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视频里的女人不是我！校园论坛炸了，所有人都在疯传我——
艺术系校花何季姝，在KTV被三个男人拖进酒店。
而亲手把我推上风口浪尖的，竟是追了我两年的穷男友谢渊仲。
她经得起风浪，但七七不行。
1
我的画笔悬在半空，一滴深红色的颜料落在画布上，像一滴血。
季姝！出大事了！
林檬撞开画室的门，胸口剧烈起伏，校园论坛炸了，他们、他们都在传你…
我皱眉，笔尖精准地沿着那滴红色勾勒出一枝玫瑰的轮廓：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林檬直接把手机塞到我眼前。
屏幕上，一个模糊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
昏暗的KTV走廊，三个男人架着一个醉醺醺的女孩走进电梯。
下一帧画面切换到一个酒店房间门口，女孩衣衫不整地被拖进房间。
标题赫然写着：《艺术系校花何季姝一夜战三男，有图有真相！》
我的手指僵住了。
这不是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知道不是你！
林檬急得直跺脚，但视频里那女的发型和背影跟你太像了，现在全校都在传…
我放大视频，仔细观察那个女孩的耳垂——没有耳洞。
而我左耳上有三个精致的耳洞。
这不是我。
我重复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看评论区。
【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原来是这种货色】
【听说她一幅画卖好几万，谁知道怎么来的】
【艺术系的女生不都这样吗，呵呵】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继续往下翻，一条评论刺入眼帘：
【我亲眼所见，就是何季姝。】——发帖人：谢渊仲。
我的画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十分钟后，我在男生宿舍楼下堵住了谢渊仲。
他穿着我送他的那件深蓝色毛衣，看到我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为什么
我直接亮出手机屏幕，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锋般锐利。
谢渊仲瞥了一眼四周，把我拉到一棵梧桐树后：你冷静点。
冷静
我几乎要笑出声，你造谣说我跟三个男人开房，还让我冷静
谢渊仲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耐烦：七七那天喝多了，被三个陌生人带走拍了视频。她醒来后差点自杀！
所以你就说那是我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七七还没有男朋友，又不像你这么多人追。
谢渊仲理直气壮地说，传出去会影响她找对象。你反正...你经得起这种风浪。
我浑身冰冷，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
谢渊仲，我暗恋了两年的男生，我为他熬夜画设计稿赚钱的男生，我拒绝了好几个优质追求者只为等他表白的男生。
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为了他心中的白月光苏七七，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下悬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一字一顿地问，我的名声、我的前途、我的一切…
别说得那么严重。谢渊仲打断我，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再说，你不是一直说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吗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现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生，眼神里除了自私，什么都没有。
谢渊仲，我慢慢后退，你会后悔的。
回到宿舍，我的手机已经炸了。无数条消息涌进来，有关心的，有直接辱骂的，还有恶心的性骚扰。
室友王婷看到我进门，立刻把晾在阳台的内衣收了进来，眼神里满是鄙夷。
我爬上床，拉上帘子，终于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我打开电脑，登录校园论坛，发现那个帖子已经被转发了几百次。有人甚至扒出了我的课表，扬言要现场围观校妓。
我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保存了每一条辱骂我的评论，尤其是谢渊仲亲口指认我的那条。
然后我打开抽屉，取出那张我和谢渊仲在去年艺术节上的合影。
照片里的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容阳光灿烂。
我一点点把照片撕成碎片。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我的画作上，那幅即将参加全国青年艺术大赛的作品。
画中是一个女孩站在悬崖边，背后是一双即将推她下去的手。
我突然笑了。
谢渊仲以为我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错了。
我，何季姝，从今天开始，会让你们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水性杨花。
2
凌晨三点，我坐在电脑前，眼睛酸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屏幕上是苏七七的社交媒体主页，每一张照片都经过我放大检视。
这个被谢渊仲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此刻在我眼中只是一堆需要解剖的数据。
找到了。
我嘶哑地低语，截下关键画面。
照片里苏七七戴着施华洛世奇水晶耳钉——
正是视频里那个女孩耳朵上戴的同款。
而最讽刺的是，这款耳钉是谢渊仲省吃俭用三个月，用我帮他代画作业赚的钱买的。
