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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雨夜重生

    我是在雨夜死的。

    确切地说,是被我丈夫刘世博亲手推入了那栋焚毁的实验楼,死前那一刻,我还看到了李雅站在不远处的安全出口,穿着我亲手挑的白大褂,像一尊艳丽的人形蛇雕。

    她笑着,嘴角沾着血似的红,眼神却比夜色还冷。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完美地隐藏杀意,更不知道,所谓最信任的助手,竟能用我编写的实验数据换来她的博士头衔和荣誉,更能用我的命,成全她和刘世博的未来。

    那天深夜,实验室系统被人为操控失灵,最后一次火灾警报响起时,我独自返回三楼取原始基因样本。

    姚铮,你疯了吗现在没人敢进去。

    值班保安劝我。

    我笑了笑,穿好实验服:我不进去,我们的研究就白做了。那是母源基因对比模型的唯一活性载体。没了它,我们整整三年的成果都得作废。

    我没说出口的是——那个基因模块,是我母亲患病前最后一次血液提取的样本。

    我打开了门。火没烧到三楼,但空气里已经弥漫出刺鼻的焦油味。

    样本柜还在原处,箱体温控依然运行。我伸手去开。

    啪。

    我身后的门在这一刻合上了,带着沉重的铁锁落下的声响。

    我猛地转头,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刘世博,西装革履,面无表情。他站在玻璃外,低头看我,就像看一具标本。

    我跑过去拍打玻璃:你疯了吗!开门!

    他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机,缓缓按了一个键。

    我听到三楼外的紧急喷淋启动了,但这一次不是灭火,而是毒性气体净化系统——只有特定实验时才会启用的消毒手段,一旦启动,整个三楼都将被封闭为隔离状态。

    我看着毒雾弥漫过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鼓一样在耳膜里炸响。

    刘世博!我嘶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你妻子!你竟然……

    张姚铮,他终于开口,嗓音像擦过生锈铁丝,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窒息。可惜你忘了,聪明的女人,不该试图控制男人的人生。

    我震惊地看着他,直到李雅缓步出现,她走到刘世博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别浪费时间了,世博。她不是说,愿意为科研献身吗

    她笑得温柔无比。

    我想骂,想冲破玻璃,但毒气已经麻痹了我的神经,我的身体从脚到胸口都开始失去知觉。

    我最后看到的是,玻璃外的他们转身离去,肩并肩,如同一对圣洁的科研伴侣。

    而我,张姚铮,28岁,曾是华国最年轻的基因科学项目带头人,生物学界的希望之星,就这样,在最熟悉的地方,被最亲密的人亲手谋杀。

    然后,我死了。

    或者说,我以为我死了。

    但睁眼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实验台,以及……那条早在两年前就被实验事故烧毁的样本柜。

    我坐起身,心跳几乎要炸开。

    眼前的电脑还停留在我写完《人体基因重启策略草案》的界面,时间显示——三年前。

    我重生了。

    带着死亡的记忆、背叛的痕迹,还有……无法遗忘的恨意。

    2

    复仇启程

    重生的第一天,我没有惊慌,也没有狂喜。

    只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清醒感,像一场巨大的梦魇被撕裂后,还遗留在空气里的血腥味。

    我回到宿舍,从镜子里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二十五岁时的我,头发比后来的更短一些,眼神更亮。

    这时的我,还没和刘世博结婚。

    这时的我,还把李雅当成得力助手和小妹一般信赖。

    也是这一年的三月,我递交了那份能改变人类基因激活机制的提案,引起国家科研管理局的高度关注。而正是这份提案,日后成了李雅与刘世博攀附权贵的踏板。

    我深吸一口气,把满腔的恨意压下去。

    还没到时候。

    铮姐

    敲门声响起,是李雅。

    她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推门而入,穿着她标志性的修身短裙,腰线纤细得令人嫉妒,笑容一如既往地甜。

    实验室那边通知我们下午去做第二轮数据验证,你昨晚加班到很晚吧脸色不太好。

    我望着她笑,一瞬间的冲动让我想掐住她脖子,把她按进地板。

    可我只轻轻点头:没事,睡得不太好。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但随即掩饰得天衣无缝:那要不我替你跑一趟你先休息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

    我说。

    她顿了顿,笑容僵了一下:好呀。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发消息的背影,手机屏幕是我熟悉的加密通讯界面——她在用那个曾经骗我说是科研团队共用的小号联系刘世博。

