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唐斯均阴差阳错结成怨偶,互相折磨十余年。但,我和唐斯均同时重生了。
这次,他警告我:这辈子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他选择当他白月光的舔狗,寸步不离。
我奔向早逝的竹马,挽救他的性命。
最后,他却抛下心心念念即将与他结婚的白月光,到我的订婚宴上抢婚。
1.
唐少,给咱们的卫大小姐一个面子呗。
好事者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意识逐渐回笼,我正举着酒杯站在唐斯均的身前。
当我意识到这是哪里时,我对上了唐斯均同样惊愕的眼神。
就这一瞬间,我知道,唐斯均也重生了。
刚才,我和唐斯均还处在车祸爆炸的熊熊烈火中。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唐斯均的遗言:卫汐,下辈子别来祸害我了。
脑中那些互相折磨十余年的记忆一寸寸倒退,最终停留在一个清俊的身影上。
我的心狂跳起来。
这时候,他还在。
我扔下酒杯,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先前那人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缓和气氛。
哟,唐少,你把咱们的卫大小姐都气跑了,还不去哄哄
喂!不是吧,你真去追啦
包厢里的后续我不在乎,但我很快被唐斯均截住手腕。
放开。
我甩着手腕,但没成功。
你干什么我不悦地看着唐斯均。
唐斯均没想到卫汐差点挣脱。
他眉心微蹙,把人拉到偏僻角落。
卫汐,重来一次,这辈子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休想再使手段赖上我,更别想逼走冉清。
每次都是这些话,也不知道唐斯均中了什么邪,偏偏认为是我逼走他那白月光,烦得很。
我翻了个白眼。
不会妨碍你找你的白月光,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
趁着唐斯均分神,我成功挣脱。
走之前,我留下一句话。
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有过纠葛,下次我们见面就是陌生人。
2.
嘭嘭嘭——
卫小汐,你把我家门敲坏了你赔吗
莫澜气势汹汹地拉开门,却在看清我的模样后瞬间收声。
透过水雾,我贪婪地盯着莫澜。
生动的、鲜活的、还活着的莫澜。
我突然嚎啕大哭。
莫澜被吓得手忙脚乱,冲过来,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快跟我说,我给你报复回来。
我顺势扑到莫澜怀里,泪水很快打湿他的睡衣,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莫澜感受到胸前的湿润,浑身一僵,一只手生硬地轻拍怀里的人。
良久,哭势渐弱。
莫澜柔声问:卫小汐,发生什么了
莫澜。
在呢。
我的头还埋在莫澜怀里,我肚子痛,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莫澜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走走走,快走。
只是不是说肚子痛吗,怎么给自己来了个全身大检查。
莫澜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看卫小汐的情绪稳定下来,就由着她去了。
等所有检查都做了一遍,莫澜朝坐在医院大厅的卫汐伸手。
走啦,卫小汐。
没扯动,莫澜震惊,你不会要在这里等所有结果出来吧
我仰头露出乖巧的笑容,我加钱做了加急的。
莫澜没脾气了,认栽坐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怪怪的。
你不会想说你做梦梦见我生病了吧
莫澜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一转头发现卫汐根本没笑。
我抿唇,眼睛里的水汽又开始上涌。
诶诶诶,我说着玩的。
我的身体多健康啊,每天都去健身的好吧,而且上次体检不是也很健康吗
好说歹说,卫汐总算没哭的迹象了,莫澜松了口气。
卫汐一直不说话,莫澜无聊,把她无意中捏成拳头的手拉过来,舒展开。
时不时地捏捏指骨、手心。
卫小汐,你放心,我这个命肯定能活到一百岁的。
别愁眉苦脸的了。
卫汐终于转头看他了,莫澜以为自己劝说成功了,脸上一喜,才发现她看的是他身后。
莫澜转头一看,医生手上拿着检查单,表情严肃。
不会吧
事实证明,会。
莫先生,经过初步诊断,您可能是胃癌早期了,请您随我来仔细检查,这是诊断单。
莫澜还没接过诊断单,就被卫汐抢先了。
我抢过那张诊断单,看着结果显示为胃癌早期。
泪水瞬间漫出,打湿一小块纸张。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莫澜的诊断报告。
上辈子,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浑浑噩噩了几天。
清醒后就再也找不到莫澜了。
几个月之后,莫澜妈妈告诉我他死了,死于胃癌,她带我去了莫澜的墓地前,亲手把莫澜的绝笔信交给了我。
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
我连莫澜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卫小汐,卫汐!
