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京城第一名媛江安莲有一座玫瑰阁，里面设计了十二个惩罚室。每年她和丈夫陈瑞的结婚纪念日，她都会让他经历一次新的惩罚，让他体验被背叛的痛苦，然后再冷漠地离开。今年是第十三个了，当江安莲准备好新的折磨方式时，陈瑞第一次说了不。
我们离婚吧。这句话轻轻地从他唇间溢出，江安莲身体一僵。
她身后的好友们爆发出嘲笑。陈瑞，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这么多年当狗当习惯了，现在倒学会叫唤了
江安莲轻蔑地笑了笑，用手指戳了戳陈瑞的额头：怎么，终于敢说离婚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说自己快死了
陈瑞瞳孔微缩，眼神瞬间归于死寂。是的，他确实快死了。但她不需要知道。
包厢里的女人们越发兴奋地起哄：我赌他十分钟内就会反悔！
我压一百万他今晚就跪地求饶！
陈瑞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安莲：江安莲，你就说答不答应，协议离婚，还是走诉讼
江安莲猛地扼住了他的手腕，眼里闪出寒光：再敢说一遍
整个包厢顿时安静下来。这个从不在人前失态的女人，竟然急了。
我是认真的。既然不能协议离婚，那就走诉讼吧。陈瑞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力道拉回来。
陈瑞，你哪来的底气说离婚想看你父母无家可归吗江安莲死死盯着他，你妈的心脏病治疗一天上万，没有我江安莲，你父母早就流落街头了！
陈瑞只是静静看着她。她是真的恨透了他。可悲的是，他曾经那么爱她。
他们是从商学院认识的，家族世交，门当户对。原本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是学校里的校花。那时他甚至愚蠢地让江安莲帮他追求那个女孩。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江安莲一直暗恋着他。
后来陈家破产，江家出手相助，不仅帮还了债务，还供他完成了学业。他在江安莲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渐渐爱上了她。
两人顺理成章结了婚。婚礼上，却闯来一个不速之客，正是当年陈瑞喜欢过的校花林佳怡。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跪在陈瑞面前痛哭，说他为了钱才放弃了真爱。江安莲的父亲气得心脏病发作，当场去世。她的母亲受打击太大，精神失常，至今住在疗养院。
从那天起，江安莲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冷静地处理好父亲的后事，接管了家族企业，成为商界女强人。与此同时，她开始了对陈瑞无休止的惩罚和折磨。
2
包厢里的争吵还在继续。陈瑞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十三年里，她用尽各种方式折磨他，而他只是默默承受，因为他认为是自己欠了她的。
江安莲，我父母这些年花了你很多钱，我替他们谢谢你。但是以后，就别管他们了吧。
江安莲面上明显浮现一丝错愕。陈瑞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转身离开。
身后又传来她冷漠的声音：陈瑞，不仅是你父母，你这些年花的哪一分钱不是我的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用我的钱买的！
陈瑞停在原地，微微低头：你说得对，江安莲。我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花你的钱买的。花出去的钱，没法再拿回来，但衣服我可以还给你。
江安莲皱了皱眉，神情突然变得紧张：陈瑞，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你。
他并不是在和她赌气。他真的在一屋子女人各异的目光中，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女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只有江安莲还能维持镇定，但眼中已经浮现一丝慌乱。
陈瑞......她咬住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女人们纷纷起身要走：安莲，我们还是不掺和了......
江安莲却冷声道：都给我留下！那些女人只好又坐回去。江安莲冷笑一声：陈瑞，你就这么不自爱好，你喜欢脱给人看，我让你过够瘾。
陈瑞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江安莲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冷冷地说：姐妹们，陈瑞送你们了。他喜欢犯贱，你们今晚就让他爽个够。
江安莲！陈瑞控制不住地低呼。
江安莲转身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瑞，第十三个结婚纪念日，我送你一份大礼。说完就走出了门，头都没回。
3
陈瑞站在原地，感觉心脏被浸入冰水。包厢里的女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安莲这是什么意思......来真的
虽然她烦陈瑞很久了，但把他留给我们这还挺新鲜......
我倒不嫌弃，你们看他那身材，没少健身啊......
