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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舞台下的邂逅

    舞台灯光刺眼地打在我脸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黑色T恤的领口。我握着麦克风,闭上眼睛,让最后一个音符从喉咙深处自然流淌出来。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喧嚣。五年来,每个周末我都在这个Livehouse演出,从最初的紧张发抖到现在游刃有余。

    白怡!白怡!几个女孩在前排尖叫着我的艺名。而我的真名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鞠躬谢幕。后台的灯光比舞台上暗得多,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开始拆卸吉他连接线。

    唱得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靠在门框上。与Livehouse里常见的皮衣牛仔裤装扮格格不入,他看起来像是走错了地方。三十岁左右,轮廓分明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谢谢。我简短地回应,继续收拾设备。这些年遇到过不少所谓的星探,最后不是骗子就是想占便宜的混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盛琛,星海音乐制作人。

    我停下动作,接过名片。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星海音乐是业内顶尖的公司,我听过他们制作的不少专辑。

    有兴趣聊聊吗他问,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Livehouse隔壁的咖啡馆里。我点了一杯冰美式,他则要了一杯红茶。夜晚的咖啡馆很安静,只有角落里坐着一对低声交谈的情侣。

    你的声音很有特点,盛琛开门见山道,不是那种技术完美的类型,但充满情感和故事感。我在找这样的声音。

    我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我只是个酒吧驻唱,没受过专业训练。

    有时候专业训练反而会扼杀天生的特质。他推了推眼镜,我听了你今晚所有的歌,包括那首原创的《黄昏电车》。歌词写得很好。

    我有些惊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那首夹在众多翻唱中的原创歌曲,更别说记住名字了。

    那只是随便写的...我低头搅动咖啡里的冰块。

    我想邀请你参与一个项目,俞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企划案,你可以带回去看看。不急着答复。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CD和几页打印纸。企划案标题是《城市边缘的声音》。

    这个项目旨在发掘非主流但有潜力的音乐人,他解释道,我们会提供专业的制作和推广,但保留创作者原有的风格和自主权。

    我抬头看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虚伪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坦率得令人难以怀疑。为什么选我

    盛琛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因为当你在唱《黄昏电车》时,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光。那种纯粹的热爱,是这行里最稀缺的东西。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五年来,第一次有人真正听懂了我的音乐。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尽管内心已经倾向于答应。

    当然。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随时找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叫住他:盛先生!

    他转身,挑眉看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同意的话,你会是我的制作人吗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你希望的话。

    一周后,我站在星海音乐的录音室里,紧张得手心冒汗。录音室比我想象中小,但设备看起来非常专业。墙上贴满了金唱片和获奖证书,其中不少写着盛琛的名字。

    放轻松,盛琛递给我一杯温水,第一次进棚都这样。我们先试试音,不录。

    我点点头,走进录音间戴上耳机。隔音玻璃对面,盛琛调整着控制台上的各种旋钮,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修长的手指在复杂的设备间游走,像在演奏某种乐器。

    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悦耳。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唱《黄昏电车》的第一段。耳机里传来的伴奏是我从未听过的版本——钢琴和弦乐取代了我简陋的吉他伴奏,但奇妙地保留了我原版的灵魂。

    唱完后,录音间门被推开,盛琛走了进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棒了,白怡!就是这种感觉!

    他的热情感染了我,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伴奏是你重新编的

    嗯,昨晚熬了个通宵。他揉了揉太阳穴,我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想尽可能保留你原作的氛围,但又适合正式发行。

    我很喜欢。我真诚地说。

    2

    暗涌的情愫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梦。我们几乎每天都泡在录音室里,有时工作到凌晨。盛琛是个完美主义者,一个音节不满意就会反复调整,但他从不粗暴地命令我重唱,而是耐心地引导我找到最佳状态。

    想象你是在黄昏的电车上,他会这样说,窗外灯光模糊,车厢里只有你一个人。那种孤独但自由的感觉...

    奇妙的是,每次他这样描述,我都能立刻找到他想要的情绪。我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强,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们终于完成了《黄昏电车》的最终版本。盛琛按下播放键,专业级的音响系统将我们的作品完美呈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录音室里一片寂静。

    完美。他轻声说,转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不知是谁先动的,我们拥抱在一起。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和咖啡混合的气息。当我们分开时,我们的脸靠得极近,我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鬼使神差地,我吻了他。

    那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但足以让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当我惊慌地后退时,盛琛的表情复杂难辨。

    对不起,我不该——我结结巴巴地说。

    白怡...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克制。

    我抓起外套冲出了录音室,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厌恶或怜悯。那晚我辗转反侧,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能毁掉这段珍贵的合作关系。

    但第二天,盛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出现在录音室,我们默契地避开了那个话题,继续工作。只是偶尔,当我唱歌时抬头,会发现他注视我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又在我注意到时迅速移开视线。

    三个月后,《城市边缘的声音》专辑发行,我的《黄昏电车》意外成为最受欢迎的曲目。媒体开始关注我这个从地下Livehouse走出的天才创作歌手,各种邀约纷至沓来。

    有个音乐节想邀请你,一天晚上,盛琛在送我回公寓的路上说,下个月在西湖,主舞台。

    真的我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臂,那太棒了!