恍惚间,有谁的手指慌乱地擦拭着我的眼泪。
这是早期,能治的,你不要哭。
是莫澜的声音。
莫澜把人紧紧埋在他怀里,颤抖地说:卫汐,不要慌,能治的能治的。
这副模样说不清到底是谁在安慰谁。
嗯。
3.
做完手术按理需要静养,但某个闹腾的人显然闲不住。
卫小汐,我就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吧,你还不信。
莫澜斜躺在病床上,笑得肆意。
可惜了这些天某人哭唧唧的画面,没拍下来。
我恼羞成怒,莫!澜!你再说!嘴不要了
略略略。
我扑上去,和莫澜闹成一团。
打闹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
咳咳,打扰了,请问莫澜是在这里吗
我尴尬地收回作恶的手,莫澜看向来人。
王冉清你怎么来了
王冉清提着果篮,捧着鲜花,温声软语。
我看朋友圈你说生病了,我来医院有事,顺道来看看你咯。
他们俩在寒暄。
而我自从听到王冉清的名字后,就一直僵在原地。
莫澜注意到卫汐的沉默,手指漫不经心地伸过去扯着一小片衣角玩。
王冉清笑容微敛,这位是谁呀,莫澜,你都不介绍一下吗
莫澜顺势一拉,这是我的小青梅,卫汐。
王冉清,大学同学。
这张脸逐渐与唐斯均书房里的那张照片重合,我恍惚了几秒。
上辈子我只知道唐斯均有个白月光出国了。
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知道王冉清这个名字还是唐斯均喝多了迷迷糊糊不停念叨,我才记住了。
发现那张照片也是意外。
如今正主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卫小姐
见王冉清的手还悬在半空,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握手过去却一触即分。
我抬眼看过去,王冉清捂嘴笑。
煞有其事地朝莫澜说:卫汐,这名字好耳熟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舒服。
王冉清捂头,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小辰说的,前段时间引得斯均追出去的那个女生对不对
怎么样你跟斯均私下还有联系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一种终于见到了八卦女主的兴奋劲。
但我还是窥见了她眼底的那一丝恶意。
衣角陡然被人大力拉扯。
我装傻,你说的谁啊,我不认识。
王冉清也不失望,转头和莫澜聊天:我悄悄和你说,小汐害羞啦,我跟你说哦,那天小辰跟我说八百年不谈恋爱的斯均竟然会追女生,我可震惊了......
没想到今天我就知道了女生是谁。
说小声实则整个病房都能听见。
我不想听,自动屏蔽削梨。
谁知王冉清越说越过分,甚至和莫澜揶揄以后送多少份子钱才合适。
我听不下去了,把梨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准备反驳。
门口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冉清,马上就能拿到你的药了,你把我上来还有什么事吗
4.
