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婉,嫁给我好吗这句话从音响里传出来时,我正站在温志远精心布置的餐厅露台上,周围是摇曳的烛光和铺满玫瑰花瓣的地面。五月的晚风带着香拂过我的脸颊,我本该感动得热泪盈眶——如果那句话不是从温志明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僵在原地,手中的香槟杯差点滑落。温志明,温志远的哥哥,穿着正式的西装,单膝跪在我面前,手里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他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情绪。
这...这是什么玩笑吗我的声音颤抖着,目光越过温志明的肩膀,寻找着本该在这里的温志远。我的男友,交往两年的温志远,求婚的主角不该是他吗
露台的玻璃门后,温志远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当他发现我在看他时,他举起香槟杯向我示意,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不是玩笑。温志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是认真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过去两年的记忆碎片在我脑海中闪回——温志远带我回家见父母时,温志明站在角落里的安静身影;家庭聚餐时,温志明总是记得我喜欢吃辣而特意准备的小菜;我感冒时,温志明默默放在门口的草药茶...
志远呢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知道这件事吗
温志明深吸一口气:事实上,这是他的主意。
什么这个回答比求婚本身更让我震惊。
我们能坐下谈吗温志明站起身,示意露台上的餐桌。
我机械地跟着他走过去,双腿仿佛不属于自己。温志明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但此刻却让我感到陌生而困惑。
温婉,首先我要道歉,用这种方式向你求婚确实很唐突。温志明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但志远坚持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我不明白。我紧握双手,指甲陷入掌心,我和志远交往了两年,我们计划明年结婚,他...他上周还带我去看了婚戒...
我知道。温志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有些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你。他...他爱上了别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我的胸口。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这不可能!我们昨天还...
还一起吃了晚餐,他送了你那条项链。温志明接上我的话,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银链,那是分手礼物,温婉。他不敢直接告诉你真相。
我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温志明迅速起身扶住我摇晃的身体,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却让我感到一阵不适。
我需要...我需要和志远谈谈。我挣脱他的手,踉跄着向餐厅内走去。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我看到了站在吧台旁的温志远。他正在和餐厅经理说话,脸上带着我熟悉的笑容。注意到我的出现,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婉婉...他向我走来,却在距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的声音哽咽,告诉我你没有让你哥哥向我求婚。
温志远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最终落在跟在我身后进来的温志明身上。哥,我想我们需要和温婉单独谈谈。
餐厅的VIP包间里,我们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服务生送来了热茶,没有人去碰它。
所以,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志远深吸一口气:婉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交往的这两年很美好,真的。但六个月前,我在一次行业会议上遇到了林嘉怡...
林嘉怡这个名字像闪电般击中我,你的大学同学那个一直单身的摄影师
温志远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我们重新联系后,发现彼此很合拍。一开始只是朋友,但后来...
后来你爱上了她。我替他说完,声音干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假装一切正常
我不想伤害你。温志远低下头,而且...家族那边...
家族我困惑地看向一直沉默的温志明。
温志明轻咳一声:我们父母一直很喜欢你,温婉。特别是父亲,他已经把你当作准儿媳了。当志远告诉他们关于林嘉怡的事时...反应很激烈。
所以呢我感到一阵荒谬,所以你们决定让哥哥代替弟弟娶我这是什么中世纪的做法
不是这样的。温志远急忙解释,是我先想到的。哥他...他一直很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就...
我震惊地转向温志明,他的耳尖微微发红,但目光依然坚定。
这是真的吗我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志明点点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志远要和林嘉怡在一起,而我...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照顾你。
所以这整个求婚...
是我们一起策划的。温志远接过话,哥本来想用更传统的方式追求你,但我认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直接一点。
我感到一阵眩晕。过去两年里,我一直以为自己了解温志远,了解我们的关系。但现在,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扭曲。
我需要时间思考。我最终说道,站起身时差点碰翻茶杯,这太...太突然了。
当然。温志明立刻站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我自己回去。我坚决地说,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出餐厅,五月的夜风本该温暖,却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我此刻混乱的内心。
手机震动起来,是温志远的消息:婉婉,对不起。请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没有回复。几分钟后,又一条消息进来,这次是温志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只希望你知道,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回到家,我踢掉高跟鞋,直接倒在沙发上。公寓里还留着温志远上次来时留下的痕迹——他喜欢用的那款古龙水气味还隐约可闻,茶几上放着他爱看的财经杂志。
我抓起一个抱枕压在脸上,无声地尖叫。这一切太荒谬了。我的男友不仅背叛了我,还亲手把我推给他的哥哥。更荒谬的是,温志明居然同意了这种疯狂的计划。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我以为是温家兄弟中的某一个,正准备忽略,却看到屏幕上显示温阿姨——温志远和温志明的母亲。
犹豫再三,我还是接起了电话:阿姨...
婉婉啊,志远告诉我今晚的事了!温阿姨的声音充满喜悦,我太高兴了!虽然一开始听说志远那孩子要和林家姑娘在一起时我很生气,但志明能娶到你真是我们温家的福气!
我握紧电话,不知该如何回应。温阿姨继续兴奋地说着:你父母知道了吗我们得尽快安排两家见面。婚礼定在什么时候秋天怎么样
阿姨,我艰难地打断她,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
哦,我懂我懂!她笑着打断我,女孩子嘛,总要时间适应。不过婉婉啊,阿姨跟你说实话,志明比志远稳重多了,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挂断电话后,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我。温家在当地颇有影响力,温叔叔是知名企业家,温阿姨则是社交名媛。两年前当我和温志远开始交往时,我父母欣喜若狂,认为我找到了好归宿。
现在,如果我拒绝温志明,不仅意味着结束与温志远的关系,还可能得罪整个温家。我父亲的小公司最近刚和温氏集团签了合作协议...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母亲的信息:婉婉!温阿姨刚打电话来,说你要和温志明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诉妈妈!
我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像一列脱轨的火车,朝着我无法预测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天早晨,我在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中醒来。透过猫眼,我看到温志明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早餐袋和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我最喜欢的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早上好。他轻声说,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似乎一夜未眠,我想你可能没吃早餐。
我默默让开,让他进门。温志明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拿出盘子和餐具,把还冒着热气的粥和小菜摆好。过去两年里,他经常这样照顾喝醉的温志远和我。
坐下吃点东西吧。他说,声音温柔而不容拒绝。
我坐下来,机械地接过他递来的勺子。粥是皮蛋瘦肉粥,正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店的招牌。
你一夜没睡我问道,注意到他皱巴巴的衬衫和没刮的胡子。
温志明摇摇头:想了很多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关于昨晚的事,我想正式向你道歉。那种方式确实不妥,给了你太大压力。
我放下勺子:那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我是个懦夫。暗恋了你两年,却不敢表白,直到志远提出这个疯狂的计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温志明的眼神变得柔和,那天你穿了一条蓝色连衣裙,和志远争论一本的结局。你的眼睛在激动时闪闪发光,像星星一样。
我回忆起那一天。那是我和温志远交往三个月后,他第一次带我回家见父母。温志明当时刚从国外出差回来,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晚餐桌上,几乎没说什么话。
这两年...你一直...