我灌下今晚第三杯黑咖啡，继续翻查。
校园论坛的匿名区突然跳出一条新帖子：
【实锤何季姝高中就堕过胎，艺术系教学楼厕所隔间有惊喜】
我的手指一顿，点开帖子。
所谓惊喜是我名字被刻在隔间门板上，旁边画着下流的涂鸦。
够狠啊，苏七七。
我冷笑出声，保存链接作为证据。
清晨六点，我顶着寒风来到教学楼。
果然，三楼女厕最里面的隔间门板上，我的名字被刻得歪歪扭扭。我拿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下清晰照片，特别注意到了门板角落用口红画的一颗小爱心——
苏七七的专属标记。
何季姝
摄影系的程朗学长在走廊叫住我，你还好吗
程朗是学校摄影社社长，也是少数还没对我转变态度的男生之一。
帮我个忙。
我直接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用你的专业设备分析下这段视频。
程朗皱眉看完：这画质太差了，不过...等等，这女生的走路姿势…他忽然抬头，这不是你。
我知道。
我点头，能证明吗
给我三天。
程朗眼神锐利起来，这种伪造视频都有破绽。
离开教学楼，我故意绕路经过雕塑区。谢渊仲果然在那里，正对着苏七七卑躬屈膝。
他穿着我去年送他的AJ鞋，却对着苏七七脚上那双Jimmy
Choo露出痴迷的表情。
渊仲，我的雕塑作业…
苏七七声音甜得发腻。
放心，我已经帮你构思好了。
谢渊仲拍胸脯保证，绝对能拿A。
我嗤笑出声。谢渊仲所谓的构思，无非是偷拍我的素描本再改头换面。
上学期他就是这样拿了雕塑课第一名，而奖金全花在给苏七七买生日礼物上。
两人发现了我。
苏七七立刻挽住谢渊仲的手臂，挑衅地扬起下巴。
何季姝，
谢渊仲皱眉，你脸色很差。
拜你所赐。
我微笑，睡得还好吗用我的名声换来的安眠
苏七七假装惊恐地往谢渊仲身后躲：渊仲，她好可怕…
你别阴阳怪气的。
谢渊仲护住苏七七，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大度点
我盯着他廉价衬衫领口露出的线头——
那是我熬夜赶画时顺手给他缝的。现在想来，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谢渊仲，
我慢慢走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他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
大一那年冬天，你在画室通宵改稿，我路过时看见你冻得发抖，还坚持要把最后一点热水留给流浪猫。
我轻笑，现在我知道了，那不过是穷人的惺惺作态。
谢渊仲脸色瞬间铁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猛地拽住他衣领，迫使他低头看我，你这种又穷又贱的男人，配不上我的喜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谢渊仲脸上。我用了十成力，他的脸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苏七七尖叫起来：你疯了吗！
谢渊仲捂着脸，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何季姝，你…
这一巴掌是利息。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本金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苏七七在背后啜泣：她怎么这样啊...太粗鲁了…
谢渊仲柔声安慰：别理她，七七。你跟她不一样，你是真正的艺术家。
我差点笑出声。
苏七七那手烂到家的画技，连静物写生都能把苹果画成土豆。
但谁让她长了张清纯脸蛋，又懂得在谢渊仲这种自卑又自傲的穷男生面前装柔弱呢
回到宿舍，我收到父亲的信息：【姝姝，需要家里出面吗】
我回复：【不用，我自己解决。】
父亲是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真要出手，一个电话就能让谢渊仲和苏七七退学。
但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亲手撕碎他们精心维护的假面，让他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程朗发来的消息：【视频分析有重大发现，明早图书馆见。】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贴的星空贴纸——
那是谢渊仲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超过二十块钱。
当时我却感动得像个傻子。
窗外月光依旧冰冷，但我的心比月光更冷。
明天开始，游戏正式进入我的节奏。
3
程朗把U盘推到我面前时，手指在微微发抖。
视频是合成的，但最精彩的在音频部分。
他压低声音，我分离出了背景杂音。
图书馆角落的电脑屏幕上，波形图剧烈起伏。程朗点开播放键，苏七七甜腻的声音混杂着KTV音乐传出：
...拍清楚点...对，就这个角度...何季姝那个贱人平时不是装清高吗...让她身败名裂…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后面还有。
程朗快进到另一段，苏七七醉醺醺地笑着：...渊仲那个穷鬼...真以为我会看上他不过是利用他针对何季姝…
我忽然笑出声，笑得程朗毛骨悚然。
能鉴定出视频原始文件吗
已经找到了。
程朗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原始视频的元数据，显示拍摄设备是iPhone13
Pro，而苏七七社交媒体显示她用的正是这款手机。
我拷贝完所有资料，递给程朗一个牛皮纸袋：谢礼。
程朗打开一看，吓得立刻合上：这太多了！
封口费。
我起身扣上棒球帽，顺便，帮我留意谢渊仲最近的动向。
走出图书馆，我径直前往雕塑工作室。
透过玻璃门，看见谢渊仲正对着苏七七的烂泥般的作品大加赞赏：七七，你的抽象表现手法太前卫了！
苏七七撩着头发轻笑：我觉得艺术就该纯粹些，不像某些人，满身铜臭味。
我推门而入，工作室瞬间安静。谢渊仲下意识挡在苏七七面前，这个动作让我的心刺痛了一秒——他从未这样保护过我。
何季姝，苏七七扬起下巴，这里不欢迎你。
我径直走到她的作品前——
一坨歪歪扭扭的泥塑，勉强能看出人脸轮廓。
这就是你的前卫艺术
我用木棍戳了戳那坨泥巴，连基本比例都不对。
