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口那天的争吵声震得鸟都飞走了。阳光把所有人的影子拉长，我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个男人甩开我姐姐的手。张莉！别纠缠了！这是最后一次！曹宇的声音像石头砸进池塘，激起无数涟漪。
姐姐的手悬在半空，像折断的树枝。那钱呢我爸的医药费怎么办
你觉得我是骗子曹宇笑了，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当初是谁说只要给你妹妹介绍工作，什么都愿意现在翻脸不认人
我低下头。六个月前，是我被曹宇介绍去了城里的文化公司。一份轻松的文员工作，月薪六千，还包吃住。那时候我才十九岁，没见过世面，哪知道什么文化公司只是个幌子。
孙静！姐姐突然喊我，告诉大家真相！告诉他们曹宇把你卖去干什么了！
村里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我。我喉咙发紧。那些日子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记忆——封闭的房间，不断换的客人，还有那些我不敢回想的夜晚。如果不是凌云半夜闯进来救我，我现在还被关在那个地狱里。
说啊！姐姐声音发抖。
我...我刚要开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村口。车门打开，凌云走了下来。
他还是那副城里人的样子，干净利落的短发，笔挺的西装，跟这满是泥土气息的村庄格格不入。看到他，我才意识到自己多么不堪——破旧的衣服，粗糙的手，还有那无法洗净的耻辱。
有什么事冲我来。凌云走到曹宇面前，欠的钱我来还。
曹宇冷笑：凌大律师，管这么宽她姐欠我十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二十万。凌云直接拿出支票，另外十万，买你永远不出现在她们面前。
人群发出惊呼。在这个村子里，二十万够买一栋房子了。
成交。曹宇接过支票，临走前瞥了我一眼，孙静，别以为找了靠山就没事了。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在城里干什么了
那句话像一记耳光。我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村民们窃窃私语着散开。姐姐跪在地上，捂着脸哭。我站在原地，像块石头，动弹不得。
回家吧。凌云轻声说。
我抬头：回哪个家
家已经不是家了。自从我回来，爸爸的眼神就再没直视过我。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背后的窃窃私语，还有那些好心人的劝告——这姑娘已经被毁了，还是赶紧嫁人吧，别在村里丢人现眼了。
去我那里。他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多讽刺。唯一在乎我的，是一个几个月前才认识的陌生人。
不用。我转身，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他跟上来，我只是想...
想什么我猛地转身，想做好事还是想证明你多高尚救了一个被卖的村姑，然后呢让我感恩戴德让我以身相许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受伤的神色。
我不该这样对他说话。毕竟是他冒险救了我。但我控制不住。所有的苦涩、耻辱和愤怒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对不起。我最终说。
他摇摇头：不用道歉。换我我也会恨全世界。
恨。是啊，我恨。恨曹宇骗我，恨姐姐把我推给他，恨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也恨此刻对我伸出援手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有连绵起伏的山。山的那边是城市。我曾以为那里是天堂，结果却是地狱。但地狱里，我学会了生存。
回城里。我说。
去哪做什么
找曹宇。我咬牙，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凌云皱眉：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苦笑：比我想象的还坏
他背后是孙家。
那个名字让我浑身发冷。在城里的日子，我听过太多传闻。孙家，龙潭虎穴。
那又怎样我固执地说。
凌云叹气：你需要帮助。
我没回答。我知道他说得对，但接受帮助意味着欠下人情。我已经受够了被人控制的感觉。
我们做个交易。他说，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报仇。
什么忙
假扮我女朋友。三个月。
我愣住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女朋友。假的。他解释，家里催得紧。
我几乎要笑出来：你堂堂凌律师，找不到真女友
复杂。他简短地说。
我思考着。这是个机会。利用他接近曹宇，然后...
