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意外穿越我最后的记忆是一道刺眼的车灯。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对面那辆失控的货车朝我直冲而来。我猛打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世界在一声巨响中陷入黑暗。
我以为自己死了。
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刺入瞳孔的不是医院惨白的灯光,而是一片血色的夕阳。我躺在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里,身下是冰冷的泥土,鼻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草木燃烧的焦糊气息。
这是……哪儿我挣扎着坐起身,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烤过。
下一秒,我的呼吸凝固了。
四周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穿着破旧的皮甲,有的胸口插着箭矢,有的头颅被劈开,暗红的血浸透了泥土。更远处,几面残破的旗帜斜插在地上,隐约能辨认出一个董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拍电影恶作剧可那些尸体的惨状太真实了,苍蝇已经围着伤口嗡嗡打转。我颤抖着摸向最近的一具尸体——他的皮肤冰冷而僵硬,绝对不可能是道具。
东汉末年……董卓军溃败……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作为历史爱好者,我立刻想起《三国志》里记载的董卓部将李傕、郭汜之乱。难道我——
嗖!
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钉进身后的树干,惊得我浑身一颤。三十步开外,五个满脸血污的士兵正朝我冲来,他们举着卷刃的环首刀,眼中透着野兽般的凶光。
抓住那探子!领头的小校厉声喝道。
我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草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重重摔进泥里,回头看见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兵正死死瞪着我:救……救我……
追兵越来越近。我拼命掰开他的手,却在碰到他颈动脉时本能地停下——大学急救课的知识自动浮现。我扯下腰带扎住他大腿的箭伤,又抓把泥土按在出血点。压迫止血!我听见自己在胡言乱语。
这诡异的举动让追兵们愣了一瞬。那小校眯起眼睛:你会医术是太平道的妖人
我不是——话未说完,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白马如闪电般冲进战场,马背上的银甲武将手持长枪,枪尖在夕阳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常山赵子龙在此!
随着这声清喝,长枪已刺穿两名敌兵咽喉。剩下的三人转身就逃,却被随后赶来的骑兵尽数射倒。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武将利落地收枪下马。他的银甲沾着血渍,眉宇间却透着凛然正气。
先生无恙否他向我伸出手,掌心有一层习武之人才有的厚茧。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装束、武器、甚至说话时略带河北口音的腔调,都完美符合史书对赵云的记载。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染血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上时,我下意识蜷缩起脚趾。
多谢将军相救。我最终挤出一句文白夹杂的话,生怕暴露现代用语。
赵云解下皮囊递给我:先生衣冠奇特,又通医理,莫非是海外方士
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时,我瞥见水中自己的倒影——乱发间粘着草叶,冲锋衣被树枝刮破,活像个落难的疯子。但更让我心惊的是远处山峦的轮廓:这里绝不是我熟悉的任何地方。
我……迷路了。我选择最接近真相的谎言。
赵云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指向我腕上的智能手表:此物晶莹剔透,可是夜明珠
表盘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我急忙按下侧键熄灭屏幕,却听到系统提示音电量不足的机械女声。赵云猛地按住枪杆,他身后的骑兵们齐刷刷后退半步。
妖术!有人惊呼。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在公元190年的东汉末年,任何现代科技都足以被当作邪祟。我急中生智,摘下表带双手奉上:此乃家传罗盘,方才……方才鸟雀啼鸣惊扰了诸位。
赵云没有接。他的目光在我和尸体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我急救时留在伤兵衣甲上的血手印。先生仁心。他忽然抱拳,若不嫌弃,可随我回营见主公。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望着荒野上盘旋的乌鸦,知道留在这里只会成为豺狼的晚餐。当赵云牵来备用战马时,我笨拙地爬上去,皮革马鞍硌得大腿生疼。
马蹄声里,我最后回望那片战场。一具年轻士兵的尸体仰面朝天,空洞的眼睛映着晚霞。风卷起烧焦的旗帜,露出下面半截竹简,墨迹斑驳写着初平元年。
第二章:初识乱世
赵云的马队穿过荒野,马蹄踏过干裂的泥土,扬起一片黄尘。我紧紧抓着马鞍,生怕从马背上摔下去。我的牛仔裤和冲锋衣在一群披甲执锐的士兵中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骑兵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先生从何处来赵云侧过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我咽了咽唾沫,大脑飞速运转。不能说实话,否则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妖人。
我……来自海外,因海难漂流至此。我尽量模仿古人的说话方式,但海外这个词还是让赵云眉头微皱。
海外他沉吟片刻,可是倭国或是更远的西域
比那更远。我含糊其辞,生怕他继续追问。
赵云没再说话,但我知道他并未完全相信。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们抵达了刘备军的营地。
营地依山而建,外围是简易的木栅栏,士兵们正在操练,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中央的大帐前竖着一面旗帜,上书刘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子龙回来了!有人高喊。
赵云翻身下马,示意我也跟上。我笨拙地爬下马背,双腿因长时间骑马而发软,差点跪倒在地。赵云伸手扶了我一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是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看到一位身着儒袍、手持羽扇的男子站在帐前。他面容清瘦,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诸葛亮!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在历史书上读过无数次的人物,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军师。赵云抱拳行礼,此人自称海外人士,我在战场救下他,见他通晓医术,便带回营中。
诸葛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海外人士他轻摇羽扇,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陈。我随口编了个姓氏。
陈先生。诸葛亮微微颔首,海外风土,想必与我中原大不相同
他在试探我。
我硬着头皮答道:确实不同,语言、饮食、衣着皆异。
哦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先生可会书写
会一些。
既如此,不如写几个字看看
他递来一支毛笔和竹简。我接过笔,手指微微发抖。完了,我根本不会用毛笔!
