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酒会初遇
商业酒会的灯光璀璨夺目，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在香槟杯间流转。冷恒誉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目光冷淡地扫过喧闹的人群。他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恒誉。冷父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位笑容明媚的年轻女孩，苏叔叔的女儿念兮刚从意大利留学回来，你帮忙照顾一下。
冷恒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落在父亲身边的女孩身上。她穿着淡粉色的礼服裙，乌黑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颈线，一双杏眼灵动有神，正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
冷哥哥，好久不见。苏念兮主动伸出手，声音清脆如铃，上次见面还是我高中毕业典礼呢。
冷恒誉礼节性地握了握她的手，立刻松开，苏小姐。
叫我念兮就好啦。苏念兮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凑近了一步，我刚才看到那边的露台视野特别好，冷哥哥陪我去看看嘛
我还有事。冷恒誉直接拒绝，目光已经转向别处。
苏父见状笑着打圆场：念兮，别打扰恒誉，他可是大忙人。
就五分钟，好不好苏念兮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狡黠，不然我就告诉冷伯伯你欺负我。
冷恒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在父亲警告的目光下，只得微微颔首。
露台上夜风微凉，苏念兮趴在栏杆上，望着城市的灯火，真漂亮啊，比米兰的夜景还美。
苏小姐——
念兮。她纠正道。
我们并不熟。冷恒誉声音冷硬，这种故作亲密的称呼不合适。
苏念兮转过身，直面着他，我喜欢你，冷恒誉。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了。
冷恒誉显然没料到如此直白的表白，愣了一秒后恢复冷漠，无聊。
我是认真的。苏念兮向前一步，仰头看着他，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冷恒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这是第一次。苏念兮突然笑了。
什么
第一次拒绝我。她竖起一根手指，眼睛弯成月牙，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如果你拒绝我一百次，我就放弃。
冷恒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幼稚。
那你要不要数着苏念兮歪着头，看看是先用完我的一百次机会，还是先爱上我
我不会爱上你。冷恒誉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第二次。苏念兮不气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还有九十八次。
酒会结束时已近午夜。冷恒誉正准备离开，苏念兮却小跑着追上来。
我的车抛锚了，能搭个便车吗
冷恒誉想拒绝，但看到不远处父亲警告的眼神，只得冷着脸点头。
车内空间密闭，苏念兮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冷恒誉刻意坐得离她很远，目光始终望向窗外。
你还记得吗我十二岁那年，你代表冷家来参加我的生日会。苏念兮突然说，那时候你送了我一个音乐盒。
冷恒誉没有回应。
那个音乐盒我到现在还留着。她自顾自地说，里面是《致爱丽丝》的旋律，我最喜欢的曲子。
冷恒誉微微侧目，有些惊讶她还记得这些细节。
其实我知道，是你特意问了我妈妈我喜欢什么音乐。苏念兮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表面冷冰冰的冷恒誉，其实比谁都细心。
到了。冷恒誉打断她，车已停在苏家别墅前。
苏念兮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今天是我们重逢的日子，送你个小礼物。
见冷恒誉不接，她直接把盒子放在座位上，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我设计的一个袖扣。上面有朵小小的茉莉花，和我香水一个味道。她狡黠地眨眨眼，这样你以后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我。
不需要。冷恒誉拿起盒子要还给她。
第三次拒绝。苏念兮敏捷地跳下车，回头冲他挥手，明天见，冷哥哥！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冷恒誉眉头紧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扔掉，而是随手放进了西装内袋。
2
追爱攻势
车子驶离苏家，他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口，苏念兮正望着远去的车影，手指轻轻抚过窗玻璃，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
清晨七点，冷氏集团大厦前几乎空无一人。苏念兮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站在大厅旋转门前，轻轻跺脚驱散早春的寒意。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如雪，发梢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整个人像一缕温暖的阳光。
苏小姐，你又来了。保安老张已经认识她了，笑着为她刷卡开门，今天比昨天还早啊。
张叔早！苏念兮甜甜一笑，我想赶在冷哥哥上班前把午餐放他桌上。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区。这个时间，只有总裁助理林秘书在整理文件。
念兮林秘书抬头，推了推眼镜，今天又是什么菜色
苏念兮举起食盒晃了晃，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我熬了三个小时的莲藕排骨汤。她压低声音，冷哥哥昨晚是不是又加班到很晚我看到他办公室的灯十一点还亮着。
林秘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最近收购案很紧张，总裁已经连续三天睡在办公室了。
我就知道！苏念兮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小保温桶，这是养胃的小米粥，你帮我看着他吃完早餐好不好
总裁他......林秘书欲言又止，他昨天又把你的午餐扔掉了。
苏念兮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明亮，没关系，今天才是我送午餐的第五天，还有九十五次机会呢！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冷恒誉的办公室，将食盒放在他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写下记得按时吃饭——念兮，贴在食盒上。
林姐，苏念兮突然转身，冷哥哥今天下午有什么行程吗
林秘书下意识看向电脑屏幕，犹豫了几秒，下午三点有个外出的商务会谈，地点在明珠酒店。
谢谢你！苏念兮眼睛一亮，凑近小声说，我不会告诉他是你告诉我的。
林秘书无奈地摇头，却在苏念兮转身离开时，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个阳光般明媚的女孩，或许真能融化那座冰山。
八点三十分，冷恒誉准时踏入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食盒和那张粉色的便利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林秘书。冷峻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林秘书快步走进办公室，总裁。
这是第几次了冷恒誉指着食盒，我说过不要放她进来。
苏小姐来得很早，保安以为她是公司员工......
冷恒誉拿起食盒，径直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告诉她，再有下次，保安和她一起滚蛋。
林秘书低头应是，却在退出办公室时，瞥见冷恒誉的目光在垃圾桶上停留了几秒。
中午十二点，员工餐厅。
他又扔掉了设计部的小李同情地看着苏念兮。
苏念兮戳着盘子里的米饭，嗯，第五次了。她突然抬头，但林姐说他看了垃圾桶好几秒！这说明他至少有点在意，对不对
念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啊小李不解，冷总那种高岭之花，公司里暗恋他的女员工能排到黄浦江，可谁敢真的靠近啊
苏念兮托着腮，眼神飘远，十六岁那年，我在爸爸的书房外偷听到他和冷伯伯的谈话。当时冷氏遇到危机，所有合作伙伴都撤资了，只有我爸爸坚持支持他们。
所以你是出于报恩
不是。苏念兮摇头，我听到冷哥哥——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对他爸爸说，苏叔叔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将来一定加倍偿还。那时候我就想，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为什么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呢
她眼睛亮了起来，后来在我高中毕业典礼上，他代表冷家来参加。所有人都只夸我漂亮、聪明，只有他看了我的设计作品后说，结构不够扎实，华而不实。
这......不是批评吗小李一脸困惑。
但他说对了啊！苏念兮笑道，后来我去意大利专门学了结构设计。他是唯一一个不敷衍我、认真对待我的人。
下午两点五十分，明珠酒店大堂。
苏念兮坐在休息区，假装翻阅杂志，眼睛却不时瞟向入口。当那道修长的身影出现时，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冷恒誉一身深灰西装，步履沉稳，身后跟着林秘书和两个项目主管。他们正要走向电梯，苏念兮迅速起身跟上。
好巧啊，冷哥哥！她装作偶遇，小跑到他身边。
冷恒誉脚步一顿，转头看清是她，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跟踪我
哪有！苏念兮一脸无辜，我来酒店见朋友，正好遇到你。她晃了晃手中的设计稿，我朋友是建筑师，我们讨论方案来着。
冷恒誉的目光在她的设计稿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冷冷道：别跟着我。
第四次拒绝。苏念兮不以为忤，反而笑着竖起四根手指，还有九十六次机会。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林秘书看到苏念兮冲她眨了眨眼。
商务会谈持续了三小时。当冷恒誉一行人走出会议室时，苏念兮居然还坐在大堂，面前摊着设计图纸，正专注地修改着什么。
她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项目主管小声嘀咕。
冷恒誉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却在即将出门时，听到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苏念兮晕倒了。
念兮！林秘书惊呼。
冷恒誉转身的速度比谁都快。他几步跨到苏念兮身边，蹲下查看，怎么回事
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围了过来。苏念兮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她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林秘书回忆道，一直在等你......
冷恒誉眉头紧锁，一把将苏念兮抱起，我的车在门口，送她去医院。
不用......苏念兮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说，只是低血糖......包包里有巧克力......
冷恒誉没有理会，大步流星地抱着她走向停车场。苏念兮靠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突然觉得这一晕很值得。
去医院的路上，苏念兮靠在座椅上，小口喝着冷恒誉让林秘书买来的热可可。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愚蠢冷恒誉盯着前方的路，声音冰冷，为了接近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我没有故意不吃午饭，苏念兮委屈地说，只是修改设计稿太投入忘记了......