看着你和志远在一起。他苦笑一下,我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感情,试过放弃,但每次见到你,那种感觉就更强烈。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告白。温志明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沉稳可靠的人,比活泼外向的温志远更加内敛。他今年35岁,比我和温志远大七岁,是温氏集团的副总裁,商界有名的黄金单身汉。
志远和林嘉怡...是真的吗我换了个话题。
温志明点点头:他们很相爱。志远一直不敢告诉你,一方面是怕伤害你,另一方面是担心父亲的反应。你知道父亲有多传统。
我确实知道。温叔叔不止一次在家庭聚餐上表示,希望我和温志远早日结婚,给他生个孙子。
所以你们兄弟俩想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换新郎我的声音带着苦涩,这算什么温家媳妇的位置不能空缺
温志明的手突然覆上我的: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仅仅是想找个妻子,有的是人选。我想要的是你,温婉,只是你。
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与温志远精心保养的手完全不同。这种触感让我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
我知道这很突然,也不公平。温志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求你现在就接受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从朋友开始,慢慢了解彼此。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我从未在温志远眼中看到的专注与真诚。在这一刻,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
好。我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的求婚。
温志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染上担忧:你确定吗我不想你因为压力而...
我需要时间适应。我打断他,但我想试试。毕竟...我试图开个玩笑,至少你不用重新认识我父母了。
他笑了,眼角的纹路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温志远。
他一定想知道你的答复。温志明说,放开了我的手。
我接起电话,温志远的声音充满期待:婉婉哥在你那里吗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看了温志明一眼,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温志远如释重负的声音: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很合适!嘉怡也很高兴,她说...
我突然感到一阵愤怒:志远,你真的认为这样没问题吗两年的感情,你就这样把我推给你哥哥
婉婉...他的声音变得愧疚,我知道这很自私。但相信我,哥比我更适合你。他更稳重,更体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从来都和我不同。温志远轻声说,我一直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只是假装没看见。现在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
挂断电话后,我看向温志明:所以,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他点点头,眼中混合着喜悦与担忧:如果你不反悔的话。
我需要一个条件。我突然说。
什么条件
我们先不公开,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适应这个变化。
温志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然,按你的节奏来。
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五月早晨,我答应了温志明的求婚,开始了一段我从未预想过的人生篇章。
婚礼举办得比预期的还要快。
在我答应温志明求婚的六周后,我们站在了五星级酒店装饰华丽的宴会厅里,面对三百位宾客交换戒指。温叔叔坚持要在夏天结束前完成婚礼,说是为了赶上黄道吉日。我父母则沉浸在女儿嫁入豪门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我笑容背后的勉强。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司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温志明轻轻捧起我的脸,他的拇指在我脸颊上安抚地摩挲了一下,然后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我的嘴唇。这个克制的吻赢得了宾客们善意的笑声和掌声,只有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又一次让步。
别紧张,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按你的节奏来。
这句话成了我们婚姻的基调。新婚之夜,当我站在主卧室门口犹豫不决时,是温志明主动提出他可以去睡客房。
房子很大,我们可以慢慢适应彼此的存在。他这样说,拿着自己的枕头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宽敞的婚床上辗转反侧。
三个月过去了,我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奇特的同居生活。温志明住在走廊尽头的客房,而我占据主卧。每天早上,我会在厨房发现他准备好的早餐和一张写着当日天气提醒的便利贴;每天晚上回家,玄关的灯总是亮着,无论我多晚回来。
表面上,我们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温志明是体贴的丈夫,我是优雅的妻子。我们出席各种社交场合,配合默契得像合作多年的舞伴。但关上门后,我们更像是谨慎的室友,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温副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助理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签下名字。婚后,温志明安排我进入温氏集团担任市场部副经理,一个闲职,主要目的是让我有份体面的工作打发时间。
谢谢。还有别的事吗我问道,瞥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
没有了,温副总。对了,温总说今晚七点在家等您,好像有客人要来。
我皱了皱眉。温志明没告诉我今晚有安排。知道是谁吗
助理摇摇头:温总没说。
回到家时,我发现温志明罕见地比我早到。他站在厨房里,卷起衬衫袖口,正在处理一条鱼。这个画面让我驻足——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温总,此刻正专注地刮着鱼鳞,动作娴熟得不像新手。
回来了他抬头微笑,手上动作没停,今晚我下厨,给你个惊喜。
听说有客人我放下包,好奇地走近。
温志明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嗯,志远回来了。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流理台边缘。志远他...一个人
不,带着林嘉怡。温志明放下刀,擦了擦手,他们上周领证了,而且...嘉怡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闷棍击中我的胃部。我转身打开冰箱,假装找饮料,掩饰自己突然苍白的脸色。这么快就怀孕了
他们在一起其实已经快一年了。温志明轻声说,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志远想亲自告诉你这个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关上冰箱门:什么时候到
七点。他看了看表,你还有时间换衣服。
上楼时,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主卧的衣柜里挂满了昂贵的衣裙,都是婚后温志明陆续为我添置的。我机械地选了一条藏蓝色连衣裙,和第一次去温家时穿的款式相似,只是材质更高级,价格标签上的数字曾经让我咋舌。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看起来拥有一切——除了眼中的光彩。我涂上口红,抿了抿嘴唇,练习着待会儿要展现的笑容。
门铃准时在七点响起。我从楼梯上看到温志明去开门,然后温志远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一些,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气。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女人,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婉婉!温志远抬头看见我,热情地挥手,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尴尬,你看起来美极了!
我慢慢走下楼梯,强迫自己微笑:好久不见,志远。这位一定是林嘉怡了
对,我妻子。温志远搂住林嘉怡的肩膀,骄傲地宣布,还有我们的小宝贝,已经四个月了!
林嘉怡腼腆地向我点头:久仰大名,温婉。志远经常提起你。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长相不算惊艳但很耐看,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亲切。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不大但设计独特,很符合摄影师的身份。
恭喜你们。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远得像是从别人嘴里发出来的,双喜临门。
晚餐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中进行。温志明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每道菜都精致可口。温志远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在欧洲的旅行见闻,以及即将为人父母的兴奋。林嘉怡偶尔补充细节,眼中闪烁着对丈夫的爱意。
...所以我们决定搬回来定居,温志远说着,握住了林嘉怡的手,毕竟孩子出生后,家人的支持很重要。
父亲知道了吗温志明问道,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今天下午刚告诉他。温志远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反应比预期...激烈。
我立刻明白了今晚这顿饭的真正目的——温志明想缓冲弟弟与父亲之间的冲突。温叔叔传统保守,对长子突然换新娘勉强接受,但对次子先斩后奏娶了个不门当户对的媳妇,还搞大了肚子,恐怕没那么好说话。
需要我帮忙吗我主动问,我可以让爸爸去和温叔叔聊聊。
那太好了!温志远眼睛一亮,父亲一直很喜欢你,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
林嘉怡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谢谢,温婉。我们真的很希望孩子能在完整的家庭关爱中长大。
这句无心之言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完整的家庭关爱——这正是我童年缺失的,也是我现在婚姻中名存实亡的。
我去拿甜点。我突然站起来,逃向厨房。
厨房里,我深呼吸几次,平复翻腾的情绪。冰箱里放着温志明准备的提拉米苏,我小心地取出来,却在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温志明。
抱歉,吓到你了他接过我手中的甜点,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没有。我低声说,只是...有点突然。
温志明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你还好吗
当然。我扯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不好
他没有戳破我的谎言,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很快就走了。
这个小小的安慰让我鼻子一酸。过去三个月,温志明总是这样,在我最脆弱的时刻给予恰到好处的支持,却从不逾越我划定的界限。
回到餐桌,我强迫自己参与谈话,甚至假装对育儿经感兴趣。林嘉怡热情地分享着她的怀孕体验,温志远则时不时插嘴调侃,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爱意几乎肉眼可见。
对了,你们呢温志远突然问道,目光在我和温志明之间来回,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父亲肯定盼着长孙呢!
我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志明面不改色地接过话题:不急,我们想先享受二人世界。
哥,你都三十六了,还等什么温志远促狭地眨眨眼,难道...你们还没...
