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诡异的罗盘
暴雨如注,我紧握着生锈的洛阳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旁的老胡蹲在土堆旁,用衣袖擦拭着罗盘,铜制的指针却在雨中疯狂旋转,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
不对劲。老胡的声音沙哑,带着多年摸金的警觉,这罗盘在龙岭从不会这样,难道……他突然停住,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出的裂缝——那里隐约露出半块刻着饕餮纹的青砖。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跳陡然加速。作为入行三年的新手,我曾听老一辈说过,饕餮纹青砖常用于镇守大墓入口,砖上纹路若朝外,必是凶墓。此刻暴雨冲刷下,砖面浮起暗红纹路,竟像干涸的血迹。
退后!老胡突然伸手将我推开。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我眼前一黑,失重感席卷全身。坠落瞬间,我本能地抓住腰间的飞虎爪,铁钩擦着石壁划出刺耳的声响,最终卡在岩缝里。
小吴!老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罕见的慌乱。我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悬在一个垂直的墓道上方,下方深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而在墓道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数百枚青铜古镜,镜面蒙着青灰,却隐约映出诡异的光影。
第二章
镜中玄机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飞虎爪跳落地面。墓道尽头有两扇石门,门缝里渗出腥甜的气息,像陈年血酒。老胡顺着绳子滑下来时,我正用洛阳铲撬起一块门槛石,石底赫然刻着八个古篆:镜开见阳,阴物勿近。
是汉代的警告。老胡蹲下身,指尖抚过刻痕,看来这墓里的机关和铜镜有关。他忽然抬头看向石壁,小吴,你看这些镜子的排列——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些青铜镜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勺柄正对着石门。老胡从背包里取出牛眼泪,涂在眼皮上,这是摸金行当里开阴眼的土法子。片刻后,他瞳孔骤缩:镜中有东西!
我屏住呼吸凑近最近的镜子,流眼泪带来的刺痛感中,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看见镜中倒悬着一具身着华服的女尸,青丝垂落如瀑,面容栩栩如生,却在与我对视的瞬间,嘴角咧开一个渗人的微笑。
闭眼!老胡的怒吼声传来时,我已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顺着视线钻入眉心。剧痛中,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铜镜。清脆的碎裂声里,整面石壁突然发出嗡鸣,北斗七星的排列开始转动,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后幽深的墓室。
第三章
血玉棺椁
墓室中央停放着一口朱漆棺椁,四角各立着一盏人高的青铜灯,灯油早已凝固,却在我们踏入的瞬间,火苗诡异地燃起,发出幽蓝的光。棺椁上方悬着一条锁链,链尾系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玉佩,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血玉。老胡的声音里带着忌惮,传说血玉需以活人血养百年,才能沁入血丝。这墓主恐怕不是善茬。他忽然指着棺椁底部,看,是流沙层。
我俯身望去,棺椁下方的青砖缝隙间渗出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老胡脸色一变:这是流沙防盗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棺椁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雕花的棺盖缓缓滑动,露出半张苍白的面孔。
我本能地后退,却踩中了一块凸起的地砖。刹那间,四周墙壁发出机括转动的轰鸣,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老胡反应极快,拽着我扑向墙角的石柱。弩箭擦着后背射进墙里,尾羽震颤不止。
分头找机关!老胡大喊着冲向左侧墙壁。我握紧手电筒,在墓室里搜索,忽然瞥见血玉吊坠在晃动的火光中映出一道影子——那影子竟不是吊坠的形状,而是一把钥匙。
我猛地抬头,看见墓室顶部的藻井上刻着龙纹,龙嘴张开的位置有个凹槽,大小正与血玉吻合。此时流沙已没过脚踝,棺椁里的尸体正缓缓坐起,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蠕动。我咬牙爬上石柱,将血玉嵌入凹槽。
轰然巨响中,藻井裂开一道缝隙,一条铁链垂落下来。老胡同时大喊:抓住铁链!我纵身跃出,指尖刚触到铁链,脚下的地面突然坍塌,整个人坠入黑暗。
第四章
最后的真相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潮湿的洞穴里,头顶透进一线天光。老胡正在火堆旁烤衣服,见我睁眼,递来一块压缩饼干。
那具尸体……我喉咙发紧。