王冉清嗔怪,哎呀,现在先不管药,我给你介绍个人。
她起身拉着唐斯均就往我这边来,这位是卫汐,卫小姐。
王冉清眼神在唐斯均和我身上打转。
你认识的吧
唐斯均停顿一秒,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认识。
王冉清拍手,甜甜地对莫澜道:我就说他俩认识吧,小汐还不承认呢。
我现在只想把这两人轰出病房。
手上稍一动作,就被王冉清捕捉到了。
王冉清惊讶地说:小汐真是害羞,连斯均最爱吃梨子都知道。
她娇嗔道:你们私下联系得不少吧,斯均你快老实交代。
我低头,梨子汁水横流地躺在手心。
唐斯均瞳孔一缩,情急道:你不是梨子过敏吗快扔掉。
他下意识上前想把梨子拿开。
我手一缩,我对梨子不过敏,你记错人了。
我们没那么熟。
我直视唐斯均,希望他还能记得他说过的桥归桥,路归路的话。
唐斯均表情微变,那双眼睛里明晃晃的透露出可那是你亲口说的。
是,没错,是我亲口说的。
我移开视线。
上辈子,我和唐斯均的关系也是有过一段缓和期的。
那段时间,唐斯均陪大老板谈笑风生,我陪老板家属侃天侃地,难得地生出了一点革命友情。
又一次晚宴后,我和唐斯均都疲累地躺在沙发上。
唐斯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我想不想吃水果,他去洗。
我说吃,还可以免费帮他削皮,礼尚往来。
然后唐斯均拿了个梨子怼我眼前。
我低头审视了几秒青白色的梨,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对梨子过敏。
唐斯均收回手,自顾自啃了两口说:啊,可惜了。
我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但在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再次恶劣起来。
王冉清从两人的反应里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来。
正想开口,却被懒散又不容置疑的嗓音打断。
喂,我说你们,别对别人的梨占有欲那么大好吗
卫小汐,过来。
我越过两人跑过去。
莫澜毫不客气地发问:我的梨子呢
我抬手,喏。
他就着我的手啃了一口,边嚼边说:你们看也看了,我该休息了。
王冉清反应过来,她歉疚地说:瞧我,才做完手术,是该好好休息才对,莫澜,我就不打扰你啦,下次见。
她拉着唐斯均出病房。
我背对着门口,仍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视线落在手上。
门被轻轻阖上。
下一秒,莫澜对着垃圾桶啐了两口,呸,好难吃。
接着我手里的梨子也被莫澜砸进垃圾桶。
莫澜斜睨我一眼,卫小汐,你重新给我削个梨。
我不解,可刚刚那个你都没吃。
莫澜轻哼,我都说了,那个很难吃!
我不乐意了,我不削。
莫澜耷眉耷眼,可我不吃就饿,挨饿就胃疼,一胃疼说不定又转化成胃
我怒瞪莫澜,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我给你削!
莫澜吃着死缠烂打来的梨,满意了。
他盯着收拾残骸的卫汐,无意间问道:刚才那唐什么斯的,是谁啊
他怎么会说你对梨过敏
我轻呼吸,不知道啊,兴许脑子不好记错人了吧。
哦。
莫澜三两下啃完梨,抛物线精准砸进垃圾桶。
没劲,睡了。
别睡,我还有问题想问你呢!
我把莫澜从床上薅起来。
王冉清是谁
莫澜一脸坦荡,刚才不是介绍了,大学同学啊。
我不信,狐疑道:毕业两年的大学同学知道你生病了,专门来看你
莫澜摊手,她不说了吗,她顺道来的。
谁顺路既带花又带果篮,更可疑了。
我盯着莫澜,他一脸无辜地与我对视,我和莫澜僵持不下。
突然,他噗哧一声,你就这么想知道那不如咱们俩都说。
我思索两秒,答应了,行。
阿音带我去一个聚会,在场上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就先走了,刚好轮到我和唐斯均碰杯,他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不满追出来说了几句话,就是这样,没了。
我和他就见过这一面,所以他应该是记错人了。
这个聚会的确是我和唐斯均第一次见面,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这样应该不算说谎吧。
我看向莫澜,他的神色遮掩在眉眼的阴影处,我看不清。
哦,就这么一件事儿。
那我的更简单了,王冉清大学期间追过我,但我拒绝了。
莫澜说得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但我险些被呛到。
什么
白月光竟然喜欢莫澜!
