开始瓦解成细碎的鳞片。

    剧烈的震动袭来,整栋楼开始倾斜。

    我在混乱中抓住一部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界面:是我第一次点奶茶的订单,备注栏的血字正在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提示:反抗者,清除倒计时——10、9、8...

    14

    阁楼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一道光柱刺破黑暗。

    我握紧手机,朝着蓝光狂奔而去,身后传来无数沙哑的嘶吼:别让她跑了!

    当推开阁楼铁门的瞬间,月光倾泻而入,我看见天台边缘立着一块褪色的警示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此处已发生107起失踪案,请勿靠近。

    而在警示牌下方,静静躺着一个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外卖箱,箱盖上刻着妈妈最后的字迹:打破循环。

    倒计时的数字在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天台边缘的风裹挟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我冲向那个刻着妈妈字迹的外卖箱,指甲在鳞片皮肤上划出带血的痕迹。

    箱盖被掀开的刹那,里面滚出一枚生锈的打火机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幼的我站在老家楼下,身旁穿着外卖制服的妈妈正将一枚火焰形状的徽章别在我胸前。

    手机突然自动关机,倒计时的红光却在视网膜上灼烧。

    身后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无数戴着头盔的身影从楼梯间涌出,他们面罩缝隙里的幽蓝火焰连成一片火海。

    我握紧打火机,想起妈妈常说的话:火焰能烧掉所有谎言。

    火苗窜起的瞬间,那些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叫。

    最前方的怪物摘下头盔,露出的竟是十年前意外去世的邻居大叔。

    他的鳞片皮肤开始皲裂,嘴里不断涌出暗红液体:别信那女人!她才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在火焰中轰然崩塌,化作满地蠕动的黑色电线。

    阁楼的铁门被撞得震天响,我拽着照片后退,发现照片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每隔二十年,他们就会更换宿主。真正的出口在...(字迹被血渍覆盖)

    15

    天台护栏突然扭曲变形,化作巨大的鳞片手臂朝我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燃烧的打火机扔向地面。

    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整栋楼开始分崩离析。

    在坠落的碎片中,我看见无数被困在不同时空的灵魂,他们的身体正逐渐透明。

    火焰顺着鳞片纹路蔓延,所到之处,缠绕的黑色电线纷纷灰飞烟灭。

    当最后一片火光熄灭时,我跌落在熟悉的小区草坪上,晨光中,手中的照片变成了一张空白的明信片,唯有边缘处,还留着半枚烧焦的火焰徽章。

    三个月后,我在新开的咖啡馆打工。

    某天傍晚,一个戴着火焰徽章的外卖员送来订单,备注栏写着:谢谢你,妈妈自由了。

    抬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地面上一道逐渐消散的火光。

    从那之后,我时常会在深夜惊醒,耳边回荡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和鳞片摩擦声。

    窗外的月光洒在墙上,总让我错觉那些扭曲的爪痕又要浮现。

    但生活看似恢复了正常,我开始习惯在咖啡馆的暖阳里研磨咖啡豆,听着客人轻声交谈,把那段噩梦般的经历当作一场荒诞的幻觉。

    直到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咖啡馆临近打烊。

    玻璃门外,雨水冲刷着街道,形成一片朦胧的水幕。

    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冲了进来,她的头发紧贴着脸,怀里死死抱着一个渗着水渍的外卖箱。

    请问...有火吗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要被雨声吞没。

    我愣住了,手中的抹布悄然滑落。

    女孩抬起头,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幽蓝,和记忆中那些怪物如出一辙。

    我颤抖着递上打火机,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里面躺着的不是恐怖的物件,而是一部泡了水的手机,屏幕已经黑屏,旁边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救救我,我在XX小区13栋...

    窗外的雷声炸响,闪电照亮女孩的侧脸,我赫然发现她脖颈处有道鳞片状的疤痕。

    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震:他们说你能打破循环,那个火焰徽章...你还留着吗

    16

    咖啡馆的吊灯突然开始摇晃,所有电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门外的雨幕中,隐约浮现出几个戴着外卖头盔的模糊身影,正缓缓朝这里逼近。

    我握紧口袋里那枚仅存的烧焦徽章,感受到它在掌心发烫,仿佛即将重新燃起火焰。而女孩身后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用雾气写下的倒计时:1:00:00。

    倒计时开始跳动的瞬间,我扯下围裙盖住玻璃上的字迹。

    女孩猛地转身,鳞片疤痕泛起蓝光,那些逼近的身影在雨幕中骤然加速。

    外卖箱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黑屏竟亮起一行字:别让火焰熄灭。

    我拽着女孩躲进储物间,打火机在潮湿的掌心打滑。

    门外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顺着门缝渗入。

    他们能感知火焰的温度。女孩掀开衣袖,露出布满细小鳞片的手臂,上次我逃出来时,偷走了这个。

    她掏出一枚半融化的金属芯片,表面蚀刻着火焰图案。

    储物间的灯光开始频闪,货架后的墙面浮现出血色爪痕。

    当倒计时跳到00:30:00,天花板轰然坠下鳞片组成的网。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烧焦的徽章按在芯片上,两股火焰图案竟产生共鸣,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鳞片网在强光中化作青烟,我们趁机冲向消防通道。

    楼梯间堆满锈迹斑斑的外卖箱,每个箱盖上都刻着不同的求救信息。

    女孩突然停在标有13字样的箱子前,指甲刮开箱底的锈迹,露出我母亲的字迹:顶楼水箱藏着真相。

    顶楼的铁门被黑色电线缠绕,倒计时显示00:15:00。

    我将火焰芯片嵌入锁孔,火苗顺着电线蔓延,炸响的火花中,铁门缓缓开启。

    水箱旁散落着数十枚火焰徽章,而水箱内侧,密密麻麻贴着失踪者的照片——每张照片背面,都画着一个燃烧的外卖箱。

    女孩突然指着水箱底部,那里漂浮着一本泡胀的笔记本,封皮上印着配送日志。

    我伸手去捞,手指刚触到纸张,所有火焰徽章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照片开始扭曲变形,照片里的人竟都转头看向我们。

    倒计时跳到00:08:00时,笔记本自动翻开。

    母亲的字迹在水渍中若隐若现:他们用恐惧喂养吞噬者,火焰徽章是唯一克制方法...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同化...

    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是二十年前的小区集体失踪案,配图里,年幼的母亲站在火焰中,胸前别着完整的火焰徽章。

    小心!女孩突然将我扑倒。

    鳞片手臂从天花板垂下,抓落大片墙灰。我摸到口袋里的烧焦徽章,它正在发烫。

    当倒计时显示00:05:00,所有火焰徽章同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火焰图腾。

    图腾中央,浮现出一个头戴王冠的鳞片虚影——正是我在监控里见过的吞噬者。

    虚影张开巨口,整个顶楼开始倾斜。

    女孩将火焰芯片抛向空中,芯片化作火鸟冲向虚影。

    我握紧母亲留下的徽章,图腾上的火焰顺着手臂蔓延,鳞片皮肤在高温中剥落。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火鸟与虚影相撞,爆发出的强光中,我看见无数被困的灵魂挣脱鳞片束缚,化作星火飞向天际。

    晨光刺破云层时,顶楼只剩一地灰烬。

    女孩的鳞片疤痕消失了,手中握着枚崭新的火焰徽章。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小区微信群弹出消息:XX小区13栋发生不明火灾,暂无人员伤亡。

    而我的手机收到条匿名短信:谢谢你,下一个二十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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