是傀儡。老胡往火里添柴,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的伤疤上,用真人骸骨裹着蜡做的,墓主是想吓退盗墓者。
我想起血玉吊坠,忙摸向口袋,却只摸到一片碎玉。老胡见状苦笑道:那玉在藻井机关启动时就碎了,你注意到没有,玉里有块竹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片泛黄的竹片,上面用朱砂写着:吾以血玉镇邪,望后人勿扰清净。
我沉默片刻,问道:那罗盘失灵……
是磁山。老胡指了指洞穴外的山体,这座山含铁量极高,罗盘自然会乱。我们这次……是误打误撞进了个空墓。
雨停了,天边泛起微光。我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忽然想起镜中女尸的微笑——或许那只是我的幻觉,是古墓里的阴寒之气在作祟。但手中的碎玉却还带着一丝凉意,仿佛在提醒我,有些秘密,终究不该被打扰。
老胡拍了拍我肩膀:走吧,下一站,该去陕西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又燃起了探墓的兴致。我站起身,将碎玉埋进土中,跟着他走向晨光。身后的洞穴渐渐被雾气笼罩,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第五章
血色地图
三个月后,西安。
我捏着发烫的手机,盯着屏幕上老胡发来的彩信。那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照片,边缘焦黑,显然曾从火中抢救出来。纸上用朱砂画着蜿蜒的山脉,红点标记处写着血棺崖三字,墨迹在羊皮上晕开,像凝固的血渍。
明晚子时,长乐门老槐树见。老胡的短信简短得像暗号。我望着窗外古城墙的青砖,指尖摩挲着背包里的半块血玉——自龙岭墓后,这碎玉便常做噩梦,梦见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抓着我的脚踝往黑暗里拖。
子时的长乐门空无一人,老槐树在月光下投下蛛网般的影子。老胡戴着黑色兜帽,怀里抱着个油纸包,见我走近,直接塞到我手里:接着。
油纸展开的瞬间,我猛地屏住呼吸。里面是半具骷髅手骨,指节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掌心紧握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齿纹间嵌着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垢。
这是……
盗门老七的手骨。老胡点起旱烟,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他上个月进了血棺崖,再也没出来。临死前把这东西托人带给我,还有句话——‘血棺开,阴物现,见匙如见尸’。
我打了个寒颤。盗门七叔我见过,那是个精瘦如猴的老头,擅长破连环翻板,三个月前还在洛阳铲夜市上教我辨土色。
data-faype=pay_tag>
老胡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倒出黑色粉末抹在骷髅手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手骨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血线,沿着腕骨延伸到羊皮地图,在血棺崖处聚成一个红点,如同一滴鲜血滴落。
尸蜡显影。老胡掐灭烟头,七叔是用自己的尸油做了标记。那地方……不好进。
第六章
血棺崖诡雾
血棺崖位于秦岭深处,陡峭的崖壁上布满天然溶洞,远远望去如同一排狰狞的巨口。我背着装备跟在老胡身后,腰间的摸金符突然发烫——这是入行以来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上一次是在龙岭墓见到血玉。
雾来了。老胡突然停步,从背包里摸出牛黄丸塞给我,含着,别说话。
山风卷着白雾涌来,带着铁锈般的腥味。我刚把药丸含在舌下,就听见雾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爬坡。老胡示意我躲到岩石后,自己则摸出袖箭戒备。
雾气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那是个穿着明代官服的人,腰间挂着铜铃,面色青白如纸,却在转头的瞬间,露出脸上密密麻麻的虫洞——那根本不是人,是具被虫蛀空的干尸!
我屏住呼吸,看着干尸拖着一口黑棺从我们面前经过。棺木上贴着褪色的符纸,却在经过我们藏身处时,突然渗出鲜血,在符纸上晕开勿近二字。
老胡眼神一凛,拽着我绕道而行。半小时后,我们在崖壁中部发现了盗洞——洞口插着半面盗门令旗,旗面上用指甲血写着退字,边缘还沾着几根灰白的头发。
是七叔的。老胡拾起令旗,指腹蹭过退字,他临死前想警告后人,可惜……他没说完,却从包里取出糯米撒在洞口,以防尸虫偷袭。
盗洞幽深曲折,每隔三丈便有一个壁龛,里面摆着泥塑的镇墓兽,却都被敲碎了头颅。我摸着壁龛边缘的新鲜痕迹,低声道:有人比我们先到。
老胡突然举手示意安静。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我们贴着石壁缓缓前进,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前方墓室里有个佝偻的背影,正用洛阳铲撬着一具黑棺。
老三老胡失声惊呼。那是盗门老三,半年前在云南古寨失踪,传说被虫蛊所害,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我们眼前,只是后背高高隆起,像是背着什么东西。
老胡……救我……老三听见声音,缓缓转头。我猛地捂住嘴,才没让惊叫出声——那张脸早已溃烂不堪,眼球突出眼眶,蠕动的蛆虫从鼻孔里钻出来,而他背后隆起的包,竟是无数条血色虫尾!