苏七七脸色涨红：你懂什么！艺术不需要拘泥形式！
是吗我打开投影仪，将U盘插进去，那这种艺术呢
工作室里瞬间响起苏七七在视频里的声音：...拍清楚点...何季姝那个贱人…
苏七七的脸刷地惨白。谢渊仲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中的蛤蟆。
不...这不是我…
苏七七开始发抖，是合成的！
我轻笑，点开下一段音频：...渊仲那个穷鬼...真以为我会看上他…
谢渊仲猛地转向苏七七，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她陷害我！苏七七尖叫着扑向投影仪，被我一把攥住手腕。
急什么
我俯视着她，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人吗我甩开她的手，可你现在浑身都是假货——假睫毛、假鼻梁、假胸，连艺术修养都是装的。
苏七七扬手要打我，被我反手一记耳光扇得踉跄后退。
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
我甩甩手，你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廉价。
谢渊仲终于回过神来：何季姝！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身上我送的卡地亚手链——赝品，我当时就知道，但顾及他自尊一直没说破。
谢渊仲，你知道苏七七背地里怎么称呼你吗提款机——可惜是个永远余额不足的提款机。
谢渊仲额头青筋暴起：你这种富家女根本不懂…
我不懂什么
我打断他，不懂你为了装阔偷拍我作品去卖不懂你拿着我的钱给苏七七买礼物我凑近他耳边，还是不懂你宿舍抽屉里那些偷我的素描
谢渊仲面如死灰。
苏七七趁机想溜，被我拦住。
急着去哪
我掏出手机，你猜我刚才把视频发给了谁
苏七七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欣赏着她瞬间崩溃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包括但不限于学生会、教务处、你那个开宝马的干爹，还有…
我顿了顿，你正在申请的伦敦艺术学院审核委员会。
苏七七像被抽了骨头般瘫坐在地。
谢渊仲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穷鬼！
谢渊仲僵在原地，表情精彩极了。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苏七七歇斯底里的哭骂和谢渊仲无力的辩解。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手机震动，是程朗发来的消息：【谢渊仲刚去了教务处，估计是去告状。另外，查到苏七七上个月打胎的记录，资料已发你邮箱。】
我回复：【谢谢，报酬再加50%】
走到教学楼拐角，突然被拽进消防通道。谢渊仲把我按在墙上，眼睛通红：你满意了
我抬膝顶向他胯下，在他吃痛弯腰时反手把他按在墙上：不满意，这才刚开始。
何季姝！他
咬牙切齿，你除了靠家里还有什么本事
我笑了：至少我不靠偷别人作品装才子。
我松开他，整理衣袖，对了，你申请的罗德岛奖学金，评审委员会应该已经收到你抄袭的举证材料了。
谢渊仲面如死灰：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推荐信是我爸写的。
我拍拍他的脸，顺便告诉你，苏七七的干爹刚给她订了去韩国的机票——整容修复手术。
走出消防通道，我深吸一口气。天空蓝得刺眼，远处传来学生们的欢笑声。
手机又响，是周慕白教授：【何同学，关于你的参赛作品，有时间来我办公室聊聊吗】
我回复：【好的，周教授，一小时后到。】
抬头看见公告栏上，苏七七的校园十佳青年艺术家海报被人涂鸦成了大花脸。
我掏出马克笔，在上面补了俩字：廉价。
4
周慕白教授的办公室门半掩着，我敲了三下才听见一声请进。
推门瞬间，我愣在原地——
整面墙都是获奖作品，正中央那幅《破晓》正是我十四岁时的启蒙之作。当年就是这幅画让我决定走上艺术道路。
何同学
周慕白从文件堆里抬头。他比传闻中更年轻，金丝眼镜后是一双能洞穿灵魂的眼睛。
周教授。
我收回目光，您找我是关于参赛作品的事
周慕白示意我坐下，推过一份文件：青年艺术双年展的推荐表，我觉得你的《茧》很适合。
我翻开文件，全国顶级赛事，获奖者可直接保送国际顶尖艺术学院。
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谢谢您，但…
我直视他，现在我的名声不太好。
周慕白忽然笑了：艺术只认才华，不认谣言。他指向墙上《破晓》，就像这幅画的作者，当年也被诋毁抄袭，现在呢
我喉咙发紧：您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老友了。
周慕白目光深邃，他女儿最近似乎也遇到了麻烦。
心跳漏了一拍。父亲从未提过认识周慕白这样的人物。
下周一作品提交截止。
周慕白递来一张名片，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走出办公楼，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手机震动，是林檬的紧急消息：【快看校园论坛！谢渊仲在造谣你和周教授！】
论坛置顶帖标题触目惊心：《某何姓校花靠特殊关系获取参赛资格》。
配图是我刚才进出周慕白办公室的偷拍照，角度刁钻，看起来暧昧不清。
发帖人：艺术捍卫者。
我冷笑——谢渊仲的惯用马甲。
正要回复，一条新评论跳出来：【何季姝的作品我看过，确实有实力。】ID是白夜——周慕白的公开笔名。
评论区瞬间炸锅。
我放大配图仔细查看，在照片边缘发现了半张熟悉的脸——苏七七。
艺术学院咖啡厅，苏七七正被一群女生围着吹捧。
我径直走到她邻桌坐下，故意提高音量：服务员，要一杯瑰夏，不要糖。
苏七七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她知道这种咖啡一杯抵她三天生活费。
有些人就是俗气。
苏七七摆弄着她的速溶咖啡，喝个咖啡还要显摆。
我慢悠悠地取出周慕白给的文件放在桌上：显摆不，这只是日常。翻开扉页，让烫金标题《全国青年艺术双年展》清晰可见。
苏七七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一直梦想参加这个赛事，去年提交作品第一轮就被刷下。
靠陪睡拿到的名额也好意思炫耀苏七七声音尖利。
