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雨晴合上厚重的《量子力学导论》，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图书馆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明亮。三年了，自从以全省第三的成绩考入这所顶尖大学，她就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书本和实验室。同学，图书馆要关门了。管理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夏雨晴点点头，迅速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时，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的脸颊，她不自觉地拢了拢单薄的衬衫。这件衬衫已经洗得发白，但整洁干净，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简单、克制、一丝不苟。
回宿舍的路上，几个男生迎面走来，看到她时明显放慢了脚步。夏雨晴目不斜视地加快步伐，耳边还是捕捉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看，是物理系的夏雨晴！
听说她拒绝了金融系那个开保时捷的小开
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孤儿院长大的穷学生...
＂可是她真的好美啊，比历届的校花都要美！身材还这么好！＂
夏雨晴的背脊挺得更直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议论她早已习以为常。从大一起，就因为她那张被室友形容为祸国殃民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追求者络绎不绝。但她清楚，在这所富家子弟云集的大学里，像她这样的女孩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玩物。
夏同学！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夏雨晴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夏雨晴！等一下！
声音更近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夏雨晴终于停下，转身时已经换上了那副标志性的冰冷表情。
站在她面前的是程煜，商学院的风云人物，程氏集团的独子。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月光下，他深邃的眉眼带着笑意，手里拿着一把伞。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程煜递过伞，我看你没带。
夏雨晴没有接。不需要。谢谢。
她转身要走，程煜却拦在她面前。等等，我正好有些物理问题想请教。听说你量子力学拿了满分
图书馆有相关资料，你可以自己去查。夏雨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程煜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么冷淡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夏雨晴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宿舍楼。
身后传来程煜的声音：明天见，夏雨晴！
夏雨晴没有回应，但她的心跳不知为何比平时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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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赌什么豪华KTV包厢里，几个富二代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名贵酒水。
程煜摇晃着酒杯，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就赌三个月内，我能让冰山女神夏雨晴怀孕。
操！你疯了吧好友林锐喷出一口酒，那女的拒绝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连学生会主席送的爱马仕都被她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程煜眼神暗了暗。所以才叫赌注。五百万，敢不敢
赌！几个男生起哄道，不过得有时间证明，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们要看到医院的检查报告！
程煜仰头喝干杯中酒，玻璃杯底映出他志在必得的眼神。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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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程煜开始了他的追求计划。
每天早上，夏雨晴的课桌上都会出现一杯热美式和一份三明治，旁边附着一张便利贴，写着早餐很重要——程。起初，夏雨晴看都不看就直接扔进垃圾桶。但程煜坚持不懈，连续两周从未间断。
第三周周一，夏雨晴终于留下了咖啡，虽然她依然面无表情。程煜在远处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开始出现在夏雨晴常去的图书馆角落，安静地坐在对面看书。有时是金融巨著，有时是物理科普——显然做过功课。夏雨晴从不抬头，但程煜注意到她翻页的速度偶尔会变慢。
一个月后的深夜，夏雨晴在实验室加班到凌晨。走出大楼时，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发愁。
需要伞吗
熟悉的声音。夏雨晴转头，程煜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里，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一片，显然等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里夏雨晴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程煜微笑。我说过，明天见。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那一刻，夏雨晴冰封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犹豫了一下，走进了程煜的伞下。
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夏雨晴能闻到程煜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的心跳再次加速。
为什么是我走在雨中，夏雨晴突然问道。
程煜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不一样。在所有人都想靠近我的时候，只有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夏雨晴别过脸去。那只是因为我没兴趣。
我知道。程煜轻笑，所以才特别。
雨声中，夏雨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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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周，程煜邀请夏雨晴去他家——一栋位于校园附近的豪华公寓。夏雨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只是吃个饭，我亲自下厨。程煜系着围裙的样子意外地居家，保证不会越界。
晚餐出乎意料地美味。程煜不仅准备了烛光晚餐，还特意学了夏雨晴家乡的菜式。饭后，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看夜景，程煜拿出一本相册。
这是我小时候。他指着一张照片，七岁那年，我妈去世后，我爸就把我丢给保姆，自己全世界飞。
照片里的小男孩眼神孤独，与现在意气风发的程煜判若两人。夏雨晴不自觉地抚上照片，突然理解了程煜表面风光下的寂寞。
我也是七岁进的孤儿院。夏雨晴轻声说，父母车祸，没有亲戚愿意收养我。
程煜握住她的手。我们很像，是不是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夏雨晴想抽回手，却被程煜握得更紧。
雨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三个月的相处，我对你...