第七章
血棺密码
老胡反应极快,甩手将火折子掷向老三脚下的朱砂包。轰的一声,青色火焰腾起,老三发出非人的嘶吼,踉跄着撞向黑棺。棺盖轰然落地,露出里面猩红的内衬——那竟是用活人皮鞣制的棺衣。
闭气!老胡突然将我扑倒。棺中升起绿色烟雾,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镇墓兽瞬间腐坏成粉末。我瞥见棺底躺着一具女尸,身着描金襦裙,颈间戴着九眼血玉项链,而她的双手,正死死攥着我们在龙岭见过的同款青铜钥匙。
是尸毒雾,碰着就没救了。老胡拽着我退到盗洞拐角,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吞下去,这是用天山雪蚕做的解药,只能撑半个时辰。
我强忍着恶心咽下丹药,望着洞壁上渗出的血水,忽然想起羊皮地图上的血棺二字。老胡摸着下巴沉思:七叔他们为什么非要开这血棺难道……他忽然看向我腰间的碎玉,你那块血玉,带来了吗
我连忙取出碎玉,老胡将它放在掌心,碎玉突然发出嗡鸣,血线顺着他的手腕蔓延,在黑棺方向聚成箭头。与此同时,女尸颈间的九眼血玉突然崩裂,露出里面藏着的竹简。
天枢、天璇、天玑……老胡借着荧光粉看清竹简上的字,是北斗七星的方位密码!龙岭的铜镜摆的是北斗阵,这里的血棺应该对应着‘天权’星位,也就是……他突然抬头看向墓室顶部,那里有个圆形的石盖,边缘刻着星图。
此时尸毒雾已逼近我们藏身的拐角,老三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老胡咬咬牙,将青铜钥匙插入石盖缝隙:小吴,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抓住我的腰带!
石盖轰然开启的瞬间,狂风卷着雪花灌进墓室——上方竟直通山顶!我这才看清,整个血棺崖的山体竟是中空的,七座墓室对应北斗七星,而我们所在的天权墓室,正中央的石柱上刻着一道凹槽,大小与龙岭的血玉碎块吻合。
原来如此……老胡将碎玉嵌入石柱,整座山体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黑棺里的女尸缓缓坐起,眼窝中流出黑血,却在碎玉嵌紧的刹那,化为一堆白骨,手中的青铜钥匙也随之碎成齑粉。
第八章
最后的星图
山顶的风雪呼啸而来,吹开了墓室顶部的最后一层石砖。我惊讶地看见,七座墓室的位置在雪地上投下北斗七星的阴影,而龙岭的青铜镜阵、陕西的血棺崖,竟与千里之外的古墓形成巨大的星图。
这是个锁阴局。老胡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用七处凶墓摆成北斗阵,锁住地下的阴脉,一旦破了其中一处……他话未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露出更深的地宫,里面传来万鬼哭嚎般的声响。
老三的身影在尸毒雾中浮现,他背后的血虫已经钻遍全身,此刻正伸出腐烂的手,指向地宫里的某处:下面……有玉俑……
老胡脸色大变:是血玉俑!传说用活人血祭七七四十九天,能让墓主借尸还魂!快走,这地方要塌了!
他话音未落,山体开始剧烈震颤。我跟着他冲向盗洞,却见洞口被滚落的巨石堵住。老胡迅速掏出炸药包:捂住耳朵!