我抿了口咖啡：周教授说我的《茧》有冠军相。
故意停顿，对了，你这次准备交什么还是那坨前卫的泥巴
周围响起窃笑。
苏七七脸色铁青，突然抓起咖啡泼向我的文件。
我早有防备，抬手一挡，咖啡全溅在她自己那条香奈儿裙子上。
啊！我的裙子！
苏七七尖叫。
别担心。
我微笑着抽出湿巾递给她，反正也是广州批发市场买的A货，不心疼。
苏七七僵住了：你胡说什么！这是正品！
是吗
我翻开手机相册，巧了，上周我才在专柜买了同款。放大细节图，正品内衬走线是金色的，你这个…我瞥了眼她洇湿的裙摆，线头都露出来了。
围观人群发出嘘声。
苏七七夺门而出，连包都忘了拿。我顺手捡起，
里面滑出一张收据——高仿香奈儿连衣裙，380元。
拍照，发朋友圈，配文：某些人的清高就值这个价。设置仅谢渊仲和苏七七可见。
三分钟后，谢渊仲的电话打进来：何季姝！你太过分了！
这就受不了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气急败坏地在宿舍楼下踱步，她骗你说是正品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
谢渊仲语塞，转而攻击：你以为参加个比赛就了不起了靠家里关系…
谢渊仲。
我打断他，你大二那幅获奖雕塑《沉思》，灵感是从哪来的
电话那头呼吸突然急促。
需要我提醒吗
我翻出相册里他偷拍我素描本的照片，你偷拍时手抖了，照片右下角还留着我的签名。
谢渊仲声音开始发抖：你...你想怎样
很简单。
我看着周慕白刚发来的消息——他推荐我参加国际青年艺术家论坛，第一，公开澄清视频事件；第二，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如果我不呢
我笑了：那你抄袭的事会出现在罗德岛艺术学院调查组的邮箱里，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理一个学术不端的学生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谢渊仲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挂断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参赛作品。
周慕白说的对，艺术只认才华。而才华，恰恰是谢渊仲和苏七七永远造不了假的东西。
深夜画室，我正给作品做最后调整，门突然被推开。苏七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颜料桶。
你以为赢了
她眼睛通红，你这种只会靠家里的废物…
我放下画笔，平静地打开手机录像：继续说，我在听。
苏七七突然冲过来要掀翻我的画架。
我侧身一挡，顺势抓住她手腕一拧，颜料桶全扣在她自己头上
。红色颜料顺着她那张精心保养的脸流下来，像血。
真可惜。
我捡起她掉落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谢渊仲发来的消息：【七七，我搞到双年展评委名单了，明天去找你商量。】你的骑士来救场前，戏就演砸了。
苏七七瘫坐在地上，颜料弄脏了她珍视的名牌衣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你和谢渊仲最像什么吗
一对赝品。
走出画室，月光清冷。
手机亮起，周慕白发来一份评委资料，其中一位赫然是——我父亲的老对手，以痛恨学术不端著称的严教授。
我回复：【谢谢您，周教授。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远处传来苏七七歇斯底里的哭声。我戴上耳机，把她的噪音隔绝在世界之外。
5
艺术双年展校内选拔赛公告张贴那天，我特意提早到了布告栏。
何季姝。
谢渊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怒气，我们谈谈。
我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马克笔：谈什么谈你偷我创意的事，还是谈你造谣的事
他脸色铁青，身上那件Burberry格纹衬衫领口已经磨得起毛——
这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嫌弃不是最新款。
你别太过分。
谢渊仲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爸认识周慕白，但这次评委是严…
严教授
我打断他，故意提高音量，就是那个最痛恨抄袭的严教授
我凑近他耳边，你大三那幅《破晓》的灵感，是从哪偷的来着
谢渊仲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两步。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幅画的真迹现在就挂在周慕白办公室。
我靠的是实力！
他突然吼出声，不像你，仗着家里…
实力
我轻笑，用马克笔在公告上圈出提交截止日期，那让我们看看，当你的实力遇上严教授的火眼金睛，会擦出什么火花
谢渊仲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转身离去。我注意到他鞋跟已经磨偏——这双Gucci乐福鞋也是我送的，他当时抱怨不是当季新款。
手机震动，是苏七七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敢不敢比一场】
我点了通过，她立刻发来一张照片——
幅半成品油画，构图明显模仿我的《茧》，但技法拙劣得像小学生涂鸦。
【我的新作《蜕》】她附言，【真正的艺术不需要铜臭味】
我放大图片，在画布角落发现了一处细节——她用了我独家调制的孔雀蓝颜料，这种颜料我只在一个人面前用过：谢渊仲。
【颜料用得不错】我回复，【告诉谢渊仲，偷东西记得擦嘴】
三分钟后，谢渊仲的电话打进来：何季姝！你别欺人太甚！
这就急了
我正在画室调配新颜料，你偷我颜料给苏七七的时候，没想过会被发现
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拿的
因为昨天画室的监控拍得很清楚。
我撒了个小谎，顺便，你知道这种颜料配方是我爸的专利吗商业盗窃，要坐牢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如鸡。
挂断电话，我打开电脑查看监控——
其实根本没拍到，但谢渊仲做贼心虚的样子真令人愉悦。
