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指攥住钱包，我瞪着面前的男人。曹宇，你就这么走了他头也不回，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机场安检口。合同不是签好了房子给你，钱给我，很公平。
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我终于松开手指。五万块钱，三年感情的分手费。钱包里躺着一张房产证，上面只有我的名字。
张小姐，需要帮忙吗机场工作人员关切地问。
我摇头，转身往出口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不会再为他哭一滴泪。
电话突然响起，是我妈。
莉子，你真跟曹宇分手了他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骗他们家，说你—
妈，我没骗谁。
可他们说你—
我不想说这个。我挂断电话，钻进出租车。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我。姑娘，去哪儿
江城小区。
吵架了司机接过我递来的钱，多看了两眼。别想不开，年轻人嘛，什么事过不去。
我笑了笑，没接话。
车窗外的雨滴开始坠落，就像三年前我遇见曹宇那天。阴雨绵绵的午后，我撑着伞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他站在台阶下，任雨水打湿了肩膀。
能借把伞吗他问，眼神清澈。
我递出伞，他没接，而是往里挤，两个人共撑一把伞。那时我觉得他很自来熟，很讨厌。
你去哪儿我送你。他笑得阳光。
不用了。
男朋友来接你
没有男朋友。
那交个朋友我叫曹宇。
半年后我们在一起，他说喜欢我的坦率和倔强。一年后同居，两年后求婚，三年后…分手。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我走向那栋六层的老楼，这是我人生第一套房子，首付全是我付的，因为曹宇说他的钱都投资了。
房间里还有他的气息，我打开阳台门，让风吹走一切。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是张莉吗男声低沉。
你是谁
我叫凌云，是曹宇的…朋友。他顿了顿，我们能见个面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没兴趣。
关于曹宇骗你的事。
我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他不只骗了你。
一小时后，咖啡厅里。凌云比我想象中年轻，目光真诚得让人不舒服。
他同时交往多个女性，你只是其中之一。他推来一个文件袋，这是证据。
照片里，曹宇和各种女人亲密地挽着手、拥抱、接吻。日期显示都是在我们交往期间。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我声音发抖。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他卷起袖子，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我姐姐就是被他这样骗的，最后…她选择了自杀。
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我只是希望他的恶行被曝光。凌云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可以联手。
联手做什么
让他付出代价。
我盯着照片，那个曾经对我说我此生只爱你一人的男人，正搂着另一个女人微笑。我考虑一下。
回家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在我身后慢慢跟着。我加快脚步，车也加速。恐惧爬上脊背，我拐进一条小巷，车子被迫停在巷口。
我跑到巷子另一头，以为已经甩掉了跟踪者，却发现曹宇站在那里，倚着另一辆车。
躲什么他嘴角勾起。
你跟踪我
不是我让人跟的，我只是来取点东西。他走近一步，熟悉的古龙水味道钻入鼻子，你见了凌云
我心一沉。你监视我
他告诉你什么了曹宇表情阴沉，不复往日温柔。他的姐姐那个疯女人根本不是自杀，是自己磕了药过量的。
你…
别信他的话，莉子。他语气缓和，我们三年的感情，你真以为我会骗你
那这些是什么我甩出照片。
他看了眼，表情没变。工作需要，那些都是客户。
搂着客户接吻
角度问题。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别被别人当枪使，跟我回家，好好谈谈。
放手！我挣脱不开，手腕火辣辣地疼。
怎么，要喊人了他贴近我耳边，你觉得谁会信你我可是有名的青年企业家，而你，不过是个小职员。
恐惧爬满全身，但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资格管我。
是吗他冷笑，那这个呢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我浑身冰冷——那是我们亲密的私人视频，拍摄于一年前。
你知道这个发出去会怎样吧他笑得更深，你会身败名裂，没人敢要你。
你…混蛋！我抬手就打，却被他轻松抓住。
跟我回去，删了它很简单。
你休想威胁我！我用尽全力一脚踹向他小腿，趁他松手的瞬间转身就逃。