我的脑袋里瞬间搅成一团浆糊。
莫澜摁平卫汐眉间的褶皱,不以为意,多大点事儿,惊讶什么。
都过去了,小事儿一桩。
在莫澜的安抚下,我勉强恢复点精神。
但真的过去了吗
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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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将近午饭的时候。
王冉清又来了,这次她拎了个保温桶。
她温温柔柔的说:莫澜,这是我专门让阿姨给你做的营养餐。
你放心,很好喝的。
王冉清动作不慢,很快铺满了小饭桌。
莫澜仰头和我对视,寻求帮助。
我以眼神示意:不是小事一桩你自己解决。
莫澜苦着脸低头看菜,手上被塞进筷子。
他和那些饭菜面面相觑,忍不住道:不好意思啊,医生建议我最近几天吃流食比较好。
这些菜可能要被浪费了。
王冉清闻言有点失落,但她还是微笑着说:没事,是我没考虑到。这些饭菜你别吃了,听医嘱的。
王冉清走了。
我笑出了声,这就是你说的过去了
莫澜直接把枕头扔过去,你还笑,你都不帮我。
我往旁边一躲,哼笑,我怎么帮,那可是人家特意准备的爱心餐呢。
莫澜看了我几眼,收了声势。
没成想,到了晚上,王冉清又来了。
跟中午一模一样的流程,只是换成了流食。
我唇线抿直,有点烦。
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一亮,跳出来几条信息。
【你怎么不回我】
【我说对了,是不是】
【卫汐,回消息!】
再往上滑,消息是从昨晚开始的。
【卫汐,你骗我你对梨过敏,为什么】
【你不给我削,却给病房里的那个男的削,你什么意思卫汐】
【哦,我知道了】
【原来他就是你那个早死的竹马】
【呵,你是只给他削梨吃,还是说你只不肯削梨给我吃】
【卫汐,快回消息】
好烦,王冉清还在那边对莫澜嘘寒问暖。
我动动手指。
【闭嘴,管好你的白月光,让她别来医院了】
对面秒回,嗡嗡震动。
【冉清她怎么又去医院了】
【卫汐,我警告你,离冉清远一点】
【她要是受伤了,我拿你是问】
我瘪嘴,看不懂人话的人真烦。
【她要是再不走,我可不管她身上会发生什么】
那厢,王冉清接了个电话,终于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手一动,把消息不断的号拉入黑名单,终于清静了。
卫小汐,我饿了。
我兴致缺缺,刚才不是有大美人给你送饭了嘛,你没吃
莫澜伸出手指,我刚才可是一口没吃,我发誓。
好啦好啦,先吃饭去卫小汐,别饿瘦了。
莫澜推着人去了医院小饭堂。
事实证明,有的人真没一点自知之明。
第二天,王冉清又来了。
我直接出了病房,准备去呼吸新鲜空气。
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留独处空间。
我又匆匆返回,却在走廊遇见眼圈通红的王冉清。
她怨恨地瞪我一眼走了。
再一看莫澜,他已经坐起来尝试下地了。
我吓一跳,冲过去制止,你干什么!
莫澜眉梢微挑,嘴角含笑哦,我以为你抛弃我了呢,我去追你回来呀。
我满头黑线,去去去,快躺好,你一个病人乱动什么。
莫澜不服,他嚷嚷。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下地走走也行,你不信我走给你看。
我摁住他,妥协道:信信信,你别动了。
就着这个姿势,我问莫澜:你跟王冉清说了什么,她好像很伤心地走了。
没说什么,就让她别来了。
真的
莫澜无奈,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行吧。
奈何有人不能接受白月光哭着回去的。
一下午,手机都在被唐斯均的信息轰炸。
我略过那些垃圾信息,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发了什么,懒得看。
晚上,在我回病房的必经之路上,一道黑影等在那里。
6.
你干嘛!
人影充耳不闻。
你疯了唐斯均!
唐斯均将我朝楼梯口的墙面甩去。
他面色阴沉,我不是不准你动冉清,她今天为什么是哭着回来的
我揉揉刺痛的手腕,关我什么事,你自己没看好她。
卫汐!
唐斯均在原地走来走去。
看得我头晕,不耐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自己说的桥归桥,路归路,我说了再见就是陌生人,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唐斯均停下来,冷笑道:呵,你不说我都忘了,只给你那竹马削梨是吧
现在屁颠屁颠在人家身后照顾得挺起劲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这样照顾我呢
他突然想起以前生病都是自己硬扛的,这人在他生病期间连句软话都不肯说。
想到这,唐斯均怒气噌噌往外冒。
我暗暗翻白眼,我和你什么关系没点数吗
我推开他,让让,我要回去了。
你休想。
唐斯均下意识不想卫汐回去,手上一个用力,卫汐被他推在门上。
背部受到重创,接二连三受到伤害,我愤怒了,唐斯均,你有病就去治。
你想当你白月光的舔狗你就去当,在这儿找我撒泼算什么。
你!