艺术展前一周，校园里火药味渐浓。
苏七七故意在公共画室创作，身边围着一群捧臭脚的跟班。我路过时，她正用我独创的刮刀技法糟蹋画布。
何学姐。
她甜腻地叫住我，能指点一下吗
围观者发出窃笑。
我走过去，她立刻补充：当然，你们有钱人可能不屑与我们交流。
画布上是幅扭曲的人像，依稀能看出我的影子，被涂成金色——讽刺我满身铜臭。
构图三分，技法零分。
我拿起她的调色板，知道为什么你的颜色脏得像泥汤吗
苏七七脸色变了：你懂什么！
我懂这个。
我拿起刮刀，三下五除二将她的画改成一幅迷你《星空》，梵高用的也是廉价颜料，但人家有才华。
围观者中有人忍不住哇出声。
苏七七的脸由红转青，突然抓起松节油泼向画布。
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液体全溅在她的香奈儿外套上。
何季姝！
她尖叫，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
知道。
我微笑，正品官网价三万八，你这件…我捻了捻她袖口的线头，380都嫌贵。
苏七七气得浑身发抖，谢渊仲适时出现：怎么回事
她毁了我的画！苏七七立刻梨花带雨。
谢渊仲护花使者般挡在她面前：何季姝，你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
我懒得废话，直接打开手机投屏到画室电视上——
监控清晰地显示苏七七自己泼松节油的全过程。
谢渊仲。
我收起手机，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是个二流货色吗
他脸色铁青。
因为你连抄袭都只敢抄皮毛。
我指向那幅被毁的画，就像苏七七，永远只能模仿我的形，偷不到我的魂。
艺术展当天，我的《茧》被安排在展厅中央。
谢渊仲的作品则挂在角落——
幅明显模仿克利风格的抽象画，但色彩搭配失衡，像打翻的调色盘。
某些人也就配在这种位置。
苏七七故意大声说，挽着谢渊仲的手臂。
我笑而不语。
当严教授带着评审团入场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径直走向我的作品，完全忽略了谢渊仲那边。
这构图...这用色…
严教授激动地指着《茧》，何同学，你父亲是不是何墨
我微笑点头。严教授突然红了眼眶：二十年前，你父亲用同样的构图救过我的职业生涯。
谢渊仲在一旁脸色煞白。苏七七不甘心地插嘴：严教授，这幅画明显借鉴了克利…
闭嘴！严教授突然暴怒，你这种连基本技法都不懂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评价
苏七七像被扇了一耳光般后退两步。谢渊仲急忙上前：严教授，我是谢渊仲，去年高校艺术联赛…
哦，就是你。
严教授冷笑，那幅抄袭何墨早期风格的《破晓》评委组当时就发现了，只是碍于你导师的情面没揭穿。
全场哗然。
谢渊仲面如死灰，苏七七则悄悄松开了挽着他的手。
颁奖环节，当我的名字被宣布为金奖时，谢渊仲突然冲上舞台：我不服！她靠的是家庭背景！
全场寂静。
我缓步走上台，接过话筒：谢同学质疑得很对。我转向工作人员，能否播放一下我准备的PPT
大屏幕上出现一系列对比图：谢渊仲历年获奖作品与我的素描本、我父亲早期作品的对比，相似度高达90%。
最后一张。
我点击遥控器，显示谢渊仲偷拍我画室的监控截图，顺便一提，你存在电脑里的创作素材，已经被人匿名发到评委会邮箱了。
谢渊仲像被抽了骨头般瘫坐在地。
苏七七早已不见踪影——后来林檬告诉我，她跑去勾搭评委之一的中年富商了。
离场时，谢渊仲在走廊拦住我：何季姝，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我看着他起球的衬衫袖口和开裂的鞋尖，突然觉得无比可笑：谢渊仲，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如果你当初不造谣我，不偷我东西，我甚至会帮你介绍实习机会。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扔在地上，这是我爸朋友的画廊，本来打算推荐你去的。
谢渊仲弯腰去捡，我踩住名片：现在你不配。
走出美术馆，初夏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手机响起，是周慕白：【看窗外】
马路对面，周慕白靠在一辆黑色奥迪旁，手里拿着两张机票：巴黎有个展览，缺个翻译，有兴趣吗
我笑了：周教授，你这是假公济私
不。
他为我拉开车门，这是慧眼识珠。
车子驶离时，后视镜里出现谢渊仲狂奔的身影。
我升起车窗，将那个又穷又贱的身影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6
巴黎的空气里飘着咖啡香，我站在奥赛博物馆五楼落地窗前，看着塞纳河上的游船缓缓驶过。
紧张吗
周慕白递来一杯热可可，待会儿就要见评审团了。
我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无名指上的茧——
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比起国内那群伪君子，这里反而轻松。
手机震动，林檬发来一串消息：【谢渊仲被取消保研资格了！苏七七勾搭富商的事被原配发现，现在全校都在看笑话！】
附带一张照片：谢渊仲蹲在校门口地上捡散落的论文资料，苏七七站在一旁低头玩手机，两人都穿着已经过季的名牌——
谢渊仲的Burberry衬衫领口已经磨得发白，苏七七的香奈儿包包边角开裂，露出劣质皮革的内里。
我回复：【巴黎天气很好】然后关掉了手机。
何同学。
周慕白突然正色，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他递来一份文件，国际青年艺术家论坛的最终评委名单。
我翻开第一页就僵住了——评委会主席雅克·勒诺，正是当年剽窃我父亲作品导致他抑郁退圈的元凶。
你父亲不希望你知道。
周慕白轻声道，但我觉得你有权决定是否参赛。
文件在手中微微颤抖。
十五岁那年，父亲酗酒住院时手里攥着的就是雅克的报道，上面称父亲是东方艺术界的赝品。
我参加。
我把文件塞回给周慕白，而且一定要赢。
周慕白嘴角微扬：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论坛开幕酒会在卢浮宫侧厅举行。
我穿着简单的黑色礼服裙——
正品Dior，毕业时父亲送的，腰线处绣着母亲亲手设计的暗纹。
何！
一个金发女孩冲过来拥抱我，你的《茧》太棒了！我是艾米丽，评审助理。