冷恒誉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真的！苏念兮从包里拿出图纸，你看，这是我为儿童医院设计的游乐区，下周就要竞标了。
冷恒誉瞥了一眼，图纸上是一个充满童趣却又结构精巧的室内游乐场设计，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儿童的安全和心理健康。
这里，他突然指着一处连接结构，承重计算过吗
苏念兮眼睛一亮，你懂建筑
大学辅修。冷恒誉简短地回答，立刻又恢复了冷漠。
我算过了，用这个合金材料可以减重30%而强度不变。苏念兮兴奋地解释着，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医院检查确认只是低血糖和轻微脱水，无需住院。冷恒誉在医生确认无碍后，转身就要离开。
冷哥哥！苏念兮叫住他，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冷恒誉头也不回，别再跟踪我。
第五次拒绝。苏念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然充满活力，还有九十五次！
林秘书看着自家总裁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病床上笑容灿烂的苏念兮，不禁摇头——这对冤家，到底谁会先投降呢
3
冰山之谜
周末，冷家老宅。
冷恒誉难得回家吃晚饭，却发现客厅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推开门，苏念兮正和他母亲坐在沙发上，两人头碰头看着一本相册。
这张是恒誉小学毕业典礼，你看他那时候就一副小大人模样。冷母笑着指着一张照片。
好可爱啊！苏念兮惊叹，比现在可爱多了！
谁让你来的冷恒誉冷冷出声。
苏念兮抬头，脸上没有丝毫尴尬，阿姨邀请我来吃晚饭啊。
是我叫念兮来的。冷母站起身，你好久不回家，我想找人陪我说说话。
冷恒誉脱下西装外套，面无表情地上楼，我换衣服。
晚餐桌上，冷父对苏念兮亲切有加，不断询问她在意大利留学的见闻。冷恒誉沉默地吃着饭，仿佛与这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念兮现在在设计院工作冷父问。
嗯，我在华艺设计，主要负责儿童空间。苏念兮回答，其实我更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专门做有疗愈功能的空间设计。
疗愈功能冷父感兴趣地问。
就是通过空间设计帮助特殊群体，比如患病儿童、抑郁症患者等等。苏念兮眼睛闪闪发亮，我在米兰的毕业论文就是这个方向。
一直沉默的冷恒誉突然开口，资金从哪来这种项目很难盈利。
恒誉！冷母责备地看了儿子一眼。
没关系，阿姨。苏念兮笑了笑，直视冷恒誉，可以先接商业项目养活理想啊。再说，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金钱衡量的，冷哥哥。
冷恒誉对上她清澈的目光，竟一时语塞。
饭后，冷母刻意安排冷恒誉送苏念兮回家。两人走在花园里，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凉意。
你没必要讨好我父母。冷恒誉突然说。
苏念兮停下脚步，我没有讨好。阿姨和叔叔对我很好，我是真心喜欢他们。
冷恒誉冷笑，为了接近我，你倒是费尽心机。
第六次拒绝。苏念兮不怒反笑，不过这次我要申诉！我来冷家是因为阿姨说想我，不是为了你。
她突然凑近，近到冷恒誉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虽然见到你是额外奖励。
冷恒誉后退一步，自重。
第七次。苏念兮毫不在意，对了，明天周一，我给你准备了新的菜色哦！
不准再出现在我公司。冷恒誉警告道。
那我在楼下等
不准。
公司门口
苏念兮！冷恒誉终于有些恼了。
苏念兮大笑起来，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冷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优雅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恒誉
两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子站在花园入口，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雨薇冷恒誉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些。
周雨薇款款走来，目光在苏念兮身上一扫而过，伯母说你在花园，我就直接过来了。她举起礼盒，你上次说想要的那款红酒，我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了。
谢谢。冷恒誉接过礼盒，语气是苏念兮从未听过的温和。
周雨薇这才看向苏念兮，这位是
苏念兮，苏家的女儿。冷恒誉简短介绍。
你好，我是周雨薇。周雨薇优雅地伸出手，恒誉的青梅竹马。
苏念兮握住她的手，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敌意，你好，我是冷哥哥的未来女朋友。
周雨薇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恒誉，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直接吗
冷恒誉皱眉，念兮，你该回去了。
好啊。苏念兮出人意料地爽快答应，冲两人挥挥手，周一见，冷哥哥！别忘了期待我的午餐！
看着苏念兮离去的背影，周雨薇轻声问：她经常这样缠着你
冷恒誉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屋内走去。周雨薇跟上去，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我爸爸说下周有个艺术展，希望我们一起去......
夜风吹过花园，带走了刚才的欢声笑语。苏念兮站在冷家大门外，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宅邸，轻轻呼出一口气。
青梅竹马啊......她自言自语，看来得加快攻势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拒绝记录下写下今天的日期和次数，然后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没关系，她对着夜空说，来日方长。
连续三天的春雨让整座城市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苏念兮站在设计院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她今天忘记带伞了。
念兮，要搭我的车吗同事小张晃了晃车钥匙。
谢谢，不过我还得去个地方。苏念兮笑了笑，将包顶在头上准备冲进雨里。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秘书发来的消息：总裁感冒发烧，坚持工作到刚才才回家休息。他拒绝看医生。
苏念兮的手指瞬间收紧。冷恒誉生病了那个永远一丝不苟、仿佛无坚不摧的男人也会倒下
她立刻改变方向，冲向最近的地铁站。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发丝贴在脸颊上，但她顾不上这些。手机地图显示冷恒誉的公寓附近有家药店。
四十分钟后，苏念兮站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浑身滴水，怀里紧紧抱着刚买的感冒药和退烧贴。保安认出了她——上周送冷总回来时见过——直接放行了。
电梯直达顶层。苏念兮站在那扇深灰色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没有回应。
她又按了一次，这次加上了敲门。冷哥哥是我，念兮。
门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冷恒誉穿着睡袍，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到苏念兮，他眉头紧锁。
你来干什么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林姐说你病了。苏念兮举起药袋，我给你买了药，还有——
不需要。冷恒誉就要关门。
苏念兮迅速伸脚卡住门缝，就让我把药放下就走！你烧得很厉害，必须吃药！
我说了，不、需、要。冷恒誉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虽弱却不容置疑。
那我放在门口，你记得拿。苏念兮退而求其次。
冷恒誉直接关上了门。
苏念兮咬了咬嘴唇，将药袋轻轻放在门前，却没有离开。她靠在对面的墙上，决定等一会儿——万一他改变主意呢
十分钟过去了，门纹丝不动。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脚下形成一小滩水洼。她开始感到冷，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又过了二十分钟，苏念兮的腿开始发麻。她蹲下身，抱着膝盖取暖。走廊的窗户没关严，冷风夹着雨丝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喷嚏。
阿嚏！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响亮。门依然紧闭。
手表显示她已经等了五十分钟。苏念兮摸了摸药袋，还是没人动过。她开始担心——冷恒誉看起来病得不轻，如果没人照顾...
一个小时后，苏念兮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眼皮越来越沉。发烧加上淋雨，她自己的体温也在升高。
冷哥哥...她轻声呼唤，声音弱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求你了，开门...
意识开始模糊时，她似乎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低沉的咒骂。接着，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笨蛋。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带着一丝颤抖。
当苏念兮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灰色的大床上。房间简洁得近乎冷漠，只有床头一盏暖黄的灯带来些许温度。
她试图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
别动。冷恒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手里端着杯热水，脸色依然苍白，但似乎比刚才好些了。
我...这是在哪苏念兮声音嘶哑。
我家。冷恒誉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你晕倒了。
苏念兮这才注意到自己换上了干爽的T恤——明显是男士的，大到盖住了她的臀部。她脸一热，不敢细想是谁帮她换的衣服。
药...你吃药了吗她急切地问。
冷恒誉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体温计，量一下。
苏念兮乖乖含住体温计，眼睛却一直盯着冷恒誉。他穿着家居服，头发微乱，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居家的柔和。只是眉头依然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
体温计发出滴的一声。冷恒誉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更沉了。
39度2。你疯了大雨天穿这么少到处跑
我担心你...苏念兮小声说。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冷恒誉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退烧药，吃了。
苏念兮接过药片，就着热水吞下。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打开的退烧贴包装和空了的药袋——正是她买的那些。
你用了我的药她眼睛一亮。
冷恒誉避开她的目光，不想浪费而已。
苏念兮笑了，即使这个笑容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就知道你会用。
别自作多情。冷恒誉冷冷地说，我已经叫了车，吃完药送你回家。
不要！苏念兮猛地坐起来，随即因头晕扶住额头，我...我这样回家爸妈会担心的。而且...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冷恒誉，我现在好难受...
冷恒誉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假。最终他叹了口气，再量一次体温，如果没退烧就去医院。
苏念兮乖乖躺回去。药效开始发作，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贴上她的额头，舒服得让她蹭了蹭。
还是这么烫...冷恒誉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再次醒来时，苏念兮发现自己被裹在毯子里，冷恒誉正抱着她走向电梯。他的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紧绷。
冷哥哥...
别说话。冷恒誉声音低沉，我们去医院。
苏念兮想说自己没事，但喉咙火辣辣的疼，发不出声音。她只能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医生诊断苏念兮是重感冒加上过度疲劳，需要输液观察。冷恒誉全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办理各种手续。
男朋友真贴心。护士给苏念兮扎针时笑着说，一直守着你呢。
他不是...苏念兮虚弱地解释，却被冷恒誉打断。
少说话。他递给她一杯温水，医生说要保持水分。
输液持续到凌晨三点。苏念兮几次让冷恒誉先回去休息，都被无视。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时而查看手机邮件，时而闭目养神，但始终没有离开。
当最后一袋药水滴完，苏念兮的烧退了不少。冷恒誉叫来医生复查，确认可以回家休养后，才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谢谢你。坐进出租车时，苏念兮小声说。
冷恒誉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不必。
你感冒好点了吗苏念兮突然想起最初的目的。
冷恒誉转过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你躺在医院里，醒来第一句话是问我的感冒
苏念兮点点头，随即因为头晕而扶住额头。
愚蠢。冷恒誉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冷硬，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值得吗
值得。苏念兮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在乎你。
冷恒誉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他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车停在苏家别墅前。冷恒誉撑伞送苏念兮到门口，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拉住衣角。
第...第几次拒绝了苏念兮虚弱地笑着，我记不清了...