唐斯均抬手,我不甘示弱瞪他。
嘭—嘭——
拐杖敲在铁门上的声音,我一惊,转头发现莫澜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莫澜声音淡淡的,打女士最没品了,你说是吧,这位先生
唐斯均收手,冷哼一声,走了。
莫澜不轻不重地睨了我一眼,也走了。
见我原地不动,莫澜声音渐冷,还不走
来了来了。
我不知道莫澜听到了多少,一路揣揣。
莫澜在病房翻箱倒柜,我坐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手拿来。
莫澜手上是擦伤药,我抿唇,把手递出去,手腕上已是一圈红肿。
嘶,轻点。
哟,还知道说轻点呢,我以为你不怕痛呢。
话是这么说,莫澜再下手时更轻柔了。
我控制想收回手的想法,不自在地问:你不问我刚才怎么回事吗
莫澜脸色黑了一点,问问了你就会说
他冷嗤,我可不想听假话。
好了,今晚别沾水。莫澜放下药,躺回床上。
我自知心虚,我、我不是
莫澜懒洋洋打断,好了,没想好别硬编。
就这样,我糊弄过去,直到莫澜出院也没说明白。
出院的头几天我还能像医院里一样黏着莫澜,但后来我没心思了。
因为陈家的晚宴时间要到了。
那件把我和唐斯均联系起来、让我们互相折磨十余年的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晚宴上。
7.
看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我深吸一口气。
少见卫汐这模样,莫澜开玩笑,怎么了,你还紧张上了
感知到卫汐的焦虑不减反增,莫澜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他决定今晚的注意力不离开卫汐半步。
半场晚宴下来,我的脸都笑僵了,半口酒水都没喝,拿在手里纯做样子。
毕竟上一世就栽在这上面,我不得不防。
你怎么了,要不然今晚我俩先溜
莫澜跨过小半个场地,眸色微暗,今晚卫汐真的不对劲。
我摇头,我不走。
上一世的我为什么会中招呢
前世,好像什么都很正常,谁会对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莫澜看着卫汐不停抿唇,又不碰她手上的酒杯,不由自主道:你要不然喝一口我的
我心神一震,突然想起前世我懒得走路,好像抢了一杯路过的莫澜手里的酒。
喝完之后,脑袋就开始昏沉。
我喉咙干涩,莫澜,你的酒,从哪里拿的
莫澜不明所以,但还是给我指了个方向。
那边,一个身影猛地转身。
虽然很快,但我还是认出了那是谁。
王冉清。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来。
我让莫澜把酒倒了,装作喝醉的模样,我搀扶他上了二楼。
再急匆匆地下了二楼。
余光里,王冉清步伐匆匆地上二楼去了。
所以,她到底在酒里放了什么
莫澜看明白了,脸色冷寒。
我抿唇,大概是些不好的东西。
莫澜脸上冷酷更甚,呵,都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他的指骨咔咔作响。
其实前世我私下里调查过,但是证据被人清理得很干净。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笔烂账,被唐斯均算在了我头上。
想着想着,前世和唐斯均睡在一起,开门就被记者堵门提问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我低头扯了扯莫澜的袖子,我们走吧。
离开之前,我再看了眼二楼。
他人的命运与我何干,更何况是自作自受的人。
我以为唐斯均提前知道了故事结局,不会再去那个房间。
不成想,我错了。
因为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是
‘震惊!房地产唐家大少和珠宝大亨王家千金竟然在宴会上共度一晚’
‘唐家大少脸上红痕为哪般’
比前世的报道含蓄多了。
毕竟前世醒来我和唐斯均是真的打了一架,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但很快,我再无暇顾及他人的事情。
因为莫澜指着自己锁骨上的吻痕叫我负责。
8.