    我知道那条消息的内容。

    她似乎已经准备上交原始代码样本。你安排的那个人能不能把档案再往后拖两天

    她还不知道,我已经记住了他们所有的密码、步骤、骗术,甚至连他们失控的争吵时所用的词语,我都能默背如流。

    他们能算计我一次,却永远无法再算计第二次。

    到了实验室,我看到了刘世博。

    他穿着白衬衫配藏蓝西裤,站在主控台前,正与一个年轻的副研究员讨论什么。他是这个实验室的财务合伙人之一,也是基金投资方派来的管理代表。

    他转头看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姚铮,今天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不少。

    我盯着他,笑着点头,像是那个还未被他伤害过的版本:昨晚早点睡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们最近的成果,基金那边催得紧。

    是啊,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催得越紧,越怕有人动歪脑筋。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笑:你一向谨慎得很,不会有事。

    李雅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数据板,眼神悄悄掠过我和他之间。

    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人的故事早在我发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死,不是计划的终点,而是他们彼此结合的起点。

    可现在,我活着回来了。

    我会亲手把这起点变成他们的坟墓。

    3

    双重生活

    我开始过一种双重生活。

    白天,我是那个温和沉静的张姚铮,依旧在带实验、开会、答辩、写方案,面对李雅的甜言蜜语仍能面不改色,面对刘世博的关切微笑也不会露出丝毫裂痕。

    晚上,我回到宿舍,一遍遍复盘过去的三年,像剥洋葱似的,把每一层伪装都还原在纸上。

    我记得,李雅最早是在一个项目招标中偷偷把我草拟的《人类β序列激活模型》初稿发给刘世博,然后假装那是她偶然想出的想法。

    我当时正忙于去瑞典参加学术交流,等我回来,她已经成了第二作者。

    再后来,她做了我的助手,巧笑倩兮,事无巨细,无微不至。而我,还天真地以为她是因为敬仰我这个女人能在男人主导的科研圈子里立足。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比毒蛇更有耐性的伏击。

    我不是圣人,重生回来,也没打算原谅。

    我要一点点拆掉他们的伪装,摧毁他们的野心。

    但第一步,我要先装疯卖傻。

    铮姐,这份数据有个地方我不太确定,您看这里……

    李雅站在我身边,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片段。

    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特意把上次我修订过的序列换成了另一种排列方式,这是她的小动作,如果我没发现,她就会在下次会议中偶然指出错误,让我在导师和同行面前出丑。

    她以前用过这招三次,第四次就成了引爆我与刘世博争吵的导火索。

    这个顺序你从哪来的我问她,语气很轻,甚至还有点茫然。

    我……我是根据之前的讨论记录重新整理的,可能有点记错了。

    她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试探,我知道她在看我是不是开始走下坡路。

    我偏偏要她继续这么以为。

    好像是我改错了,我皱了皱眉,最近总是精神不集中。

    铮姐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不然……让我暂时代替你整理数据,你先休息几天

    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笑了笑,点头。

    那就麻烦你多担待点了。

    从实验室出来,我顺手把打印出的原始数据放进文件袋,藏进储物柜最底层。柜门上贴着张字条:杂物,免动。

    李雅从不碰非科研相关的杂物柜。

    周六,我如常去了一家咖啡馆,那是过去我和刘世博经常约会的地方。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黑咖啡,没加糖,苦得舌根发麻。

    一个人

    熟悉的嗓音响起,是他。

    刘世博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端着一杯拿铁坐在我对面:好久没这样一起喝咖啡了。

    我淡淡一笑:你最近不是都在陪李雅出差吗

    他微怔,随即苦笑:你这是吃醋了

    我摇头:我只是提醒你,别把我当傻子。

    他看着我许久,忽然道:姚铮,我们结婚吧。

    我心头骤然一震。

    前世他是在半年后才求婚,那时我刚拿到国家基金首轮拨款,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示爱。

    现在他提前了。

    因为他急了。

    他怕我被别的资本抢走,也怕我真独立主导项目后,再不需要他。

    我低头看着咖啡杯,声音平静:你不是说你暂时不想结婚

    我改主意了。他笑着看我,眼神里一如既往地带着自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咱们已经合作三年了,感情、能力、信任都在……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理所当然。

    多讽刺的词。

    我缓缓地抬起头,笑了。

    好啊。

    刘世博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结就结。

    我这句话一出口,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而我,心里已经翻开了另一本记事本:

    刘世博主动提出结婚——说明他和李雅的关系还未坐实,他想两边捞好处。

    他仍然以我为最大资产,说明李雅尚未在学术上获得实权。

    我愿意结婚,是为了进入他的圈层,拿到更核心的证据和资源。

    刘世博,你给我一枚戒指,我就会还你一场葬礼。

    回到宿舍,我取出自己藏的那台私人小电脑。

    文件夹幽灵1.0是我留给自己的小程序。

    它能潜入大多数实验室和基金会系统,不会留下明显痕迹。上辈子,我被他们抹去科研贡献、转移财产的时候,就是靠它追回了部分数据,可惜那时已经太晚。

    这一次,我要提前动手。

    我给它下达了新的指令:

    探测李雅账户名下所有项目投稿记录、通讯邮箱。

    监控刘世博与李雅的日常通讯,包括伪加密内容。

    收集所有与基因改写激活模型相关的初始文件动手时间戳。

    进度条缓缓滚动。

    而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4

    陷阱初设

    每个人都会露出马脚,即使是最谨慎的那种人。

    李雅从不失控,她像一台调校精准的仪器,总在该笑的时候笑,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但我太熟悉她了。上辈子的死,让我对她每一个微表情都刻进了骨头里。

    她的破绽,是野心。

    铮姐,实验报告我改好了,你看看

    李雅站在我桌边,低着头,把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排版和格式——是我一年前撰写的论文初稿,只不过被她修改了署名。

    她在作者栏里,把自己放在了第一位,把我移到了最后。

    我心跳微微加快,却还是维持着淡定的语气:你打算投哪家期刊

    Nature子刊那家。她故作自然地回答,眼底却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炽热。

    这份论文,涉及β激活序列重组模型的初始理论,而这是我整个研究体系的根基。没有我,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思路。

    她在试探我,甚至是试图一点点占有这个研究,等我完全失去话语权时,就能把我的名字从这个领域彻底抹去。

    我把报告缓缓合上。

    改得不错。我说,但要投的话,我要先让导师看过。

    她愣了半秒,然后迅速点头:当然,您是负责人,您说了算。

    我微笑:你辛苦了,李雅。

    她松了口气,笑意更甜了:铮姐为我铺路这么多,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压力。

    我看着她,忽然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屑感。

    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没变,像极了她在我死前那句:你愿意为科研献身的,对吧

    晚上,幽灵程序回传了部分结果。

    刘世博邮箱收件箱:

    data-faype=pay_tag>

    三周前,李雅提交的《序列β模型》原稿副本。

    标题:预留给财务代表刘总的备案文案。

    附件已转发至海外研究资料归档中心——一个刘世博设立在海外基金控制的项目池。

    我盯着那个转发邮箱,看着那熟悉的文件命名规则,一点点从牙缝里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他们不是只想拿走我的研究。

    他们想通过我申请的国家基金立项后,将整个研究项目打包卖给一家外国研究机构——由李雅伪装为第一作者进行成果交换,而刘世博负责资金流动和海外注册。

    这个计划在前世成功了一部分,在我死后半年,他们联名发表了一篇划时代的论文。

    而我,只留在了遗体火化报告上,作为一串数字。

    第二天上午,我去见了王教授——我们的项目指导人,一位退休返聘的老科学家。

    他性格严谨,但偏爱有主见的学生。

    你要动β序列那个核心数据结构姚铮,你不觉得太急了吗

    我低声回答:教授,我怀疑有人在篡改原始模型,并且试图绕开我的原设逻辑,直接将派生版本投稿。

    他一愣,扶了扶眼镜:你说的是李雅

    我不确定,我顿了顿,但我可以保证,我的那份原稿已经泄露。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在桌面敲了敲:你有证据吗

    我从文件袋里取出那份打印版邮件——带着时间戳、邮箱路径、以及转发记录。

    王教授的脸色在看到邮件那一刻完全沉下来。

    好,我信你。

    我有个请求。我看着他,我希望能单独向国家科研管理局递交研究进度说明,并冻结本组的对外申请权限。

    你是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你有这个权利。他冷声说,从现在开始,李雅不再有权限提交任何版本的研究副本。

    我点点头。

    还有,我补充,我准备和刘世博结婚。

    王教授愣住:你疯了

    我需要更靠近他们。我声音平稳,你放心,我会给自己留退路。

    他盯着我良久,最后只吐出一句:

    你是个狠角色,张姚铮。

    这天下午,刘世博来找我。

    他带着一束花——白玫瑰,向来不是我喜欢的种类。

    我刚知道你冻结了研究组的投稿权限,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王教授的意思,怕项目泄密。现在我跟他汇报更多。

    你没通知我

    这又不归你管。我柔声说。

    他抿着唇盯着我:我们可是未婚夫妻。

    还没结婚呢。我笑了,不过你要是想快点,我没意见。

    他看着我,笑意缓缓爬上脸颊:姚铮,你果然还是最适合我的人。

    是啊。我轻声说,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永远别换人。

    刘世博啊,你已经上了我的局。你若不动,我也不动。你若敢动,我就让你从云端跌进地狱。

    夜里,我翻开手边的小本子,在战况一栏添上一笔:

    李雅已提交β序列副稿,刘世博已转发海外。

    王教授支持冻结组内权限,正式掌握主动权。

    刘世博求婚,已接受,计划正式进入其生活与经济核心。

    游戏开始了。

    这一次,我会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送他们下地狱。

    5.