身后传来他的怒吼：张莉！你逃不掉的！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拐进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混进人群。等确定甩掉他后，我瘫坐在一家店铺的长椅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条短信：今晚九点，老地方见。不来的话，视频明早就全网播放。
傍晚时分，我缩在沙发上，不知如何是好。门铃突然响起，我警惕地问：谁
外卖。
我没点外卖。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送餐员。你送错了。
张小姐，我是凌云的朋友。他压低声音，他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犹豫片刻，我打开门。他递来一个小盒子就匆匆离开。盒子里装着一个录音笔和一张纸条：按下红键就能录音，蓝键是报警器，会直接联系我。今晚我会在附近，保护你。
九点整，我按约定来到那家我们常去的高档餐厅。包厢里，曹宇已经等候多时，餐桌上摆着红酒和鲜花。
来了他站起身，语气温柔得如同从前。坐。
我坐在他对面，警惕地盯着他。录音笔在口袋里，我已经按下了红键。
别紧张，他倒了杯红酒推给我，我只是想谈谈。
谈什么你的威胁
那个视频，其实我不在乎。他轻笑，我在乎的是你。
收起你的谎言。
我承认，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我从未想过真的伤害你。他眼神真挚，凌云告诉你的都是假的，他在利用你报复我。
为什么
因为我拒绝投资他的项目，害他破产了。曹宇摇头，他一直想报复我，编造姐姐自杀的故事骗你。
我紧握酒杯。那些照片呢
有些是工作关系，有些是…他叹气，我承认，我有过一些花心的行为，但那都是在遇见你之前。
你说谎。
我可以证明，那些照片都是旧的，被人P过日期。他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文件袋，这些是原版照片，你可以对比。
我翻看着，确实有些差异。疑惑在心中升起。那…为什么突然提分手
我欠了钱，不想连累你。他声音低沉，我投资失败，负债累累，所以想和你分开一段时间，等我东山再起。
那五万块
我需要周转。他握住我的手，莉子，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多希望能相信他，但凌云的话、那些照片、他刚才的威胁…
视频呢我问。
这就删了。他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删除了视频，看，我真的爱你。
门突然被推开，凌云站在那里。别信他，张莉！
曹宇站起身，怒视凌云。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跟踪你，就猜到你会来这儿。凌云走向我，他又在骗你，那些照片都是真的。
滚出去！曹宇拍桌怒吼。
张莉，他欠高利贷，想利用你的房子抵债。凌云掏出手机，这是他和放贷人的通话记录。
录音中，曹宇明确表示要骗我将房子过户给他，再卖掉抵债。
我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痛。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从认识的第一天起
曹宇面色铁青。你信他
我信证据。我颤抖着拿出录音笔，包括刚才你说的话。
你敢录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以为这样就能怎样
放开她！凌云冲过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餐具碰撞，酒杯翻倒。我慌忙按下录音笔上的蓝键，不到一分钟，几名保安冲进包厢，制服了曹宇。
你们凭什么抓我曹宇挣扎着。
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曹先生，我是江城安保公司总监，也是凌先生的朋友。这家餐厅是我们负责安保的，我们有权处理任何骚扰事件。
曹宇脸色煞白。你们串通好的
我们只是保护受害者。中年男子转向我，张小姐，需要报警吗
我摇头。不用了，我有证据就够了。
曹宇被带走后，包厢里只剩我和凌云。
谢谢。我低声说。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递来纸巾，为了我姐姐。
你姐姐真的…
是的，她真的自杀了。凌云眼中闪过痛苦，曹宇骗了她三十万，说是投资，结果全输了。她无法面对家人，就…
我沉默良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收集证据，他骗的不只你一个人。凌云犹豫了一下，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泪水终于决堤，感觉整个人生都被骗了。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走出餐厅，夜色已深。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过一家银行，想起我的房贷还有二十年。曹宇说要和我一起还，现在看来又是一个谎言。