说来话长啊,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就是我昨晚和莫澜溜出晚宴后太过高兴改变既定事实偏要找莫澜喝酒且没喝多少就醉了然后强行抱抱莫澜再然后索要亲亲不成反而霸王硬上弓。
当然这都是莫澜说的,我不承认。
我捂着耳朵装鸵鸟。
卫小汐,你装死也没用。
伯父伯母还有我爸我妈都赶来了,他们还有三秒抵达,你做好准备哟。
莫澜晃着手机洋洋得意。
我扑过去抢他手机,莫澜!你才是真的想找死。
没一会儿我就抢不动了,蹲在地上当无赖。
莫澜以为这还是卫汐的计策,因为每次某人耍赖都是这样。
隔了很久,地上的人还是没动弹。
他轻轻踢了下对方的鞋,不是吧,卫小汐
卫汐还是没反应。
莫澜叹了口气,蹲下道:好吧,我骗你的,我没联系他们。
卫汐一动不动。
莫澜咬牙,故作无所谓道:你不负责就算了。
但故事可不是我编的。
他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的酒品没这么烂。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继续在家里当蘑菇吧。
我走了。
莫澜戳了一下卫汐的背,没得到回应,他自嘲一笑。
我真走了,卫蘑菇。
门即将被关上时,室内传来一句低低的问询。
莫澜,你还要不要我负责了
莫澜眼睛一亮,矜持道:卫小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呢
啪——
门被关上了。
我看见被风关上的门,陷入沉默。
锵锵锵锵,这点困难怎么难得了我呢
莫澜手拿着钥匙,嘚瑟地朝我笑。
他站在玄关处,风扬起他的额发,眉眼如画,只是一开口便暴露了本性,卫小汐,你的话还算数吧,可不能反悔哦。
我噗哧一笑,莫澜,你好蠢哦。
蠢笨的莫澜一抬手打了四个电话,我爸我妈,他爸他妈,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揪了他一下,你在干什么
莫澜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没闪开,委屈道:打电话啊,你不是都听见了。
我眼前一黑,你的打电话是告诉他们
我
们
要
订
婚
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清。
莫澜理所当然,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我皮笑肉不笑。
莫澜伸手揉我的脸,来,卫小汐,笑一个。
你知道的,我爸我妈呢,巴不得你变成他们的女儿,而伯父伯母呢,应该对我成为他们的女婿早有心理准备。
不用担心啦。
我拍开他的手,有点不满意,你就不想先过过二人世界吗
莫澜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我想啊,怎么不想,要不然怎么跟他们说的是订婚而不是结婚。
他煞有其事地说:先把名分定下来,再享受二人世界,完美。
我从他怀里撑起来,指控道:好哇,你真有心机。
莫澜哼笑,彼此彼此。
9.
订婚宴定在半个月之后。
你这么急
莫澜神秘道:对啊,那天可是个好日子。
时间越近,莫澜去健身房的日子反而越多。
我不解,你干什么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你倒好自己去偷懒。
我要去告状!