    致命击

    如果说前几步只是布棋,这一步,便是我亲手落下的第一个杀招。

    我花了五天时间,彻查了李雅负责的所有小组数据。她一向以精细著称,每一份数据归档都干净漂亮,但也正因为过于完美,反而透露出不真实。

    尤其是她提交的那一份外显子剪接变异模型,命名为EX-Switchα序列,乍看是建立在我研究成果之上的衍生研究。

    但我认得那组数据——那是我两年前被她劝说放弃的一个副模型,后来因进展缓慢被我手动弃用了。

    她只是把我过去的废稿稍作拼接,伪装成了一个新模型。

    我忍着怒火,连夜写了一份数据质询报告。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条分析都直指她的研究成果。

    这份报告,我提交给了国家科研管理局项目监督部门——以我作为第一负责人和联合监督人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李雅进了实验室,脸色已经僵住了。

    她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了。

    铮姐,她走到我办公桌前,压低声音,你提交了举报材料

    我抬头看她,眼神平静: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她终于压不住了,你毁了整个团队!

    我只是按规定上报了数据异常。我轻声说,如果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有关,那就是你心里有鬼。

    李雅的唇几乎咬出了血。

    别急。我放下笔,我只是上报了副模型的出错逻辑,又没点明谁篡改了什么。除非你怕查。

    她退后一步,脸色苍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下午,刘世博找我吃饭。

    一坐下就开始劝:姚铮,我听说你最近在组里搞得挺紧张

    我微笑着低头:只是查一下副模型出错的原因。你也知道,国家审查越来越严了。

    他沉着脸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李雅在搞什么手脚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反问。

    你太敏感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我的手,她是你的助手,也是我信得过的人。你不该互相猜忌。

    是吗我静静看着他,可我听说她正在偷偷联系博诺实验室——我们未来最大的国际竞争对手。

    他脸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的

    我松开他的手,笑了笑。

    刘世博,你以为只有你掌握资源别忘了,我是这个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

    我站起身,拎起包:这个饭,我就先不吃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压着声音,试图把我拉回来,你真打算毁了这个项目毁了你自己

    不是我毁的,我回头,语气极冷,是你和李雅,一点点把它往火坑里推的。

    晚上,王教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你今天这一手,动得漂亮。他赞许地看着我,项目组那边已经开始初步调查,数据权限也已经重新划分,你将全面接管李雅组。

    谢谢您信我。我坐下,声音平静。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李雅的问题

    不急。我说,我还要她再做几件事。

    王教授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是,我盯着桌上的投影图,他们还没暴露真正的计划——我必须找到完整的资金流动、论文代发、海外合作人名录……这些,必须李雅亲手送出来。

    我说这话时,语气是平的,像在谈一场外科手术,而非一场复仇。

    姚铮。他忽然问,你想好复仇以后干什么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

    重新去做我该做的事。

    哪一件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治好,像我母亲那样,被基因诅咒的人。

    那一夜,我一个人回到实验室,把所有实验室的监控重新接入我的幽灵2.0系统。

    我不再是那个单纯以为只要努力,世界就会善待自己的科研人。

    我是张姚铮。

    我是那个从死里爬回来的女人。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我的研究、我的未来。

    那我就亲手把他们的未来,一点点拿回来。

    哪怕手上,沾满他们的血。

    6

    局中局

    想要干净利落地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硬碰硬,而是让他在以为赢了的时候,自己把刀递到你手里。

    我决定和解。

    铮姐,我听说……你接管了我的组

    李雅在走廊尽头追上我,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却死死盯着我的反应。

    我轻轻颔首:是啊,上面的意思。最近国家那边审得紧,你也知道,出点事谁都不好交代。

    她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踩了你的线。我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语气柔了下来,其实我这些天也挺累的,真的不是针对你。

    我……

    你还年轻,做事冲动是难免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要真想把这个项目继续推进,就别跟我对着干。你聪明,知道什么该争,什么该放。

    李雅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她的眼里一瞬间掠过一丝不甘,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上钩了。

