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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胃癌晚期的秘密

    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刺得鼻腔发疼,我捏着诊断书背靠墙面缓缓滑坐。胃癌晚期的字样在眼前晕成墨团,颤抖着拨通陈默电话。

    喂。

    他的声音像裹着层冰,听筒里却传来女人轻笑。

    陈默,我……我在开会,晚点说。

    忙音响起时,我盯着手机锁屏上的结婚照

    ——

    照片里他为我擦汗的温柔,和此刻的冷漠判若两人。走廊尽头的电子屏显示着

    周末特诊,

    而我终于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无声哭出了第一滴泪。

    回到家时,已是黄昏。空荡的客厅里,沙发上散落着陈默的衬衫,餐桌上我早晨准备的早餐原封未动。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厨房,机械地打开冰箱,思考今晚该做什么饭菜。胃部的疼痛如同钝刀在缓慢切割,但比起身体的痛楚,心更疼。

    正当我拿出食材时,手机振动起来。是陈默。

    晚上不回来吃饭,公司有应酬。没等我回应,电话便匆匆挂断。

    我盯着手中的青菜,突然失去了做饭的力气。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短短三年婚姻,从甜蜜到冷漠,再到如今的陌生。

    水池边放着我们去年旅行时买的情侣杯,我的杯子上面有道裂痕,像是一道伤口,提醒着什么。

    手机里存着上周偶然发现的聊天记录,女人亲昵地叫他默哥,而他回复的语气温柔得我几乎认不出。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哄我的。

    窗外雨势渐大,我坐在昏暗的厨房里,想起医生说的话:情绪稳定很重要,有家人陪伴吗

    我笑着点头,而实际上,那个曾经承诺不论生老病死的人,早已将我遗忘在婚姻的角落。

    夜深时,陈默回来了,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香水味。他神色匆忙地冲了个澡,然后倒在床的另一侧,背对着我。

    陈默,我今天去医院了。我轻声说。

    嗯,感冒了他含糊地回应,声音里满是倦意。

    是胃癌,晚期。

    黑暗中,我听见他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后床头灯亮了。

    你说什么他转过身,眼中是我几个月未见的关切。

    我递给他诊断书,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最后凝固成一种复杂的神色。

    会好起来的。他干巴巴地说,却避开了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明白,即使是死亡的阴影,也无法挽回一段早已冷却的感情。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陈默已经起床。餐桌上放着一碗粥和一张纸条:好好吃饭,我帮你预约了专家。

    我捧着温热的粥,泪水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不是爱,只是责任和愧疚。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默变得勤快,按时回家,甚至陪我去医院。但我们之间的距离,远比身体的病痛更难以跨越。

    一周后的深夜,我偶然看见他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不起,最近不能见面了,她病了…不,不是小病…我需要一些时间…

    我轻轻关上门,靠在墙上,苦笑着想:原来这就是我的价值,成为他善良的证明,成为他无法离开的理由,成为他对外人诉说的困境。

    化疗开始后,我的头发一缕缕脱落。陈默买来帽子,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眼中的心疼像是真的。

    我们去拍照吧,就像结婚那天一样。他提议。

    照相馆里,我穿着三年前的婚纱,瘦得几乎撑不起来。他搂着我的腰,温柔地说:你永远是最美的。

    闪光灯亮起时,我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和他勉强的笑容。

    或许爱情就像一场赌注,我输了身体,也输了心。而此刻,我只希望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够体面地离开,不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包括那个曾经说过会爱我一生的人。

    照片洗出来了,陈默特意选了个精致的相框摆在床头。照片里的我,穿着那件空荡荡的婚纱,依偎在他身旁,他的笑容依旧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我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那不是我,也不是他,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演给不知名的观众,或许也演给他自己。

    身体的衰败日益明显,连下床都变得费力。陈默依旧扮演着体贴的丈夫,一日三餐,汤药不断,甚至会念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心灵鸡汤,试图给我鼓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今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靠在床头,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落在他的侧脸,却照不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胃部的绞痛让我连呼吸都带着灼热,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连敷衍的力气都快耗尽。

    陈默,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别演了,你不累吗

    他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只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说什么傻话,快喝水。

    我没有接水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公式化的关切,像是一份不得不完成的工作报告。

    我知道,你和她…我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没有必要。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慌乱地闪躲,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真实的情绪,不是温柔,不是关切,而是被戳破伪装后的狼狈。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我平静地陈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的东西不多,你处理掉就好。

    他猛地抬头,眼底是震惊,或许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你都知道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指责,没有质问。事到如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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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头,手中的水杯险些滑落。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回应。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他不爱我了,还是对不起他爱上了别人又或者,只是对不起,让我知道了真相。

    或许,这句迟来的道歉,是他能给我的,最后的体面。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不再刻意扮演什么,屋子里的气氛反而松弛了一些。他依旧照顾我,但我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他不再提会好起来的,我也不再追问他的行踪。