成交。我伸出手，但你得教我。
教你什么
一切。我说，我要学会怎么在那个世界生存。不再是猎物，而是猎人。
他认真地看着我，然后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的复仇之路正式开始。我会让曹宇知道，他毁掉的不只是一个村姑的清白，还有她的善良和天真。
而代价，将是他的一切。
---
凌云的公寓比我想象的要简朴。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最基本的家具。
明天去买些衣服。他说，你需要重新包装。
包装这个词让我不舒服。像是把人当成了商品。但这就是我要学的——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
不，我说，先教我说话。
他不解地看着我。
你没发现吗我苦笑，我一开口，就是村姑。
他笑了：你说话很好。真诚。
真诚在城里不值钱。我说。
他的笑容消失了：谁告诉你的
亲身体会。
沉默。他的目光让我不自在。
我去洗个澡。我转身，逃进浴室。
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我却洗不掉内心的阴影。镜子里的女孩眼睛里满是戒备和不安。
出来时，凌云正在客厅看文件。
第一课，他头也不抬，永远不要露出你的弱点。
什么
你的眼神。他放下文件，充满恐惧。在这个城市，恐惧是最危险的情绪。它告诉所有人，你可以被伤害。
我坐下：那我该怎么做
假装。他说，假装你无所畏惧，直到你真的无所畏惧。
我突然笑了：说得容易。你知道被囚禁的感觉吗被当成物品买卖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知道。
我愣住了。
八岁那年，我被绑架了。他平静地说，三个月。对方要我父亲付赎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完美，谁能想到他也有这样的过去
所以，他继续说，我理解那种无力感。但我不允许它定义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做不到像你这样。
能。他的声音很肯定，你比你想象的更坚强。否则你不会来找我，更不会想着复仇。
我们沉默地坐着。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们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同。
睡吧，他站起来，明天开始训练。
什么训练
让你成为让曹宇后悔终生的女人。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高处俯视曹宇。他跪在地上求饶，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当初他看着我一样。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笑。
---
三周后，我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染成了深栗色，修长的眉毛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嘴唇上覆着一层浅浅的唇膏。最大的变化是眼神——不再畏缩，而是带着一丝凌厉。
很好。凌云点头，但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
自信。他说，你看起来像在穿别人的衣服。
我咬唇：因为这就是别人的衣服。
不，从今天起，这是你的。他拿出一张卡，这是你的工资。
我愣住了：什么工资
假扮女友是份工作，对吧他平静地说，月薪两万。
我差点笑出来：你付钱让我假扮你女友
公平交易。他耸肩，我需要一个女友来应付家里，你需要钱和身份来接近曹宇。
他说得对。但这感觉怪怪的。像是...
你在想我把你当成什么了他突然问。
我脸红了：没有...
听着，他严肃地说，这只是交易。三个月后，你可以拿着钱离开，开始新生活。
我点头，但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然后呢复仇之后，我该去哪里
今晚有个晚宴，他继续说，曹宇会去。
我抬头，心跳加速：这么快
怕了
没有。我挺直腰背，正好试试我这三周学的。
他微笑：记住，你现在是张莉，不是孙静。
是的，张莉。我的新身份。一个来自小城市的大学生，家境普通但自强不息。没人知道我曾经是那个被卖的村姑孙静。
我深吸一口气，戴上面具。今晚，猎人将第一次接近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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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比我想象的还要奢华。水晶吊灯，香槟塔，穿着晚礼服的男男女女。
我紧紧挽着凌云的手臂，感到格格不入。
放松，他在我耳边低语，你看起来美极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内心快要爆炸。因为在大厅的另一端，曹宇正和一群人谈笑风生。