志远。温志明警告地看了弟弟一眼,后者立刻举手投降。
开玩笑的!不过说真的,温志远转向我,婉婉,我哥是个好男人,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倍。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这句真诚的祝福让我喉咙发紧。温志远是真的希望我们幸福,这个认知让我既感动又痛苦。他早已放下过去,全心全意地爱着林嘉怡和未出生的孩子,而我却还困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求婚里,无法前行。
送走温志远夫妇后,我瘫坐在沙发上,精疲力尽。温志明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
今天辛苦了。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嗯。温志明轻轻摇晃着酒杯,目光落在暗红的液体上,志远变了很多,更成熟了。
因为爱,还是因为即将成为父亲
都有吧。他抬头看我,人有了想保护的对象,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温志明的眼神太过专注,我不得不移开视线。
我去洗澡。我放下空酒杯,起身离开。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温志远幸福的笑容和林嘉怡隆起的腹部。我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打在脸上,与无声流下的泪水混在一起。
为什么我还会难过明明是我先答应了温志明的求婚,明明这三个月他对我无微不至。我应该已经放下了温志远,应该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但今晚看到他们,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擦干身体,我换上保守的睡衣,走出浴室。走廊尽头的客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线灯光。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温志明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听到声音,他抬头看我,没有掩饰手中的照片——那是我们婚礼上的合影,他低头看我,眼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抱歉,我...我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闯入。
没关系。他放下相框,示意我进来,睡不着
我点点头,走进房间。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房间整洁得近乎苛刻,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床头柜上放着几本商业杂志和一本《追风筝的人》——我上周随口提过喜欢这本书。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做我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安排志远他们来吃饭。
温志明沉默了一会儿:我想给你一个closure。
closure
一个了结。他解释道,看到志远幸福的样子,或许能帮助你真正放下过去。
我苦笑:你就不怕我旧情复燃
不担心。他的声音很平静,因为我了解你,温婉。你不是那种人。
你太相信我了。我低声说,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温志明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视线与我平齐:那就让我相信得足够我们两个人用。
他的眼睛在床头灯的映照下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我不配拥有的信任和耐心。这一刻,我突然有种冲动,想俯身亲吻他,想感受这个一直默默守护我的男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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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恐惧拉住了我。我害怕一旦跨过那条线,就再也无法回头。我们的婚姻始于一个荒谬的提议,建立在谎言和妥协之上,真的能承载真正的感情吗
我该去睡了。我站起来,匆忙逃离,,志明。
,婉婉。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然温柔,没有一丝责备。
回到主卧,我锁上门,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嘉怡发来的好友申请,附言写着: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我没有立即通过,而是点开了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晚餐照片,配文:家人的温暖是最珍贵的礼物。照片里,温志远正笑着给她夹菜,而我和温志明则模糊在背景中,像两个不和谐的影子。
第二天早晨,我比平时起得早,发现温志明已经在厨房忙碌。看到我,他略显惊讶:今天周六,怎么不多睡会儿
有个企划案没看完。我撒了个谎,实际上是一夜没睡好。
他点点头,转身继续煎蛋:咖啡在壶里,还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这三个月来,他记住了我所有的喜好——咖啡要加奶不加糖,面包要烤得微焦,水果要切块不喜欢整个吃。这些细节累积起来,本该让我感动,却只让我感到窒息。
谢谢,但我今天想喝茶。我故意说,打开橱柜找茶叶。
温志明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第二层左边,茉莉花茶,上周刚买的。
我咬住下唇,拿出茶叶罐。他连我偶尔改变主意的可能性都预想到了。
你今天有安排吗我问道,试图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下午要去父亲那里,谈志远的事。他翻动着锅里的培根,你要一起吗
我犹豫了一下:好。
温叔叔住在城郊的别墅区,环境清幽。见到我们,管家热情地迎上来:温总,温太太,老爷在书房等你们。
书房里,温叔叔正对着电脑看报表,见到我们才摘下老花镜:来了坐。
寒暄过后,温志明直奔主题:父亲,关于志远和嘉怡的事...
我不同意。温叔叔斩钉截铁地说,那女孩什么背景一个小摄影师,家里开杂货店的,怎么配得上我们温家
我忍不住插话:叔叔,嘉怡人很好,而且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就是这点最让我生气!温叔叔拍桌而起,先上车后补票,把我们温家的脸都丢尽了!志远要是像志明这样稳重该多好!
温志明轻咳一声:父亲,时代不同了。重要的是志远幸福。而且有了孙子,您不高兴吗
提到孙子,温叔叔的表情软化了一些,但依然固执:如果不是你突然换了新娘,现在怀孕的应该是温婉!
这个话题让我如坐针毡。温志明察觉到我的不适,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父亲,集团第三季度的报表您看了吗
离开温家时,我长舒一口气。温志明为我拉开车门:抱歉,没想到父亲会那么说。
没关系。我系上安全带,他其实很传统,能接受我们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温志明启动车子,沉默了一会儿:婉婉,关于昨晚...
我想尝试。我突然说。
尝试什么
尝试做真正的夫妻。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车子轻微地晃了一下,温志明迅速调整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他转向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认真的
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给了我三个月时间适应,现在我想...试试看。
温志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不想你因为看到志远幸福而做出这个决定。
不是因为他。我覆上他的手,是因为你。这三个月的每一天,你都在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我想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下唇,眼神深邃如海:我们可以慢慢来,按你的节奏。
这个承诺让我心头一暖。我主动倾身,轻轻吻上他的嘴唇。这个吻很短暂,却是一个开始,一个我拖延了太久的开始。
回家的路上,车内氛围微妙地改变了。等红灯时,温志明会伸手握住我的手;转弯时,他的目光会在我脸上多停留一秒。这些小动作让我心跳加速,既期待又害怕即将到来的夜晚。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我们刚到家,温志明的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得立刻过去。
现在我难掩失望。
抱歉,是新加坡那边的合作方突然变卦,可能会影响整个亚太区的布局。他愧疚地看着我,我尽量早点回来。
去吧,工作重要。我勉强笑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嘉怡发来的消息:温婉,今天和志远去看婴儿床,路过一家书店看到这个,想起你提过喜欢这位作者。
下面是一张《追风筝的人》特别版的书封照片。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终于回复:谢谢,很贴心。
放下手机,我走到温志明的房间,坐在他的床上。床单是深蓝色的,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内敛。我躺下来,把脸埋在他的枕头里,呼吸着他留下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开门声惊醒。温志明站在门口,惊讶地看到我在他床上:婉婉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凌晨一点。他走进来,领带松开,眼下带着疲惫,你怎么睡在这里
等你。我简单地说,然后注意到他手中的文件,事情解决了吗
暂时稳住了。他把文件扔在桌上,坐在我身边,你应该回主卧睡的。
我没有动,而是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很累吧
他抓住我的手,贴在脸颊上:值得。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慢慢靠近他,这次吻得更深。温志明的回应克制而温柔,他的手在我背上轻轻摩挲,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你确定吗分开时,他低声问,不必勉强自己。
我点点头,主动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我确定。
那一夜,我们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温志明是个体贴的爱人,时刻关注我的感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事后,他把我搂在怀里,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睡吧,他轻声说,我在这里。
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也许,这段始于荒谬的婚姻,真的能开出幸福的花来。
就在我即将入睡时,温志明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我枕着的手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他压低的声音:...现在不行...她刚睡着...明天再说...