    她以为我退让,是为了保住项目,是软化,是妥协。

    可她哪里知道,我这点低头,是为了给她制造一个机会——一个死路。

    一个星期后,李雅主动向我汇报了一个新思路。

    她带来了一个压缩文件,是一份新模型初步模拟成果。

    铮姐,我知道你最近在调主系统,我就趁着空,把副模型用你的原始逻辑重新推演了一遍,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把文件复制下来。

    你这次是用了原来的α反激路径我佯装惊讶。

    是啊,其实我觉得你以前那个模型挺有前瞻性的……可能是当时技术条件不够吧。

    她笑得无辜,像个想讨好师姐的小助理。

    我故意看了一眼她手边的移动硬盘,那是她从来只在特殊用途时才会带出来的设备。

    对了,我这边有个海外学术交流机会。我话锋一转,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记得你以前就说想见见外面更自由的研究环境。

    李雅眼神一动。

    是博诺实验室吗

    我装作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角迅速跳了一下,笑着说:我在他们的主页看过你过去的联合项目资料。

    这下,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正在与博诺实验室私下接洽,而且很可能已经递交了资料。她怕我现在有所察觉,急着解释合理的了解。

    那正好。我笑着,我把你推荐进去试试

    李雅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你真的不介意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轻声说,你走得越远,我脸上越有光。

    她的眼里终于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一刻,她是真的信了我。

    也真的,以为我已经认输。

    当晚,她离开实验室的十分钟后,我进入了主机后台。

    我在她留下的副模型模拟资料压缩包里找到了一段隐藏代码,追踪路径显示:外部连接请求目标IP——法国里昂,博诺实验室主机位址。

    也就是说,这份模型不是提交给我看的,是为同步给海外准备的。

    而她那块移动硬盘,在她离开实验室之前,悄悄插入过核心服务器的辅助端口。

    她已经做好了数据转移。

    而我,需要的,也正是这一刻。

    第二天,国家科研管理局突然发来通告,通知我们组即将接受突击科研审查。

    消息一出,全实验室乱成了一锅粥。

    刘世博在电话那头几乎是低吼:你是不是疯了!你提前申请了审查你是想逼死我们

    我没办法,我语气很委屈,项目出了问题,如果现在不自查,以后就没人能保得住我们。

    那李雅怎么办你是不是在害她!

    我不动声色地说: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

    刘世博沉默半晌。

    你这一步很狠。

    我垂着眼睛:是你教我的,凡事要为结果负责。

    他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李雅在办公室被审查人员请走时,手脚都在发抖。

    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但已经晚了。

    她想联系刘世博,却发现他的私人手机已经彻底关机。

    那晚,她在实验室楼道里失控地冲我喊:

    你早就设好了局,是不是!你故意让我掉进去!

    我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我自己那份旧档案,一字一句:

    我从来没逼你。你是自己选的。

    她扑过来,却被王教授和其他老师拦住。

    在一片混乱中,我仿佛看到她脸上的妆终于脱落——艳丽的外壳之下,是惊恐、懊悔、还有一点快要发疯的歇斯底里。

    当晚,我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我拿出那块被复制的硬盘,打开。

    其中一份隐藏文件夹,赫然列出:

    海外账户收款地址

    刘世博个人名义转出申请邮件截图

    李雅与博诺研究所通信记录(包含敏感文件)

    全部归档:代写论文、伪造作者、资金操作日志

    我复制了一份发送至科研局审查组,同时在副本上署名:

    举报人:张姚铮

    第一责任人项目保全义务已履行

    请求对涉事人员依法处理

    我深吸一口气。

    这只是第一场反击。

    但已经足够让他们跌一跤,跌得——万劫不复。

    7

    真相大白

    李雅被带走调查后,刘世博消失了整整三天。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项目小组陷入停滞,资金被冻结,新闻媒体也闻风而动,陆续开始披露疑似科研数据出口的内部丑闻。

    我没有闲着。

    我还记得,我的死亡,不止因为研究泄密,更因为那场意外火灾。那起火灾被定性为系统故障+操作失误,而真正的原因——是刘世博亲手关掉了安全通风系统,并篡改了日志。

    可惜前世的我,死得太匆忙,没留下什么证据。

    这一次,我决定提前还原整件事。

    我回到那栋老实验楼三楼,那里已经废弃,被列为安全隐患,外人不得入内。

    但我有钥匙。

    那是我当年亲自为实验楼装的加密门禁,密码只给了自己一份。刘世博从来不屑做这些细节活,所以那晚,他只能靠电力控制室强行断电锁门。

    我一层层排查当年的监控残片和主机残留记录。那是一块烧焦的数据板,被我在后楼清理时偷偷藏了起来。

    这次我带了专用数据恢复器,连接主机后,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十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一段失真的视频。