我勉强在竹简上写下天下二字,但笔迹歪歪扭扭,墨汁晕染开来,简直惨不忍睹。
诸葛亮盯着竹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有趣。
傍晚,我被安排在一座小帐内休息。帐内只有一张草席、一盏油灯,简陋至极。我坐在席上,心绪难平。
他们怀疑我了。
我摸了摸口袋,幸好手机还在,但早已没电。手表也停了,只剩下一包压缩饼干和一把瑞士军刀。
陈先生可在帐外传来赵云的声音。
我赶紧把东西藏好,应道:在。
赵云掀开帐帘,手中端着一碗热粥。
军中简陋,先生将就用些。
多谢将军。我接过碗,粥里飘着几片野菜,味道寡淡,但在这乱世已是难得。
赵云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我对面坐下。
先生医术精湛,不知可否再救一人
谁
主公的夫人,甘夫人。
我心头一震。甘夫人刘备的妻子
我……尽力。
甘夫人的帐内烛火昏暗,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额头滚烫。
夫人连日劳累,又受风寒,高热不退。赵云低声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现代医学知识。没有抗生素,只能物理降温。
取些凉水,再找干净的布来。
侍女很快端来水盆和麻布。我浸湿布巾,轻轻敷在甘夫人额头上,又让人熬了些姜汤。
夫人需多饮水,保持通风。
赵云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次日清晨,甘夫人的烧退了。
刘备亲自召见了我。
他比我想象中更高大,面容温和却带着坚毅,双手粗糙,显然是常年征战之人。
多谢先生救治内子。他拱手行礼,语气真诚。
不敢当,只是略尽绵力。
刘备微微一笑:先生既有才学,不如暂留军中,助我一臂之力
我愣住了。他要收留我
这……
主公!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探马来报,曹操大军已至新野,距此不足百里!
帐内瞬间紧张起来。
刘备神色凝重,看向诸葛亮:军师,如何应对
诸葛亮沉吟道:敌众我寡,不宜硬拼,当速退往江夏。
刘备点头,随即转向我:陈先生,可愿随我等同行
抉择的时刻到了。
留下,可能死在乱军之中;跟随,则意味着彻底卷入这个时代的风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愿随主公。
第三章:赤壁前夕
马蹄踏过泥泞的官道,溅起的泥水打湿了我的裤腿。我紧跟在赵云身后,望着前方刘备军的队伍蜿蜒如长蛇,心中五味杂陈。
三天前,我选择了跟随刘备。
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作为一个穿越者,我本可以趁乱逃走,找个偏僻山村苟活。但当我看到刘备亲自为伤兵包扎伤口,听到他对着流民叹息愿天下人皆得温饱时,我动摇了——历史书上那个仁德之君的形象,竟是真的。
先生在想什么赵云勒马缓行,与我并肩。
我在想……曹军何时会追来。我随口搪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瑞士军刀。这是我从现代带来的唯一武器,刀刃上的LOGO已经被我磨花。
赵云笑了笑,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色:有孔明先生在,曹贼纵有百万大军又何妨
正说着,前方队伍突然停下。传令兵飞奔而来:主公请赵将军和陈先生速去中军议事!
中军大帐内,炭盆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刘备坐在主位,身旁的诸葛亮正对着地图凝眉沉思。见我进来,诸葛亮羽扇轻点:陈先生来得正好,且看此处地形。
我凑近一看,羊皮地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长江如巨蟒般蜿蜒东去。一个醒目的红点标在乌林二字旁——那里是曹操水寨所在。
曹军战船首尾相连,我军若用火攻……诸葛亮话说一半,目光却落在我脸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赤壁火攻!这段历史我太熟悉了。但此刻说出来,会不会被当成未卜先知的妖人
先生以为如何刘备温和地问道。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的手心渗出冷汗,现代人的知识此刻成了烫手山芋。
呃……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在思考,曹军北来,不习水战。若遇东南风起,火攻确是一策。
诸葛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起身绕到我身后,羽扇轻拍我肩膀:陈先生高见。只是这隆冬时节,何来东南风
他在试探我!