    他微笑着点头,但眼中有一丝忧虑。公司想让你和林木同台演出。

    我僵住了。林木是我前乐队的主唱,也是我的前男友。两年前,他为了一个主流唱片公司的合约,不仅解散了乐队,还在媒体上暗示我性格古怪难以合作。

    我不可能和他同台。我松开盛琛的手臂,声音冷了下来。

    我理解,盛琛叹了口气,但公司认为这是个好噱头——昔日队友冰释前嫌之类的。

    所以你已经答应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他摇头,我说需要和你商量。但程煜,拒绝的话可能会影响你后续的资源...

    我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尊重我的音乐和选择!

    我当然尊重,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眉头紧锁,我只是告诉你可能的后果。最终决定权在你。

    雨开始落下,细密的雨滴打在我们之间的沉默上。最终,我转身走向公寓大楼,没有道别。

    接下来的一周,我刻意避开盛琛,通过助理与他沟通工作。公司不断施压,而我固执地拒绝。直到周五晚上,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白怡,我是林木。我们需要谈谈。关于盛琛的事,你该知道真相。

    我盯着那条短信,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犹豫再三,我回复了见面地点和时间——明天下午,一个远离市中心的咖啡馆。

    周六的咖啡馆几乎空无一人。林木坐在角落的位置,两年不见,他看起来更加精致了,昂贵的西装和精心打理的发型,与当年地下乐队时期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他微笑着招呼我坐下,你看起来不错,听说新专辑很成功。

    你想说什么我直接问道,没有寒暄的心情。

    他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你和盛琛...不只是工作关系吧

    我的手指在桌下攥紧。这不关你的事。

    哦,但这关公司的事。他压低声音,星海音乐的CEO是我舅舅。他很不满盛琛近期的表现——太感情用事,把公司资源都倾斜给自己的小女友。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既是愤怒也是羞耻。我们没有...他不是...

    不管你们有没有,林木打断我,流言已经传开了。你知道这行最忌讳什么——制作人和艺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我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我和盛琛在录音室拥抱,他送我回家时在公寓楼下短暂地牵手,甚至还有那个我吻他的夜晚,透过录音室的玻璃窗模糊但可辨的画面。

    这些...你跟踪我们我声音发抖。

    不是我,林木耸耸肩,公司早就怀疑了。现在,如果你同意参加音乐节和我同台,这些照片就不会出现在媒体上。否则...

    否则怎样我咬牙问道。

    否则盛琛会被解雇,而你,虽然不至于被封杀,但恐怕很难再得到星海的任何资源。他靠回椅背,考虑清楚,白怡。为了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人,值得吗

    我站起身,将照片塞进口袋。我会考虑的。但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走出咖啡馆,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我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盛琛的电话。

    白怡他的声音透着惊讶和隐约的欣喜。我们已经一周没直接通话了。

    我们需要谈谈,我说,关于林木,关于...我们。

    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碰面。当我把照片摊在桌上时,盛琛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早该想到的,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眼角,公司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林木说,如果我们不合作音乐节,这些照片就会公开。我低声说。

    盛琛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最后,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变得坚定。你拒绝他们是对的。我不会让你为了这种事妥协。

    但你会失去工作...

    那不重要,他轻声说,重要的是你的音乐和前途不能被这种肮脏手段绑架。

    3

    危机伏

    我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这个人。不只是作为制作人,不只是那个意外的吻,而是他整个人——他的才华,他的原则,他看我的眼神。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伸手覆上他的手,公开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苦笑了一下,翻转手掌轻轻握住我的手指。你不明白,白怡。在这个行业,这种丑闻对艺人的伤害远大于制作人。他们会说你是靠不正当关系上位,质疑你的才华...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那你的工作呢

    我会处理。他简短地说,抽回了手。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尽管我最终妥协同意参加音乐节,但照片还是被匿名发给了几家媒体。娱乐版面上开始出现音乐制作人与新人歌手不正当关系的报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圈内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更糟的是,星海音乐宣布盛琛因个人原因离职。我疯狂地给他打电话,但只得到一条简短的回复:暂时别联系,对你比较好。