夏雨晴猛地站起来。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程煜也站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别逃。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你也一样，对吗
夏雨晴想否认，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程煜慢慢靠近，吻上了她的唇。那一刻，夏雨晴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那一夜，暴雨如注，他们在程煜的床上初尝禁果。夏雨晴生涩而紧张，程煜却极尽温柔。事后，夏雨晴疲惫地睡去，朦胧中感觉手指被套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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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夏雨晴醒来时发现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简约的钻戒。程煜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这是什么夏雨晴举起手，声音有些发抖。
程煜走过来，亲吻她的额头。一个承诺。
夏雨晴眼眶发热。从小到大，没有人给过她承诺，没有人让她觉得自己值得被爱。而现在，这个耀眼如太阳的男人选择了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像梦境一般美好。程煜带她去听音乐会，教她骑马，陪她在图书馆熬夜复习。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形影不离。
直到一个月后的早晨，夏雨晴在浴室里干呕不止。她买了验孕棒，两条红线清晰可见。她既惊慌又莫名欣喜，立刻预约了医院检查。
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黑点让夏雨晴泪流满面。她迫不及待想告诉程煜这个好消息，想象着他惊喜的表情。离开医院时，她收到程煜的短信，说他和朋友在常去的私人会所。
夏雨晴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她精心打扮，拿着B超单，轻快地走向会所。包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谈笑声。她正要推门，程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得手了滋味怎么样那张脸和身材，啧啧...是林锐的声音。
夏雨晴的手僵在半空。
不过是个赌约，你还送戒指另一个男生问道。
然后是程煜带着醉意的笑声：木头美人罢了，连喘都不会！哪有你这个美人会伺候人！
透过门缝，夏雨晴看到程煜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轻浮表情。那一刻，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夏雨晴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有哭泣。她只是静静地转身离开，像她一直以来那样，安静而克制。但这一次，她的心如刀绞。
第二天，夏雨晴直接去了程氏集团总部，要求见程董事长。面对这位威严的长者，她平静地展示了B超单和戒指。
我要两百万，以及您帮我安排转学到国外名校。作为交换，我会消失，不会影响您儿子的前途。
程父审视着这个眼神决绝的女孩，最终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明天钱会到账，下周一的机票，有人会联系你。
夏雨晴摘下戒指放在桌上。告诉他，赌局他赢了，但游戏我退出。
＂孩子生下来，我再给你500万。＂
＂抱歉！＂夏雨晴转身出门，没有一丝犹豫。
（二）
告别与重生
夏雨晴站在医院门口，手中的B超单在风中微微颤动。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六周了，很健康。这本该是个喜悦的时刻，但她的心却像被冰封了一般。
手机震动，是程煜的短信：今晚有空吗想见你。
夏雨晴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回复：好，老地方见。
她需要时间，需要好好告别。
夕阳西下，程煜在校园湖边等待，看到夏雨晴走来时眼睛一亮。她今天格外美，白色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黑发披散在肩头，只是眼睛有些红肿。
哭了程煜皱眉，伸手想抚摸她的脸。
夏雨晴微微侧头避开。实验数据丢了，重做了一整天。她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去走走吧。
他们沿着湖边漫步，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天程煜假装偶遇，硬是跟着她走了整整三圈，直到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记得那天吗你死活不肯理我。程煜笑道。
夏雨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记得。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三分钟热度。
程煜握紧她的手。我和他们不一样。
夏雨晴喉咙发紧。是啊，不一样。别人最多追两周就放弃，而他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只为一场赌局。
带我去吃那家冰淇淋吧。她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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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店很小，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点。夏雨晴点了当初一样的香草味，程煜要了巧克力。
你当时紧张得把冰淇淋弄到我裙子上。夏雨晴轻声道。
程煜笑着点头：然后你冷着脸去洗手间，我以为完蛋了。结果回来时你给我带了纸巾。
夏雨晴低头舔着冰淇淋，让冰凉暂时麻痹心中的痛。她记得那天程煜眼中的惊喜，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
雨晴，你今天有点奇怪。程煜探究地看着她。
夏雨晴抬眼，强迫自己微笑。只是...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程煜神色柔和下来，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会一直这样。
谎言。全都是谎言。夏雨晴咬紧牙关，不让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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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夏雨晴带着程煜走遍了所有他们有过回忆的地方：图书馆他们常坐的角落，实验室外的长椅，城郊那片能看到星星的山坡...