寒暄间，余光瞥见入口处一阵骚动。雅克·勒诺挽着位亚裔女子入场，那女子穿着夸张的红色礼服，胸前别着枚眼熟的孔雀胸针——
我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去年失窃。
那是谁我问艾米丽。
哦，雅克的新宠。
艾米丽撇嘴，中国来的艺术生，据说很有才华。
女子转身的瞬间，我差点捏碎香槟杯——苏七七。
她脖子上戴的正是谢渊仲偷走的那条梵高向日葵项链，我的毕业设计。
失陪。
我放下酒杯，径直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
冷水扑在脸上，身后隔间传来熟悉的嗓音：雅克，人家就是想参加嘛～
苏七七甜腻到恶心的撒娇声。接着是法语回答：宝贝，评奖要公平…
我不管！苏七七声音突然尖锐，那个何季姝算什么东西！她爸就是个抄袭的…
隔间门被我一脚踹开。苏七七举着手机僵在原地，屏幕上正是谢渊仲发来的信息：【七七，一定要搞砸何季姝的评选！】
好久不见。我微笑着抽出纸巾擦手，苏小姐的艺术追求已经从校内富商升级到国际评委了
苏七七脸色由红转白：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拿回我的东西。我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包括这个。
你干什么！苏七七尖叫，这是谢渊仲送我的！
是吗
我翻开项链扣，露出内侧刻着的HJS，需要我报警调宿舍失窃记录吗
苏七七突然扑上来抢夺，我侧身一闪，她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踉跄撞向洗手台。哗啦一声，她胸前那枚孔雀胸针掉进下水道。
我的胸针！
苏七七尖叫，这是古董！
赝品。我冷眼看着她趴在地上掏下水道，真品在我家保险柜。
酒会主持人突然出现在门口：苏小姐雅克先生找您。
苏七七狼狈爬起来，恶狠狠地瞪我：何季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我慢条斯理地戴上项链：那就让我们看看，是你的大腿有用，还是我的才华有用。
论坛第二天是作品展示环节
。我的展位前围满了人，对面苏七七的展区却门可罗雀——
她的作品明显是拙劣模仿我的风格，连标题都抄袭我的《茧》，取名《蜕》。
何同学。
雅克带着评审团停在我的作品前，眼神阴鸷，久仰大名。
我微笑点头：雅克先生，久仰。
特别是您1998年那篇关于东方艺术抄袭的文章，令人印象深刻。
雅克脸色微变：你父亲近来可好
很好。我指向作品一角，他教我用的这种颜料配方，据说当年有人出价百万购买，他拒绝了。
那正是雅克当年想偷的配方。老头子的手开始发抖。
苏七七突然挤过来：雅克，我的作品您还没看呢！
她拽着雅克往自己展区走。经过我身边时，我低声道：胸针找到了吗
苏七七脚下一滑，差点带倒雅克。老头子皱眉甩开她：苏小姐，请自重。
论坛第三天是现场创作环节。我选择了父亲最擅长的水墨风格，画的是《破晓》——那幅被谢渊仲抄袭过的作品。
苏七七在我旁边支起画架，故意大声说：真正的艺术家应该勇于创新，而不是重复父辈的老路。
我没理会，专注于笔下的墨色渐变。两小时后，我的作品完成——在父亲原作基础上，我加入了现代元素：悬崖边的女孩背后，是一双想要推她的手，而女孩自己正转身抓住那手腕。
评审团爆发掌声。雅克脸色铁青，苏七七则直接撕毁了自己的画布：这不公平！
苏小姐。周慕白突然出现，你脚下踩的是什么
苏七七低头——她从手包里掉出一管颜料，正是我独创的孔雀蓝。
这是…她慌乱地想藏起来。
偷窃。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画室监控——苏七七翻我颜料箱的画面，又一次。
雅克像甩开脏东西一样推开苏七七：保安！
当晚颁奖典礼，我获得青年艺术家金奖。领奖时，我特意感谢了父亲和那些用恶意激励我的人。
台下，苏七七正拽着雅克的袖子哭闹，被保安请了出去。我接过奖杯，看到第一排的周慕白对我竖起大拇指。
酒会结束后，酒店前台叫住我：何小姐，有您的包裹。
拆开一看，是我的孔雀胸针——真品。附言：【物归原主。下次记得锁好宿舍门。——谢渊仲】
我冷笑，拍照发给林檬：【报警，就说找到盗窃犯了。】
手机震动，周慕白发来消息：【天台见。】
巴黎的夜空繁星点点。周慕白靠在栏杆上：接下来什么打算
继续画画。我深吸一口气，不过要先解决一些害虫。
他轻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望向远处闪烁的埃菲尔铁塔，有些耳光，必须亲自扇才解气。
周慕白突然转身面对我：何季姝，有件事我…
周教授！艾米丽气喘吁吁冲上来，出事了！那个中国女孩在楼下闹自杀！
我和周慕白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电梯。
酒店大堂乱成一团。苏七七站在喷泉边缘，举着手机直播：何季姝仗势欺人！她靠家里关系抢走我的奖…
围观者举着手机拍摄。我大步走过去：苏七七，你脖子上那条项链，敢对着镜头说说来历吗
苏七七下意识捂住脖子——那里空空如也，项链早就被我拿回。
我...我…她突然崩溃大哭，你们有钱人凭什么…
凭实力。我当众打开手机相册，展示她偷我颜料、抄袭我作品的证据，还有，你背后那个金主雅克，没告诉你他明天就要被法国艺术协会调查抄袭案了吗
苏七七像被雷劈中般僵住。这时她的手机响起，谢渊仲的语音外放：七七，我借到钱了！马上买机票来接你！
声音里的讨好令人作呕。苏七七却像抓住救命稻草：渊仲！何季姝她…
开免提。
我冷声道。
苏七七鬼使神差地点了免提。
谢渊仲的声音响彻大堂：别怕七七！我已经联系好国内媒体了，就说何季姝靠陪睡拿奖！她爸那些丑事我也…
全场哗然。我走过去，对着手机道：谢渊仲，记得查收罗德岛学院的退学通知。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接着是谢渊仲歇斯底里的咒骂。苏七七瘫坐在地上，妆容糊成一团。
周慕白拍拍手：好了，闹剧结束。他示意保安，请这位小姐出去。
走出酒店，塞纳河上正升起第一缕晨光。
周慕白突然问：刚才在天台，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看着他被晨光勾勒的侧脸：没什么。顿了顿，只是觉得，巴黎的日出真美。
周慕白轻笑：是啊，和《破晓》里画的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林檬发来消息：【谢渊仲被警察带走了！在他宿舍搜出你丢的所有东西！苏七七的富商原配正在校内贴她的大尺度照片！】
我关掉手机，深吸一口巴黎的空气。