手机响起，一条来自曹宇的短信：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删掉短信，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小超市，我突然停下脚步。透过玻璃，我看到货架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孙静，曹宇的前女友，也是他口中疯女人。
犹豫片刻，我推门而入。她正在挑选泡面，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孙静我轻声叫她。
她转头，先是一愣，然后认出了我。张莉
能聊聊吗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超市旁边的小公园里。她双手捧着热咖啡，眼神空洞。
曹宇骗了你她问。
是的，你呢
两年前，他说要和我创业，我把积蓄都给了他。她苦笑，后来才知道，钱早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那...精神病的事
我抑郁过，但没疯。她看向远方，他为了甩掉我，到处说我有精神病，还伪造了医院证明。
你为什么不揭发他
谁信啊他那么会说话，那么会伪装。她叹气，况且，我还在乎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们陷入沉默。远处霓虹闪烁，人来人往，没人在意公园长椅上两个伤心的女人。
你知道吗，孙静忽然说，他还骗过另一个女孩，叫许婷。她和凌云的姐姐是室友。
凌云的姐姐我心头一震。
对，去年自杀的那个女孩。孙静垂下眼睛，许婷现在在国外，听说过得不错。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邮箱，不过她很少回复。
回到家，我整夜失眠。脑海中回放着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甜蜜的瞬间现在看来都带着苦涩。
天亮时，我做了决定。给凌云发了条信息，约他下午见面。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写一封长信给许婷。
中午，我接到银行电话，说我的房贷有异常，需要我去一趟。到了银行，才发现是曹宇用我的身份信息申请了提前还贷，打算把房子过户。
这不可能，我从未申请过。我拿出身份证，必须立即取消！
银行工作人员核实后，确认是有人仿冒我的签名。张小姐，您可能需要报警了。
走出银行，我拨通了凌云的电话。他想偷我的房子。
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律师，他帮不了倒忙。凌云声音沉稳，我们下午见，我有个计划。
咖啡厅里，凌云详细讲述了他的想法：收集更多受害者证词，一并向警方举报曹宇的诈骗行为。
但这需要证据，需要大家一起作证。他说。
孙静愿意吗
我已经联系过她了，她同意了。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有个问题...曹宇背后有人，他父亲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很有关系。
我心沉了下去。所以即使我们举报了，也可能...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更多受害者一起站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是张莉女士吗我是城东派出所的民警。有人举报您诈骗，需要您来协助调查。
我和凌云对视一眼，明白了：曹宇先发制人，反咬我一口。
走进派出所，一名中年警官正在翻看材料。抬头看到我，微微皱眉。
张女士，有人举报你诈骗二十万元，伪造合同文件。
这不可能。我平静地说，恰恰相反，是曹宇骗了我，我这里有证据。
我拿出录音笔和那晚的录音。警官听完，表情变得严肃。
你说的曹宇，是曹氏集团曹总的儿子
是的。
警官陷入沉思。张女士，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复杂。你有其他证据吗
有，不只我一个人被他骗过。我掏出手机，我可以联系其他受害者。
警官犹豫了一下。好吧，你先回去，我们会调查的。如果有需要，会再联系你。
走出派出所，凌云已经在外面等候。怎么样
他们说会调查，但我看悬。
预料之中。凌云握紧拳头，不过别担心，我有个朋友是记者，或许能帮忙。
接下来的一周，我和凌云忙着联系其他受害者，收集证据。许婷也回复了邮件，答应提供她的遭遇和证据。
周末，凌云的记者朋友王雷来找我们。故事很有爆点，但需要更多实锤证据。
我们有录音和转账记录。我说。
但对方可能会说是正常借贷或投资。王雷皱眉，最好能有他亲口承认的证据。
凌云突然说：我有个想法。
他的计划很冒险：我假装还想和曹宇复合，套出他的真实目的和过往诈骗经历，全程录音。地点选在我家，王雷和凌云会在隔壁待命。
三天后，计划开始执行。我给曹宇发了条信息：我想通了，来我家谈谈吧。
晚上八点，门铃响起。曹宇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花。
想通了他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嗯，毕竟三年感情，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我接过花，假装欣喜。
他进门环顾四周。就你一个人
嗯，你想喝点什么
红酒，如果有的话。
我去厨房拿酒，暗中确认录音设备已经开启。倒好酒回来，曹宇已经坐在沙发上，一脸轻松。
你那天和凌云...