我咽了口唾沫,想起大学选修的气象学知识:长江流域冬季偶有回暖,冷暖气流交汇时,确实可能形成短暂东南风。说完就后悔了——东汉末年哪有这么专业的术语
果然,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对刘备拱手道:主公,陈先生通晓天文,不如让他协助亮观测天象
刘备欣然应允。走出大帐时,我后背已经湿透。诸葛亮在帐外拦住我,声音轻得只有我们能听见:先生方才所言气流交汇,不知出自何典
海外杂学,不值一提。我强作镇定。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三日后,请先生随我登七星坛。
江边的芦苇荡里,我蹲在泥滩上摆弄自制的简易风向标。这是用竹枝和布条做的,虽然简陋,但比这个时代靠焚香观烟的方法准确得多。
有趣。诸葛亮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弯腰捡起另一只我做的湿度计——用兽皮包裹的盐块,吸潮后会变重。先生之法,较之浑天仪更为精妙。
我尴尬地笑笑,不敢说这其实是初中物理实验的改良版。远处江面上,黄盖的诈降船队正在演练,战船上的曹字旗刺得我眼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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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传令兵飞奔而来,曹军派蒋干过江,正在周瑜帐中饮宴!
我和诸葛亮对视一眼。这个经典桥段我太熟悉了——蒋干盗书、曹操误杀水军都督。但此刻我只能装作茫然:此人来意是
诸葛亮笑而不答,反而问我:先生觉得今夜会起雾吗
我抬头看天,积云低垂:子时前后会有大雾。
妙哉。他轻摇羽扇,正好让蒋干偶然发现些东西。
当夜,我躲在周瑜帐后的草丛里,看着蒋干踉踉跄跄地偶遇那封伪造的密信。月光下,诸葛亮的身影立在江畔礁石上,衣袂翻飞如展翅的鹤。
决战前夜,江风刺骨。
七星坛上,诸葛亮披发执剑,踏罡步斗。我在坛下记录风速,布条做的风向标猎猎作响。亥时三刻,风向果然开始偏转。
东南风起!士兵们惊呼。
诸葛亮剑指苍穹的身影在火光中宛如神祇,但我清楚看到,他在转身时对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他早看穿了我的异常,却选择利用这份天赐的才智。
江面上突然火光冲天。黄盖的船队如离弦之箭冲向曹营,点燃的战船撞入连环大寨。顷刻间,整条长江都被映成血色,热浪裹挟着惨叫声扑面而来。
我死死抓着坛柱,指甲陷入木头。史书上的樯橹灰飞烟灭变成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燃烧的士兵像火球般跳入江中,焦臭味顺着风灌入鼻腔。一个曹军小校挣扎着爬上岸,火焰已经吞没他的下半身......
别看。赵云捂住我的眼睛,他的手在颤抖,这就是战争。
我的胃部剧烈抽搐,现代人的道德观在真实杀戮前不堪一击。恍惚中,诸葛亮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火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我第一次在这位智者眼中看到深重的疲惫。
第四章:荆州风云
赤壁的硝烟尚未散尽,刘备的势力却如野火般蔓延。
曹操败退北方,留下荆州大片疆土空虚。诸葛亮迅速调兵遣将,接管城池,而我——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穿越者,竟也被委以重任,派往荆州协助内政。
陈先生通晓算术,又善理政,可助云长治理荆州。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仿佛早已看穿我的秘密。
我低头应诺,心中却忐忑不安。荆州,关羽的地盘。
荆州的官署比我想象中简陋许多。案几上堆满竹简,墨迹未干的军报散落一地。关羽端坐主位,丹凤眼微眯,长须垂至胸前,手中《春秋》半卷,却显然心不在焉。
你就是军师派来的‘奇才’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审视。
在下陈默,愿为关将军分忧。我拱手行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的文士。
关羽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挥手示意我坐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履薄冰。
荆州百废待兴,流民遍地,粮仓却几乎见底。我翻阅账册,发现税赋混乱,地方豪强隐匿田产,导致官府收不上粮食。
现代经济学知识告诉我:必须改革。
我小心翼翼地向关羽提议:将军,若按田亩重新丈量土地,按实际产量征税,或可缓解粮荒。
关羽眉头一皱:此法可行
可行。我咬牙道,但需先压制豪强。
关羽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你且试试。
改革很快见效。
我借鉴现代摊丁入亩的思路,重新登记田产,按实际收成征税。短短一月,粮仓竟充实了三成。流民得以安置,荆州百姓纷纷称颂关羽仁政。
然而,好景不长。
某日深夜,我伏案整理文书,忽听窗外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我面前的案几上,箭尾犹自颤动。
箭上绑着一封帛书,只有八个字:
多管闲事,死路一条。
我的手心渗出冷汗。得罪士族了。
次日清晨,我向关羽禀报此事。
他冷笑一声,青龙偃月刀重重顿地:区区鼠辈,也敢威胁我荆州官吏
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三日后,一场针对我的刺杀悄然展开。
那日我奉命前往江陵核查军粮,途中经过一片密林。突然,林中窜出五名蒙面刀客,刀光如雪,直取我咽喉!