最后一站是程煜的公寓。那晚暴雨如注，她在这里交付了自己的一切。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程煜喘息着问，夏雨晴从未如此主动，今晚的她像个妖精，让人失控，着迷。
夏雨晴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这一刻刻进骨髓。由他开始，有由她结束，结束这段欺骗。结束后，她假装睡着，听着程煜均匀的呼吸声，泪水无声滑落。
凌晨四点，她轻轻起身，最后一次凝视程煜熟睡的脸。月光下，他像个无辜的孩子，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算计
夏雨晴从包里取出B超单，放在床头柜上。戒指早已还给程父，这是她留给程煜唯一的纪念——也是惩罚。
再见，程煜。她无声地说，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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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国际机场。
夏雨晴接过登机牌，向程父安排的助理点头致谢。钱已经到账，哈佛那边也安排好了。助理公事公办地说，程先生希望您遵守承诺。
我会的。夏雨晴平静地回答。
飞机起飞时，她望着窗外渐小的城市，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这里没有她的家了，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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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哈佛医学院附属医院。
夏雨晴坐在诊室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护士叫到她的名字时，她微微颤抖。
确定要做吗医生再次确认。
夏雨晴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程煜在会所里轻蔑的笑容。确定。
手术很快，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碎的万分之一。走出诊所时，波士顿的冬日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需要我送你吗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夏雨晴抬头，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蓝眼睛里满是关切。她认得他——马克西姆·沃尔斯，商学院的风云人物，俄罗斯裔美国人。
不用了，谢谢。她下意识拒绝。
马克西姆没有强求，只是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
夏雨晴没有看就把名片塞进口袋，蹒跚着走向公交站。她没有注意到，马克西姆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直到确保她安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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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夏雨晴以最优成绩从哈佛毕业，直接被华尔街顶级投行录用。曾经的冰山美人如今更加耀眼——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包裹着玲珑曲线，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眼神锐利而自信。
夏总监，会议五分钟后开始。助理提醒道。
夏雨晴点头，整理文件走向会议室。推开门时，她愣住了——主位上坐着马克西姆。
惊喜。他微笑，我刚收购了这家公司。
三年来，马克西姆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会在学校里默默护着她，让她这么多年没人敢欺负，她加班时恰好送来晚餐，在她搬家时偶然路过帮忙，却从未越界。夏雨晴知道这不是巧合，但渐渐习惯了这种守护。
为什么是我庆功宴后，夏雨晴终于问出这个埋藏已久的问题。
马克西姆晃着酒杯，眼神温柔。三年前在诊所外，我看到一个女孩，眼里装着全世界的悲伤，却倔强地独自承担。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等她准备好。
夏雨晴眼眶发热。我现在...可能准备好了。
马克西姆轻轻握住她的手。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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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年过去。
夏雨晴站在衣帽间前，犹豫着该穿哪条裙子参加今晚的酒会。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小腹微微隆起，让她不得不放弃那些修身的礼服。
蓝色那条。马克西姆从身后环住她，亲吻她的发顶，配你眼睛的颜色。
夏雨晴笑着点头。这五年是她人生中最平静的时光——事业有成，婚姻幸福，即将迎来新生命。偶尔她还会想起程煜，但那种痛已经淡去，就像愈合的伤疤，只剩浅浅的痕迹。
酒会在华尔道夫酒店举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夏雨晴挽着马克西姆的手臂，与各路金融精英寒暄。突然，她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时呼吸一滞——
程煜站在不远处，西装革履，却掩不住憔悴。他死死盯着她隆起的小腹，脸色苍白如纸。
夏雨晴下意识抓紧丈夫的手臂。马克西姆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需要离开吗他低声问。
夏雨晴摇头，挺直腰背。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落荒而逃的女孩了。
程煜终于走上前，声音沙哑：雨晴...
程先生，好久不见。夏雨晴平静地点头，仿佛对待一个普通商业伙伴。
程煜的目光在她和马克西姆之间游移，最终落在她的婚戒上。你...结婚了
是的。马克西姆自然地搂住妻子的腰，我是马克西姆·沃尔斯，雨晴的丈夫。
程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恭喜。他的眼神诉说着千言万语，却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夏雨晴看到他眼中的悔恨与痛苦，突然释然了。谢谢。失陪了。她挽着马克西姆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角落里，程煜呆立原地，手中紧握着一张泛黄的B超单——五年来他从未离身的罪证。他看着夏雨晴被丈夫小心呵护的模样，看着她抚摸小腹时幸福的笑容，终于明白：有些错误，永远无法弥补；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是永远。
酒会结束前，程煜悄然离去。波士顿的夜空繁星点点，就像多年前他们一起看过的那个夜晚。只是这一次，他注定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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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回到酒店房间，从钱包深处取出一张已经磨损的纸——那是五年前夏雨晴后来寄给程父的流产证明。他曾经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但今晚的重逢证明他错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总，明天与摩根士丹利的会议...助理的声音传来。
取消我未来一周的所有行程。程煜打断道，我要回国。
挂断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城市灯火。五年了，他一直在寻找夏雨晴，幻想着弥补的机会。但今晚，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有时是放手。
与此同时，夏雨晴靠在马克西姆肩头，感受着腹中胎儿的轻微动作。
还好吗马克西姆轻声问。
夏雨晴微笑点头：比任何时候都好。
车窗外，夜色温柔，星光璀璨。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