我跟他道歉了，说我误会了你。我递给他酒杯，他说能理解，就算了。
他倒是宽宏大量。曹宇冷笑。
他人挺好的，只是太偏执了。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过，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你骗过很多女孩子...
曹宇放下酒杯，直视我的眼睛。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
生意场上，有时候需要一些手段。他耸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存。
所以你真的骗了她们骗了我
骗这个词太难听。他轻笑，我只是利用她们的感情，帮我解决一些资金问题。你不也一样房子不是给你了吗
我强忍怒火。那孙静呢凌云的姐姐呢
孙静那个蠢货，把全部积蓄都给了我，还以为我真会和她结婚。他嗤笑，至于凌云的姐姐，那是她自己想不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从没爱过我们任何人
爱他喝了口酒，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爱只有利益交换罢了。你漂亮，又肯为我花钱，我当然会对你好。
那你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你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他直言不讳，房子有了，存款也差不多用完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不如分手，找下一个。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痛让我保持清醒。你就不怕我报警
报警他大笑，你拿什么证据再说了，我爸在这一带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你认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骗下去
这叫本事，不叫骗。他眼中闪过得意，等我攒够资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低下头，装作伤心的样子。我真傻，居然相信你爱过我。
别这么说。他故作温柔地抚摸我的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还有工作，还能赚钱，不是吗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曹宇警觉地站起身。谁
应该是邻居，之前说要借点盐。我快步走向门口，悄悄按下紧急按钮通知凌云。
打开门，站在那里的居然是孙静。我听说他在这儿。她直接闯入，眼神狂热。
曹宇脸色大变。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跟踪你。孙静声音颤抖，真有意思，你甩了我，又骗了她，现在又要回来骗她
你疯了吧曹宇后退两步。
是啊，我疯了，被你逼疯的。孙静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我要你偿命！
一切发生得太快，孙静冲向曹宇，我尖叫着想阻止，凌云和王雷闯进门，曹宇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曹宇捂着流血的手臂咆哮。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几名警察冲进来，控制了局面。
谁报的警一名警官问。
我。王雷掏出记者证，这位女士是正当防卫，这个男人诈骗多人，我们有证据。
胡说！曹宇怒吼，她明明要杀我！
是吗王雷播放了刚才的录音，曹宇承认诈骗的声音清晰可闻。
警官听完录音，神色凝重。你们都得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警局里，我们各自录了口供。让我意外的是，最终被带走的不只有曹宇，还有孙静——她持刀伤人，虽然情有可原，但触犯了法律。
走出警局，已是深夜。凌云陪着我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王雷说会跟进报道，应该能曝光曹宇的恶行。凌云停下脚步，看着我，你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叹气，感觉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却发现现实更难。
至少真相大白了。他温和地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认识你很久了，在你遇见曹宇之前。他目光闪烁，我们上过同一所大学，虽然不同专业。有次我在图书馆见过你，你在自习室挑灯夜读，那时我就...
等等。我打断他，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过你，但我太内向，从未表白。他低头，后来听说你和曹宇在一起，我很难过。再后来，我姐姐被他骗，我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天他对我的帮助，原来另有原因
对不起，我不该现在说这些。凌云后退一步，你需要时间愈合伤口，我理解。
凌云，我...