冷恒誉沉默片刻，第十一次。
那还有八十九次。苏念兮松开手，，冷哥哥。记得按时吃药。
看着冷恒誉离去的背影，苏念兮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尽管浑身无力，尽管喉咙疼痛，但她觉得今晚——值了。
一周后，苏念兮完全康复。她回到公司，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没有署名，只有一张纸条：不想欠人情。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女士手表，简约优雅，正是她喜欢的风格。苏念兮突然想起，那天雨夜她戴的手表进水坏了...
她迫不及待地戴上新手表，转动手腕欣赏。阳光透过表盘折射出七彩光芒，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冷恒誉送的小李八卦地凑过来。
苏念兮笑而不答，但绯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她。
看来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啊。小李感叹。
苏念兮轻抚着手表，想起那晚冷恒誉抱她时的温度，还有医院里他守候的身影。也许，只是也许，她正在一点点走进那座冰封的城堡。
当天下午，苏念兮收到林秘书的消息：总裁出差一周，纽约。
她想了想，回复道：能帮我个忙吗我想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有什么小习惯...越详细越好！
林秘书的回复很快：你这是要我做间谍啊
拜托啦林姐！改天请你吃大餐！
片刻沉默后，林秘书发来一条长信息：偏好深蓝和灰色，不吃辣，咖啡不加糖，工作时习惯用特定钢笔，整理文件必须边角对齐...
苏念兮如获至宝，逐条记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冷恒誉，你逃不掉的。
当晚，苏念兮在本子上写下第十一次拒绝，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雨伞和一颗心。翻到本子最后一页，数字89被圈了起来，下面写着：加油，念兮！
窗外，春雨过后的星空格外明亮。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苏念兮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4
生日之痛
苏念兮的生日宴会在苏家别墅的花园里举行。彩灯串在百年榕树的枝干间闪烁，香槟塔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晶莹剔透。整个上海商界的名流几乎都收到了邀请，衣香鬓影间，苏念兮身着淡金色礼服裙，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宾客间穿梭。
念兮，生日快乐！小李举着香槟走过来，今天可真盛大。
苏念兮抿嘴一笑，眼睛却不时瞟向入口处，爸爸坚持要大办，说二十二岁是个重要生日。
在等某人小李促狭地眨眨眼。
苏念兮脸颊微红，刚要回答，突然眼前一亮——那道修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冷恒誉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在苏父的陪同下走进花园。
他来了！苏念兮小声惊呼，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发丝。
冷静点，你口红要咬掉了。小李忍笑道。
冷恒誉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苏念兮。他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被几位商界前辈围住寒暄。
至少他来了。小李拍拍苏念兮的肩膀，这可是好兆头。
苏念兮深吸一口气，端起两杯香槟向冷恒誉走去。
冷哥哥，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她递过一杯香槟，眼睛亮得惊人。
冷恒誉接过酒杯，却没有喝，你父亲邀请的。
那也要谢谢你愿意来。苏念兮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华艺设计中标了儿童医院的项目！就是你上次给我提过建议的那个。
冷恒誉微微挑眉，恭喜。
其实...苏念兮鼓起勇气，我想请你跳第一支舞。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周围几位宾客已经投来好奇的目光。冷恒誉放下酒杯，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苏小姐，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请你适可而止。
花园突然安静了一瞬。苏念兮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她握紧酒杯，指节发白，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十三次拒绝。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还有七十七次机会，冷哥哥。
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笑。冷恒誉皱了皱眉，转身离去。苏念兮站在原地，香槟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她强作镇定的脸。
需要换杯酒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身旁响起。苏念兮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英俊面孔。男子约莫三十岁，眉眼含笑，递给她一杯新的香槟，香槟气泡散了，口感会变差。
谢谢。苏念兮接过酒杯，勉强笑了笑。
赵世凯。男子自我介绍，凯悦地产的，刚回国不久。
苏念兮。她礼貌地回应，心思却还追随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我知道。赵世凯微笑，生日快乐的寿星小姐。刚才那位...是冷氏的冷总
苏念兮点点头，不想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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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问一句，赵世凯压低声音，那个二十三次是什么意思
苏念兮抿了一口酒，一个愚蠢的赌约罢了。
赵世凯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聊起轻松的话题。他风趣幽默，很快让苏念兮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当乐队开始演奏时，他优雅地伸出手，不知是否有幸请寿星跳支舞
苏念兮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舞池中，赵世凯的舞步娴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疏远也不会太亲近。
你跳得很好。苏念兮客套道。
在剑桥学的。赵世凯微笑，冷总似乎提前离场了
苏念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冷恒誉正向门口走去。她的心沉了下去，脚步微乱。
看来我提了不该提的话题。赵世凯敏锐地察觉，抱歉。
没关系。苏念兮强打精神，只是...我以为今天会不一样。
一支舞结束，苏念兮借口需要休息离开了舞池。她躲到花园角落的秋千上，终于让强忍的泪水流下来。月光下，钻石般的泪珠滚落在金色礼服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原来寿星躲在这里。赵世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递过一块手帕，干净的。
苏念兮接过手帕，擦掉眼泪，谢谢。你不用特意来安慰我，我没事。
谁说我是来安慰的赵世凯在她旁边的秋千坐下，我是来讨蛋糕吃的。听说请了米其林甜点师
苏念兮忍不住笑了，马上就该切蛋糕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回到主会场，苏念兮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伤心从未发生。她吹灭蜡烛，接受祝福，完美地扮演着快乐寿星的角色。只是偶尔，她的目光会飘向那个空荡荡的门口。
宴会结束后，苏念兮回到房间，将收到的礼物一一拆开。最后一个礼盒没有署名，包装简约大方。她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本绝版的意大利建筑大师手稿集，市面上几乎买不到。
这是...她翻开扉页，发现一张小卡片：专业建议：第48页的结构设计更适合你的项目。——K
K冷恒誉的誉字拼音首字母苏念兮的心跳加速，迅速翻到第48页，果然看到一处与她儿童医院项目极为相似的结构设计，旁边还有铅笔写的批注：承重比标准设计提升20%。
是他...苏念兮将书紧紧抱在胸前，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尽管当众拒绝了她，他却记得她提过的项目，还送了如此贴心的礼物。
这一晚，苏念兮在本子上写下第二十三次拒绝，然后在旁边画了一本书和一个小小的笑脸。
两周后，华艺设计办公室。
念兮，前台有你的包裹。同事喊道。
苏念兮签收了一个大纸箱，打开后发现是各种儿童玩具和文具。附带的纸条写着：感谢对阳光孤儿院的捐赠，孩子们很喜欢您上次送来的画具。
奇怪，苏念兮皱眉，我没有捐过东西啊。
她打电话去孤儿院询问，对方很确定地说：是上个月通过冷氏集团基金会转交的，捐赠人署名是苏小姐。
挂掉电话，苏念兮若有所思。她从未向任何孤儿院捐过物品，更别说通过冷氏基金会。唯一可能的解释...
当天下午，苏念兮请了假，按照地址找到了位于城郊的阳光孤儿院。这是一栋略显陈旧的二层小楼，但庭院整洁，墙上画着色彩斑斓的卡通图案。
您好，我是苏念兮。她对开门的女士说，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捐赠情况。
院长热情地接待了她，苏小姐！孩子们一直想当面谢谢您呢。您送来的画具和手工材料太受欢迎了。
苏念兮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实际上，我今天才知道这些捐赠。可能是...一位朋友以我的名义做的。
院长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然，是冷先生吧他经常这样，匿名捐赠，有时会用别人的名义。
冷恒誉苏念兮心跳漏了一拍，他经常来
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院长微笑道，虽然要求我们保密。他陪孩子们读书、玩游戏，还亲自辅导几个大孩子的功课。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新闻里那个冷面总裁。
苏念兮震惊得说不出话。冷恒誉，那个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每月抽时间陪孤儿院的孩子们
今天他正好要来。院长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了。您要见他吗
苏念兮慌忙站起来，不，不用了！请别告诉他我来过。她匆匆告别，却在出门时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苏念兮抬头，正对上冷恒誉震惊的目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一丝慌乱。
我...苏念兮大脑飞速运转，我来做志愿者！教孩子们画画。
冷恒誉眯起眼睛，显然不信。
好吧，苏念兮投降，我发现你以我的名义捐赠物品，所以来调查一下。
冷恒誉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误会而已。不必在意。
每月都来陪孩子们也是误会苏念兮追问。
冷恒誉的眉头皱得更紧，院长话太多了。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苏念兮不依不饶。
顺手。冷恒誉绕过她向里走，既然来了，就帮忙吧。大班的孩子需要美术老师。
苏念兮愣在原地，然后快步跟上，等等我！
那个下午，苏念兮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冷恒誉。他耐心地听孩子们讲故事，温柔地纠正他们的作业，甚至允许一个小女孩在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扎小辫子。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时，那常年冰封的面容竟显得如此柔和。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休息间隙，冷恒誉问道。
苏念兮托着腮，我在想，为什么你要把这一面藏起来
冷恒誉的表情重新冷峻起来，这不关你的事。
第二十四次拒绝。苏念兮自动计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玩笑，冷恒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冷恒誉猛地站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苏念兮下车前，冷恒誉才开口：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
包括你用我的名义捐赠
尤其是那个。
苏念兮点点头，这是我们的秘密。
冷恒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颔首。苏念兮目送他的车远去，心中五味杂陈。那个在孤儿院温柔体贴的冷恒誉，和在商界冷酷无情的冷总裁，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一周后，冷氏集团会议室。
苏念兮意外收到了林秘书的紧急电话，说冷氏一个重要的商业综合体项目遇到设计难题，希望她能以专业顾问身份提供意见。
为什么是我苏念兮小声问等在会议室外的林秘书。
总裁指名要你。林秘书同样小声回答，他说你对空间结构和人流设计有独到见解。
苏念兮既惊讶又欣喜，这是冷恒誉第一次认可她的专业能力。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项目团队正在讨论如何解决商场中庭人流交叉导致的拥堵问题。冷恒誉坐在首位，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
苏设计师来了。林秘书通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冷恒誉微微点头，坐。
接下来的两小时，苏念兮全神贯注地分析问题，提出将传统十字形中庭改为螺旋式流动空间，并增加二层连廊分散人流。她的方案新颖实用，连最初对她持怀疑态度的项目总监都频频点头。
这个方案...冷恒誉沉思片刻，实施起来有难度。
苏念兮早有准备，拿出详细的施工分解图，我已经考虑了施工顺序和成本控制。
会议室一片寂静。冷恒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就这么办。苏设计师，请你协助团队完成细节设计。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苏念兮整理文件时，冷恒誉走到她身边。
谢谢。他低声说。
苏念兮抬头，惊讶地发现他站得极近，近到她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明天中午，冷恒誉的声音更低了，有个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如果你有兴趣...