    ——是那一晚的影像。

    灰白的影像中,我穿着实验服进入三楼样本室,而不久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监控死角处。

    刘世博。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电力管控柜,一路快步走向控制阀门,操作冷却系统关闭,又启动了有毒气体回流试剂。

    接着,他走向三楼主控玻璃,居高临下看着我,在我身后的玻璃门合拢前,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反复调音,还原那句话:

    张姚铮,再见。

    我盯着屏幕,不知过了多久。

    那不是背叛,那是谋杀。

    是蓄意的,冷静的,精准的谋杀。

    我带着恢复的数据备份,找到了王教授。

    他听完,脸色由惊讶转为愤怒,最终只剩下沉沉的冷静。

    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让他坐牢。我说,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王教授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我肩膀。

    第二天,我将这段视频以匿名方式转发给了中央监察室与国家科研安全办,同时附上一封说明:

    本人为该项目首席研究员,曾于三年前因火灾意外失联,实为蓄意谋杀。

    现有实证资料佐证。

    请求联合调查刘世博涉嫌恶意操控科研设备、非法封锁实验场地、图谋利益转移、以及故意伤害他人等行为。

    我知道这一举报不止牵连他一人,也会波及那家他背后的财团与海外投资网络。

    这一次,我不会给他留下哪怕一毫米的退路。

    晚上九点,刘世博终于出现了。

    他站在我的宿舍楼下,一身黑衣,面色憔悴,眼神却依旧咄咄逼人。

    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走下楼,站在他面前,风有点大,吹得我鬓发微乱。

    你的好戏快演完了。我淡淡道。

    他瞪着我,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样!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

    你不该说这句话。我打断他,你敢赌,我没证据

    他呼吸一滞。

    我把一张闪存卡扔在他面前,卡上贴着一张小纸条:

    你好,杀人犯。

    他的脸色从苍白转为铁青,最后浮起一层狰狞的阴影。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我死的那一刻。我平静地说。

    他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像是看见鬼:你……你疯了。

    我疯不疯,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向他走近一步,你以为你能掌控我的人生、夺走我的成果、毁掉我的人,然后和李雅在科研界风生水起

    结果呢她被拘留了,而你,即将众叛亲离。

    他颤抖着嘴唇,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恐惧。

    张姚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居然能回来……

    我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是你杀死的那个女人,是你亲手推入火里的尸体。现在我回来了,拿回我所有的东西,还要你们——血债血偿。

    他说不出话了,喉结疯狂滚动,最后几乎跌跌撞撞逃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终于笑了。

    不是轻松,而是释怀。

    这只是开始,刘世博。

    你毁我一次,我毁你一生。

    8

    胜利之巅

    从那天之后,刘世博彻底失去了冷静。

    他开始四处奔走,找熟人、打电话、删记录、甚至联系媒体私下澄清。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周后,官方正式发出通报:

    刘某某涉嫌操控科研项目、非法转移数据、恶意泄露国家级研究成果,及涉谋杀未遂,现已立案调查,相关涉事人员包括李某某等人,正接受司法程序处理。

    刘世博的照片被曝光,网络上迅速发酵——从科研才俊到潜逃罪犯,只用了不到四十八小时。

    他名下的公司被查封,父母受牵连,公司股价腰斩,合作方纷纷解约。就连原本那些平日里奉他为座上宾的校友圈,也不再替他说半句话。

    我没有参与任何媒体放风,但也没有制止任何人。

    我需要的,就是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点塌陷。

    与此同时,我向科研管理局提交了一份新方案——全新的《人类早期基因突变链激活机制研究》,并声明:原项目团队不再适任,所有成员将重新审核资质。

    我并没有全部开除那些旧组成员,而是只留下了三个人:真正有能力、当初却一直被边缘化的年轻研究员。

    其中一个名叫林森,是被李雅屡次压下署名资格的人。他来找我的那天,眼眶发红,说不出话,只说了一句:

    张老师,谢谢你还愿意信我们。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林森,从现在开始,好好做科研吧。别再被那些人带歪了。

    我重启了项目,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

    至于感情这条线,我也没打算放过。

    李雅出事后,开始有人传我翻脸无情,也有人含沙射影说我借机打压曾经的副手,还暗示我为了名利和男人,选择对李雅落井下石。

    我当然知道,是谁在带节奏。

    是刘世博那些旧日狐朋狗友。

    其中一个曾经最看不起我的人——季衡,在社交媒体发文:

    有些人,看起来是科研女神,背地里却为了上位做尽脏事。别忘了,当年是谁一穷二白,是谁靠着身边的人一步步爬上来的。

    我没有回应。

    但第二天,人民日报下属科普平台发布了一篇长文:

    《她曾被称为最年轻的科研项目带头人,如今她用行动证明——真正的科研人,从不靠关系,只靠实力》

    文章写得很温和,却滴水不漏地还原了我过去三年的贡献、被抹名的事实、和在事件后自力重建的整个过程。

    最妙的是,文章署名作者,是我的导师王教授。

    底下评论一边倒,转发量破万——

    果然,真正厉害的人,不用解释,时间替她说话。

    笑死,前几天还有人说她靠裙带关系,现在啪啪打脸。

    某些男人真的该学学她,不是所有女人都得靠你们活。

    在这种压倒性的舆论浪潮里,季衡删了微博。

    我依旧没回应。

    我不需要靠喊冤博同情。

    我要的,是他们亲眼看着我站起来,把他们一个个踩在脚下。

    刘世博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是在他的庭前听证会当天。

    他披着黑西装,整个人苍老了十岁,眼神里没了以前那种自负,只有一层黏稠的疲惫与不甘。

    他被带进法庭的那一刻,回头望向旁听席,眼神短暂与我相撞。

    我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心中毫无波动。

    你不是说过,最讨厌女人控制男人的人生吗

    现在呢我的人生,你管不了了,而你的人生,我已经控制得够彻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警员已经推着他转身离场。

    法庭之后,李雅也被带出调查机构。

    她看见我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以为你赢了

    我反问:不然呢

    她咬着牙:你只是比我命好罢了。

    我轻笑:李雅,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以为你是来跟我竞争的。我目光如刀,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对手。

    你连让我认真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她把心机、手段、野心、手腕都用在了如何踩着我上位这条路上,却从没真正理解——科研的底层逻辑,不是争宠,是实力。

    我张姚铮,能东山再起,不是靠运气。

    是我本来,就足够强。

    而你,不过是个偷窃者。

    一周后,国家科研局正式对我新的项目立项,启动全国性协作平台。

    我成为人类基因潜变激活与重构实验室的首席负责人,也是华国第一位以女性身份独立主导国家级基因序列实验的科研人。

    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我:

    张博士,过去你经历了很多风波,有没有一度想过放弃

    我笑了笑。

    有过。

    那你为什么坚持了下来

    我缓缓答道:

    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不为自己争取,就会有人替你定义你的一生。

    我不能接受——让我一生的价值,由别人决定。

    台下一片沉默。

    然后掌声如雷。

    我知道,我赢了。

    不仅赢回了研究、名誉、未来。

    我赢回了,我自己。

    9

    雨过天晴

    刘世博被正式起诉那天,京市下了雨。

    不是暴雨,也不是绵绵细雨,而是一种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持续降落的雨丝。像他整个人在我生命中逐渐剥落、消失的过程,一点点,悄无声息。

    庭审开始前,我作为证人到场。

    坐在被告席里的刘世博,瘦得几乎脱相,头发乱得像几天没洗,整个人仿佛从浮华的金融高管,一下子坠落成了街头流浪汉。他没再试图维持体面,也没像过去那样,对我露出恨意或倨傲。

    他只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空空的,像一口干涸的井。

    我也只是平静地坐在原位。

    不恨他了吗不。

    我记得他在实验楼外按下毒气系统的那一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挣扎。那一眼,我会记一辈子。

    但此刻,我更清楚的是——他的毁灭,不是我赐予的。

    是他自己,用一步步的贪婪、自卑、欲望铸成的。

    被告刘世博,审判长发问,你是否承认,在项目合作期间,存在故意伪造、篡改实验数据,及通过非官方渠道转移研究资料至境外第三方的事实

    他沉默许久,最终点头。

    承认。

    对于张姚铮博士指控你在201X年XX月涉嫌企图谋杀,是否有异议

    他猛然抬头,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声音沙哑:……没有。

    旁听席一阵哗然。

    我却没有一丝快意。

    我只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不是让一个人彻底崩溃。但他,注定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律师试图为他辩护,提到心理压力金融危机背景科研体系压力等理由。

    我听着,只觉得可笑。

    科研压力,谁没有

    我母亲病逝那年,我一边处理后事,一边连夜写标书;项目缺资金时,我凌晨三点跑到企业门口堵人求捐赠。我从不拿苦难当借口,因为我知道:选了这条路,就要有扛下它的命。

    但刘世博——他怕自己不够成功,怕永远站在我身后,于是选择毁掉我。

    可他忘了,毁掉别人不会让你成功,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那天庭审结束时,雨停了。