然后是一段沉默,接着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你确定吗...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当他回到床上时,身上带着夜间的凉意。我假装熟睡,感觉到他轻轻吻了我的头发,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不寻常的举动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疑虑的种子。有什么事是他需要瞒着我的为什么他接电话要避开我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直到睡意最终战胜了思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我伸手摸向身旁,却发现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被单冰凉,显然温志明已经离开多时。
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温志明工整的字迹:公司有急事,早餐在保温箱里。爱你。
最后两个字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温志明第一次写下爱你,尽管婚后他无数次用行动表达着这个意思。我小心翼翼地把便利贴放进抽屉,指尖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摩挲。
浴室镜子里,我的脖子上有一处淡淡的红痕,是昨晚温志明留下的。触碰那个痕迹时,一股热流从脊背窜上来。我们终于跨过了那条界限,而比我想象中更美好。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嘉怡发来的消息:温婉,周末有空吗想请你和志明来我们家吃饭,顺便看看婴儿房的布置。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我问问他,最近他工作好像很忙。
发完消息,我打开衣柜挑选衣服。手指不自觉地划过那条藏蓝色连衣裙,最后还是选了件米色高领衫——为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下楼时,我发现早餐确实如温志明所说在保温箱里:南瓜粥、煎蛋和几样小菜,旁边还放着一盒新鲜。我拿起一颗咬下去,甜蜜的汁液在口中迸发。温志明记得我喜欢吃但讨厌上面的籽,所以总是买无籽品种。
刚吃完早餐,门铃响了。开门看到快递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温太太,您的快递。
我接过包裹,发现寄件人是林嘉怡。拆开后,里面是昨天她提到的那本《追风筝的人》特别版,还有一张手写卡片:希望你喜欢。P.S.
书里夹了我工作室的优惠券,随时欢迎来拍全家福。
我翻开书页,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是温志远和林嘉怡的婚纱照,背景是巴黎铁塔,两人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感谢你们成全我们的幸福。
这句话让我皱起眉头。什么叫成全说得好像我和温志明的婚姻纯粹是为了给他们铺路一样。我把照片塞回书里,随手放在茶几上。
下午,我决定去温志明公司附近的美容院做护理,顺便给他个惊喜,约他一起吃晚餐。做完护理才四点半,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在时代广场这边,晚上一起吃饭
消息显示已读,但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回复。这不寻常,温志明总是第一时间回复我的信息。我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
婉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异常安静。
你在公司吗我在附近,想约你吃晚饭。
电话那头有几秒不自然的沉默:抱歉,我现在不在公司,有个外勤会议。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
哦...我努力掩饰失望,那改天吧。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街头茫然四顾。时代广场离温氏集团总部只有两个街区,既然来了,不如去公司等他。也许他的会议结束得早呢
温氏集团大厦的前台小姐认识我,微笑着打招呼:温太太,下午好。来找温总吗
嗯,他在开会
前台小姐查看了一下电脑:温总今天下午没有内部会议记录...哦,他两点左右出去了,说是有外部会议。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抱歉,温总没说。前台小姐歉意地笑笑,需要我联系他的助理吗
不用了,谢谢。我勉强笑笑,转身离开。
走出大厦,我站在台阶上犹豫了一会儿。温志明为什么要撒谎他说有外勤会议,但公司记录显示他只是出去了。这不是他的作风——温志明一向严谨,日程表精确到分钟。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温志明发来的消息:别担心,我尽量早点回来。冰箱里有你做喜欢的提拉米苏,别等我吃晚饭。
看着这条消息,我的疑虑更深了。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婚后只要他在城里,我们从不错过共进晚餐的机会。除非...他不在城里
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从地下车库驶出,我下意识地躲到柱子后面。那是温志明的车,但开车的人不是他的专职司机小李,而是温志明本人。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影让我呼吸一滞——温志远。
他们兄弟俩一起出去,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指着即将驶远的奔驰:跟上那辆车,别被发现。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姐,你这是...
那是我丈夫的车,我简短地解释,我想知道他要去哪。
司机恍然大悟,露出同情的表情,一脚油门跟了上去:放心,大姐我年轻时可是赛车手。
奔驰车没有出城,而是沿着主城区行驶了二十分钟,最后拐进了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场。透过车窗,我看到温志明和温志远快步走进医院侧门,神色凝重。
付完车费,我站在医院门口犹豫不决。跟踪丈夫已经够离谱了,还要跟进医院吗但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恐怕整晚都会被疑虑折磨。
深吸一口气,我走进了医院大厅。咨询台前,护士正忙着接电话。我环顾四周,没看到温家兄弟的身影。电梯指示灯显示其中一部正往五楼去,我决定赌一把。
五楼是VIP病房区,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突然听到转角处传来温志远的声音。
...医生说情况不稳定,最好尽快安排手术。
钱不是问题,温志明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关键是找到合适的配型。
我已经做了检查,明天出结果。如果匹配...
我屏住呼吸,向前挪了一步,想听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病房出来,看到我惊讶地问:您好,请问找哪位
转角处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几秒后,温志明出现在走廊上,看到我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婉婉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温志远跟在他哥哥身后走出来,同样一脸震惊。
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谁生病了
温志明快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们回家说。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我甩开他的手,看向温志远,志远,告诉我真相。
温志远为难地看了他哥哥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是妈妈...我们的生母。
这个答案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胃部。温家兄弟的生母温阿姨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结婚这么久,温志明从未提过这件事。
婉婉...温志明试图再次拉我的手,但我后退了一步。
带我见她。我听见自己说。
温志明和温志远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他们领着我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温志明在门口低声说:她情况不太好,别太惊讶。
推开门,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稀疏灰白,脸上布满皱纹和褐斑。她正在睡觉,胸口随着呼吸微弱起伏,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
这是...你们的母亲我轻声问,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与温家富贵形象截然不同的老人。
温志明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她叫周玉华,今年才五十八岁。尿毒症晚期,需要肾移植。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声音开始发抖,结婚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家族秘密。温志远苦涩地笑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发家前就离婚了。为了面子,对外宣称我们是他和第二任妻子——就是你认识的温阿姨——所生。
温志明补充道:母亲离婚后生活很艰难,但一直默默关心我们。父亲私下给她生活费,但不允许我们公开相认。
我回想起温叔叔威严的面孔和温阿姨优雅的举止,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保守着这样的秘密。更想不到的是,温志明——我的丈夫,那个我以为已经逐渐了解的人——竟然从未向我透露过分毫。
你们最近频繁见面...就是为了这个我问道,突然明白了那些神秘电话和突然的工作急事。
温志明点点头:一个月前母亲病情恶化,我和志远轮流照顾她。志远刚从国外回来就接手了夜班,让我有时间...陪你。
最后一句话刺痛了我。在我们尝试成为真正夫妻的第一个晚上,温志明其实是刚从医院回去,而我却毫不知情。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转身走出病房,无视温志明在身后的呼唤。
医院花园里,我坐在长椅上,头脑一片混乱。五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却驱散不了我内心的寒意。温志明找到我时,我正盯着地上的一朵野花发呆。
他在我身边坐下,没有立即说话。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为什么不说我抬头看他,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信任你。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是父亲的命令。他威胁如果秘密泄露,就切断母亲的治疗费用。这些年,母亲的医药费都是走温氏集团的特别账户。
连温阿姨也不知道
她知道,但默许了这种安排。温志明苦笑,上流社会的面子比真相重要得多。
我回想起婚礼上温阿姨热情的笑容,以及她对我早日为温家开枝散叶的殷切期望,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场婚姻,从开始就建立在层层谎言之上。
昨晚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温志明点点头:母亲半夜病情突然恶化,但等我赶到时已经稳定了。我不想吵醒你,所以...