我本能地翻滚躲避,却仍被划破手臂。千钧一发之际,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红脸长须,正是关羽!
鼠辈敢尔!他一声暴喝,青龙刀横扫,两名刺客当场毙命。余下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骑兵乱箭射杀。
我惊魂未定,关羽已下马查看我的伤势。
先生无恙
多谢将军相救。我喘息道。
关羽冷哼一声,扯下一名刺客的面巾——竟是当地豪族邓氏的家仆。
果然是他们。关羽眼中杀意凛然,先生且回城,此事某自会料理。
此事过后,关羽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
他开始偶尔询问我的意见,甚至在一次剿匪行动中,破天荒地让我参与军议。
匪寇据守山寨,易守难攻,诸位有何良策关羽环视众将。
众人沉默。
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将军,若正面强攻,伤亡必重。不如……
说。
不如佯装撤退,诱敌下山,再以伏兵围歼。
关羽眯起眼睛,似在权衡。最终,他点头:依计行事。
三日后,匪寇果然中计,被一举歼灭。
战后,关羽罕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先生之策,甚妙。
我松了口气,心中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认可。
然而,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某日,驿使飞马来报:
东吴鲁肃求见!
关羽眉头一皱:他来作甚
我心中一沉。鲁肃索要荆州来了。
果然,鲁肃入城后,开门见山:
关将军,赤壁之战,我东吴出力甚多。如今曹操已退,荆州理应归还东吴,以全孙刘联盟之谊。
关羽勃然大怒:荆州乃大汉疆土,何来‘归还’一说!
鲁肃不卑不亢:当日刘皇叔无处容身,我主暂借荆州栖身。如今皇叔已得益州,岂能久占不还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我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却翻江倒海。
历史走向告诉我:孙刘联盟即将破裂,荆州将成为导火索。
而我,一个知晓未来的穿越者,又该如何自处
第五章:益州之路
建安十六年冬,刘备决定西取益州。
江陵城外,大军整装待发。我站在文官队列中,望着远处飘扬的旌旗,心中五味杂陈。荆州虽已安定,但孙权虎视眈眈,曹操北面称雄,刘备必须另谋出路——而益州,正是诸葛亮在《隆中对》中规划的关键一步。
先生在想什么法正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他面容清瘦,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像一把出鞘的短刀。
在想益州的山路有多难走。我勉强笑了笑。
法正眯起眼睛:听说先生精通地理,可有捷径可荐
他在试探我。
我心中一紧。作为穿越者,我确实知道几条入蜀的险道,甚至清楚哪些关隘守备薄弱。但直接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过未卜先知
略知一二。我谨慎地回答,若从秭归沿江而上,可避开正面关隘。
法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先生高见,与孝直不谋而合。
入蜀的路比想象中更艰难。
悬崖上的栈道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是万丈深渊。冷雨顺着山岩滴落,打湿了单薄的衣甲。我的靴子早已磨破,脚底满是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坚持住。赵云递来一根竹杖,前面就是涪城。
我拄着竹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城。涪城,历史上刘备与刘璋初次会面的地方。
当夜军议,庞统提出了那个著名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选精兵昼夜兼程,直取成都;中策:诈称回荆州,诱杀白水关守将;下策:退还白帝,徐图后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凌厉的轨迹。
刘备沉吟不语,目光转向我:陈先生以为如何
帐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庞统的眼神尤其锐利,像要看穿我的心思。
我喉咙发干。历史上庞统选择了中策,结果在落凤坡中伏身亡。
中策虽速,但风险太大。我斟酌着词句,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乃刘璋心腹,恐不易诱杀。
庞统冷笑:兵贵神速,岂能畏首畏尾
诸葛亮轻摇羽扇,忽然开口:士元不妨听听陈先生的高见。
我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上一处山谷:若非要行中策,至少避开落凤坡。此地两山夹道,最易设伏。
庞统盯着我指的位置,眉头紧锁:先生如何知晓此地险要
我......冷汗顺着后背滑下,早年游历时曾路过。
帐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最终刘备拍板:就依士元中策,但绕开落凤坡。
三日后,庞统还是死了。
他没有听从建议,执意走落凤坡。当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大帐,满身是血地喊出庞军师中箭身亡时,我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会......刘备脸色惨白,明明警告过他......