他变了。不再是村口那个粗鲁的骗子，而是一身名牌西装，举止优雅的绅士。如果不是那张脸，我几乎认不出他。
他是谁凌云故意问。
曹宇。我轻声说，指甲陷进手掌，孙氏集团的太子爷。
凌云点头：准备好了吗
不，我没准备好。但我必须做到。
走吧。
我们走向曹宇那群人。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凌律师！有人认出了凌云，没想到见到你！
曹宇转身，目光扫过我，然后是凌云。他的表情几乎没变，但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曹总，凌云伸出手，久仰大名。
曹宇握住他的手：凌律师更是名声在外。这位是
凌云搂住我的腰：我女友，张莉。
曹宇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我屏住呼吸，等待他认出我。但他只是礼貌地笑笑：幸会。
他没认出我还是假装不认识
张小姐气质不凡，他继续说，在哪高就
刚毕业，我微笑，声音比想象的还要平静，在凌云的律所实习。
是吗他似笑非笑，我最近正好需要法律顾问，不知凌律师能否推荐几位
凌云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巧了，张莉正好专攻商法。
曹宇挑眉：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知张小姐明天有空来我公司详谈吗
陷阱还是机会
当然，我很乐意。我答应得干脆。
离开曹宇那群人后，凌云低声问：你确定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我反问。
太容易了。他皱眉，他很可能认出你了。
那正好，我冷笑，省得我再演戏。
凌云严肃地看着我：你太轻敌了。如果他认出你，却假装不知道，说明他在设陷阱。
我心跳加速：什么陷阱
我不知道。凌云摇头，但绝不简单。
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曹宇的眼神。那双曾经让我恐惧的眼睛，现在却充满了算计和冷酷。他到底认出我了没有如果认出了，他想干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凌云问。
他变了。我说，不再是那个粗鲁的乡下骗子。
他从来都不是。凌云说，曹宇，孙家的养子。从小被送到乡下长大，为的就是锻炼手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孙家的安排。
我愣住了：你是说...我被骗...是孙家的计划
很可能。凌云点头，孙家生意复杂，其中一项就是人口买卖。
这个真相像一把刀，剜开我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我不仅是受害者，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中的棋子。
为什么是我我喃喃自语。
或许只是运气不好。凌云说，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我看向他：什么原因
他犹豫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姐姐会认识曹宇
这个问题像闪电击中我。是啊，为什么姐姐从来没说过。只是某天突然告诉我，有人能给我介绍好工作。
她...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往下想。
抱歉，我不该说这个。凌云转移话题，明天我陪你去。
不用。我说，我想自己面对。
回到公寓，我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全是姐姐的脸，还有曹宇那意味深长的微笑。
如果...如果姐姐和曹宇是一伙的呢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疑问一旦种下，就像杂草般疯长。
我拿起手机，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带着睡意。
姐。
静静她立刻清醒了，你在哪我好担心你！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姐，你怎么认识曹宇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需要知道真相。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叹了口气：是他先接近我的。那时候爸刚查出病，我们需要钱...他说能帮忙...
所以你就把我卖给他我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不是那样的！她急忙辩解，他说只是介绍工作！我不知道会...会那样...
我冷笑：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发誓！她哭了，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我想相信她。但那些巧合太多了。
爸怎么样我转移话题。
不太好。她抽泣着，医药费...我们快撑不住了...