所以你又撒谎了。我打断他,公司有急事,多方便的借口。
婉婉,我...
我需要时间。我站起来,避开他伸来的手,别跟着我。
走出医院大门,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自己婚前公寓的地址。那套小公寓一直没退租,本来打算用作工作室,现在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
公寓里积了一层薄灰,但基本设施还能用。我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不断震动,温志明的来电和消息一个接一个。最后我干脆关了机。
夜幕降临时,我终于开机,发现三十七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消息。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婉婉,我知道你生气了,但请让我解释。我在你公寓楼下,不会上来打扰你,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全。
我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点窗帘。楼下确实停着温志明的车,他靠在车门上,低头看着手机。即使从这个距离,我也能看出他疲惫的姿态和紧皱的眉头。
看着这个画面,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过去三个月,温志明一直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波,照顾生病的母亲,应付苛刻的父亲,还要兼顾我这个情绪化的妻子...而他从未抱怨过半句。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他骗了你,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今天没有偶然发现,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一年后十年后还是永远不告诉你
这个念头让我下定决心。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温志明的电话。他几乎是立刻接起来:婉婉!你还好吗
回家吧,我平静地说,明天我会回去拿我的东西。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然后是他沙哑的声音:什么意思
我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思考我们的婚姻。我尽量保持语气平稳,这段时间我们进展太快,而基础太脆弱。
因为我没告诉你母亲的事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婉婉,我可以解释...
不只是这件事。我打断他,从开始就是个错误,志明。我们结婚的理由本身就不健康——你弟弟甩了我,而你捡了个现成。现在又加上隐瞒和欺骗...
我爱你。这三个字像利箭一样射穿我的防线,不是因为志远,不是因为家族,只是因为我爱你,温婉。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爱不应该建立在谎言上。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他的恳求几乎让我心碎,就一次,面对面谈谈。如果你听完还是决定离开,我...我不会阻拦。
最终我妥协了,答应明天中午回家谈。挂断电话后,我从窗帘缝隙看到温志明的车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中像两颗渐渐远去的红宝石。
那一夜,我在狭小的公寓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温志明为我做的早餐,他放在玄关的便鞋,下雨天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的伞...这些细小的温柔是真的吗还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的一部分
第二天中午,我回到婚房时,温志明已经在客厅等候。他看上去一夜未眠,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茶几上放着两杯茶,已经凉了。
你母亲怎么样了我首先打破沉默,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稳定了一些。他的声音很疲惫,志远在医院陪她。
我点点头,环顾这个曾经让我感到安全的家。现在每件家具、每幅画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还有什么他在瞒着我
你想从哪里开始解释我直接问道。
温志明深吸一口气:从我母亲说起吧。她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结婚了。那时父亲刚创业,家境很普通。志远出生后不久,父亲的事业有了起色,开始频繁应酬...然后遇到了现在的温太太。
我静静地听着,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痛苦。
母亲发现了父亲的出轨,提出离婚。父亲为了事业形象,提出苛刻条件:两个孩子归他,母亲不得相认,否则一分钱抚养费都没有。温志明的手紧握成拳,母亲当时没有工作,为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咬牙签了协议。
那时你多大
八岁,志远才五岁。他的眼神飘向远处,我记得母亲最后一次抱我,说她永远爱我,但必须离开。二十年后,我才再次见到她——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靠低保和打零工生活。
我的心揪了起来:你一直暗中照顾她
嗯,上大学后我开始偷偷联系她。工作后,用第一笔奖金给她租了套好点的公寓。温志明苦笑,父亲其实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公开就行。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才是最刺痛我的问题,我是你的妻子啊。
温志明终于抬头直视我的眼睛:一开始是习惯性保密,这个秘密守了太多年。后来...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用现在这种眼神看我。他的声音几乎破碎,害怕你知道我的家族如此虚伪丑陋后,会后悔嫁给我。
这个回答让我猝不及防。在我眼中一直强大沉稳的温志明,原来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那你和志远的计划呢我换了个方向,他甩了我,你接手,真的是因为爱情,还是为了家族面子
一开始,确实有家族因素的考虑。他坦承,父亲非常喜欢你,对志远的选择很愤怒。但对我来说,这终于是个光明正大接近你的机会。
你知道我答应求婚时有多混乱吗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刚被志远抛弃,又被家族压力推着走...那不是真正的选择,志明,那是在情绪崩溃下的妥协。
他像被击中一般瑟缩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我给了你三个月时间,等你慢慢接受我。
然后呢用温柔和体贴编织一张网,让我不知不觉陷进去我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他,现在又加上一个病重的母亲...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温志明来到我身后,但没有碰我:我没有用母亲博取同情的意思。事实上,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不想你因为怜悯而留在我身边。
那你想要什么我转身面对他。
你的真心。他简单地说,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怜悯,只是因为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我哑口无言。我爱温志明吗我欣赏他的稳重可靠,感激他的体贴包容,甚至享受与他共度的时光...但这是爱吗还是只是依赖和习惯
我需要时间。最终我说,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公寓里。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温志明的肩膀垮了下来,但他没有阻拦:我理解。能...能偶尔告诉我你平安吗
这个小心翼翼的请求让我鼻子一酸。我点点头,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主卧里,我们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照片里的我笑容勉强,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满是爱意。我取下照片,放进抽屉里。收拾必需品时,我在床头柜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我随口提过喜欢的那款手链的收据,购买日期是我们成为真正夫妻的第二天。
拿着这张收据,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温志明总是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用最细致的方式表达爱意。而我给了他什么怀疑、指责,和现在的逃离。
拖着行李箱下楼时,温志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
他点点头,放下钥匙,帮我打开门:照顾好自己。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我几乎要改变主意。但理智告诉我,仓促的决定只会带来更多伤害。我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思考这段婚姻是否真的能够继续。
你也是。我轻声说,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向等待的出租车。
车子驶离时,我从后窗看到温志明依然站在门口,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拐弯处彻底消失。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无声滑落。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体贴地调低了收音机音量。城市风景在窗外飞速后退,就像我和温志明之间迅速拉开的距离。
我不知道这次分离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终我们会走向和解还是离婚。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无论是去是留,这个决定必须出自我真实的内心,而不是被情绪、怜悯或责任所绑架。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嘉怡的消息:温婉,听说你和志明有些问题需要聊聊吗我和志远都很担心。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连林嘉怡都知道了,说明温志明已经把我们的分居告诉了弟弟。这个一向注重隐私的男人,竟然愿意向家人暴露婚姻危机,可见他有多么无助。
我回复道:谢谢关心,我们都需要一些空间。改天再聊。
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万千。也许,这段始于荒谬的婚姻,在经过风雨洗礼后,反而能找到真正稳固的基础。也许,坦诚面对彼此的不完美,才是爱情的开始而非终结。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
分居的第一周,我的生活陷入一种奇怪的节奏。白天,我机械地完成工作,开会时常常走神,下属的报告听了一半就忘记内容;晚上,我躺在狭小的公寓床上,盯着天花板数羊,却总在凌晨三点惊醒,伸手摸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温志明遵守了承诺,没有来打扰我,只是每天早上发一条简短的信息:早安,希望你今天顺利。不打电话,不问我在哪,不试图说服我回家。这种克制本该让我松一口气,却莫名让我更加烦躁。
周五下午,我正在办公室修改一份漏洞百出的企划案——这已经是我这周第三次犯低级错误了——林嘉怡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婉,能见个面吗她的声音轻柔但坚定,就我们两个。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她怀着孕还主动联系,心软了下来:好,哪里
一小时后,我坐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对面是略显圆润的林嘉怡。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气色很好,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志远告诉我你和志明分居了。她开门见山,我很抱歉。
我搅动着咖啡,避开她的目光:没什么好抱歉的,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但起因是我们的出现,对吗林嘉怡敏锐地问,那天晚餐后,事情就开始变化了。
我抬头看她:不全是。问题早就存在了,只是我一直假装没看见。
林嘉怡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看看这个吧。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温志明和温志远站在医院病床两侧,中间是憔悴的周玉华。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在我和温志明结婚前两周拍的。
这是...