不用回应我，真的。他微笑，我只是想你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曹宇。
我们沉默地走着，各怀心事。转角处，我停下脚步。
我得回家了，你不用送了。
好。他点头，有事随时联系我。
回到家，我打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里残留的曹宇的气息。手机响起，是王雷发来的消息：曹氏集团已经介入，试图压下这件事，但他会尽力报道。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你会后悔的，贱人。
我知道是曹宇或他的人发的，但已经不再感到恐惧。把手机扔到一边，我走向阳台，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但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房贷、工作、生活...一切都要重新面对。但至少，我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盲目相信爱情的傻女孩了。
电话再次响起，是凌云。有情况，曹宇被保释了。他父亲动用关系，说是私人纠纷，不构成诈骗。
胸口一阵发紧。那孙静呢
还在里面，她家里没那么有钱。
这不公平。
世上很多事都不公平。凌云叹息，但我们可以继续搜集证据，找更多受害者，不能就这么算了。
挂断电话，我走向卧室，从抽屉深处翻出那枚曾经的订婚戒指。曹宇说过，这是他父亲珍藏多年的古董钻戒，价值连城。
我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果然在内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标记——925，表示这只是镀银戒指，钻石也是假的。
竟然连戒指都是假的。我苦笑着，把戒指扔进垃圾桶。或许这才是我们关系的真实写照。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银行确认房贷状态。令我意外的是，贷款显示已经提前还清。银行工作人员解释说是昨晚有人全额还款。
谁还的
系统显示是一位凌先生。
我心头一震，立即给凌云打电话，但他没接。发了条信息：为什么帮我还房贷
直到下午他才回复：因为这是我姐姐的遗产，我想她会希望这钱能帮到好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恩情太重了。正犹豫间，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你好，我是曹宇的父亲，曹国强。
我下意识要关门，他伸手拦住。别紧张，我只是来谈谈。
犹豫片刻，我让他进门，但保持距离。
我儿子做了错事，我向你道歉。他开门见山，不过，年轻人难免冲动，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撤销指控，我们可以补偿你。他拿出一张支票，金额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二十万，足够你重新开始了。
你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不能解决一切，但能解决大部分。他声音冷静，你应该明白，和我们作对没好处。我儿子虽然做错了事，但他是我们家的希望。
他骗了那么多人，害得有人自杀，这叫做错事
每个人都有不幸，但生活还要继续。他把支票放在茶几上，考虑一下吧，对你对我们都好。
送走曹国强后，我拿起那张支票，犹豫再三，最终撕成碎片。我不能接受这种交易，这关乎尊严，也关乎正义。
晚上，我接到王雷的电话。新闻被封了，但我找到了另一种方式，社交媒体。
有用吗
比你想象的有用。已经有好几个受害者联系我了，都愿意站出来作证。你要不要见见她们
第二天，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我见到了五位曹宇的受害者。每个人都有痛苦的经历，每个人都曾深爱过那个虚伪的男人。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一位名叫林小雨的女孩说，单个人斗不过他，但我们一起，或许有机会。
大家纷纷点头，决定成立一个临时联盟，互相支持，共同向警方提供证据。
回家路上，我接到凌云的电话。你知道曹国强去找你了
你监视我
不是，王雷告诉我的。他在暗中保护你。凌云声音紧张，曹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小心。
我能照顾自己。
张莉，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搬到我那儿住几天更安全。
不用了，谢谢。我果断拒绝，凌云，关于你帮我还房贷的事...