    音乐节那天,我站在后台,听着前台的欢呼声,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林木得意地在我身边晃悠,说着虚伪的安慰话。我麻木地完成演出,唱的是《黄昏电车》,但心里想的全是盛琛。

    演出结束后,我在化妆间收到一个快递信封。里面是一张乐谱和一把钥匙。乐谱是一首新歌,标题是《不期而遇》,作曲栏写着俞琛的名字,而歌词...是我曾经在高中时随手写在笔记本上的一段诗。钥匙上贴着标签,是一个录音室的地址。

    我的心跳加速。这是他的告别礼物,还是一个希望

    我冲出化妆间,无视工作人员的呼喊,拦下一辆出租车。录音室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的创意园区,当我用钥匙打开门时,里面空无一人,但设备都还在,桌上放着一封信。

    白晓晓,信上写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星海给了我两个选择:离开公司,或者面临行业封杀并看着你的声誉被毁。我选择了前者,并争取到了他们不进一步伤害你的承诺。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滴在信纸上。白晓晓是我的真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个录音室是我用积蓄买下的,不大,但设备不错。钥匙留给你,希望你能继续创作出好音乐。那首《不期而遇》是我根据你的诗谱的曲,本来想作为你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现在,随你处置吧。

    信的最后一段字迹有些颤抖,像是写信人情绪激动:那天晚上在录音室,你的吻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美好的礼物。我本不该放任自己产生超越工作关系的感情,但面对你,我的理智总是不堪一击。保重,盛琛。

    我放下信,走到录音设备前,放入那张乐谱的CD。钢琴前奏响起,然后是弦乐,旋律优美而忧伤,就像我们短暂的相遇。当我听到中间那段时,突然明白了什么——盛琛在这首歌里埋了一个讯息,一段摩斯密码的节奏。

    我颤抖着用手机查询解码,得到了一串数字:一个日期,两周后的某天,和一个航班号。

    他不是在告别,他是在给我一个选择。

    我擦干眼泪,拿起录音室里的吉他。两周后,我会在机场等他。而在此之前,我要把这首《不期而遇》练到完美,在他面前唱给他听。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和事把我们分开。

    接下来的两周,我几乎足不出户,把自己锁在盛琛留给我的录音室里。白天练歌,晚上就睡在角落的沙发上。我把《不期而遇》的每个音符都刻进了骨髓里,仿佛这首歌成了连接我们的唯一纽带。

    离那个关键日期还有三天时,我接到了林木的电话。

    听说你在找盛琛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假惺惺关心。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这不关你的事。

    别这么紧张嘛,他轻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明天上午的飞机,不是后天。舅舅特意给他改签了,就是防着你这种纠缠。

    我的心一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看你白跑一趟的样子啊,他的笑声像碎玻璃一样刺耳,再说了,就算你见到他又能怎样他为了保你已经签了竞业协议,三年内不能在国内从事音乐制作。你以为爱情能当饭吃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立刻上网查航班信息。果然,盛琛的航班提前了一天。林木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个陷阱。但我不能冒险。

    我抓起外套和吉他冲出录音室,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路上,我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她取消我未来一周的所有安排。然后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象。这座城给了我音乐,也给了我俞琛,而现在,它正要夺走我最珍视的东西。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机场人流如织,我压低帽檐,拖着行李箱和吉他,在出发大厅的电子屏前寻找俞琛的航班信息。纽约,JL602,值机柜台D01-D10,还有一个小时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我在能看到所有D柜台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却一口都没喝。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击《不期而遇》的节奏,眼睛扫过每一个经过的旅客。

    三十分钟过去,没有盛琛的身影。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晚了,或者他根本不会出现。

    然后,在人群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蓝色风衣,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金丝眼镜在机场灯光下微微反光。他看起来疲惫而忧郁,与录音室里那个充满激情的制作人判若两人。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站起身时碰倒了咖啡杯,深色液体洒了一桌,但我顾不上这些。我抓起吉他就向他冲去,在距离他五米的地方停下,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盛琛!

    他猛地转身,眼镜后的双眼瞪大,嘴唇微微分开。白怡你怎么——

    摩斯密码,我打断他,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不期而遇》里的那段节奏,是摩斯密码。你教过我的,记得吗

    他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我记得...但你的航班号是明天的...

    林木告诉我你改签了。我向前一步,他想看我白跑一趟。

    盛琛的眉头紧锁。那个混蛋...