女人们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陈瑞转身就要走，却被她们蜂拥围上来。
别动手动脚的！这是犯法的！他气愤地想甩开她们。
女人们哄笑起来：犯法天大的事，安莲一句话就解决了。
陈瑞，认命吧，安莲不要你了，今晚好好服侍姐妹们，说不定谁看上你，以后包养你也未尝不可。
包厢门突然被撞开。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停下动作，呆呆看着门口脸色铁青的江安莲。
都给我滚出去！
女人们赶紧作鸟兽散，临走时，江安莲的声音又幽幽传来：把今晚看到的都忘干净，谁敢多嘴，我不介意帮她永久闭嘴。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江安莲走到陈瑞面前，把手上的西装扔到他身上：知道错了
陈瑞什么都没说，直接朝门口走去。江安莲瞬间怒火中烧：陈瑞！
陈瑞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直接走了出去。他已经麻木了。这些年，她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他已经习惯了不堪入目的画面。
你给我站住！江安莲扼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陈瑞，你不难过吗你就一点都不......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江安莲，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和你离婚。陈瑞眼底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江安莲的眼尾莫名红了，冷笑一声：离婚休想。要么你死了要么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跟我离婚。
陈瑞皱眉看她，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但有一点她说对了——他确实快死了。
4
江安莲将他拉上车，发动引擎。陈瑞，你一点都不在乎是吗好，我有办法让你在乎！
她把车开到一百六十码，一路狂飙，但去的方向并不是家，而是医院。
你要带我去哪儿陈瑞紧张地问。
江安莲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会知道......
车最后停在了陈瑞父亲所在的医院。陈瑞心里已经升起不祥的预感。
下来！江安莲将他拉到他父亲的特护病房门口。
江安莲，你要干什么拿我爸的命威胁我
杀人的事我不干。江安莲在笑，笑得却让人不寒而栗，老公，我们是合法夫妻，我只是想让公公看看，我们夫妻有多恩爱。
你在说什么......
江安莲打开门，将他推了进去。病床上，陈父瘦骨嶙峋地躺着，插满了医疗管子。自从五年前脑溢血后，他四肢瘫痪，但意识清醒。
爸......陈瑞想走去床边，江安莲却直接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陈瑞终于明白她要干什么——她竟然要当着他重病父亲的面，和他演一出戏！
放开！江安莲，你还是不是人别这样......
病床边的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那是父亲出现了心率不稳的信号。
江安莲却按住了他：别动，陈瑞，你要我救你爸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别在这儿，求你，别在这儿！
我偏要在这儿！江安莲冷笑，陈瑞，我就要让你父亲看清楚，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玩物，我不提离婚，你有什么资格提
随着她的动作，陈瑞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剥离身体。余光里，一滴泪从父亲脸上滑落。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5
陈瑞醒来时躺在病房里。睁开眼，一道模糊的身影进入视线，喂，醒了能看见吗
是个男人。陈瑞眨了眨眼，终于认出来人——赵明宇，江安莲最新的得力助手。
才二十出头的赵明宇有着和陈瑞相似的眉眼，但少了岁月的沧桑，多了一丝桀骜不驯。他对江安莲的崇拜写在脸上，眼神里满是对她的爱慕。
你总算醒了，江总让我来照顾你，我都快烦死了......
对了，告诉你个消息，江总流产了，丢掉的是你的孩子。
赵明宇唇角止不住上扬，像在宣布什么好消息。
陈瑞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流产。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孩子的存在，就已经离开了他。他的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医生说为了你的病情不建议告诉你，但我不忍心啊...
毕竟老妈死了，做儿子的却被蒙在鼓里，这说不过去吧！
陈瑞身体一僵，睁开眼：你在说什么什么老妈死了。
赵明宇笑了：你还不知道吧，你都昏迷三天了，你妈得知你住院连夜赶来，却在路上出了车祸。
她那辆奔驰跟一个大卡车撞了，车烧了，人也......
哎，你去哪儿医生说你不能下床！
陈瑞踉跄地下了床，跑到门口却摔在地上。门在这时打开了，江安莲出现在眼前。
江安莲......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妈呢
江安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死了。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陈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被抽走：不可能......
孩子没了，母亲也因车祸去世，这些噩耗全在一天内砸向他。痛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可他不能倒下。
他抱住江安莲的腿：我妈在哪儿我要见她！
知道了又能怎样江安莲冷冷甩开他，抱着骨灰盒哭还是想寻死陈瑞，你欠我一个孩子，给我留在医院把身体养好，然后我们再要一个。其他的，你别想。
6
陈瑞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眼底只剩空洞：江安莲，你还是不是人......
她怎能如此冷血她恨他，他认了。可他的父母对她这个媳妇一直很好。即使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她怎能不让他为母亲送终
就在江安莲开门的瞬间，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阳台跑去。
陈瑞！你疯了吗快给我下来！
他站在阳台的围栏上，大半个身子悬空在外。江安莲，要么带我去我妈的灵堂，要么我直接从这儿跳下去。
你知道我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本来，他也只剩下一个月可活。
江安莲压下心头怒意：你不就是想见你妈一面好，我让助理把骨灰盒拿来。
十分钟后，助理抱着一个红木盒子出现在病房门口。陈瑞立马从阳台上跳下来，朝助理跑过去。眼看就要接过盒子，却在这时，旁边的赵明宇故意将咖啡打翻了。助理手一抖，盒子重重落在了地上。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盒子里的骨灰撒出来，散落一地。
陈瑞的脚步停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妈！他疯了一样扑向地上的骨灰，跪在地上，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收拢骨灰。妈，我会把您完完整整地装回去......