苏念兮瞪大眼睛，你是在邀请我共进午餐吗
冷恒誉轻咳一声，只是讨论项目细节。
当然，我很乐意。苏念兮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跳起来，项目细节，明白。
冷恒誉点点头，转身离去。苏念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当晚，她在本子上写下第二十四次拒绝，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中庭设计图和一个问号。翻到本子最后一页，数字76被圈了起来，下面新添了一行字：也许，只是也许，冰山也会融化
窗外，初夏的晚风送来阵阵花香。苏念兮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冷恒誉邀请她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和光芒。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愿意等待，等待那座冰山为她融化的那一天。
意大利餐厅的灯光柔和，小提琴声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中。苏念兮小口品尝着面前的提拉米苏，眼角余光不时瞟向对面的冷恒誉。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处别着那对她设计的茉莉花袖扣——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设计方案已经通过董事会了。冷恒誉切开牛排，动作优雅，你的结构改良节省了15%的施工时间。
苏念兮放下叉子，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继续担任冷氏的设计顾问
冷恒誉抬眼看她，你很缺工作
我只是想...苏念兮斟酌着词句，有更多机会和你共事。
冷恒誉的刀叉停顿了一瞬，苏念兮...
第二十五次拒绝要来吗苏念兮抢先问道，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有些紧张。
出乎意料的是，冷恒誉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你的专业能力确实出色。
苏念兮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冷恒誉第一次直白地称赞她。
谢谢。她轻声说，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午餐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结束。冷恒誉甚至主动询问了她正在进行的几个设计项目，并给出了专业建议。当他们一起走出餐厅时，苏念兮鼓起勇气问道：
下周三你有空吗国家剧院有新排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不看爱情剧。冷恒誉打断她。
第二十六次。苏念兮自动计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失落，那音乐会呢下周五——
我很忙。冷恒誉的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下周要去新加坡出差。
哦。苏念兮掩饰不住失望，要去多久
一周左右。冷恒誉犹豫了一下，回来后再联系。
这句回来后再联系让苏念兮接下来几天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暂停100次拒绝的计数——如果冷恒誉的态度真的开始转变的话。
新加坡出差的前一天，苏念兮接到林秘书的电话，说冷恒誉让她去公司一趟，有份设计稿需要她过目。
冷氏集团总部，苏念兮轻车熟路地走向总裁办公室。路过会议室时，她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其中一个是冷恒誉，另一个...是周雨薇
那件事不能怪你！周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
出去。冷恒誉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走！恒誉，白玥已经毁了你的过去，难道你还要让她毁掉你的未来吗
我说，出去！
门猛地被拉开，周雨薇红着眼睛冲出来，差点撞上苏念兮。看到苏念兮，她停下脚步，表情从伤心迅速转变为敌意。
偷听别人谈话很有趣周雨薇冷冷地问。
我只是路过。苏念兮后退一步，林秘书说冷哥哥找我。
周雨薇上下打量她，突然笑了，你以为你对他而言很特别别天真了。在冷恒誉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女人，即使那个女人背叛了他。她凑近苏念兮耳边，低声道：问问他的手腕上为什么永远戴着那块手表，你就明白了。
说完，周雨薇昂着头离开了。苏念兮站在原地，心跳如鼓。白玥是谁冷恒誉手腕上的表又有什么故事
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门。
进来。冷恒誉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苏念兮推门而入。冷恒誉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肩膀线条紧绷。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林秘书说你找我
冷恒誉转过身，苏念兮惊讶地发现他眼中还残留着未消的怒意，没有。
可是林姐说...
我说了没有。冷恒誉的语气重了几分，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抱歉。可能是误会。
苏念兮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左手腕上的手表上——那是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机械表，表盘简洁，却因为长期佩戴而显得格外光亮。
还有事冷恒誉注意到她的视线。
没...没什么。苏念兮慌忙摇头，听说你要去新加坡出差，一路顺风。
冷恒誉微微颔首，谢谢。
离开冷氏大厦，苏念兮立刻给林秘书打了电话。
林姐，你刚才真的没叫我去找冷哥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但我猜是周小姐用了我的电脑。她刚才说要查一份文件。
苏念兮恍然大悟——周雨薇是故意安排她听到那场争吵的。但那件事是什么白玥又是谁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会让冷恒誉如此失控
带着满腹疑问，苏念兮回到家，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冷恒誉
白玥的关键词。几经周折，她终于在一篇五年前的商业报道角落找到了蛛丝马迹——一篇关于冷氏集团与白氏企业终止合作的简短声明，配图中冷恒誉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的女子，图片说明写着：冷氏集团总裁冷恒誉与白氏企业千金白玥出席签约仪式。
苏念兮放大图片。白玥长相温婉，挽着冷恒誉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而冷恒誉的表情...苏念兮从未见过他那样柔和的眼神。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冷恒誉并非天生冷漠，只是他的温柔早已给了别人。
新加坡出差期间，冷恒誉没有联系苏念兮。她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每天发一条简讯，有时是天气预报，有时是当地美食推荐，从不期待回复。
一周后的深夜，苏念兮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冷恒誉。
冷哥哥她睡意全无，立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苏念兮坐起身，警觉起来。
...明天是我生日。冷恒誉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喝了酒，父母坚持要办家宴。你也来吧。
苏念兮愣住了。这是冷恒誉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参加私人聚会。
好，我一定去。她轻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挂断了。
苏念兮握着手机，心跳加速。她看了看时钟——凌晨两点。冷恒誉很少喝酒，更不会深夜打电话。新加坡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傍晚，苏念兮精心打扮后前往冷家老宅。她手中捧着一个亲手制作的相册，里面收集了冷恒誉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些是从冷母那里要来的，有些是她费尽心思从各种报道和社交网络上找到的。每一张照片旁边都写下了她的观察和感想，记录着她眼中冷恒誉的点点滴滴。
冷家老宅灯火通明。苏念兮进门时，发现除了冷家父母，周雨薇和几位冷恒誉的叔伯也在场，却不见主角本人。
念兮来啦！冷母亲切地迎上来，恒誉还在楼上换衣服，马上下来。
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苏念兮递上包装精美的相册，自己做的，希望他会喜欢。
冷母正要接过，周雨薇却抢先一步，我帮你拿上去吧，他正好让我去书房取东西。
不等苏念兮回应，周雨薇已经拿着相册上楼了。苏念兮隐约感到不安，但不好说什么，只能和冷母一起招呼其他客人。
二十分钟后，冷恒誉终于出现在楼梯口。他一身黑色西装，表情淡漠，看不出昨晚的异常。周雨薇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生日快乐！众人齐声祝贺。
冷恒誉微微颔首，径直走向餐厅。苏念兮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自己。
晚宴进行到一半，苏念兮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冷哥哥，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冷恒誉皱眉，什么礼物
相册啊，周小姐应该已经...苏念兮看向周雨薇。
哦！那个啊。周雨薇露出歉意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我上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相册掉进鱼池里了。里面的照片全都...
苏念兮脸色瞬间苍白。那本相册花了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一页都是心血。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声音颤抖。
不必了。冷恒誉突然开口，已经让佣人处理掉了。
苏念兮僵在原地，心如刀割。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过是一本相册而已。周雨薇轻描淡写地说，恒誉从小就不喜欢拍照，你送这个本来就不合适。
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冷母试图打圆场，却被冷恒誉打断。
周雨薇。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道歉。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雨薇自己。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问。
我让你道歉。冷恒誉一字一顿地说，无论礼物是什么，那都是苏念兮的心意。你的态度很不尊重。
苏念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恒誉竟然在为她说话
周雨薇的脸色变得难看，我只是实话实说...
够了。冷恒誉站起身，失陪一下。
他离席后，餐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苏念兮借口去洗手间，悄悄离开了餐桌。
她在花园里找到了冷恒誉。他站在喷泉旁，月光下的侧脸线条冷峻。
冷哥哥...苏念兮轻声唤道。
冷恒誉没有回头，你应该在里面。
我想谢谢你。苏念兮走到他身边，刚才...
不必。冷恒誉打断她，我只是看不惯雨薇的行为。
苏念兮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站在月光下，只有喷泉的水声轻轻作响。
新加坡...顺利吗苏念兮最终打破沉默。
冷恒誉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见到了一个故人。
白玥苏念兮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冒失。
冷恒誉猛地转头，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我那天听到你和周小姐的争吵...苏念兮诚实地回答，然后查了一些资料。
冷恒誉的眼神变得冰冷，不要窥探我的过去。
第二十七次拒绝。苏念兮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想了解你。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冷恒誉的声音低沉，尤其是对你而言。
为什么对我尤其...