    弥留之际,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胃部的疼痛似乎也远去了。我看见陈默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他的眼眶是红的,神情是真实的悲伤。

    这一次,或许不是演戏。人非草木,即便是责任和愧疚,堆积久了,也会生出几分真情吧。

    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也好,就这样吧。

    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像我初见他时,他为我擦汗后,脸颊泛起的红晕。

    真美啊。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场赌局,我输了婚姻,输了健康,却在最后,赢回了自己想要的平静。

    不再是谁的负担,真好。

    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黑色的伞连成一片,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压抑的气氛。陈默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形显得格外单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和憔悴。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我已经死了,灵魂脱离了躯壳,感受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悲伤。

    墓碑上,我的黑白照片笑靥如花,仿佛一切痛苦都与我无关。陈默将一束白色的雏菊放在墓前,俯身,用指腹轻轻拭去照片上的雨水。

    我看见他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他在对谁说对不起,是对我,还是对那个被他深爱的女人

    或许,都有吧。

    雨越下越大,陈默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更加落寞。他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雨水将他淋透。

    我飘到他身边,想要触碰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永远无法逾越。

    突然,他转过身,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

    我看见一个女人撑着伞,缓缓地向他走来。是她,那个聊天记录里被他温柔称呼为默哥的女人。

    她走到陈默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陈默没有拒绝,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拥抱着。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片平静。

    这场爱情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不知道陈默和她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幸福。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只希望,他能够记住,曾经有一个女孩,那样深爱过他。

    爱到愿意付出生命,爱到最后,选择放手。

    雨停了,天空中出现一道彩虹,绚丽而短暂。

    我转身,离开了墓地。

    我的灵魂,将飘向何方

    或许,我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夜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注视着陈默,注视着那个女人,注视着他们的人生。

    而我,将永远活在过去,活在那段曾经甜蜜,又无比痛苦的记忆里。

    我以为我会就此消散,或化作夜空中的一颗微尘,彻底远离这人世间的爱恨纠葛。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绊,让我依旧能感知到陈默的世界。或许,是我弥留之际那句真美啊的叹息,还带着对这世界最后的一丝眷恋;又或许,是我潜意识里,想看看这场闹剧的最终结局。

    陈默和那个女人,那个在我葬礼上便迫不及待拥抱他的女人,很快便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了一起。我曾以为,她会是他的最终归宿,毕竟,他为她,也算是在我病重时便守身如玉了一段时间。

    起初,他们确实有过一段看似甜蜜的日子。她年轻,热烈,不像我,在病痛的折磨和婚姻的冷寂中早已失去了鲜活的色彩。她会挽着陈默的手逛街,会在朋友圈高调地晒出他送的礼物,也会在他晚归时娇嗔地抱怨。陈默似乎很享受这种被需要、被崇拜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新鲜感褪去后,陈默眼中的热情便渐渐淡了。我看到他开始像从前敷衍我一样敷衍她。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手机也再次成为了不可触碰的禁区。那个女人,也从最初的娇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争吵。他们的家,那个曾经我和陈默住了三年的地方,很快充满了火药味。

    不久,我便看到陈默身边出现了新的面孔,年轻的,更年轻的。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流连于不同的花丛。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真爱,每一次,都以更快的速度厌倦。那个曾被他称为默哥的女人,最终也像我一样,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她离开时,带走了陈默公司里一笔不小的资金,以及他名下的一套房产。

    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陈默的事业,因为他无心经营和几次投资的失利,开始急转直下。他习惯了挥霍,习惯了用物质去讨好新的伴侣,却不知自己的根基早已动摇。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伙伴,也随着他的落魄而渐渐散去。

    我看着他从宽敞的公寓搬到狭小的出租屋,看着他从西装革履变得衣衫褴褛。他开始酗酒,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偶尔,他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悔恨。只是,他悔恨的,究竟是失去的财富,还是曾经被他弃如敝屣的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默肉眼可见地衰老下去。他的头发白了,背也驼了,曾经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浑浊和疲惫。他身边再也没有了莺莺燕燕,也没有了嘘寒问暖的人。那些他曾追求过的激情和新鲜感,最终都化作了噬骨的孤独。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看见他一个人裹着单薄的旧大衣,在街边的小吃摊前,犹豫了很久,才点了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他缩着脖子,吃得很慢,热气熏得他老眼昏花。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没有人上前询问,没有人递上一杯热水。

    他颤抖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索了许久,摸出来的,却是一张泛黄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是那份离婚协议。

    我签好字,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那份。

    他展开协议,看着我娟秀却因病痛而略显无力的签名,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他伸出布满老年斑和冻疮的手,想要抚摸那个签名,却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猛地缩了回去,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晚晚……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悔恨,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两行滚烫的泪,终于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