诸葛亮闭目长叹,羽扇停在半空。法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仿佛在质问:你早知道会这样
我踉跄着冲出大帐,在无人的角落干呕起来。我试图改变历史,却失败了。庞统的尸体被抬回来时,那支箭还插在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的凤纹战袍。
先生似乎早有预感法正幽灵般出现在身后。
我抹了把脸,哑声道:只是......觉得太冒险了。
冒险法正冷笑,这乱世哪一步不是赌命他凑近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
庞统的死刺激了刘备。
复仇的怒火让大军势如破竹。梓潼、绵竹相继陷落,最终成都被围。刘璋出城投降那日,我站在入城的队伍里,看着这座千年古都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血色。
庆功宴上,刘备封我为典农校尉,负责屯田事宜。
先生屡献奇策,当得此职。刘备举杯相敬。
我机械地谢恩,却尝不出酒的味道。过去一年里,我见过太多死亡:被滚石砸碎的士兵、城墙上悬挂的降卒尸体、易子而食的流民......
宴席散去时,诸葛亮拦住了我。
陈校尉近日心神不宁。他递来一盏茶,可是厌倦了杀戮
茶汤映出我憔悴的面容。我忽然想起现代世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想起那个和平年代里最严重的伤害不过是同事间的勾心斗角。
我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究竟对不对。
诸葛亮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成都:亮初见主公时,曾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他转头凝视我,但究竟由谁来合,怎么合,或许连天命都未必说得清。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早就猜到我来自何方。
第六章:汉中鏖战
建安二十三年春,曹操亲率大军十万,自长安南下,剑指汉中。
战报传至成都时,我正在府中研习《孙子兵法》。竹简上的墨迹未干,赵云已疾步闯入:先生,主公急召!
议事厅内,刘备眉头紧锁,案前地图上标注着曹军进军路线——阳平关、米仓道、褒斜道,三条要道皆被曹军封锁。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却落在我身上:陈先生可有良策
游击战。
这个现代军事术语在我脑海中闪过。东汉末年的战争讲究阵战对决,但面对曹操的绝对兵力优势,必须另辟蹊径。
主公,我拱手道,曹军势大,不宜正面交锋。可遣轻骑袭扰粮道,焚其辎重,疲其士气。
厅内一片哗然。张飞拍案而起:堂堂之师,岂能行盗匪之事
翼德!刘备抬手制止,转向我,先生细说。
我取笔在地图上勾画:曹军自关中运粮,必经米仓道。此处山高林密,只需三百精兵,昼伏夜出,十日可断其粮三次。
诸葛亮羽扇一顿,眼中精光乍现:此计大善。
米仓道的密林中,我趴在潮湿的苔藓上,看着远处蜿蜒的曹军粮队。身旁的魏延低声道:先生真乃神算,曹军果然三日一运粮。
放箭!
随着魏延一声令下,火箭如流星般坠入粮车。曹军大乱时,我们已遁入山林。如此反复半月,曹军前线粮价暴涨至米一斛万钱,士气日渐低迷。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建安二十四年正月,刘备亲临定军山。
营帐内,老将黄忠抚着白须叹息:夏侯渊据险而守,强攻必损兵折将。
我盯着沙盘上定军山的模型——北坡陡峭,南坡平缓,夏侯渊的大营正卡在山脊要冲。忽然想起《三国志》中那段记载:黄忠居高临下突袭,斩夏侯渊于阵前。
黄老将军,我指向沙盘南侧,若连夜迁营至此高地,黎明时分俯冲而下......
黄忠浑浊的双眼骤然锐利:好个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当夜,蜀军秘密移营。我蹲在新建的瞭望塔上,用自制的望远镜(两块水晶磨制的凸透镜)观察曹军动向。寅时三刻,薄雾渐起,黄忠已率死士潜伏至山腰。
擂鼓!
战鼓震碎黎明寂静时,黄忠如猛虎般扑向夏侯渊大营。曹军尚未披甲,夏侯渊正呵斥士卒整队,忽见一白发老将策马冲至面前——
西川黄汉升在此!