志明第一次带志远去见他们的生母。林嘉怡解释道,那天志远哭得像个孩子。你知道吗他五岁起就一直以为温阿姨是亲生母亲。
照片上的温志明扶着母亲的肩膀,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那个总是克制内敛的男人,在这个瘦弱的老妇人面前,眼神像个渴望母爱的小男孩。
志明从大学起就一直在照顾母亲,林嘉怡继续说,所有的医药费、生活费都是他偷偷支付的。他甚至为了不引起怀疑,专门成立了一家空壳公司走账。
我盯着照片,胸口发紧: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因为他害怕。林嘉怡轻声说,害怕你知道温家的黑暗面后会离开,害怕你像其他人一样,只爱那个表面光鲜的温总,而不是真实的他。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我确实享受作为温太太的优越生活,喜欢温志明带给我的安全感和物质保障,但我真的了解那个藏在完美外壳下的男人吗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我把照片放回信封。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爱他。林嘉怡直视我的眼睛,只是你太害怕再次受伤,所以不敢承认。
离开咖啡馆时,林嘉怡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志远其实很担心他哥哥,只是不敢联系你。
回到公寓,我把那张照片贴在冰箱上。每次去拿水,都能看到温志明那双盛满复杂情感的眼睛。那天晚上,我梦见他站在远处向我伸手,我却怎么也够不到他。
第二周周一,公司临时安排我去医院看望一位住院的重要客户。走进医院大厅时,我突然想起周玉华也住在这里。鬼使神差地,在完成工作后,我走向了VIP病房区。
站在五楼电梯口,我犹豫不决。就这样不请自来合适吗周玉华会怎么看我这个分居中的儿媳正踌躇间,一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您好,请问找哪位病人
呃,周玉华女士...她在哪个房间
护士查了下记录:518病房,不过她现在在做透析,应该快回来了。
我在518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下等待。约莫半小时后,护工推着轮椅回来了,轮椅上正是比照片上更加瘦弱的周玉华。
看到我,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对护工说:小张,麻烦你先去忙吧,我和我儿媳聊聊。
护工离开后,周玉华示意我扶她到床上。她的手臂上满是针孔和淤青,骨头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志明没告诉我您知道我们分居了。我帮她调整枕头,尴尬地说。
他不知道你要来周玉华的声音虚弱但清晰,那真是意外之喜。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其实...我是来看客户的,顺路...
撒谎的样子和志明一模一样。她轻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孩子一说谎就眨眼睛,从小就这样。
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暖。温志明确实有这个习惯,每当公司有棘手问题不想让我担心时,他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快速眨眼。
他...还好吗我忍不住问。
周玉华叹了口气:每天工作到深夜,来医院看我时装得若无其事,但黑眼圈藏不住。她顿了顿,他很想你。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我低头摆弄包带,不敢让她看到我的表情:我们都需要一些空间。
孩子,看着我。周玉华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粗糙但温暖,志明从小就不善表达,但他爱你的方式,都在行动里。
她示意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装着一些剪报和照片。我抽出来一看,呼吸为之一窒——全是我。大学时期参加辩论赛的报道,第一份工作时的采访,甚至还有我和温志远约会时被偷拍的照片,每张旁边都标注了日期。
这些是...
他收集了七年。周玉华轻声说,从你在大学演讲比赛上击败温氏赞助的团队那天起,他就注意到你了。
我的手指颤抖着翻看这些资料。最早的剪报已经泛黄,而最新的是一张我和温志明在慈善晚宴上的合影,旁边写着:她今天穿了蓝色,像我们初见时一样美。
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喃喃自语。
告诉他父亲商业对手的女儿周玉华苦笑,温家不会允许的。直到你和志远交往,他才有了接近你的正当理由。
我回想起第一次去温家时,温志明站在角落里的安静身影;每次家庭聚会,他总能恰好准备我喜欢的食物;我和温志远吵架后,总是他适时出现送我回家...这些我以为的巧合,原来都是他精心设计的相遇。
那场求婚...
是志远的提议,但志明准备了整整一个月。周玉华咳嗽了几声,他紧张得三天没睡好,反复练习要说的话。
我的视线模糊了。那晚露台上,温志明单膝跪地时微微发抖的手,原来不是因为夜晚的凉意,而是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出口的激动。
阿姨,我...
不用现在做决定。周玉华拍拍我的手,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儿子可能不完美,但他对你的爱是真实的。
离开医院时,我的包里装着那个牛皮纸信封。周玉华坚持让我带走: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他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你。
回到公寓,我把那些剪报和照片铺满整张床,像拼图一样试图拼出温志明这七年来的心路历程。最新添加的一张是我在温氏集团入职时的工牌照,旁边写着:今天起,每天都能见到她了。
我拿起床头那本林嘉怡送的《追风筝的人》,随手翻到一页,正好是那句著名的话:为你,千千万万遍。哈桑对阿米尔的忠诚与爱,跨越了背叛与时间。突然间,温志明那些沉默的付出有了新的意义——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说着同样的话。
窗外开始下雨,起初只是零星雨点,很快变成倾盆暴雨。我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冲刷着玻璃,就像那些剪报冲刷着我的认知。七年,他爱了我七年,而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了他七天。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贴在冰箱上的那张照片。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抓起钥匙和雨伞,我冲出了公寓。
出租车在暴雨中缓慢前行,我的心跳却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我想见温志明,现在,立刻,马上。我想告诉他我看到了那些剪报,我想问清楚每一张背后的故事,我想...我想回家。
到达别墅时,雨更大了。我付完车费,发现没带伞也顾不上,直接冲进雨里。跑到门口时,我已经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
就在我摸索钥匙的瞬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温志明站在门口,同样浑身湿透,手里拿着车钥匙,脸上是罕见的惊慌。
婉婉他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我正要去找你...公寓管理员说看到你冒雨出门...
我们站在门廊两端,雨水从我们身上滴落,在地板上汇成小水洼。我看着他被雨打湿的睫毛,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爱意,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那些剪报...我开口,声音哽咽,你妈妈给我看了。
温志明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羞赧,最后归于平静:嗯。
七年
七年零四个月。他纠正道,嘴角微微上扬,从大学礼堂的第三排开始。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等你也爱上我的那天。他轻声说,而不是因为感动或愧疚。
这句话击碎了我最后的防线。我向前一步,扑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瞬间收紧的双臂和剧烈的心跳。
傻瓜...我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衬衫里,你怎么知道那天不会来
温志明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他捧起我的脸,拇指擦去我脸上的水珠:现在呢
我抬头看他,这个为我守护了七年的男人,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与期待。雨声渐大,但此刻我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
我想我早就爱上你了,我轻声说,只是太害怕承认。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雨水的清凉和等待多年的炽热。在门廊昏黄的灯光下,我们浑身湿透地拥吻,像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旅人。
后来,温志明告诉我,在我离开的这两周里,他每天都会去我的公寓楼下,坐在车里等到凌晨,只为了确认我房间的灯按时熄灭;他联系了我常去的每家餐厅和咖啡店,叮嘱如果我去消费就记他账上;他甚至偷偷去我公司对面的大厦,只为了午餐时间能在人群中远远看我一眼。
这听起来有点变态。我评论道,蜷缩在他怀里。我们泡了个热水澡后,换了干爽的睡衣,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喝热可可。
温志明轻笑,下巴抵在我发顶:确实。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下次再有秘密,直接告诉我好吗我转身面对他,不管是生病的母亲,还是收集了七年的剪报。
没有下次了。他认真地说,从今以后,我的每一部分都属于你,好的,坏的,丑陋的。
我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也是。
那晚,我们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同床共枕——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温志明拥着我,讲述了他破碎的童年,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如何在大学演讲比赛上被一个女生的机智和勇气吸引。
你穿着蓝色连衣裙,站在聚光灯下反驳评委的样子,像一把火点燃了我。他在黑暗中轻声说,那一刻我知道,就是你了。
我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所以当我和志远在一起时...