又是钱。永远都是钱。
我会想办法的。我说。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无论姐姐是否知情，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走。
明天，我将再次面对曹宇。这一次，不再是猎物，而是猎人。
---
曹宇的办公室在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玻璃墙，皮质沙发，一切都透着奢华。
他坐在办公桌后，微笑着看我走进来：张小姐，准时。我喜欢守时的人。
曹总客气了。我坐下，心跳如鼓。
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
他亲自倒了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
听说你法学院毕业他开始闲聊。
是的，商法方向。
为什么选择法律
公平。我轻声说，我相信法律能让世界更公平。
他笑了，那笑容让我心里发毛：天真的想法。
我也笑：是啊，很天真。但人总要有些信念。
说得对。他放下咖啡杯，那么，说正事吧。
我绷紧神经：好的。
我想请你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他直截了当，月薪五万，外加年终奖和股权激励。
我愣住了。这个数字远超我的预期。
为什么是我我直接问，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直觉。他靠在椅背上，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骗人。这里面一定有陷阱。
需要我现在决定吗
当然不。他笑得更深，我知道你需要和凌律师商量。但请记住，这个机会不会等太久。
临走前，他突然问：对了，你是哪里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但表面依然平静：南方一个小城市，不太有名。
是吗他若有所思，我也是小地方出来的。乡下人进城不容易，要努力啊。
他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他认出我了吗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离开办公室，我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凌云在楼下等我。看到我的表情，他皱眉：出什么事了
我把曹宇的提议告诉他。
陷阱。他肯定地说，他一定认出你了。
那他想干什么
引你入局。凌云思索，但为什么如果他想对付你，大可直接来找我。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不确定。
凌云点头：有可能。他对你有印象，但不确定你就是那个村姑。所以他设这个局，想看你的反应。
那我该怎么做
接受。凌云说，进入他的圈子，找到证据。但要小心，非常小心。
回公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曹宇的眼神。那种审视的，捕食者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凌云问。
他。我诚实地说，他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你害怕吗
怕。我承认，但又...有点兴奋。
兴奋
是的。我轻声说，好像我终于有机会...复仇了。
他严肃地看着我：复仇不会让你好受。
但至少曹宇会付出代价。
代价。他重复这个词，什么样的代价才够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关上他毁掉他的事业让他也体验被囚禁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最终承认，只是不想他继续伤害其他人。
凌云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回到公寓，我正准备洗澡，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吗明天中午，城南咖啡馆。来一个人。——一个朋友
我把短信给凌云看。
别去。他立刻说，太危险了。
如果是真的呢我反问，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些什么
那也太巧了。凌云摇头，就在你去见曹宇的第二天
他说得有道理。但我内心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去。
我必须去。我下定决心，但我会小心的。
凌云看着我，眼中闪过无奈：我跟着你，但不会出现。除非你有危险。
谢谢。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更多的谎言还是终于能揭开的真相无论如何，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
城南咖啡馆是个安静的地方，顾客不多。我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清楚看到门口。
凌云在街对面的书店里，随时监视着这里。
十二点整，一个女人走进咖啡馆。三十多岁，打扮精致但不张扬。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走了过来。
张莉她问。
我点头。她坐下，要了杯咖啡。
你是谁我问。
我叫苏雨晴。她微笑，曾经是曹宇的...女友。
我差点呛到：女友
是的。她苦笑，六年前。那时候他还不是孙家的养子，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你为什么要见我
她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他在利用你，就像当年利用我一样。她说，他有一个...特殊的嗜好。喜欢把乡下女孩带到城里，然后一步步摧毁她们的意志。
我感到一阵恶心：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六年前，我和你一样，被骗进了那个圈子。她的声音颤抖，但我没有你幸运，没有人来救我。最后，我不得不...妥协。
妥协
是的。她低头，我成了他们的一部分。帮他们物色新的目标，训练新的商品。
我惊恐地看着她：你是...
黑天鹅。她说出这个名字，我浑身发冷。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黑天鹅是负责管理新人的女人，冷酷无情，对抗命者施以严厉惩罚。
是你...我声音发抖，是你...那些鞭子...