刀光闪过,夏侯渊的首级飞上半空。
捷报传遍汉中的那一刻,我却躲在军帐中呕吐不止。
竹简上记录着战果:斩首三万级,获辎重无数。但那些数字背后,是无数被战马踏碎的尸体,是被火焰吞噬的哀嚎。更可怕的是——我亲手促成了这场屠杀。
先生似乎不适法正不知何时站在帐外,手中把玩着夏侯渊的印绶。
我强撑笑容:只是染了风寒。
有趣。法正将印绶抛给我,先生献策时,对定军山地势了如指掌,仿佛......他眯起眼睛,曾亲眼见过一般。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头顶。
五月,曹操终于撤兵。
汉中王府的册封大典上,我被擢升为军师中郎将。当刘备将印绶递来时,诸葛亮突然开口:陈将军通晓天文地理,更知未来之事,真乃天赐奇才。
羽扇轻摇间,他的目光如X光般穿透我的伪装。
宴席散后,我在回廊遇见独自赏月的诸葛亮。
今夜紫微垣偏移,恐有异人降世。他似笑非笑,将军以为呢
江风卷起他的衣袍,月光下那双向来淡然的眼眸,此刻竟如深渊般令人战栗。
第七章:关羽之死
建安二十四年秋,关羽北伐襄樊。
江陵城外,战鼓震天。五万荆州军整装待发,青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关羽跨坐赤兔马,手提青龙偃月刀,长须随风而动,丹凤眼中尽是睥睨之色。
我站在送行的文官队列中,手心全是冷汗。
我知道结局。
关将军!我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襄樊曹仁善守,曹操又已派于禁、庞德增援,此战恐非良机……
关羽目光一冷:先生多虑了。某视曹军如土鸡瓦狗尔。
可东吴——
东吴关羽冷笑,孙权鼠辈,安敢背盟
我还想再劝,一旁的关平已策马过来:父亲,时辰到了。
关羽不再看我,扬鞭一挥:出发!
大军开拔,烟尘滚滚。我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喉咙发紧。
接下来的日子,捷报频传。
关羽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杀庞德,威震华夏。曹操甚至一度考虑迁都以避其锋芒。江陵城内欢欣鼓舞,唯有我夜不能寐。
先生何故忧心马良见我独坐庭中,上前询问。
我盯着手中的情报——东吴使者频繁往来于曹操军中,吕蒙称病返回建业,陆逊接任都督……
白衣渡江的前兆。
季常,我低声道,东吴恐有异动,需提醒关将军早作防备。
马良皱眉:可前线战事正酣,将军岂会因猜疑而分兵
我攥紧竹简,指节发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建安二十四年冬,吕蒙白衣渡江,烽火台未及举火,荆州守将傅士仁、糜芳不战而降。
消息传到襄樊前线时,关羽正在帐中庆功。
报——!东吴偷袭江陵,糜芳献城投降!
酒杯坠地,帐内死寂。
关羽面色铁青,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回师,夺回荆州!
败退比想象中更快。
曹操趁机追击,东吴截断归路。荆州军腹背受敌,士卒离散。
十二月的寒风如刀割面,我带着三百亲兵沿小路赶往麦城,试图接应关羽。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先生,前面有火光!亲兵突然喊道。
我心头一跳,催马向前。
然后,我看到了他——
关羽孤身立于麦城残垣下,赤兔马已中箭倒地,青龙刀折断,铠甲破碎。他的长须染满鲜血,却仍挺直脊背,如一棵不肯倒下的青松。
关将军!我跳下马冲过去。
他转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你……
话音未落,黑暗中箭雨骤至!
小心!我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东吴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关羽挥动断刀,连斩七人,最终被绊马索掀翻。
潘璋持刀上前,狞笑着举起关羽的首级。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像一朵刺目的花。
我瘫坐在雪地里,世界仿佛静止。
亲兵拽着我撤退时,我仍死死盯着那片雪地。
我早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
成都。
刘备握着关羽的遗剑,双目赤红:孤与东吴,誓不两立!
朝堂上群情激愤,唯有诸葛亮沉默不语。
主公,我沙哑开口,此时伐吴,恐曹操坐收渔利……
刘备猛地抬头,眼中杀意让我浑身一颤:云长之仇,岂可不报!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夷陵之战的惨败画面在脑中闪现——火烧连营,尸横遍野。
散朝后,诸葛亮在回廊拦住我。
先生似乎早有预见他目光如炬。
雪落在我们之间。
我惨笑:若我说,这一切我都知道,却改变不了……丞相信吗
诸葛亮沉默良久,轻叹:天命难违,但人事不可不尽。
第八章:夷陵悲歌
章武元年六月,成都的夏夜闷热得令人窒息。
我跪坐在丞相府的石阶上,手中的竹简已被汗水浸透。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东吴的兵力部署——陆逊已在夷陵沿线设下七百里连营,专等蜀军入瓮。
主公还是决定出兵我抬头看向刚走出府门的诸葛亮。
月光下,诸葛亮的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他缓缓摇头,羽扇在夜风中微微颤动:陛下言云长之仇,不共戴天......