爆炸声震耳欲聋,碎石纷飞中,我被气浪掀飞,恍惚间看见地宫里升起一道红光,红光中隐约有个穿着玉俑的身影,正缓缓抬起头。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山脚下的溪流旁,老胡正在清洗伤口,他的左手臂被碎石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盯着手中的半块竹简——那是从血棺里抢出来的,上面还有半句没被虫蛀的字:破北斗者,必遭阴火焚身……
后悔吗老胡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抬头看我。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摸金符,它此刻正泛着温热的光,就像第一次跟着老胡下墓时那样。远处的血棺崖在晨光中冒着青烟,山风带来最后一丝尸毒的腥味,却被溪流冲刷殆尽。
下一站去哪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
老胡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犬齿:湘西。有人在尸洞河捞到了刻着北斗纹的青铜灯,你说巧不巧
我望着天际渐散的云雾,想起镜中女尸的微笑、血棺里的白骨,忽然明白有些秘密注定无法被尘封。摸金校尉的宿命,或许就是在阴阳交界之处,解开一个又一个被岁月掩埋的谜题——哪怕要与鬼神共舞,也要在黑暗中寻那一线生机。
走吧。我握紧了手中的洛阳铲,这次我带了新的黑驴蹄子。
老胡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溪边的野鸟。我们背着装备走向公路,身后的血棺崖渐渐隐入云雾,仿佛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掌心的碎玉还在发烫,提醒着我,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
尸洞河的哭嫁歌
湘西辰州,秋雨如烟。
我站在尸洞河畔,望着河面漂浮的绿色磷火,手里的青铜灯突然震颤起来。这盏灯是老胡托人从尸洞河底捞上来的,灯身刻着北斗第七星摇光的纹路,此刻在细雨中泛着冷光,灯罩内侧隐约映出几行苗文。
莫看水里的影子。撑船的老艄公突然开口,他戴着斗笠,蓑衣下露出半截靛青色刺青,上个月有个捞尸人看了眼河面,回去就把自己眼睛剜了。
老胡蹲在船头擦拭罗盘,闻言抬头:哭嫁歌
老艄公猛地攥紧船桨,指节发白:您二位是摸金的吧前几日有伙人也问过这茬,说是找什么‘阴火灯’……他话音未落,河面突然传来空灵的歌声,像是女子在哭咽,又带着说不出的诡谲:郎啊郎,莫回头,尸洞底下睡王侯……
我打了个寒颤,低头避开河面倒影,却看见水中有无数苍白的手在摆动,指甲缝里还沾着水草。老胡突然将青铜灯浸入水中,河面瞬间沸腾,磷火聚成北斗形状,指向河湾处的巨大溶洞——洞口垂着密密麻麻的尸藤,藤蔓间挂着数十具穿着明清服饰的干尸,腰间都系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是赶尸人的停尸洞。老胡摸出糯米撒在船头,当年林正英那拨人走的就是这条线,只是……他盯着溶洞上方的崖壁,那里用朱砂画着巨大的禁符,却被人用刀划得粉碎。
船刚靠近溶洞,那些干尸突然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窝对着我们,嘴里掉出湿漉漉的纸团。我捡起最近的一个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灭灯者死,落款是盗门老五的花押——那个擅长口技的胖子,已经失踪半年了。
第十章
阴火灯与血尸王
溶洞内弥漫着腐木与尸油的气味,青铜灯的火苗在进入洞口瞬间转为幽绿色,照亮洞壁上的刻痕:那是苗疆蛊师的镇尸纹,却被人用利器凿去了眼睛。
小心头顶。老胡突然拽住我的后领。我抬头望去,只见洞顶倒挂着数百具尸体,脚踝用铁链相连,最前端的尸体穿着清代官服,胸口插着镇魂钉,却在我们靠近时,眼皮突然颤动,渗出黑血。
是血尸!老胡推开我,同时甩出捆尸索。血尸轰然落地,指甲暴涨三寸,皮肤下的血管像活物般蠕动。我摸出黑驴蹄子塞进它嘴里,却听见咔嚓一声——那蹄子竟被直接咬碎,腐臭的
breath
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老胡将青铜灯掷向血尸眉心。灯油泼在尸身的瞬间,幽绿的火焰腾起,血尸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滩脓水。我这才注意到,灯油在石地上汇成的痕迹,竟与陕西血棺崖的星图重合。
看这里。老胡指着溶洞深处的石案,上面摆着七口青铜棺,每口棺上都刻着北斗星名。中间的摇光棺敞开着,里面躺着具穿着苗疆服饰的女尸,她右手握着半块血玉,左手攥着张人皮地图,上面用蛊虫分泌物画着尸洞最深处的路线。
我刚要触碰地图,女尸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爬满细小的蛊虫。老胡迅速贴上符纸,她的嘴角却咧开,用盗门老五的声音说道:灯灭……阵破……血玉俑要醒了……
话音未落,七口棺材同时震动,棺盖缓缓打开,里面竟都是盗门失踪的兄弟,每个人心口都插着刻有自己生辰八字的匕首,刀柄上系着与老胡手中相同的青铜灯芯。
这是北斗续命灯阵。老胡的声音发颤,有人用我们盗门的人养灯,一旦灯灭,他们就会变成血尸……他忽然看向女尸手中的血玉,那碎块竟与我腰间的能严丝合缝——原来陕西、龙岭的碎玉,都是湘西这整块血玉的一部分。
第十一章
尸洞深处的阴火
沿着人皮地图的指引,我们在溶洞最深处发现了地下河,河水呈暗红色,隐约有火光在深处跳动。老胡将最后一块糯米饼掰碎撒入水中,河面立刻翻起白色泡沫,露出河底堆积如山的骸骨。