苏念兮的话被冷恒誉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复杂。犹豫片刻，他接起电话。
喂。他的声音异常柔和，...嗯，回来了...明天见。
挂断电话，冷恒誉整个人都变了。他收起手机，语气重新变得疏离，回去吧，客人们等着呢。
是...白玥吗苏念兮鼓起勇气问道。
冷恒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回国了。
这四个字像一把刀插进苏念兮的心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冷恒誉昨晚会反常地打电话，为什么今天的生日宴上他心不在焉。一切都因为——白玥回来了。
回到餐厅，苏念兮强颜欢笑，直到宴会结束。临走时，冷母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别介意，恒誉今天心情不好。那本相册...能再做一个吗我很想看看。
苏念兮勉强点头，心里却知道不可能了——有些心意，一生只有一次。
当晚，她在本子上写下第二十七次拒绝，然后在旁边画了一本被水浸湿的相册和一轮冰冷的月亮。翻到本子最后一页，数字73被圈了起来，下面新添了一行字：白玥是谁为什么她的出现能让冷恒誉如此动摇
窗外，夏夜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苏念兮躺在床上，回想着冷恒誉为她说的话，又想起他接到电话时瞬间柔和的表情。她不知道白玥是谁，但她知道一件事——这个女人的归来，将彻底改变她和冷恒誉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联系。
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可能永远无法与冷恒誉心中的白月光竞争。
上海金融峰会的宴会厅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苏念兮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观察着觥筹交错的人群。她本不想参加这个活动，但父亲临时有事，她作为苏氏代表不得不来。
苏小姐，一个人
苏念兮转身，看到赵世凯微笑着站在身后。自从生日宴会那次相识后，他们在几个社交场合遇到过，每次他都表现得彬彬有礼。
赵总。苏念兮礼貌地点头，没想到您也对金融论坛感兴趣。
商业无边界。赵世凯晃了晃酒杯，而且，这种场合总能遇到有趣的人。
他的目光越过苏念兮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念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呼吸瞬间凝滞——冷恒誉正走进宴会厅，身边挽着一位优雅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白色礼服，黑发如瀑，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风韵。
看来冷总今晚有伴啊。赵世凯轻声说，那位好像是...白玥白氏企业的千金
苏念兮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香槟杯差点脱手。这就是白玥比照片上更加美丽动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苏念兮所没有的成熟魅力。
他们五年前差点订婚，后来白小姐突然出国。赵世凯状似无意地补充，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订婚苏念兮胸口一阵刺痛。冷恒誉竟然差点和她订婚...
冷恒誉和白玥被几位金融界大佬围住，谈笑风生。苏念兮从未见过冷恒誉那样放松的表情，他的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白玥时不时凑近他耳边低语，姿态亲密。
不去打个招呼赵世凯问。
苏念兮摇摇头，不必了。
她本想避开，却在这时对上了冷恒誉的视线。他微微皱眉，随即移开目光，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小姐似乎心情不好赵世凯递过一张纸巾，苏念兮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湿润了。
我没事。她强颜欢笑，只是...有点闷。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前，苏念兮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镜中的女孩眼圈泛红，精心打扮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失落的神情。
你就是苏念兮吧一个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念兮猛地转身，白玥正优雅地站在洗手台旁补口红。近距离看，她的五官更加精致，皮肤如瓷器般无瑕，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我是。苏念兮挺直腰背，努力保持镇定。
白玥从镜子里打量她，红唇微扬，恒誉提起过你。说你是...苏家的千金，像个小妹妹一样跟着他。
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小妹妹...原来在冷恒誉心里，她只是这样的存在。
白小姐回国是暂时的苏念兮转移话题。
不，我回来定居。白玥收起口红，转身直视苏念兮，事实上，我和恒誉正在重新了解彼此。五年前我们有些误会...现在有机会弥补了。
她故意晃了晃左手腕上的手表——与冷恒誉常年佩戴的那款明显是情侣表。
苏念兮胸口发闷，几乎无法呼吸。她仓促地洗了洗手，祝你们幸福。然后几乎是逃出了洗手间。
宴会厅里，苏念兮决定提前离开。就在她向门口走去时，白玥突然高声说道：苏小姐，你的项链真漂亮！是恒誉送的吗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苏念兮身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她自己设计的作品，与冷恒誉毫无关系。
不，这是...
啊，抱歉。白玥露出歉意的表情，我以为你和恒誉...毕竟大家都说你追他追得很紧呢。
周围响起几声窃笑。苏念兮的脸烧了起来，她感到无数道或好奇或嘲讽的目光刺在身上。
白玥。冷恒誉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玥身边，声音低沉，够了。
白玥委屈地撇嘴，我只是好奇嘛。
冷恒誉看了苏念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却没有任何维护之意。他拉着白玥离开了，留下苏念兮独自面对众人的目光。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赵世凯适时出现，轻声问道。
苏念兮摇摇头，谢谢，我自己可以。
走出酒店，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苏念兮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一幕幕。冷恒誉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在白玥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秘书发来的消息：总裁让我转告你，不要在意今晚的事。白小姐只是...有些敏感。
苏念兮盯着这条消息，突然觉得很可笑。冷恒誉甚至不愿意亲自给她发一条消息解释。
告诉他，我没事。她回复道，然后补充，第56次拒绝，还有44次机会。
发完这条消息，苏念兮突然觉得很累。一百次拒绝的游戏，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回到家，苏念兮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白玥美丽优雅，成熟大方，与冷恒誉门当户对，还有共同的过去...而她呢只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小女孩罢了。
苏念兮，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她轻声问镜中的自己。
没有答案。只有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接下来的两周，苏念兮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她不再每天去冷氏送午餐，不再发早安的信息，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冷恒誉的社交场合。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在一个儿童医院项目的联合会议上，她再次遇到了冷恒誉。
会议结束后，冷恒誉出人意料地叫住了她，有空喝杯咖啡吗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两人相对无言。冷恒誉的黑咖啡不加糖，苏念兮的拿铁已经凉了。
你最近...还好吗冷恒誉打破沉默。
苏念兮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两周没来公司。
我以为这正是你想要的。苏念兮苦笑，少了一个烦人精缠着你。
冷恒誉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从未说过你烦人。
也不需要说。苏念兮搅动着冷掉的咖啡，你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尤其是...白玥回来后。
冷恒誉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要提她。
为什么苏念兮鼓起勇气问道，她是你前女友，对吗你们差点订婚
谁告诉你的冷恒誉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这不重要。苏念兮直视他的眼睛，重要的是，如果你还爱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彻底死心不好吗
冷恒誉的手无意识地摸向左手腕上的手表，我和白玥的事很复杂。
复杂到不能告诉我苏念兮的声音微微发颤，即使我已经被你拒绝了56次，还是没有资格知道
56次...冷恒誉轻声重复，眼神复杂，你真的在计数
每一次。苏念兮从包里拿出那个小本子，推到他面前，日期、地点、你说的话，都记在这里。
冷恒誉翻开本子，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大大的44，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他拒绝我100次，我就放弃。
苏念兮...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动摇。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苏念兮深吸一口气，你和白玥会复合吗
冷恒誉合上本子，推还给她，这不关你的事。
第57次拒绝。苏念兮机械地计数，声音空洞，明白了。
她起身离开，没有看到冷恒誉握紧的拳头和眼中闪过的痛苦。
又一周过去，苏念兮听说白玥正式加入了白氏企业在上海的分公司。与此同时，冷恒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连林秘书都说他最近脾气特别差。
周五晚上，苏念兮正在家里修改设计稿，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冷恒誉。
喂她迟疑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和冷恒誉明显醉醺醺的声音，...来接我。
什么
蓝调酒吧...来接我。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不要...不要告诉别人。
苏念兮赶到酒吧时，冷恒誉独自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瓶。他领带松散，头发凌乱，完全不像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冷总裁。
冷哥哥苏念兮小心翼翼地靠近。
冷恒誉抬头，眼神涣散，你来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苏念兮在他身边坐下，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白玥...他含糊地说着，又灌了一口酒，她今天...见了赵世凯。
苏念兮一愣，所以呢
他们...合作...冷恒誉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五年前一样...
话未说完，他突然倒向苏念兮，头靠在她肩膀上。苏念兮僵住了，这是冷恒誉第一次主动靠近她。
我送你回家。她轻声说，扶起他结实的身体。
出租车里，冷恒誉半梦半醒地靠在苏念兮肩上，呼吸间带着威士忌的气息。他的睫毛在路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平日里紧绷的面容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为什么...是你...他突然呢喃道。
什么苏念兮低头。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冷恒誉的声音几不可闻，在我最糟糕的时候...
苏念兮心头一颤，不知如何回应。
到了冷恒誉的公寓，苏念兮费力地扶他进门。冷恒誉踉踉跄跄地倒在沙发上，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和大片胸膛。
喝水。苏念兮递过一杯温水。
冷恒誉没有接，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苏念兮...
我在。苏念兮心跳加速。
冷恒誉慢慢靠近，呼吸灼热。苏念兮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龙涎香和酒精的气息，让她头晕目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冷恒誉突然松开手，猛地推开她。
走。他的声音突然清醒而冰冷，马上。
苏念兮呆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说走！冷恒誉几乎是吼了出来，不要再来了！不要再...关心我...
第58次拒绝。苏念兮机械地说，眼眶发热，好的，我走。
她转身离去，没有看到冷恒誉痛苦地抱住头，也没有听到他低声的呢喃：对不起...