我猛地站起身:可这是送死!
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诸葛亮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陈先生,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像是已经看穿了我灵魂深处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秘密。
七月初,刘备亲率四万大军东征。
我作为参军随行,眼睁睁看着蜀军在巫峡至夷陵的山路上连营数百里。那些依山而建的木寨在烈日下干燥得一点就着,与史书记载的火烧连营场景分毫不差。
陛下!我跪在御帐前,额头抵着滚烫的地面,请立即改变扎营方式,东吴最擅火攻!
刘备正在擦拭双股剑,闻言动作一顿:朕与东吴交手多年,岂会不知
陆逊非周瑜可比!我急得声音发颤,他故意示弱数月,就是在等东南风起!
帐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刘备的眼神变得危险:陈卿似乎对吴军动向......了如指掌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我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章武二年闰六月,东南风如期而至。
那夜我正巡视前营,忽然闻到风中夹杂的松油味。抬头望去,漆黑的江面上不知何时漂来无数小舟,每艘都载满浸油的茅草。
火攻!全军戒备——
我的喊声被突如其来的火箭雨淹没。数千支火箭划破夜空,像一场绚丽的流星雨,坠入蜀军大营。
刹那间,七百里连营化作火龙。
热浪扑面而来,我踉跄着后退,看着士兵们在火海中惨叫翻滚。一个浑身是火的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还没开口就栽倒在地,焦黑的手指仍死死攥着求援竹简。
保护陛下!赵云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
我机械地跟着溃军向西逃窜,耳边回荡着《三国志》里那段记载:备升马鞍山,陈兵自绕,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
历史终究无法改变。
白帝城的秋雨连绵不绝。
永安宫内,刘备躺在病榻上,形销骨立。他的案头堆着诸葛亮送来的奏章,最上面那卷写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陈卿......刘备突然唤我,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你当初劝朕的话......是对的。
我跪在榻前,看着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关羽的青龙刀坠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枭雄,如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陛下保重龙体,来日方长......
刘备苦笑摇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刺目的血花:孔明说......你非寻常人。他死死盯着我,告诉朕实话......你究竟从何处来
雨声忽然变大,敲打着宫殿的琉璃瓦。
臣......我喉头发紧,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
刘备的目光渐渐涣散:那地方......可有桃园
没等我回答,他的手已无力垂下。窗外,白帝城的第一片秋叶飘落。
托孤那日,诸葛亮在偏殿拦住了我。
先帝临终前,嘱亮善待先生。他递来一卷竹简,这是出川的通行令。
我震惊抬头:丞相早就知道
从先生说出东南风三字那日起。诸葛亮轻抚腰间玉佩——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款式,玉上刻着奇怪的星图,三十年前,荆州有位童子曾预言天下三分,后来消失无踪......
他的声音忽然飘渺起来:先生可知,这乱世中有条归墟之路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归墟
东海之极,有漩涡通天。诸葛亮指向东方,先师水镜先生曾说......那里偶尔会吞没异数。
夜风吹灭烛火,在明灭的光影中,我第一次看清诸葛亮腰间玉佩的全貌——那上面刻的竟然是北斗七星与现代黄道十二宫的混合星图。
三日后,我悄悄离开白帝城。
背包里装着诸葛亮给的海图、刘备赐的黄金,以及一片烧焦的夷陵战旗。长江在脚下奔流不息,就像那段无法改变的历史。
但或许,我还能改变自己的结局。
第九章:归途之谜
建兴元年春,我离开了白帝城。
诸葛亮的玉佩在我怀中隐隐发烫,上面的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他临别时的话犹在耳边:东海之极有归墟,南海之滨有蜃楼,皆非常人可至。
我一路向东,扮作游方术士,腰间挂着占卜的龟甲,袖中藏着自制的指南针。
第一站:峨眉山遇左慈
在峨眉金顶的云雾中,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左慈。
那老道须发皆白,正在悬崖边煮一锅沸腾的紫汤,汤中沉浮着几颗会发光的珠子。他头也不抬:异域来的小子,要问路
我心头一震:仙长知道我的来历
你身上有股味道,左慈舀起一勺紫汤,汤水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像被雷劈过的檀木。
他告诉我,每隔甲子,天地间会出现裂隙。建安五年许昌天降火球,有异人坠地而亡;光和元年洛阳地动,曾现铁鸟残骸。
但回去的路更难找,左慈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就像从梦里醒来,总要留下点什么。
第二站:南海蜃楼
三个月后,我站在南海边。
渔民说,每逢大雾天,海上会出现仙山楼阁。我用三枚五铢钱占卜,铜钱竟直立不倒——这是《周易》中最罕见的鼎立兆。
那天夜里,我划着小舟出海。子时三刻,海面突然升起浓雾,雾中传来丝竹之声。一座水晶宫阙在月光下浮现,檐角挂着青铜风铃,铃上刻着简体汉字:时空观测站第七号。
我浑身发抖,正要靠近,海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将小舟团团围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浮出水面,她的脸像是被水泡烂的羊皮纸:留下...记忆...才能进去...