我试过放弃。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但每次见到你,那种感觉就更强烈。当志远告诉我他爱上了林嘉怡,我的第一反应是愧疚——因为我竟然为此高兴。
我抬头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轮廓:命运真奇妙,不是吗如果不是志远变心,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的。他坚定地说,只是时间问题。即使你嫁给了志远,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温志明的爱不像他弟弟那样轰轰烈烈,却如同深海,表面平静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与持久。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我睁开眼,发现温志明已经醒了,正支着手肘看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早安。他俯身给我一个轻吻,睡得好吗
嗯。我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周末,我们去看你妈妈吧
温志明明显愣了一下:你确定
非常确定。我坐起来,我想正式认识一下我的婆婆,顺便告诉她我们和好的消息。
周玉华看到我们一起出现时,眼中闪过了然的笑意。她拉着我的手说:看来我的小把戏奏效了
什么小把戏温志明疑惑地看着我们。
哦,就是不小心把你珍藏多年的剪报泄露给你媳妇儿。周玉华狡黠地眨眨眼,我这个当妈的,总得为儿子的幸福出点力。
温志明的耳朵瞬间红了:妈!
我和周玉华相视而笑。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不是温家那种华丽而疏离的聚会,而是真正亲人间的亲密与理解。
离开医院时,温志明紧紧握着我的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不只是给你机会,也是给我自己机会。志明,我终于明白,爱不是一见钟情的火花,而是日久天长的坚持。我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谢谢你坚持了七年。
他低头回吻我: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句书中台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全新的意义。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不会从此一帆风顺,但有了坦诚和信任作为基础,任何风暴都将成为让我们更加紧密的力量。
回家的路上,我收到林嘉怡的消息:和好了配图是温志远在医院窗口偷拍的我们和周玉华的合影。
我笑着回复:嗯,谢谢你的书和照片。
她很快回道:不客气。顺便问一下,你们有兴趣做孩子的教父母吗
我把手机拿给温志明看,他笑着点头:告诉她们,我们很荣幸。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此刻,我无比确定自己正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和这个爱了我七年、未来还会爱更久的男人一起。
和解后的第三个月,我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温志明开始学会分享压力,不再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我也真正融入了温家的生活,每周固定陪他去医院看望周玉华,偶尔还会和温志远夫妇聚餐。
十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温氏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我刚开完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志明的来电。
婉婉,他的声音异常紧绷,父亲在公司晕倒了,现在正送往医院。
我立刻合上文件: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圣心医院急诊科。我已经在路上了。他顿了顿,情况不太好,可能是心脏问题。
半小时后,我赶到医院时,温志明正和医生交谈,脸色凝重。温志远和林嘉怡也到了,林嘉怡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不安地站在一旁。
怎么样了我快步走到温志明身边,握住他的手。
心肌梗塞,需要立即手术。温志明简短地说,手指冰凉,医生说要签同意书。
温叔叔被推进手术室后,我们四人坐在等候区,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温志远不停地抖腿,林嘉怡小声安慰他;温志明则僵直地坐着,目光盯着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
我悄悄握住他的手:会没事的。
他勉强点点头,但眉头依然紧锁。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叔叔是温氏集团的灵魂人物,一旦倒下,公司必将面临动荡;而更复杂的是,周玉华也在同一家医院,如果两位老人同时需要照顾...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当医生终于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温志远几乎哭出来,而温志明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需要住院观察两周,医生补充道,之后必须严格控制饮食和作息。
温志明点点头:谢谢医生。
安排好温叔叔的VIP病房后,已是傍晚。温志明看了看表,犹豫地看向我:母亲今天的透析时间快到了,我答应过陪她...
你去吧,我立即说,我去看看温阿姨来了没有,然后去陪周阿姨。
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匆匆吻了吻我的额头就离开了。我转身去找温志远,发现他正和刚到不久的温阿姨说话。温阿姨妆容精致,但眼角的泪痕泄露了她的担忧。
阿姨,我上前打招呼,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叔叔需要休息。
温阿姨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婉婉。志明呢
去看他母亲了。我坦然回答,注意到温阿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已经接受了丈夫前妻的存在,周阿姨今天也要做透析。
温阿姨轻叹一声:那孩子太辛苦了...婉婉,你要多照顾他。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我心头一暖。我原以为温阿姨会怨恨周玉华和她的儿子们,但她展现出的却是包容和理解。
接下来的两周如同走钢丝。温叔叔病情稳定但情绪暴躁,拒绝配合治疗;周玉华的肾功能持续恶化,需要更频繁的透析;温氏集团股价因董事长住院而波动,温志明不得不每天在公司待到深夜。
我主动调整了工作安排,上午处理必要事务,下午轮流陪伴两位老人。周玉华总是催我去照顾更需要关注的温叔叔,而温叔叔则常常在我面前夸赞温志明比他强多了。
那小子从小就有主见,一天下午,温叔叔靠在病床上对我说,八岁那年,他发现自己不是美琳(温阿姨)亲生的,就偷偷存零花钱想去找生母。他摇摇头,眼中却有骄傲,我打了他一顿,他一声不吭,第二天继续存钱。
这个故事让我看到了温志明性格的根源——他的坚韧和固执,原来从那么小就开始形成了。
晚上回到家,温志明通常已经精疲力竭。我会帮他按摩太阳穴,听他诉说公司的麻烦。有时说着说着,他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即使在梦中也不曾舒展。
一个特别疲惫的夜晚,我泡了杯蜂蜜水走进书房,发现温志明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堆满了文件。我轻轻放下杯子,正想叫醒他,却注意到他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怎么办。
这三个字重重地敲在我心上。在所有人眼中,温志明是那个永远有答案的强者,只有我知道他也会迷茫和恐惧。我悄悄拍下那张纸,决定做些什么。
第二天,我请了长假,全身心投入家庭危机中。我制定了详细的看护排班表,协调护士、护工和家人的时间;同时接手了温志明部分工作,处理那些不需要他亲自过目的文件。晚上回家,我会准备好热水澡和热牛奶,确保他至少能睡上六小时。
温志明最初反对我请假:你的工作也很重要。
工作可以等,家人不能等。我简单地说,亲了亲他紧皱的眉头,而且,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他紧紧拥抱了我,没有说话,但我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那一刻,我意识到这是温志明人生中第一次真正依靠别人,第一次允许自己脆弱。
温叔叔出院前一天,温家召开了一次家族会议,讨论公司临时管理方案。作为长子的温志明自然是接班人,但几位叔伯却提出异议,认为他分心照顾生母,无法全心投入工作。
会议在温家大宅举行。我特意穿上了那条藏蓝色连衣裙——第一次见温家时的颜色,见证我们婚姻开始的颜色,现在也将见证我们共同面对挑战的颜色。
志明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有目共睹,我站起来,声音清晰而坚定,而他对母亲的责任感恰恰证明了他的品格。难道各位叔伯认为,抛弃生病的母亲才是合格的领导者吗
会议室安静下来。温志明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发痛。
婉婉说得对,温叔叔出人意料地开口,重情义的人才能带领企业走远。我支持志明暂代董事长职务。
离开大宅时,温志明的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上车后,他突然抱住我,脸埋在我肩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看到我...全部的我。他轻声说,而且依然选择站在我身边。
我抚摸着他的后颈,感受这个强大男人罕见的脆弱时刻:这就是婚姻的意义,不是吗风雨同舟。
温叔叔回家静养后,我们的生活节奏稍微放缓。温志明依然忙碌,但开始强制自己每天抽一小时去医院陪周玉华。我常常陪他一起去,听周玉华讲述温志明小时候的趣事。
他五岁就会自己做三明治了,周玉华笑着说,脸色比前阵子好了些,因为我工作忙,他总说要照顾我。
妈,温志明有些窘迫,说这些干嘛。
我想让婉婉多了解你嘛。周玉华调皮地眨眨眼,这个动作和她儿子如出一辙,对了,婉婉,能帮我从抽屉里拿个东西吗
我拉开床头柜抽屉,看到一个布面笔记本:这个
对,我的日记本。周玉华接过本子,轻轻抚摸封面,里面有志明从小到大的事。我想...也许你会有兴趣看看。
温志明立刻站起来:妈!那是你的隐私...