别提了，那不是什么大事。凌云打断我，你现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挂断电话，我站在路边，思考着下一步。天空开始飘雨，就像当初遇见曹宇那天。命运有时候真是讽刺，我苦笑着。
回到家，发现门锁被撬过的痕迹。我警觉地后退，正要拨打报警电话，门却突然打开了。
曹宇站在门口，眼神阴鸭，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狠戾。进来谈谈
我转身就跑，他快步追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毁了我，知道吗公司撤销了我的职位，父亲也不再支持我。
放开我！我挣扎着，周围没有一个人。
你以为联合那些女人就能怎样他冷笑，你们都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没人记得住。
你错了，我直视他的眼睛，是你，只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错误，而我们会记住这个教训，继续走下去。
他愣了一下，我趁机用力踹向他的膝盖。他吃痛松手，我拔腿就跑，掏出手机拨打凌云的电话。
凌云！曹宇在我家门口！
我马上到！报警了吗
还没来得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拼命奔跑，拐进一条小巷。雨越下越大，视线模糊。迷宫般的巷子让我很快迷失了方向，而曹宇的声音仍在身后回荡。
你跑不掉的，张莉！
转过一个拐角，我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凌云。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地问。
我一直在附近，怕你出事。他拉着我的手，快走，我车停在前面。
我们冲向路边的汽车，身后曹宇的咒骂声越来越近。刚钻进车里，曹宇就追了上来，疯狂拍打车窗。
开车！我喊道。
凌云启动车子，曹宇还挂在车门上不肯松手。你们别想跑！
车子猛地加速，曹宇终于摔在了地上。我回头看他在雨中越变越小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去哪凌云问。
随便哪，离他远点就行。
车子驶入夜色，雨点敲打着车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弹奏一曲忧伤的歌。
你一直跟着我我问。
凌云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自从知道曹宇被保释，我就担心他会找你麻烦。
谢谢，又欠你一次。
不用这么说。他轻声道，保护你，是我自己想做的事。
车停在一家酒店前。凌云办好入住，把房卡递给我。今晚先住这，明天再想办法。你的衣物我找人去买。
凌云...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苦笑，我帮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人受伤害。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进入房间，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躺在床上，手机不断震动，全是曹宇发来的威胁短信。我关机，沉沉睡去。
半夜被敲门声惊醒，我警觉地问：谁
是我，凌云。出事了。
打开门，凌云脸色凝重。曹宇到警局报案说我们绑架他女朋友，警方正在找你。
什么我是受害者！
他家有关系，现在对外说你精神不稳定，受人蛊惑诬陷他。凌云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他伪造的你的精神病诊断书。
我浑身发冷。就像他对孙静做的一样...
不止这些。凌云掏出手机，看新闻。
屏幕上，一条爆炸性新闻引起轩然大波：《知名企业家爱子遭前女友陷害，牵出跨国诈骗团伙》。报道称，曹宇是受害者，而我和凌云等人是一个专门骗取富家子弟钱财的团伙成员。
他倒打一耙我难以置信。
还有更糟的。凌云滑动屏幕，曹国强出面了，说愿意为儿子受骗一事讨回公道，并暗示有高层支持。
我瘫坐在床上，感觉世界在崩塌。这不公平...
世界从来就不公平。凌云握住我的手，但我们可以反击。
怎么反击他们有钱有势，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们有真相。凌云眼中闪烁着坚定，还有，我们不是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我们秘密联系了所有受害者，告诉她们事态发展。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我们都被他伤害过，是时候站出来了。林小雨说，我爸是律师，他愿意免费帮我们打官司。
我认识几个媒体朋友，可以帮忙发声。另一位受害者赵敏说。
一个计划逐渐成形：我们决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所有受害者一起站出来，公开曹宇的恶行和证据。
与此同时，媒体报道越来越多，大多偏向曹家。我的照片被刊登出来，配文涉嫌诈骗的女子。同事们纷纷来电询问，我的老板暗示我最好辞职避风头。
别担心，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凌云安慰我。
我苦笑：如果能熬过去的话。
新闻发布会定在三天后。这期间，我们收集整理所有证据，准备法律文件，联系媒体。凌云几乎寸步不离地保护我，我们住在不同酒店，每天更换地点。
发布会前一晚，凌云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大变。出事了，孙静在看守所自杀了。
什么不可能！
警方说她用床单上吊，但很多细节不合理。凌云声音发抖，就像我姐姐一样...
我脑中警铃大作：曹家做的
极有可能。孙静掌握太多证据了。凌云握紧拳头，我早该想到的！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那我们其他人...