第二天中午，苏念兮接到林秘书的电话，说冷恒誉让她去公司一趟。
他说了什么事吗苏念兮问道，声音还有些哑。
没有。林秘书的声音有些担忧，但他今早来公司时脸色很差，还戴着墨镜遮黑眼圈。
冷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冷恒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形象，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外，看不出昨晚的狼狈。
昨天的事，抱歉。他开门见山地说，声音平静，我喝多了。
苏念兮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紧握，没关系。
以后不会再有类似情况。冷恒誉公事公办地说，关于儿童医院的项目...
冷恒誉。苏念兮打断他，昨晚你差点吻了我。
办公室瞬间安静得可怕。冷恒誉的表情凝固了。
然后你推开了我，第58次拒绝。苏念兮继续道，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想知道为什么。
冷恒誉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没有为什么。
是因为白玥吗
不要提她！冷恒誉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什么都不知道，苏念兮。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我！苏念兮也提高了声音，告诉我为什么你宁愿喝得烂醉也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告诉我为什么你始终戴着那块手表！告诉我白玥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冷恒誉的呼吸变得急促，左手不自觉地护住腕表，出去。
第59次拒绝。苏念兮苦笑，你知道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傻了。一百次拒绝的游戏...也许根本就是个错误。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轻声道：还剩41次，冷恒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走出冷氏大厦，阳光刺得眼睛生疼。苏念兮站在台阶上，第一次认真思考：是不是该放弃了
当晚，她在本子上写下第59次拒绝，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酒瓶和一滴眼泪。翻到本子最后一页，数字41被圈了起来，下面新添了一行字：也许，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痛苦的。
窗外，夏末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苏念兮躺在床上，回想着昨晚冷恒誉几乎吻上她的那一刻。那么近，又那么远。她不知道白玥对他做了什么，但她知道一件事——除非冷恒誉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否则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
而她，还有足够的勇气继续等待吗
5
夜雨惊魂
凌晨三点的电话铃声像一把刀刺破夜的宁静。苏念兮从睡梦中惊醒，摸索着抓起床头的手机。
喂
念兮...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你爸爸...你爸爸突然胸口疼，现在在仁和医院...
苏念兮瞬间清醒，手指冰凉，我马上到！
她胡乱套上衣服，冲出公寓。夜雨如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等了十分钟不见出租车，她索性冒雨奔向三个街区外的医院。
急诊室刺眼的灯光下，母亲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脸色苍白如纸。
妈！爸爸怎么样了
母亲抓住她的手，指尖颤抖，在抢救...医生说可能是心肌梗塞...
苏念兮搂住母亲的肩膀，强作镇定，会没事的，爸爸身体一向很好。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当医生终于推门出来时，苏念兮的双腿已经麻木。
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医生摘下口罩，家属要有心理准备，苏先生的心脏状况不太乐观，可能需要长期休养。
病房里，父亲躺在各种仪器中间，面色灰白，看起来老了十岁。苏念兮鼻头一酸——在她心中，父亲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公司...父亲虚弱地开口，明天的融资谈判...
别担心公司，苏念兮握住父亲的手，您好好休息。
父亲摇摇头，挣扎着要起身，不行...如果拿不到这笔资金...周转会出问题...
我去。苏念兮坚定地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父亲惊讶地看着女儿，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她。最终，他点点头，开始交代谈判要点和公司现状。
离开医院时，天已大亮。苏念兮直接去了公司，一路上不停接打电话——给主治医师确认治疗方案，给董事会成员通报情况，给财务总监要最新报表...她的世界在十二小时内天翻地覆。
苏氏集团的会议室里，高管们神色凝重。听完财务汇报，苏念兮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焦虑——公司现金流紧张，若今天与明盛投资的谈判失败，下个月的工资都可能发不出来。
苏小姐，财务总监欲言又止，明盛那边...可能会趁机压价。
压多少
至少30%。
苏念兮咬紧下唇。30%意味着公司估值腰斩，父亲多年的心血将大打折扣。
还有其他选择吗
几位高管交换了眼色，冷氏集团...如果能得到冷氏的支持...
冷恒誉。苏念兮胸口一紧。自从那次酒后差点吻她后，他们已经两周没联系了。
我会想办法。她站起身，先按原计划准备与明盛的谈判。
回到办公室，苏念兮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终于拨通了冷恒誉的电话。
有事冷恒誉的声音依旧冷淡。
苏念兮深吸一口气，我爸爸住院了，心脏病。公司现在需要一笔资金周转...
所以
这冰冷的两个字让苏念兮如鲠在喉。她握紧拳头，我想问...冷氏有没有兴趣投资苏氏或者提供短期贷款我们可以提供...
商业决策不该掺杂私人感情。冷恒誉打断她，如果苏氏需要资金，应该走正常融资渠道。
苏念兮的眼眶发热，正常渠道会趁火打劫...冷哥哥，我爸爸一直把你当...
我很忙。冷恒誉再次打断，如果没有其他事...
第89次拒绝。苏念兮机械地说，声音颤抖，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办公桌上，任由泪水无声滑落。她早该知道的...在冷恒誉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下午的谈判异常艰难。明盛投资的代表果然狮子大开口，要求40%的股权折扣和苛刻的还款条件。苏念兮据理力争，却因缺乏谈判经验而节节败退。
苏小姐，明盛的老总靠在椅背上，笑容油腻，以苏氏现在的状况，我们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你父亲在的话会明白的。
苏念兮正要反驳，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抱歉打扰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苏念兮浑身僵硬。冷恒誉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位助理。
冷总明盛老总惊讶地站起身，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冷恒誉径直走到谈判桌前，听说苏氏在寻求融资。冷氏也有兴趣。
苏念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上明明拒绝了她，现在为什么...
接下来的半小时，苏念兮如坐针毡。冷恒誉与明盛老总针锋相对，不断抬高报价，最终竟将股权折扣压到了15%，条件也比明盛最初提出的优惠许多。
冷总这是要截胡啊。明盛老总脸色难看。
商业就是商业。冷恒誉淡淡地说，如果明盛能接受这个条件，冷氏愿意让出这个机会。
苏念兮终于明白了冷恒誉的意图——他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利用苏氏的危机获取利益。他与明盛竞价，只是为了以更低成本拿下苏氏。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站起身，声音异常冷静。
冷恒誉微微颔首，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否则...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确——机会稍纵即逝。
走出会议室，苏念兮直奔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不止。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擦去，却越擦越多。
当晚，父亲在病床上听完汇报，长叹一声，恒誉这孩子...终究是商人本色。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苏念兮轻声问。
父亲摇摇头，按他说的条件签吧。至少...公司能保住。
夜深人静，苏念兮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着公司历年财报和项目资料。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形——也许，苏氏不需要靠外部融资度过危机...
第二天上午十点，苏念兮出人意料地同时约见了冷恒誉和明盛老总。
感谢两位的报价。她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声音沉稳有力，经过慎重考虑，苏氏决定暂不接受外部投资。
会议室一片哗然。
你疯了明盛老总脱口而出，没有资金注入，苏氏撑不过三个月！
冷恒誉没有说话，但眼神锐利如刀。
苏念兮打开投影仪，这是苏氏未来三个月的自救计划。第一，出售非核心资产，预计回笼资金8000万；第二，重组设计部门为独立工作室，对外承接高端项目；第三...
她条理清晰地阐述了整套方案，连最苛刻的财务顾问都频频点头。这个计划大胆而周密，既保留了苏氏核心业务，又解决了短期资金问题。
...最后，华艺设计已经同意预付儿童医院项目的部分款项。苏念兮看向冷恒誉，感谢冷总之前的建议，那个项目确实利润可观。
冷恒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没想到苏念兮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出这样专业的方案，更没想到她会提到他曾经随口给的建议。
会议结束后，冷恒誉单独留了下来。
你早有这个计划他问。
苏念兮整理着文件，没有抬头，昨晚才想的。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苏念兮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第89次拒绝后，我以为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冷恒誉似乎被她的眼神刺痛，商业是商业，我...
我明白。苏念兮打断他，所以现在，我们也只谈商业。
她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设计工作室的合作意向书。如果冷氏有兴趣外包部分设计业务，我们很乐意提供专业服务。
冷恒誉没有接，苏念兮...
冷总还有别的指示吗苏念兮公事公办地问，如果没有，我还要去医院看我父亲。
冷恒誉沉默片刻，最终接过文件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你父亲的病...需要帮忙联系专家吗
不必了。苏念兮的声音很轻，谢谢你的好意。
门关上后，苏念兮瘫坐在椅子上，全身脱力。她拿出那个记录拒绝次数的小本子，翻到最新一页，写下第89次拒绝，然后轻轻合上，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医院走廊上，苏念兮透过玻璃窗看到父亲正在睡觉。母亲在一旁削苹果，动作轻柔。这个画面如此平凡又如此珍贵，让她胸口发紧。
念兮母亲发现了她，招手让她进来。
苏念兮在病床边坐下，握住父亲的手。那只曾经牵着她学走路、为她擦眼泪的大手，现在显得如此瘦弱。
谈判怎么样父亲虚弱地问。
苏念兮微笑着汇报了自己的计划和今天的会议情况。父亲听完，眼中闪烁着骄傲的泪光。
我的小念兮长大了...他轻声说，比爸爸强。
才没有。苏念兮鼻子一酸，您快点好起来，公司还需要您。
父亲摇摇头，是时候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离开医院时，天又下起了雨。苏念兮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滴在水洼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她冒雨给冷恒誉送药，在他门前站到晕倒...