莫澜一把搂住我,别呀,我在为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准备。
手掌下是鼓鼓囊囊的胸肌,我默默地多捏了几秒。
我认输,算了,你继续吧。
哈哈哈哈哈哈,卫小汐,你暴露了。
订婚那天,天很蓝,太阳很好。
司仪正式宣布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下面的亲朋好友很给面子地送上掌声。
我戳戳莫澜,小声嘀咕,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我看你就是多虑了。
莫澜不见得,他的视线看向厅外,哦,是吗
唐斯均穿着白色西装跌跌撞撞地跑来,高声喊:我不同意。
司仪脑门一头汗,努力救场,这位先生想说的是不同意这么简单结束订婚宴,应该办得更隆重点,对不对
唐斯均眼里只看得见高台上那袭红裙。
他想,他早就后悔了。
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走进那间房间时,在发现同样有人摸黑进门时,他陡然跳动的心脏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喜欢上卫汐了。
不,或许更早,在他不满卫汐只给削梨时,在他愤怒卫汐亲手照顾她那个竹马时,在不爽卫汐故意不回消息时,可惜他那时没有明白。
没关系,他现在明白了。
唐斯均站在台下,等待着卫汐下来,他笃定她会下来的。
莫澜抢过司仪的话筒,戏谑道:这位先生,你的新娘在你身后呢,路都找不对呢,别搁这儿捣乱了。
唐斯均回头,发现王冉清拎着裙摆在他身后,脸色难看。
他想,没事的,等卫汐下来他就和她解释清楚,他不会王冉清结婚。
他只想和卫汐结婚。
可是等他回头,高台上只剩莫澜一个人了,卫汐不见踪影。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莫澜开始摇人了。
保安,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快把这两人轰出去,别吓到我未婚妻了。
在被拖出去的最后一刻,唐斯均还在期待卫汐会下来。
可是被关在门外,卫汐还是没出现。
啪—
王冉清打了他一巴掌,愤怒地走了。
唐斯均失魂落魄地蹲下。
后台,莫澜嘚瑟,我就知道他会来,怎么样,今天我是不是秒杀他。
我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最帅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莫澜顾左右而言他,诶,你说我们去哪里旅游好呢
我揪着他,不要转移话题。
莫澜垂下眼,我看前几天有人给你发很多垃圾信息来着,我偶然看见了一点内容。
他比个小手势,真的,就这么一点。
然后我猜的,有备无患嘛。
我笑了,你还怪聪明的。
你真的不想问我,跟他到底有什么纠葛
莫澜摇头,不问,你想说自然会说的。
而且今天你看他就像陌生人,陌生人我问他干什么。
我:哟,看不出你还挺大度。
莫澜低头抱住人,他没说的是,他其实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早早地下线了,留着卫小汐痛苦地活着。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都过去了。
他会和卫小汐年年岁岁,平安到老。
番外
当得知卫小汐被人算计和唐什么斯睡在一起后,莫澜出奇的愤怒。
是谁!
竟然敢算计他的卫汐。
在找出幕后之人前,莫澜想,他得先去安慰他的小姑娘,不然她该多害怕呀。
当莫澜压下心底滔天的愤怒和担忧时,他眼前一黑,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再睁眼时,是满目的白色,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妈妈手抹着眼泪,哀伤地望着他。
语调浸着悲,澜澜,医生说你得了胃癌。
本来不会在这时候发现的,但你情绪起伏过大,刺激病变,身体受不住,现在已经治不好了。
莫澜想,老天真会跟人开玩笑。
他挣扎着想起床,身体却软弱无力,起不来。
莫澜求救地望向他妈妈,莫妈妈撇开眼。
她上前扶他,安慰道: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你的癌病变太快,身体跟不上节奏,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
只是说到过段时间,莫妈妈又抹起了眼泪。
莫澜沉默,只好用手机安慰卫汐。
可是卫汐始终没回他。
他问过卫妈妈,说卫汐就是有点昏沉,其他没什么。
莫澜稍微放了点心,他相信卫小汐,她不会被这些事情打败的。
他着手调查到底是谁敢算计他的人。
结果却令人心碎。
莫澜手抖着看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王冉清,他拒绝过的大学同学,最开始是想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和他绑在一起。
那药原本是下给他的,莫澜想起那天卫汐从他手里拿的那杯酒。
哈,原来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他自己吗。
莫澜目眦欲裂。
噗,一口鲜血喷出,洁白的床单染上鲜红。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莫澜让私家侦探将证据清理干净。
他不敢想,要是卫小汐知道是代他受的过,会不会恨他,哪怕只有一丝恨意,他也不敢赌。
从那以后,莫澜的身体每况愈下。
就算能勉强从病床上起来,他也不敢去见卫汐。
他愧疚、自责、悔恨、害怕。
还有,经过病痛的折磨,莫澜变得又憔悴又丑陋,他不想以这副尊容去见卫小汐。
他希望卫小汐记忆中的那个他永远肆意帅气。
在他去世的前几天,在莫家的施压下,王家终于把王冉清送出国,并且承诺永远不会把王冉清接回国,也不得给予她物质支持。
最后的那天上午,莫澜给卫小汐写了封绝笔信。
风吹过,笔和纸一起滚到了地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