    他想起了我,想起了那个在他人生中最安稳的岁月里,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等待晚归,甚至在生命最后一刻,还给了他体面的早死前妻。

    他想起了医院里,我递给他诊断书时,他眼中那短暂的关切。

    他想起了那张婚纱照,照片里我苍白却努力微笑的脸。

    他甚至可能想起了,更久远的从前,他为我擦汗时的温柔,和我初见他时,他脸颊泛起的红晕。

    只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他输了所有,输掉了金钱,输掉了家庭,输掉了那些虚妄的情感,最终,也输掉了可以回头的时光。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在这寒冷的人世间,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终结。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再无波澜。

    或许,这就是他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而我,也终于可以真正地,化作一颗遥远的星,不再回头。

    正文完结

    2

    陈默的自述:

    我叫陈默。曾经,这个名字也算体面,出入高档写字楼,身边不缺奉承与笑脸。如今,它只是一个蜷缩在城市角落,等待生命耗尽的代号。

    晚晚……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密的针,在我每一次呼吸时,都深深扎进我早已腐朽的心脏。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从我的世界里褪色的或许是当她日复一日准备的早餐,从期待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背景;或许是当她的嘘寒问暖,在我听来变成了不合时宜的絮叨。我厌倦了那种平淡,那种一眼能望到头的安稳。我以为,男人就该去追逐更刺激、更热烈的东西。

    所以,当电话里传来女人的轻笑,当她小心翼翼地想告诉我什么时,我用开会敷衍了过去。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那时的我,正沉浸在新的激情里,享受着被年轻女孩崇拜的虚荣。

    直到那张胃癌晚期的诊断书,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我记得黑暗中她平静的声音:是胃癌,晚期。

    那一瞬间,我确实慌了。不是因为爱,至少不全是。更多的是一种被打乱计划的烦躁,和一种不得不承担责任的预感。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希冀,那是我久未给予的关切。于是,我开始扮演一个好丈夫。

    我陪她去医院,为她准备饮食,甚至在她头发掉光时,笨拙地为她戴上帽子,努力挤出心疼的表情。那张婚纱照,是我提议拍的。我想,这大概是我能做的,最后的补偿。照片里的我,搂着瘦骨嶙峋的她,笑得温柔,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对另一个她说最近不能见面了,她病了。

    我以为我的演技天衣无缝。直到她沙哑着嗓子对我说:陈默,别演了,你不累吗

    那一刻,所有的伪装都被撕裂,我狼狈得无地自容。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离婚协议,她签好了字,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对不起。我说。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她在生命最后时刻还要看我演戏还是对不起,我终究没能爱她如初

    她走后,我以为我会松一口气。那个叫默哥的女人,很快填补了她留下的空位。葬礼上,雨下得很大,她撑着伞抱住我,我没有推开。我以为,新的生活开始了。

    是的,有过短暂的甜蜜。她年轻,会撒娇,不像晚晚,安静得像一杯温水。可新鲜感过后,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更多的应酬,更晚的回家,以及,新的面孔。我像追逐花蜜的蜂蝶,以为下一朵会更香甜,却不知自己早已迷失方向。

    她们一个个地来,又一个个地走。有的带走了我的钱,有的带走了我的房产。事业一落千丈,朋友作鸟兽散。我从衣着光鲜的陈总,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酒鬼。

    很多个烂醉如泥的夜晚,我会突然惊醒,分不清身边躺着的是谁,或者,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我开始怀念,怀念晚晚还在时,那盏永远为我亮着的灯,那碗永远温热的汤。

    真正让我清醒的,是那个冬天。冷得刺骨,我裹着捡来的旧大衣,在街边犹豫了很久,才舍得买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也熏出了我的眼泪。我剧烈地咳嗽,咳得肝肠寸断。没有人理我。

    我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那张纸,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泛黄。是那份离婚协议。

    晚晚的签名,娟秀,却带着病中的无力。我伸出手,想去抚摸,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晚晚……我终于哭出了声,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我这才明白,我丢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一段婚姻。我丢掉的,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肯为我付出一切,甚至在我那样不堪时,还给了我最后体面的人。

    我想起她递给我诊断书时,眼底那破碎的光。

    我想起她说情绪稳定很重要,有家人陪伴吗时,笑着点头,眼底却是我看不懂的悲凉。

    我想起她弥留之际,看着窗外的夕阳,轻声说真美啊。她看到了美,而我,却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所有可能的美好。

    原来,那些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平淡日常,那些被我视为束缚的安稳,才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如今,我孑然一身,病痛缠身,在这寒冷的人世间,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终结。

    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

    晚晚,如果泉下有知,你会嘲笑我吗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叹一口气,然后,原谅我这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余生,都将被这无处可逃的悔恨包裹。

    如果人生能重来……可惜,没有如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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