那时的她多么天真，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的心是冰做的，再多的温暖也融化不了。
手机震动，是林秘书发来的消息：总裁让我问你是否需要苏氏近三年的财务分析报告，他手上有详细资料。
苏念兮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谢谢，不必了。请转告冷总，从今以后，我们只是商业伙伴关系。
发完这条消息，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感。那个追在冷恒誉身后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而长大意味着学会放手。
一周后，苏念兮正式接手苏氏集团临时CEO的职位。她的自救计划进展顺利，第一笔回笼资金已经到账。更令人惊喜的是，儿童医院项目获得了媒体广泛报道，带来了许多新的设计订单。
而冷恒誉，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商业杂志的记者来采访这位新晋年轻CEO时，问了一个私人问题：苏小姐，听说您与冷氏集团的冷总私交甚笃，这段关系对您的商业决策有影响吗
苏念兮对着镜头微笑，眼神平静，冷总是我很尊敬的前辈和商业伙伴。在商言商，苏氏的所有决策都基于专业判断和市场分析。
当晚，冷恒誉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苏念兮的采访视频，反复播放她说的那段话。很尊敬的前辈和商业伙伴...多么官方又疏离的定义。
他拿起手机，翻到苏念兮的号码，手指悬在拨打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冷恒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玻璃滑落。他突然想起，苏念兮曾经在这样的雨中，只为给他送一盒感冒药。
而他，甚至没有对她说一声谢谢。
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室，为苏念兮手中的财务报表镀上一层金边。三个月来，她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公司经营中。苏氏不仅度过了危机，设计业务还拓展到了海外市场。
苏总，许建筑师到了。秘书内线通报。
请他进来。苏念兮合上文件，整理了一下衣领。
门开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许墨，三十岁出头，国际知名建筑师，刚从荷兰回国发展。他穿着简约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是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苏小姐，久仰。许墨伸出手，声音温润如玉。
苏念兮起身相迎，许建筑师能亲自来，是我们的荣幸。
许墨的设计事务所刚中标上海一个新地标项目，而苏氏的设计团队将负责内部空间规划。这本该是设计总监负责的会议，但考虑到项目的重要性，苏念兮决定亲自参与。
两小时的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许墨专业而不傲慢，对苏念兮团队提出的方案给予了高度评价。
苏小姐在米兰学过设计会议结束后，许墨好奇地问。
苏念兮点头，米兰理工，主修空间设计。
巧了，我在代尔夫特教书时经常去米兰交流。许墨眼睛一亮，你认识费尔南多教授吗
当然！他是我的毕业设计导师！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共同认识的教授聊到欧洲建筑流派，再到对当代中国设计的看法。苏念兮惊讶地发现，许墨的许多设计理念与她高度契合。
下周有个建筑论坛，许墨临走时说，不知苏小姐是否有兴趣一起参加正好可以继续讨论今天的议题。
苏念兮犹豫了一瞬。自从放下对冷恒誉的执念后，她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社交活动。但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建筑师确实让她感到久违的轻松。
好啊，我的荣幸。她最终答应。
许墨离开后，苏念兮站在窗前出神。三个月了，她以为自己会永远活在对冷恒誉的思念里，但生活就是这样奇妙——当你决定向前看时，新的风景自然会出现。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秘书发来的消息：总裁想知道你明天是否有空，他想谈谈新的合作项目。
苏念兮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自从那次融资谈判后，冷恒誉再也没有直接联系过她。所有业务往来都通过助理或邮件完成。
她正要回复拒绝，又一条消息进来：是很重要的项目，关于儿童医疗空间的设计。
苏念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儿童医疗设计正是她最热衷的领域，也是她毕业论文的方向。冷恒誉明明知道这一点...
最终，专业素养战胜了个人情感：明天下午三点，我的办公室。
第二天，冷恒誉准时出现在苏氏集团。当他走进苏念兮的办公室时，她几乎没认出他来——他瘦了一圈，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虽然西装依旧笔挺，但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冷总。苏念兮公事公办地起身相迎，请坐。
冷恒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痕迹。但苏念兮的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他熟悉的笑容或紧张。
这是项目的初步构想。冷恒誉递过一个文件夹，冷氏计划在华东地区建设三家儿童专科医院，希望由苏氏负责整体空间设计。
苏念兮翻开文件，专业地浏览着内容。项目规模确实很大，预算也相当可观。如果做得好，将为苏氏带来可观的收入和声誉。
为什么选择我们她抬头问道，市场上专门做医疗设计的公司不少。
冷恒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我看过你在米兰的毕业论文，《疗愈性空间对儿童心理的影响》。这个项目很适合你的理念。
苏念兮微微睁大眼睛。他竟然记得她的论文题目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她甚至不确定是否跟他提起过。
我需要和团队讨论一下。她合上文件，下周给你答复。
冷恒誉点点头，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
还有事苏念兮问。
你...最近怎么样冷恒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很好，谢谢关心。苏念兮微笑，公司运营顺利，父亲的身体也在恢复。
我听说...冷恒誉停顿了一下，你和许墨有合作
苏念兮挑眉，冷总对我的业务往来这么关注
只是商业情报收集。冷恒誉迅速解释，许墨的背景...有些复杂。他在荷兰有过几起商业纠纷。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苏念兮的语气依然礼貌而疏离。
冷恒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站起身，那么，我等你的回复。
他走到门口时，苏念兮突然开口：冷恒誉。
他立刻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是第几次了苏念兮轻声问，我记不清了。
冷恒誉的表情凝固了。他知道她在问什么——那个一百次拒绝的游戏。
第九十九次。他低声回答。
苏念兮点点头，那么，还差一次。
冷恒誉的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念兮微笑，只是确认一下数据。
冷恒誉离开后，苏念兮打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取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小本子。她翻到最后一页，在9后面又添了一个9。
99次拒绝。距离她的一百次就放弃誓言，只差一次了。
她轻轻抚摸本子的边缘，回忆着每一次被拒绝时的伤心与坚持。那些日子仿佛已经很遥远，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周末的建筑论坛在黄浦江边的一座现代艺术馆举行。苏念兮穿着简约的藏青色连衣裙，与许墨并肩坐在嘉宾席上。论坛结束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讨论着刚才的演讲内容。
苏小姐对疗愈空间的理解很独到。许墨赞赏地说，我在阿姆斯特丹的儿童医院项目也运用了类似理念。
叫我念兮就好。苏念兮微笑，你在荷兰的项目我看过报道，那个彩虹走廊的设计太棒了。
许墨眼中闪过惊喜，你居然知道那个项目
当然！我还收藏了《建筑评论》对你的专访。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愉快。路过一家咖啡馆时，许墨提议进去坐坐。苏念兮刚要答应，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冷恒誉正从对面的高级餐厅出来，身边是白玥和几位商业伙伴。
苏念兮的身体瞬间僵硬。三个月不见，白玥依然美丽优雅，挽着冷恒誉的手臂，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怎么了许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苏念兮迅速调整表情，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许墨体贴地没有多问，我送你回去。
车上，苏念兮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胸口发闷。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为什么看到冷恒誉和白玥在一起，心还是会痛
下周有个私人艺术展，许墨在等红灯时开口，我朋友举办的，展品都是与建筑相关的现代艺术。有兴趣一起去吗
苏念兮转头看他。许墨侧脸线条柔和，眼神真诚。他和冷恒誉是那么不同——一个温暖如阳光，一个冰冷如深海。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周一早晨，苏念兮刚到办公室就接到林秘书的电话。
念兮，能麻烦你来一趟冷氏吗林秘书的声音有些急促，关于那个儿童医院项目，有些细节需要当面确认。
可以派设计总监过去吗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
总裁坚持要见你...林秘书压低声音，他这两天心情很不好，已经骂哭三个主管了。
苏念兮叹了口气，好吧，我下午过来。
冷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冷恒誉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份财经报纸。社会版面上赫然是一张许墨和苏念兮在江边散步的照片，配文标题是《著名建筑师许墨与苏氏千金疑似热恋》。
苏小姐到了。林秘书轻声通报。
冷恒誉将报纸扔进垃圾桶，让她进来。
苏念兮走进办公室，立刻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冷恒誉背对着她，肩膀线条紧绷。
林姐说项目有细节要确认她开门见山地问。
冷恒誉转过身，眼神锐利，你和许墨是什么关系
苏念兮一愣，商业合作伙伴，怎么了
只是商业合作冷恒誉拿起垃圾桶里的报纸扔在桌上，那这是什么
苏念兮扫了一眼照片，又好气又好笑，一起参加论坛，然后散步聊天，有什么问题吗
许墨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冷恒誉声音冰冷，他在荷兰有过商业欺诈的前科。
你调查他苏念兮皱眉。
商业对手的背景调查是基本常识。冷恒誉走近一步，离他远点。
苏念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凭什么
凭...冷恒誉语塞，凭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认识这么多年...苏念兮轻声重复，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所以你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冷恒誉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不是这个意思...
冷恒誉。苏念兮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第一百次了。
什么
第一百次拒绝。苏念兮微笑，准确地说，是第一百次你试图干涉我的生活、否定我的选择。记得吗我说过，如果你拒绝我一百次，我就放弃。
冷恒誉的脸色瞬间苍白，我不是...
游戏结束了。苏念兮打断他，我放弃。从今以后，我们只是商业伙伴，仅此而已。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坚定。这一次，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苏念兮！冷恒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那个儿童医院的项目...
我会让设计总监与你联系。苏念兮没有停下脚步，再见，冷总。
门关上的瞬间，冷恒誉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文件、笔筒震得哗啦作响。他呼吸急促，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原本叫苏念兮来，是想告诉她，他愿意投资她梦想的疗愈空间研究中心，想看她眼中重新亮起那种为他而闪的光芒...