都有危险。凌云拨通电话，通知其他受害者加强安全，明天的发布会必须更加谨慎。
发布会当天，我们在一家小型会议室集合。所有受害者都来了，还有几名记者和林小雨的律师父亲。气氛紧张又凝重。
都准备好了吗凌云环顾四周。
大家点头，神情坚定。一名受害者说：为了孙静，也为了我们自己。
发布会开始，我首先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接着是其他受害者，一个接一个，血泪控诉。记者们不停拍照，录音笔对准每一位发言者。
就在林小雨发言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曹国强带着几名西装男子走了进来。
对不起打扰了，他彬彬有礼，我是曹国强，希望能有机会说几句话。
现场一片哗然。凌云上前阻拦:请你们离开。
曹国强微笑:是公共场所，我们有权旁听。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林小雨的父亲站了出来:既然曹先生来了，不如也听听我们的证据。
他拿出一份文件，是曹宇诈骗的银行流水和录音记录。这些都将提交给警方和法院。
证据曹国强冷笑，伪造的吧我儿子已经报案，说你们合谋诈骗他。
是吗林父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公证处的公证，证明这些录音的真实性。还有，我们联系了海外的许婷小姐，她提供了更多证据。
曹国强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纷，何必闹得这么大我可以给各位一笔补偿，私下解决。
不是钱的问题。我站起来，而是公平和正义。
大家都是成年人，讲究实际点好。曹国强环视全场，你们斗不过我们的。
凌云突然笑了:真的斗不过吗
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曹国强刚才进门说的话，还有更早时候他对我说的补偿和私了的建议。
录音没用。曹国强不屑一顾。
这个呢凌云又播放了一段视频。是曹宇向一名女子承认诈骗的画面，正是他进入我家的那晚。
偷拍违法。曹国强皱眉。
那这个呢林父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孙静生前的遗书复印件，原件已在公证处备案。她详细记录了曹宇的诈骗手段，以及她被威胁的经过。
曹国强终于变了脸色。你们...
还有这个。王雷拿出一份法院传票，检方已经决定对曹宇提起公诉，罪名是诈骗和强迫交易。
不可能!曹国强厉声道，我已经...
已经打通关系了王雷笑了，可惜啊，这次不是地方检察院，而是省检，由于案件性质恶劣，已经引起了上级重视。
曹国强脸色铁青，转身就要离开。门口却站着几名警察。
曹国强先生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为首的警官展示证件，有人举报你涉嫌妨碍司法公正。
记者们疯狂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曹国强被带走时，凌云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结束了我轻声问。
才刚开始。他微笑。
新闻发布会的影响超出预期。曹宇诈骗案迅速登上热搜，全国媒体争相报道。更多曹宇的受害者站出来作证，案件越发引人注目。
一周后，曹宇被正式逮捕。曹国强因涉嫌妨碍司法公正和行贿被调查，曹氏集团股价暴跌，多个项目被叫停。
我回到了工作岗位，老板态度大转变，殷勤得让人不适。同事们时不时投来好奇或钦佩的目光，我只当没看见。
某天下班，凌云在公司门口等我。有空吗想请你吃饭。
什么事这么正式我问。
他深吸一口气: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心里一惊:去哪
回老家，姐姐的后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低头，可能要几个月。
哦...不知为何，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餐厅里，我们沉默地吃着饭。最后凌云开口:这段日子，谢谢你的信任。
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我哽咽了。
别这么说。他温柔地看着我，你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饭后，他送我回家。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关于...我的感情。
记得。
我不奢望你现在能接受我。他微笑，但至少，别把所有男人都想得像曹宇那样坏，好吗
我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等我回来，可以请你吃饭吗
好。
目送他离开，我的心情复杂而微妙。伤痕需要时间愈合，但生活还要继续。
回到家，我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张小姐，我是曹宇的辩护律师。他想见你一面，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我皱眉，打算无视这条消息。可下一条信息让我心跳加速:
他说，这关系到凌云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