我拼命划桨逃离,回头时,那宫阙已化作泡沫消散。
第三站:归墟之门
又一年秋天,我来到会稽以东的荒岛。
岛上有个疯癫的老渔夫,他总念叨着大漩涡吃月亮的故事。七月十五那晚,他拽着我跑到悬崖边——海中赫然出现直径千丈的漩涡,漩涡中心闪烁着极光般的色彩。
归墟之门开了!老渔夫癫狂大笑,上次开时,我弟弟跳进去,回来就忘了自己是谁!
我掏出诸葛亮给的玉佩,发现星图正在疯狂旋转。突然,漩涡中升起一道水柱,水柱里浮现出21世纪的街景:汽车鸣笛、霓虹闪烁,甚至能闻到咖啡店的香气。
要回家吗一个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代价是遗忘这里的一切。
第十章:梦醒时分
章武三年春,我站在东海之滨的悬崖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归墟漩涡在黎明前泛着幽蓝的微光,仿佛一只凝视苍穹的眼睛。诸葛亮给的星图玉佩在胸前发烫,上面刻着的北斗七星正与天际星辰遥相呼应。
想好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赵云不知何时已立于三丈之外,银枪斜指地面,白袍在咸涩的海风中猎猎作响。他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深深的了然。
我握紧手中那包染血的物件——关羽的青龙刀穗、张飞编的草蚂蚱、刘备赐的鎏金虎符,还有诸葛亮昨夜塞给我的《隆中对》原稿。
子龙将军早就知道
长坂坡那夜,他望向漩涡,目光穿透了时光,你救阿斗时说的话......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心头一震。原来那场暴雨中,当我脱口而出历史不能改变时,这位常胜将军就已看穿一切。
漩涡开始加速旋转,海水倒灌形成的轰鸣震耳欲聋。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漩涡中心突然浮现出奇异的景象——
钢铁森林般的现代都市。
车流在高架桥上穿梭,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远处广场大屏幕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我甚至能闻到咖啡与汽车尾气混杂的气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要带走这些吗赵云指向我怀中的物件。
漩涡中传来的声音同时在脑中炸响:携带记忆回归需付出代价。
我低头看着青龙刀穗上干涸的血迹。建安二十四年的风雪夜,麦城断墙下那抹刺目的红......
不必了。
将包裹递给赵云的瞬间,归墟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海水化作通天水柱,无数晶莹的气泡中闪烁着三国时代的画面:
新野城外与刘备初遇时飘摇的汉旗
赤壁大战时烧红长江的烈火
诸葛亮在五丈原递来的那碗续命茶
最后定格在赵云深邃的目光里:保重。
刺耳的闹铃声响彻房间。
我猛地从办公桌上弹起来,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窗外CBD的霓虹灯将凌晨四点的天空染成紫色,手机显示日期:2025年5月8日。
梦
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伸手去摸咖啡杯,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物件——
一枚沁着血丝的汉代玉佩。
玉上北斗七星的刻痕里,还夹着几粒东海特有的黑沙。
三天后,我站在国家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前。
柜中陈列着近年出土的蜀汉文物,解说牌写着:章武三年制星象玉佩,与诸葛亮墓出土器物工艺一致。
当我的倒影与展柜内的玉佩重叠时,玻璃突然映出奇异的光影——银甲白袍的将军站在现代展厅中,对我抱拳一笑。
先生!您的咖啡!导览员的喊声打破了幻象。
接过纸杯时,我发现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一圈淡痕,像是常年佩戴扳指留下的印记。
黄昏的十字路口,我驻足仰望被高楼切割的天空。
某个瞬间,云层缝隙漏下的金光恰似当年长坂坡的夕阳。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似乎有白袍一闪而过。
我摸出那枚玉佩,轻轻放在路边长椅上。
当绿灯亮起,随着人流向马路对面走去时,身后传来孩童清亮的诵读声:
云身长八尺,姿颜雄伟,为本朝虎臣......
尾声
历史无法改变。
但那些在麦城风雪中冻僵的手指,在赤壁烈火中灼伤的皮肤,在白帝夜雨里浸透的衣衫——
都真实地存在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