对不起。她眼中闪过痛苦，我也是被逼的。
我想站起来离开，但双腿像灌了铅。
我不是来道歉的。她继续说，我是来警告你。曹宇认出你了，他很生气你逃走了。现在他设了个局，要你自己送上门。
什么局
法律顾问只是幌子。他要你帮忙处理一些...特殊的文件。一旦你签了字，你就成了共犯。到时候他会用这个威胁你，让你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咬紧牙关：为什么帮我
赎罪。她轻声说，也许太迟了，但我想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她知道黑天鹅，知道那些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细节。
有证据吗我问，能证明曹宇参与人口买卖的证据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有。但很难拿到。在他的私人保险柜里，有一本账本，记录着所有交易。名字，日期，价格...一切。
在哪
他家里。她说，但那里戒备森严，没人能进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站起来，我会小心的。
她抓住我的手：别去送死。那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抽回手：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离开咖啡馆，凌云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我把苏雨晴告诉我的一切转述给他。
可信吗他皱眉。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但她知道那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的细节。
凌云思索着：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证据就在曹宇家里。
我需要那个证据。我说，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复仇，还关系到那些和我一样的女孩。
我会想办法。凌云说，但你先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点头，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三天后，我正式成为了曹宇的法律顾问。
办公室宽敞明亮，待遇优厚，同事都很友好。表面上看，这是份梦寻工作。但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
一周过去了，曹宇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每天的工作就是审核合同，提供法律意见，一切都很...正常。
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也许那个女人骗了你。凌云说。
也许。我同意，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曹宇发来一条信息：晚上八点，我家，有重要文件需要你过目。地址已发你邮箱。
我把信息给凌云看。
不要去。他立刻说。
这可能是个机会。我说，他家里有证据。
太危险了。
你可以跟着我。我坚持，如果有危险，你就报警。
凌云看着我，叹了口气：你真的那么恨他
不只是恨。我轻声说，是责任。如果我不阻止他，会有更多女孩遭受和我一样的命运。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好吧。但我会一直盯着那栋房子，如果你一小时内不出来，我就报警。
晚上八点，我来到曹宇位于富人区的豪宅。三层别墅，带泳池和花园，奢华得令人窒息。
门铃响后，不是曹宇，而是一个中年女佣开的门。
张小姐她礼貌地问，先生在书房等您。
我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心跳得厉害。这栋房子太大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凌云在外面根本看不到。
书房门开着。曹宇坐在一张红木桌子后面，正在看文件。
张小姐，准时。他抬头，微笑，请坐。
我坐下，环顾四周。书房很大，一面墙都是书架，另一面是落地窗，可以看到花园。房间一角有个保险柜，应该就是苏雨晴提到的那个。
茶
谢谢。
他亲自泡了茶，递给我一杯。
我有些特殊的文件需要你看一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一份...私人协议。
我接过文件夹，打开。第一页就让我心跳停止。
人体器官买卖协议
我抬头，看到曹宇正微笑着看我。
这是什么我声音发抖。
字面意思。他靠在椅背上，我需要你确认这份协议的合法性。
这不合法。我直接说，器官买卖在我国是严格禁止的。
但在某些国家不是。他还是那副从容的样子，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规避一些法律风险。
这就是苏雨晴说的陷阱。一旦我参与其中，就成了共犯。
我拒绝。我合上文件夹，这违反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他笑了，孙静，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个了
我浑身发冷。他果然认出我了。
别装了。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从你走进晚宴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你了。那个眼神，即使你化再精致的妆也掩饰不了。
我也站起来，与他保持距离：所以呢你想怎样
我很好奇，他绕着我转圈，像猎人观察猎物，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又是怎么认识凌云的
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他靠得更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你是我的财产，孙静。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我死死盯着他，不让自己退缩：我不是任何人的财产。
勇气可嘉。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痛，不过没用。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吗
我试图挣脱，但他更用力：放开我！
因为你姐姐，他贴近我的耳朵，是她把你卖给我的。二十万，比我给村里其他女孩的价格高多了。
这个真相像一把刀捅进我心脏。姐姐...真的背叛了我
你撒谎！我怒吼。
为什么要撒谎他松开我，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要证据吗
保险柜打开，他拿出一本黑色账本，翻到某一页：看，这是你姐姐的签名。日期，金额，一清二楚。
我颤抖着接过账本。那确实是姐姐的笔迹，还有她的身份证号码。一切都是真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意外的受害者，没想到是最亲的人把我推入深渊。
现在你明白了吧曹宇冷笑，这个世界上没人值得信任。
我抬头，眼泪已经止住：包括你身后的人