可为什么，说出口的却全是那些伤人的话
林秘书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总裁，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取消。冷恒誉抓起西装外套，我今天不见任何人。
他驱车来到苏氏集团楼下，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上去。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后，他看到苏念兮和许墨一起走出大楼，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许墨的车。
6
心碎次
冷恒誉的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那种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心脏，又酸又痛，难以忍受。
他拨通了林秘书的电话，我要许墨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冷恒誉望向苏念兮办公室的窗户。那里曾经有个女孩，每天都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而现在，那个女孩看着他时，眼中只剩下礼貌和疏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失去了她。
当晚，冷恒誉鬼使神差地开车来到苏念兮的公寓楼下。他坐在车里，望着她窗口的灯光，直到凌晨三点灯光熄灭。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
深秋的雨连绵不断，打在冷恒誉办公室的落地窗上，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痕。他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本熟悉的笔记本——那是苏念兮记录一百次拒绝的本子。林秘书今早悄悄送来的，说是从苏念兮的助理那里辗转得到。
总裁，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个。林秘书当时这样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冷恒誉深吸一口气，翻开扉页。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如果他拒绝我100次，我就放弃。——苏念兮
第一页记录着他们初次相遇的商业酒会：
第1次拒绝。他说：我对你没有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没关系，还有99次机会！
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酒杯和笑脸。
冷恒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那天他刚结束一个棘手的商业谈判，心情极差，对突然出现的苏念兮态度恶劣。可她是怎么回应的笑着竖起一根手指，说还有99次机会...
他继续往后翻，每一页都像一把刀插在心上。
第23次拒绝。生日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心好痛，但还是不能放弃。
第56次拒绝。白玥让我当众出丑，他没有为我说话。回家哭了整晚，但明天还是会继续爱他。
第89次拒绝。爸爸生病，公司危机，他不仅不帮忙还趁机压价。把本子锁起来了，也许该放弃了...
最后一页写着第100次拒绝。游戏结束。我不再爱你了，冷恒誉。
这一页有明显的泪痕，将墨迹晕开少许。
冷恒誉的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席卷全身。他从未想过，每一次冷漠的拒绝，都在那个阳光般明媚的女孩心上留下如此深的伤痕。
笔记本最后还夹着几张纸，是苏念兮写给他却从未送出的信。冷恒誉颤抖着展开其中一张：
亲爱的冷哥哥：
今天又去了阳光孤儿院。孩子们问起你，我说你工作忙不能来。小桃画了张画让我带给你，她说冷叔叔笑起来很好看。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你几乎不对我笑。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在白玥之前，会不会不一样但人生没有如果，对吧
无论如何，明天我还是会继续爱你。
——念兮
信纸从冷恒誉手中滑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那份纯粹、无畏、不求回报的爱，再也不会有了。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冷恒誉机械地接起来。
冷总！是林秘书急促的声音，我刚听说，许墨可能要在明天的商业晚宴上向苏小姐求婚！
冷恒誉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求婚苏念兮要嫁给别人
消息可靠吗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许墨的助理亲口说的，他们已经订了戒指...
冷恒誉没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他抓起西装外套冲出门去，甚至忘了外面的倾盆大雨。
苏念兮的公寓楼下，冷恒誉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一遍遍按着门铃。
谁啊对讲机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是我。冷恒誉的声音颤抖，求你...开门。
沉默了几秒后，门禁咔哒一声开了。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像是一个世纪。当苏念兮的公寓门打开时，冷恒誉的呼吸停滞了——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起，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眼睛却依然明亮如星。
你淋湿了。苏念兮皱眉，进来吧。
冷恒誉站在门口，雨水从发梢滴落，在脚下形成一小滩水洼。他不敢进去，怕弄脏她的地板。
我...我看了你的笔记本。他直接坦白，记录一百次拒绝的那个。
苏念兮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林秘书给你的
不关她的事，是我...
你想怎样苏念兮打断他，来嘲笑我的幼稚还是来确认我真的放弃了
冷恒誉摇头，雨水飞溅，我来告诉你...我错了。
错了苏念兮轻笑，冷总怎么会错你只是...不爱我而已。这不是错，只是事实。
不！冷恒誉突然提高音量，吓了她一跳，我爱妳，苏念兮。从很久以前就爱妳，只是我太愚蠢，不敢承认...
苏念兮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因为白玥她轻声问。
冷恒誉痛苦地闭了闭眼，五年前，白玥和我确实差点订婚。但在订婚前一周，我发现她和我最好的朋友...同时，她还窃取了冷氏的商业机密卖给竞争对手。
他慢慢卷起左袖，露出那块从不离身的手表，这块表是她送的订婚礼物。我每天戴着它，提醒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你推开所有人...包括我。苏念兮轻声说。
我以为这是在保护自己。冷恒誉苦笑，直到你彻底离开，我才明白，我真正害怕的不是被背叛，而是...爱上一个人却配不上她的爱。
他上前一步，浑身湿透的样子狼狈不堪，眼神却前所未有的真诚，苏念兮，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不是因为你追着我跑，而是因为...你就是你。那个阳光、勇敢、固执、才华横溢的你。
苏念兮的眼中泛起泪光，却摇了摇头，太迟了，冷恒誉。一百次已经用完了。
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冷恒誉的声音哽咽，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次，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值得你的爱。
苏念兮沉默了很久，久到冷恒誉以为她要赶他走了。
许墨明天要求婚她突然问。
冷恒誉的心沉到谷底，你知道了
他暗示过。苏念兮轻声说，他是个好人，温柔体贴，尊重我...
但他不爱你。冷恒誉打断她，不像我爱你这样...疯狂、绝望、无法自拔地爱你。
苏念兮抬头看他，泪水终于落下，那又怎样爱不是一切，冷恒誉。信任、安全感、尊重...这些你给过我吗
冷恒誉无言以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回去吧。苏念兮疲惫地说，我们都需要冷静。
冷恒誉离开时，雨已经停了。他站在苏念兮公寓楼下，望着她窗口的灯光，直到深夜。
第二天，商业晚宴如期举行。苏念兮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裙出席，许墨全程陪伴在她身边，体贴入微。冷恒誉远远地看着，心如刀割。
就在许墨准备上台致辞时，宴会厅突然骚动起来——税务部门的人出现在门口，声称接到举报要调查苏氏集团的账目问题。
一定是搞错了。苏念兮脸色苍白，我们的账目一向透明。
苏小姐，为首的官员严肃地说，有人举报你们在儿童医院项目中虚报成本，偷税漏税。
全场哗然。这种场合的公开调查无异于当众羞辱。许墨悄悄退后了一步，与苏念兮拉开了距离。
我可以提供苏氏集团的所有账目。苏念兮强作镇定，我相信误会很快会澄清。
不必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冷恒誉大步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个U盘，这是我委托第三方审计的苏氏集团近三年全部账目，包括儿童医院项目。每一笔收支都有据可查，完全合法合规。
他将U盘交给官员，然后转向全场宾客，同时，我有理由相信这次举报是恶意中伤。我的技术团队已经追踪到举报IP，证据显示这与赵世凯的凯悦地产有关。
赵世凯在人群中脸色大变，冷恒誉！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吗冷恒誉冷笑，那你能解释为什么你的助理昨天深夜访问了税务局的举报系统吗
全场再次哗然。官员们接过U盘后表示会认真核查，暂时离开了会场。
苏念兮站在台上，震惊地看着冷恒誉。他什么时候审计了苏氏的账目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墨重新走上前，试图挽回局面，各位，这只是个小插曲。让我们继续今晚的活动...
不。苏念兮突然说，我想我需要先离开了。
她快步走出宴会厅，冷恒誉紧随其后。
念兮！他在酒店门口追上她，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调查苏氏的账目，但我只是想...
保护我苏念兮转身，眼中含泪，就像保护一个弱者
不！冷恒誉急切地说，像保护我最珍视的人。就像...你曾经保护我那样。
苏念兮愣住了。
记得吗冷恒誉轻声说，那次我感冒发烧，你冒雨送药，在门外站到晕倒...我从未好好谢过你。也从未告诉过你，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被无条件爱着是什么感觉。
苏念兮的眼泪终于落下，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
因为我愚蠢、骄傲、胆小...冷恒誉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但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出于感激或愧疚，而是因为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远处，许墨站在酒店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开了。
一个月后，阳光孤儿院。
孩子们围着苏念兮和冷恒誉，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冷叔叔，你真的要和苏姐姐结婚吗
你们会有小宝宝吗
苏姐姐，你还会来教我们画画吗
苏念兮笑着回答每一个问题，而冷恒誉则一反常态地耐心，甚至允许孩子们在他头上扎小辫子。
你变了。回去的路上，苏念兮轻声说。
冷恒誉握住她的手，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温柔了。苏念兮微笑，但我喜欢。
婚礼定在第二年春天，地点选在了冷恒誉第100次拒绝苏念兮的那个宴会厅。当苏念兮穿着白色婚纱走向他时，冷恒誉的眼眶湿润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交换戒指前，冷恒誉突然问。
苏念兮点头，一百次拒绝。
冷恒誉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伴郎手中接过99朵白玫瑰和一枚钻戒。
99朵玫瑰，代表我欠你的99次道歉。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一枚钻戒，代表我唯一一次请求：嫁给我，苏念兮。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一生证明，你的爱没有被辜负。
苏念兮接过玫瑰和戒指，眼中泪光闪烁，这是第一次...
什么冷恒誉紧张地问。
第一次接受你。苏念兮微笑着将戒指戴在手上，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冷恒誉起身紧紧拥抱他的新娘，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从今以后，只有接受，没有拒绝。
7
最后的玫瑰
苏念兮靠在他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她知道，未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再多的风雨也值得。
阳光透过宴会厅的彩窗洒落在新人身上，仿佛为这个关于爱与坚持的故事画上最完美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