有些胜利，比想象中更甜美。
7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我的手机刚开机就被消息轰炸到卡死。
林檬的未读消息堆到99+：【你上热搜了！】【谢渊仲被学校开除！】【苏七七的富商原配带人把画室砸了！】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周教授在出口等你，小心记者！】
我拖着行李刚走到接机口，闪光灯就亮成一片。十几个记者举着长枪短炮冲过来：
何同学，对于法国艺术论坛上苏七七的指控，您有什么回应
听说谢渊仲指控您长期霸凌同学
您父亲与周慕白教授是否存在不正当交易
我摘下墨镜，直视镜头：让谢渊仲先把偷我的东西还清再说话。
记者群突然安静了一秒，然后更加疯狂地往前挤。这时一双修长的手拨开人群，周慕白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出现在我面前。
借过。他声音不大，但记者们自动让出一条路，何同学刚下飞机，有问题请联系学校宣传部。
周慕白的车开出机场时，我注意到后视镜里有辆破旧的出租车一直跟着我们。车里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身形很像谢渊仲。
别回头。周慕白突然说，校方已经成立调查组，明天上午十点，礼堂见分晓。
我摩挲着包里那份雅克亲笔签名的认罪书：周教授，你说狗急跳墙的时候，狗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吗
周慕白轻笑：不会，它们只会吠得更凶。
我的公寓楼下拉着横幅，上面用红漆写着何季姝滚出艺术圈。物业经理满头大汗地解释：昨晚来的几个社会人士，已经报警了…
留着吧。我拍下照片发微博，配文：【谢渊仲，你的书法水平和你的人品一样烂。】
这条微博半小时内转发破万。评论里有人贴出谢渊仲在派出所做笔录的照片，他身上的Gucci腰带明显是假货，金属扣已经掉漆。
深夜，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是谢渊仲沙哑的声音：何季姝，我们谈谈。
好啊。我打开录音功能，先说说你偷卖我作品赚了多少钱
电话那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你他妈别血口喷人！那些画是你自愿送我的！
哦我翻出电脑里的交易记录，那去年十二月，你以青年艺术家谢渊仲名义卖给我爸朋友画廊的《破晓》，转账记录还在呢。
谢渊仲突然安静了，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苏七七在尖叫：跟她废什么话！视频呢不是说好发视频吗！
谢渊仲。我冷笑，你知道为什么苏七七看不上你吗
……
因为你连当坏人都当不专业。我挂断电话，把录音发给林檬：【明天礼堂用得上。】
第二天，学校礼堂座无虚席。
第三天，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高腰裤走进会场时，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主席台上坐着校领导、周慕白，还有...我挑眉，谢渊仲和苏七七居然坐在申诉方席位。
谢渊仲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西装，领带皱巴巴的；苏七七则化着浓妆，穿着过季的香奈儿套装——袖口线头都没剪干净。
校长敲敲话筒：关于近期网络热议事件，现在请双方陈述。
谢渊仲第一个冲上讲台：何季姝长期霸凌同学！她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勾结周慕白教授打压我们！
他掏出个U盘，这里有证据！
大屏幕上出现段模糊视频：画室里，我抓住苏七七的手腕，她哭着跌倒。剪辑痕迹明显，但足够煽动不明真相的人。
礼堂哗然。谢渊仲乘胜追击：她还诬陷我偷东西！那些画明明是她自愿送我的！
说完了我平静地走上台，插上自己的U盘，那看看这个。
屏幕切换成高清监控：谢渊仲深夜潜入画室，翻我的颜料箱；苏七七往我作品上泼咖啡；谢渊仲偷拍我的素描本；两人在雕塑室密谋...
最后定格在谢渊仲手机屏幕特写：【把何季姝搞臭，我就能拿到罗德岛的推荐信了】
礼堂死寂。我打开第二段录音：先说说你偷卖我作品赚了多少钱那些画是你自愿送我的！
谢渊仲面如死灰。苏七七突然跳起来：假的！都是合成的！何季姝家里有钱，什么做不出来！
是吗我转向校领导，各位老师，我申请现场验证。
校长点头同意。我走到谢渊仲面前，伸手从他西装内袋抽出一本素描簿——他总爱把战利品贴身带着。
还给我！谢渊仲想抢，被保安按住。
我翻开本子，向全场展示每一页右下角的HJS签名：需要笔迹鉴定吗
台下开始有人喊小偷。苏七七突然尖叫：你们别被她骗了！她爸当年就是靠抄袭起家的！
礼堂瞬间安静。我慢慢走到苏七七面前：你确定
当然！苏七七像抓住救命稻草，掏出手机，雅克先生亲口说的！
我转向大屏幕：巧了，我正好有段雅克的视频。
视频里，雅克·勒诺满脸憔悴地对着镜头说法语，字幕显示：【我承认1998年诬陷何墨先生抄袭...当时是为了掩盖我自己剽窃他颜料配方的事实...】
苏七七踉跄后退：不可能...他明明答应…
答应帮你污蔑我我轻笑，苏七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逼近她，你和你金主的那点破事，法国艺术圈早就传遍了。
苏七七突然抓起矿泉水瓶砸向我。我侧身避开，反手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礼堂。苏七七捂着脸跌坐在地，假睫毛掉了一半。
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现实。我甩甩手，你从头到脚都是赝品，连害人都只会模仿。
谢渊仲突然挣脱保安，冲上来要打我。周慕白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轻松制住谢渊仲的手腕。
谢同学。周慕白声音冷得像冰，你因盗窃和诽谤被开除学籍的通知书，已经寄到你老家了。
谢渊仲如遭雷击：你...你们不能…
对了。我补充道，你卖画那家画廊已经报警了，涉案金额够判三年。
谢渊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苏七七见状，拎着包就要溜，被门口冲进来的三个中年妇女堵个正着。
就是这个小贱人！领头的富态女人指着苏七七，勾引我老公！