    为什么要走我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周围的人流推挤着我们,广播里机械的女声宣布着某个航班的登机通知。我们像激流中的两块石头,固执地站在原地。

    我们去那边谈。盛琛指了指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我们走到一面落地窗前,窗外飞机起起落落。盛琛的侧脸在玻璃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我能看到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和眼角的细纹。

    我签了竞业协议,他平静地说,目光落在远处的跑道上,三年内不能在国内从事音乐制作。如果违约,星海会起诉我,也会连累你。

    所以你就打算一走了之连声再见都不说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引来几个路人的侧目。

    盛琛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我。白怡,你才23岁,你的音乐生涯刚刚起步。跟我扯上关系只会毁了你的前途。

    我的前途我苦笑,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那天在录音室,我吻你不是一时冲动,我深吸一口气,这几个月来,每次你看着我,每次你为我的音乐兴奋,每次你叫我名字的方式...都让我无法自拔。

    盛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应。

    我放下吉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写了十首歌,都是这两周完成的。没有你的制作,它们什么都不是。我把文件夹塞进他手里,如果你要走,至少带上它们。

    他翻开文件夹,扫了几眼,手指微微发抖。这些...都是你写的

    每一首。我点头,包括《不期而遇》的完整歌词。你只谱了曲,记得吗

    他低头读着我写的歌词,嘴唇无声地动着。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睛里有隐约的水光。白晓晓...

    我需要你,我直接打断他,不只是作为制作人。如果你要去纽约,我跟你一起走。

    你疯了吗他震惊地看着我,你的合约,你的粉丝,你在这里的一切...

    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固执地说,我可以解约,可以重新开始。音乐在哪里都能做,但盛琛只有一个。

    机场广播开始通知JL602航班的登机手续办理。盛琛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登机口的方向,表情挣扎。

    给我一个机会,我轻声说,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跟我来。

    我们来到一间安静的咖啡厅,盛琛拿出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敲击键盘。我在纽约有个朋友,经营一家独立厂牌。他调转屏幕给我看一封邮件,两周前我联系过他,他愿意给我工作,也对你很感兴趣。

    我惊讶地看着邮件内容,里面提到了极具天赋的年轻创作歌手和创新的音乐理念。

    你早就计划好了

    只是备选方案,他合上电脑,我不确定你会愿意...

    我当然愿意!我几乎喊出来,又压低声音,只要和你一起。

    4

    决意同行

    盛琛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白晓晓,我需要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会从零开始,没有大公司的资源,没有稳定的收入,甚至可能面临签证问题...

    我不在乎。我坚定地说。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我们的关系...在那边可能也不容易。

    我笑了,伸手覆上他的手。比起偷偷摸摸被威胁,我宁愿光明正大地面对一切困难。

    他看着我,眼中的防线一点点崩塌。最后,他轻声说:我害怕会毁了你。

    你只会让我变得更好。我收紧手指,就像你让我的音乐变得更好一样。

    登机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是最后一次登机提醒。盛琛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我,突然做出了决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想改签一张机票...对,JL602...再加一张同一航班的...是的,现在...名字是白晓晓...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当他挂断电话,我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他的怀抱和记忆中一样温暖,风衣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

    快点,他拍拍我的背,我们得去办手续了。

    在排队办理登机手续时,盛琛告诉我更多关于纽约的计划。他的朋友马克经营的小厂牌虽然规模不大,但制作过几张口碑不错的独立专辑。我们可以先住在他提供的公寓里,等站稳脚跟再找自己的地方。

    我还有些积蓄,够我们撑一段时间。他说,语气比之前轻松多了。

    我也有点存款,我补充道,而且我可以先在酒吧驻唱,就像以前一样。

    他笑着摇头。不会让你回到那种日子的,程煜。你的才华值得更大的舞台。

    登机后,我们肩并肩坐在经济舱狭小的座位上。当飞机开始滑行时,我紧张地抓住扶手。盛琛发现了,轻轻握住我的手。

    害怕飞行他问。

    害怕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我老实回答。

    他捏了捏我的手指,真实的触感让我安心。不是梦。

    当飞机冲上云霄,我拿出《不期而遇》的歌词本,盛琛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编曲。我们头靠着头,讨论着某个段落的处理方式,就像在录音室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这里如果用弦乐铺垫会更好,他指着一段歌词说,然后到副歌突然抽掉,只留钢琴和人声。

    就像心跳突然停止的感觉我理解了他的想法。

    他微笑点头。正是如此。

    十小时的飞行中,我们完成了两首歌的编曲框架。当空姐通知即将降落时,我望向窗外,纽约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

    紧张吗俞琛问。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有你在,去哪里都不怕。

    飞机轮子接触跑道的那一刻,我们十指相扣。未知的挑战在前方等待,但此刻,有音乐,有彼此,就已足够。

    《不期而遇》的旋律在我脑海中回荡,而这一次,我们的相遇不再是偶然,而是两颗心共同选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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