    他被押送离场前,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我,声音嘶哑:姚铮,我对不起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他说完这句话,像一头病狼,彻底低下了头。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曾经他向我求婚的场景。也是在雨夜,他递给我一枚戒指,笑着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

    而如今,那个男人不见了。

    李雅的处理比他更快。

    由于主动配合调查、首次违法、无实质性伤害结果,最终被判缓刑三年、终生不得参与任何国家科研项目,并赔偿全部非法获利。

    她出狱那天,给我写了一封信。

    没有求原谅,也没有道歉。

    只是说:我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件事,是把你当成了垫脚石。你本来,是光。

    我没有回信。

    但我把她那份过往伪造的数据,存进了科研反腐数据库的警示档案中。上面写着:

    案例编号:0004——科研伦理崩塌事件

    教育语录:别低估任何一位科学家的尊严

    让她留下记录,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成全。

    几个月后,我在一次国际基因峰会发言。

    提到过去三年的经历,我说:

    有人问我,面对死亡的人该怎么赎罪我想,也许他们根本无力赎罪。

    但我可以选择,把他们不能完成的那部分——做完。

    这不是仁慈,是科研人的倔强。我们不能让恶意阻断真理的路。

    台下掌声雷动。

    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再属于一个受害者。

    它属于一个创造者,一个重新点燃希望的人。

    10

    新时代之光

    一年后,我站在华国人类潜变基因工程研究中心主实验室的玻璃走廊上,望着成排仪器低声嗡鸣,仿佛听见那些沉睡的基因在缓缓醒来。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头只剩下两个字——安静。

    不是平静,而是终于可以安心做事的那种安静。

    这座实验室,是我亲自设计、亲自主导筹建的。它不依附于任何商业基金,不挂靠任何政企关系,只靠项目本身的硬核成果获得国家财政独立支持。

    在过去的十个月里,我们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人类早期潜变基因建模,成功复刻了来自罕见遗传病人群的稳定重组链反应——这意味着,在未来十年内,我们将可能终结一部分宿命性的遗传疾病。

    这是我母亲一生没等来的答案。

    也是我愿意为之献出第二次生命的事业。

    我没有再恋爱,也没有再婚。

    很多人替我惋惜,甚至媒体也不断追问:张博士,你把人生都给了实验室,是否觉得遗憾

    我笑了笑。

    如果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真正的归宿,那我的归宿,就在这张DNA图谱里。

    也许曾经的张姚铮,把情感当作心灵依靠,把婚姻当作意义的延伸。

    可经历死亡与重生之后,我只想活出自己的形状。

    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背景,而是——张姚铮,科研人,建设者,光。

    林森升任副组长,跟着我走进了全球合作项目。

    我带的学生越来越多,但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我从不以温柔出名,而以准、狠、稳著称。

    别怕失败。我常说,怕的是你连失败的机会都不去争。

    我带他们打破了十余个固有科研逻辑,成功将潜基因导入模板写入国际标准体系。

    而每当我在颁奖礼上被叫到名字时,我都会下意识抬头。

    仿佛在寻找某个人。

    也许是我母亲,也许是那个死去又活回来的自己。

    某个夏夜,王教授退休前来看我。

    他问:你现在,还恨刘世博他们吗

    我轻轻摇头:已经不恨了。

    怎么做到的

    我望着窗外,月光落在实验室的玻璃外壳上,冷白如水。

    因为我赢了,不止赢他们,也赢过了自己。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谁、讨好谁、证明给谁看的人了。

    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那一夜,实验室灯光通明,主服务器运算进入三十万次迭代冲刺。

    而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屏幕上逐渐浮现的那串数据:

    P1-β基因片段:清晰

    P2-重组链反应:稳定

    P3-人类潜变修复指数:91.3%

    我心跳微微加快。

    我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

    我们可能真的——找到了激活并矫正人类潜在遗传病基因的路径。

    不是奇迹,是科学。

    不是运气,是信念。

    我转身,朝主控室的年轻科研员点头:下一步,开始模拟细胞环境。

    对讲机那头传来清晰坚定的回应:

    明白,张博士。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想哭。

    不是委屈,也不是悲伤。

    只是觉得,从那个雨夜火中醒来的我,到现在脚踏实地站在科技最前线的我,这一路……值得。

    张姚铮。

    28岁,女性,基因学博士,前受害者,现科研领军人。

    她曾死过一次,后来站了起来,拿回了名字,事业,还有,整整一个时代的方向。

    而她最深的愿望,不是复仇,而是:

    让所有未来的女孩,不再必须死过一次,才能活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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