现场彻底乱了套。富商太太带来的亲戚揪着苏七七头发往外拖，她的假发片被扯掉，露出稀疏的发际线。
渊仲！救我！苏七七尖叫着向谢渊仲伸手。
谢渊仲却低着头装没看见。当苏七七被拖过他身边时，我清楚地看见他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波及。
校长宣布散会时，记者们已经堵死了所有出口。周慕白护着我从侧门离开，身后传来谢渊仲歇斯底里的吼叫：何季姝！你给我等着！
阳光正好，我眯着眼看向远处：周教授，你说狗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能赢狮子
周慕白为我拉开车门：因为狗眼永远只能看到地面，看不到山巅。
车子驶离时，后视镜里是谢渊仲被记者围堵的狼狈身影，和苏七七被富商太太扯烂的裙子碎片。
手机震动，是法国艺术论坛发来的邮件：【何小姐，您的作品已被奥赛博物馆永久收藏...】
我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觉得，这些跳梁小丑，根本不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8
毕业展前夜，我的手机震个不停。
林檬发来一段视频：谢渊仲像条丧家犬似的蹲在我们曾经最爱的奶茶店门口，手里攥着杯已经融化的杨枝甘露——
那是我以前最爱的口味。
【他连续来了一个月了，就为了偶遇你】林檬附言，【听说苏七七跟篮球队长搞上了，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我轻笑，顺手把视频转发给周慕白：【周教授，您学生这么闲】
放下手机，我继续调整毕业作品的灯光。
这是一组名为《替罪羊》的装置艺术，中央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羊皮，下方散落着带血的校服和撕碎的素描纸——正是当年谢渊仲偷走的那批。
何同学。
周慕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么晚还在忙
我转身，他手里竟拿着杯杨枝甘露：路过看到新品，想起你爱喝。
早换口味了。
我接过奶茶，指尖故意擦过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现在只喝手冲瑰夏。
周慕白轻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那组装置上：很有冲击力...尤其是这个。他指向十字架底部几乎不可见的一行小字——谢渊仲偷拍我画册时发的朋友圈截图，配文是总有一天这些都会是我的。
明天会很有趣。
我抿了口奶茶，甜得发腻，就像谢渊仲这两年虚假的深情。
毕业展当天，人潮比预期多了一倍。我站在《替罪羊》前接受采访，余光瞥见谢渊仲缩在角落，身上那件起球的Burberry衬衫还是我两年前送的。
何同学，这件作品的灵感是
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
我提高音量，有些人偷走你的心血，还妄想偷走你的人生。
人群中的谢渊仲明显抖了一下。
这时展厅突然骚动起来——苏七七挺着孕肚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
就是这个小贱人！
妇女指着苏七七，勾引我老公！
苏七七仓皇四顾，突然扑向谢渊仲：渊仲！救我！
谢渊仲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却在看到我嘲讽的眼神时僵住了。
苏七七趁机躲到他身后，把谢渊仲往前一推：都是他指使的！他说搞艺术没前途，让我去傍大款！
全场哗然。
谢渊仲的脸由红转白，突然跪下了：七七，你怎么能…
闭嘴！废物！
苏七七一脚踹在他肩上，连套房子都买不起，要不是你说何季姝会回心转意，我早打掉这个野种了！
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我缓步走到谢渊仲面前，他仰头看我时，眼里全是两年前那种卑微的渴望。
季姝…他声音发抖，我错了...都是她勾引我…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谢渊仲，你还记得大二那年我生日，你送了我什么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记、记得！那套进口颜料…
不。
我轻笑，你送了我一盒过期的巧克力，说是托朋友从比利时带的。我翻开手机相册，其实是校门口超市买的，标签都没撕干净。
谢渊仲面如死灰。
我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说破吗凑近他耳边，因为看你绞尽脑汁骗我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苏七七突然冲过来：何季姝！你得意什么！渊仲天天看你朋友圈，连撸管都喊着你的名字！
全场瞬间安静。谢渊仲瘫坐在地上，裤裆肉眼可见地湿了一片。
周慕白适时出现，递给我一杯手冲咖啡：何同学，颁奖仪式要开始了。
我接过咖啡，当着谢渊仲的面倒进垃圾桶：凉了，不要。
颁奖台上，我接过金奖证书时，特意感谢了那些用尽下作手段却依然够不到我鞋底的蝼蚁。
台下谢渊仲正被苏七七揪着耳朵骂，而他眼神却死死黏在我身上，那种混合着悔恨、嫉妒和扭曲欲望的表情，比任何奖杯都令人愉悦。
毕业后第三年，我在巴黎开个人画展时收到林檬的消息：【谢渊仲和苏七七结婚了！婚礼上播放你的照片，司仪说新郎初恋没能到场是他的遗憾！】
附带视频：简陋的农村婚宴上，谢渊仲喝得烂醉，对着我的照片哭喊季姝我爱你；苏七七穿着山寨婚纱，正和伴郎在厕所隔间里忙活。
我回复：【随200，记周教授账上。】
放下手机，周慕白从背后环住我：看什么这么开心
看两条蛆在粪坑里结婚。
我仰头吻他，周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办画展
随时。
他轻咬我耳垂，只要你愿意，明天就可以在卢浮宫。
窗外，塞纳河上星光璀璨。而地球另一端的某个出租屋里，谢渊仲正对着手机里我的画展新闻自渎，身下是熟睡的、怀着不知道第几个野种的苏七七。
这才是最完美的报复——让他用余生去懊悔，去嫉妒，去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想起，他曾经触手可及却又永远失去的，是什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