也是你的故事。周玉华平静地说,而且,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将日记本递给我,眼神中有种托付的意味,让我心头一紧。我小心地接过本子,承诺会好好保管。
那天晚上,等温志明睡熟后,我悄悄起床,在书房台灯下翻开那本日记。第一页贴着温志明婴儿时的照片,下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我的小太阳,今天满月了。
我一页页翻过去,看着温志明从婴儿成长为少年。周玉华记录了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天上学的点点滴滴。离婚后的页面开始出现大段空白,然后是多年后重逢的记录:
今天见到志明了,他已经是个英俊的大学生。我不敢认他,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叫我妈妈...
我的眼泪落在纸页上。翻到最后几页,发现了关于我的记录:
志明今天提到一个女孩,叫温婉,是他同学。他说她在辩论赛上如何机智,眼睛闪闪发光。我的儿子恋爱了,虽然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志明很难过,那个温婉竟然和志远在一起了。我第一次见他喝醉...
志明说温婉要成为他弟媳了。他假装无所谓,但半夜我听到他在浴室哭...
最后一篇日记是两个月前写的:
今天婉婉来看我了。她是个好姑娘,真心爱着志明。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合上日记本,抱在胸前无声哭泣。这本日记承载了一个母亲对儿子全部的爱,也见证了一个男人对我长达七年的感情。我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温志明的全部——他的坚强与脆弱,他的骄傲与痛苦,他爱一个人的执着与纯粹。
第二天清晨,我把日记本小心地放回床头柜,然后钻进被窝,紧紧抱住还在睡梦中的温志明。他迷迷糊糊地回抱我,在我发顶印下一个吻,没有醒来。
十一月底,林嘉怡的预产期临近,而周玉华的情况却急转直下。医生告诉我们,她的肾脏已经基本停止工作,即使透析也效果有限。
还有多久温志明问医生,声音异常平静。
不好说,医生委婉地回答,可能几周,也可能...
温志明点点头,谢过医生,然后转身走进病房,脸上挂着微笑告诉母亲: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调整透析频率了。
周玉华了然一笑,没有戳破儿子的谎言。她只是要求我们多给她带些老照片来看,特别是温志明小时候的。
一个寒冷的十二月早晨,医院同时打来两个电话——周玉华陷入昏迷,林嘉怡开始阵痛。温志远匆匆赶去产科,而我和温志明则冲向内科病房。
周玉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温志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讲述他们重逢那天的情景。我站在一旁,眼泪模糊了视线。
中午时分,护士急匆匆跑来:温先生,产科那边...您弟弟说林女士要生了,想请您过去。
温志明痛苦地看向我:我...
去吧,我坚定地说,我在这里陪妈妈。有新情况立刻通知你。
他感激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又俯身在周玉华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匆匆离开。我坐下来,握住周玉华另一只手,继续温志明未完成的讲述。
下午三点十五分,周玉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我立刻叫来医生,同时给温志明发消息。医生检查后摇摇头:随时可能。
我再次拨通温志明的电话:志明,妈妈她...
嘉怡刚生了,是个男孩!他的声音充满喜悦,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妈妈怎么了
医生说她...时间不多了。我哽咽着说,你能回来吗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我马上到。
十分钟后,温志明冲进病房,身后跟着抱着新生儿的温志远。周玉华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婴儿身上。
妈,这是您孙子。温志明抱起婴儿,小心地放在周玉华臂弯里,志远给他取名周阳,跟您姓。
周玉华的眼中闪过惊喜的泪光。她虚弱地抚摸婴儿的脸颊,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只有离她最近的温志明能听见。然后,她的手臂突然垂下,监护仪上的心跳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新生儿嘹亮的哭声打破沉默。温志明缓缓跪在床边,额头抵着母亲的手,肩膀无声地颤抖。温志远呆立在门口,泪水滚落。我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模糊视线,看着这个新生命与逝去生命交汇的瞬间,感受到生命循环的残酷与美丽。
护士轻轻抱走婴儿,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我走到温志明身边,跪下抱住他。他转身埋在我肩头,终于哭出声来。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简单而庄重。按照周玉华的遗愿,我们播放了她最喜欢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并朗读了她日记中的一些片段。温志明站在墓碑前,平静地讲述了母亲的一生,只有紧握着我手的力度泄露了他的痛苦。
葬礼结束后,温叔叔出人意料地走到墓前,放下一束白玫瑰。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对温志明说:她是个好女人,把你教育得很好。
这句迟来几十年的肯定,让温志明再次红了眼眶。
那天晚上,我们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温志明直接去了浴室,我则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嘉怡发来的新生儿照片,小家伙睡得正香。
浴室门开了,温志明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他沉默地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搂住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和温度。
她说她很满足。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看到孙子出生,看到我有了你...她说她可以安心走了。
我亲吻他的发顶,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婉婉,他抬起头,眼睛红肿但平静,谢谢你。
又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他轻声说,从小到大,我总觉得必须完美、必须强大才值得被爱。只有你...看到了全部的我,依然选择留下。
我捧起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温志明,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完美,而是因为你的不完美。因为你会为母亲哭泣,会为工作烦恼,会偷偷收集关于我的剪报七年...这些真实的瞬间,比任何完美表象都珍贵。
他紧紧抱住我,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我们就这样依偎在沙发上,直到夜色深沉。
周玉华留给我的日记本放在茶几上,旁边是林嘉怡下午送来的《追风筝的人》——她说周玉华生前最后一周一直在读这本书,还特意折了为你,千千万万遍那页。
我伸手拿过书,翻到折角的那页。书页空白处有周玉华娟秀的笔记:希望志明和婉婉能这样相爱——不求回报,不计代价。
窗外,十二月的风呼啸而过,但屋内温暖如春。温志明在我怀中沉沉睡去,眉头终于舒展。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想起这半年来的种种——从那个雨夜的和解,到今天的生死别离,我们经历了普通夫妻可能十年才会经历的风雨。
但正是这些风雨,让我们真正理解了婚姻的誓言——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健康疾病,相爱相守,不离不弃。
明天,温志明要回到公司,面对新的挑战;我要重新规划自己的工作;我们要一起去温志远家看望小周阳...生活将继续,有苦有甜。
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我们只有彼此,而这已经足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