他困惑地转身，只见苏雨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录完了。她平静地说。
曹宇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忘了吗我有这里的钥匙。苏雨晴冷笑，你以为我会一辈子听你摆布
我趁机拿起账本，冲向门口。曹宇反应过来，想拦我，但苏雨晴挡在中间：跑！警察马上到！
我冲出书房，沿着走廊奔跑。身后传来争吵声，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就在我快到大门时，一个保镖拦住了我。
小姐，请您——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身影撞开。是凌云！
快走！他拉着我冲出大门。
外面已经警笛声四起，几辆警车停在门口，警察们冲进别墅。
我们躲在街对面，看着这一切。
你怎么进去的我喘着气问。
苏雨晴联系了我。凌云解释，她是卧底，已经调查曹宇两年了。
我愣住了：卧底
是的。凌云点头，她是缉毒警察，追查人口贩卖的专案组成员。她找到我，是想让我帮你作证。
这时，警察押着曹宇走出别墅。他看到我们，眼中充满恨意。
苏雨晴也走了出来，朝我们点点头。
结束了。凌云轻声说。
但对我来说，并没有。
账本上有我姐姐的签名。我声音发抖，是她...把我卖给他们的。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去问她。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能放下。
一周后，我回到了村子。
村口还是那样，仿佛时间静止。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曹宇的新闻传遍了全国，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受害者，而不是什么不检点的女孩。
姐姐的家还是老样子。门没锁，我直接推开。
她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我，愣住了：静静
我没说话，只是拿出那页账本的复印件，放在桌上。
她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碗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为什么我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她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需要钱...爸的病...她抽泣着，曹宇说只是工作...我不知道会...
别撒谎了！我终于忍不住，你拿了二十万！你明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她抬头，眼中满是绝望：是的！我知道！但爸的医药费...我们快饿死了...我别无选择...
你可以卖了自己！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不值钱！她尖叫，他们只要年轻漂亮的！我试过了...他们不要我...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原来血缘亲情，在生存面前如此脆弱。
爸呢我平静地问。
走了。她低头，上个月。没钱治了...
那一刻，我心中某种东西彻底碎了。没有眼泪，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
我走了。我转身，永远不会再回来。
静静！她哭喊着追出来，求你原谅我！我是你姐姐啊！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没有姐姐。
离开村子，我坐在回城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机响了，是凌云。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结束了。我简短地说。
你还好吗
不好。我诚实地说，但会好的。
回到城里，曹宇和他的团伙已经被起诉。那本账本里记录的受害者有几十人，证据确凿。不出意外，他们会在监狱度过余生。
苏雨晴来见我，她不再是那个看似脆弱的前受害者，而是一个专业的警官。
谢谢你的勇气。她真诚地说，没有你，我们可能还需要很久才能获得决定性证据。
我只是想要正义。
你得到了。她微笑，现在呢有什么打算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复仇，现在复仇完成了...
你可以重新开始。她说，我们有受害者援助项目，可以帮你回学校，或者找工作。
谢谢，我会考虑的。
告别苏雨晴后，我回到凌云的公寓。三个月合约已到期，是时候说再见了。
行李收拾好了他问。
嗯。我点头，不多。
去哪
还没想好。我轻声说，也许先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你知道...合约已经到期了。
是的。我点头，你不用再假装是我男友了。
如果...他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说，我不想假装了呢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向前一步，这三个月，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你。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是真心的喜欢。
我不知所措：可是...我...
你不需要现在回答我。他说，你经历了这么多，需要时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留下。不是因为合约，而是因为...我们。
我看着他，这个从地狱中救出我的人，这个教我重新做人的人。
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我需要找回真正的自己，才能给你答案。
他点头：我理解。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等你。
一年后，我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为复仇而活的孙静，也不是那个虚假的张莉。我用这一年时间治愈自己，学习新技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我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心跳如鼓。
门开了，他看到我，愣住了。
我回来了。我说，找到答案了。
是什么
是你。我微笑，一直都是你。
他向前一步，紧紧抱住我。在他的怀抱里，我终于感到安全和归属。
那个被骗走的少女终于找回了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而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消失，但它们提醒我曾经的坚强和勇气。我不再为过去而活，而是为未来。
在黑暗中寻到光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关于背叛、复仇和最终救赎的故事。
从今往后，我将以自己的名字活下去，不再躲在任何人的背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