阴火在极阴之地,要用至阳之物引。老胡摸出从陕西带来的竹简残片,上面最后一句终于清晰:破阵者需以血祭星,阴火焚身,方能锁魂。他抬头看我,目光灼灼,小吴,还记得龙岭墓里的警告吗‘阴物勿近’——这血玉本就是阴火的钥匙。
我突然明白过来,摸出腰间的碎玉拼接完整。血玉刚一合拢,地下河便沸腾起来,远处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是座倒悬的地宫,宫顶镶嵌着数百颗夜明珠,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而在天枢星位下,赫然停放着那具传说中的血玉俑。
玉俑周身缠绕着锁链,链尾系着六盏青铜灯,正是我们在陕西、龙岭见过的同款。此刻其中五盏已经熄灭,只剩摇光灯还在苟延残喘,而玉俑的手指,正缓缓抠进石棺边缘。
必须在它醒来前点燃阴火。老胡将青铜灯放在血玉旁,北斗阵破了六处,只剩湘西这最后一关。小吴,你带着血玉出去,我来——
别废话。我打断他,抽出腰间的洛阳铲,当年你在云南救过我三次,这次换我守灯。我将血玉嵌入地宫墙壁的凹槽,整座倒悬地宫开始缓缓转动,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阴火池。
玉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锁链寸寸崩裂。老胡迅速点燃其余六盏灯,火苗竟在瞬间连成北斗形状,将玉俑困在中央。我握着洛阳铲冲向阴火池,却在回头时看见惊人的一幕:老胡的影子在火光中分裂成七个,每个影子都穿着不同朝代的摸金服饰,竟与北斗七星阵产生了某种共鸣。
快!老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把血玉扔进阴火!
我咬咬牙,将完整的血玉投入火池。刹那间,阴火腾空而起,化作九条火龙缠住血玉俑,玉俑的惨叫声中,我看见它体内飘出七道黑影,正是盗门失踪的兄弟。老胡趁机将镇魂符拍在每个黑影额间,他们竟化作光点,融入北斗灯阵。
第十二章
破晓时分的抉择
剧烈的震动中,倒悬地宫开始崩塌。老胡拽着我冲向地下河,却被掉落的石梁挡住去路。血玉俑在阴火中渐渐灰飞烟灭,可它碎裂的瞬间,我腰间的摸金符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石壁上的最后一行字:破阵者,男入轮回,女掌阴司。
不对……老胡盯着我的摸金符,瞳孔骤缩,你这符……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无数血手抓住我们的脚踝。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脚底爬进血管,低头竟看见自己的皮肤在快速老化,而老胡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是诅咒!老胡掏出最后的炸药包,当年设阵的人早就算到破阵者的下场,这是要我们……
爆炸声吞没了他的话。再次睁眼时,我躺在尸洞河畔,晨光刺破雨雾,老胡趴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半块烧黑的血玉。我踉跄着爬过去,发现他鬓角已全白,而我的右手心竟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胎记。
醒了老胡咳出黑血,咧嘴一笑,恭喜啊,以后你就是‘阴司摸金’了。他指了指我手心的胎记,这是阴火认主的印记,以后下墓……能避百鬼。
我望着渐渐消散的尸洞河雾气,想起地宫石壁上的字,忽然明白为何七处凶墓唯独缺了摇光——因为最后一道阵眼,从来都是破阵者自己。
后悔吗我扶着老胡走向岸边,远处传来苗寨的晨钟声。
老胡摸出旱烟,却发现已经淋湿了。他随手扔掉烟盒,看着我手心的星纹说:当年我师傅临终前告诉我,摸金这行,总得有人把不该现世的东西重新埋回地底。你看这血玉、阴火、血玉俑……要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够人间乱三百年了。
我点点头,将烧黑的血玉碎片扔进河里。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着我们疲惫的脸——一张年轻,一张苍老,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下一站去哪老胡掏出罗盘,指针这次竟异常平稳。
我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手心的星纹隐隐发烫。远处的苗寨传来妇人的歌声,这次不再是哭嫁的悲戚,而是迎新的欢快。或许有些秘密注定要被埋葬,但总有人要在阴阳之间,守住那道不让阴邪肆虐的门。
回北京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该去潘家园补补装备了,顺便……查查这‘阴司摸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老胡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水面的水鸟。我们踩着晨露走向公路,身后的尸洞河恢复了平静,仿佛昨夜的惊心动魄都只是一场幻梦。但掌心的星纹还在跳动,提醒着我,摸金校尉的路,从来没有尽头——下一个北斗阵眼,或许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着与我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