他好不容易将那些骨灰聚拢到一起，一瓶牛奶从天而降，溅到他脸上。赵明宇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牛奶，地上母亲的骨灰瞬间被冲得四散，结成一团。
啊！陈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已经脆弱的神经，彻底绷断了。他疯了一样举起椅子朝赵明宇砸去。
江安莲将赵明宇一把拉到身后，陈瑞被她推倒在地。
发什么疯！你要闹出人命吗江安莲暴怒地看着他。
陈瑞呆呆地抬头，看着那个将他母亲骨灰弄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被她护在身后。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喉咙口涌上一阵腥味，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7
十天后的深夜，陈瑞在病床上痛得无法入睡。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江安莲公司的员工发来的消息。
【陈瑞，你知道吗江总最近对赵明宇特别好，天天带他出入高级场所，连公司的重要会议都让他参加。】
【我从没见过江总对谁这么上心，看她对他笑的样子，完全不像对我们那种商业假笑，是发自内心的。】
手机的微光映在脸上，陈瑞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这种信息他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每次江安莲身边的人争宠，就会发类似的挑拨。
但这次不同。赵明宇对江安莲来说是特殊的。不仅她给了他很多特权，还花了大量时间陪伴他。对她这样的人来说，金钱不珍贵，但时间却是珍贵的。
陈瑞无力地退出了信息。那员工见他不回复，开始发更多信息，把对赵明宇的嫉妒全发泄在他身上。陈瑞只能关掉手机，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寻求片刻安宁。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看到床边站着赵明宇，手里拿着一根透明管子在把玩：陈哥，这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
陈瑞揉了揉眼，看清楚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那是他父亲的氧气管！
给我！陈瑞怒吼着朝他扑过去，赵明宇灵巧地躲开，陈瑞重重地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赵明宇笑得前仰后合，江总让我来照顾你，我可不想干枯燥活，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我刚路过一个病房，看到床上躺着个老头，瘦得跟骷髅似的，吓死人了......
但我发现，他长得像你！我就拔了他的氧气管玩玩。对了，拔完后仪器一直响个不停，你说那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赵明宇越说越开心，陈瑞眼眶通红：给我！会出人命的！
他爬起来去抢，赵明宇故意闪避，往地上跌去。
啊！病房门这时打开，江安莲快步走进来，一把将赵明宇拉起。她冷冷地骂道：你有病吗为了根破管子打人
陈瑞动作僵住。江安莲平时极少爆粗口，上一次是在听到他说离婚时，而这一次，是为了赵明宇。
这不是破管子，是我爸的氧气管......他拔了我爸的氧气管，我确实该打他。
江安莲皱眉：陈瑞，撒谎也动动脑子，这是你爸的氧气管自己看看这管子有多短，怎么可能是氧气管
陈瑞低头一看，是啊，这管子太短太细了，不可能是氧气管。他刚才太紧张，竟没想到赵明宇在耍他。
不是就好......陈瑞松了口气。比起赵明宇骗他的愤怒，他更担心父亲的安危。
8
陈瑞，给赵明宇道歉！江安莲的语气不容拒绝。
陈瑞抬头：我说了，我没打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不肯道歉是吧江安莲将他按倒在地，赵明宇的脚扭伤了，你给他按摩。
我不......
再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让人去拔了你爸的氧气管！
陈瑞呆住了。江安莲明明说过不做杀人的勾当，可现在却为了赵明宇，这样威胁他。
陈瑞的眼睛湿润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好，我按......
他手指僵硬地放在赵明宇脚上，机械地按着。赵明宇却不断挑剔，一会儿嫌轻一会儿嫌重。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打开，江安莲的助理满脸惊慌：不好了！陈老先生出事了！
陈瑞一下子感觉心跳都要停止：怎么了
刚才护士去查房，发现陈老先生的氧气管被拔了，现在已经......
已经怎样
送去抢救，但是据说......不行了！
陈瑞耳边一片嗡鸣，踉跄着后退。几秒的寂静后，他冲上去揪住江安莲的衣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人拔我爸的氧气管！
江安莲脸上也浮现一丝慌乱：不是我，我没这么吩咐过......
不是你还有谁！陈瑞两眼猩红。他恨死她了！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江安莲伸出手想安抚他，却又停在半空：先去急救室吧。
陈瑞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急救室门口，他看见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从里面出来。
这上面躺的......是谁陈瑞声音发抖。
陈明远啊，在我们医院住了五年了，护士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心地问，你是他家属
是。陈瑞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掀开白布，父亲那张消瘦的脸已经变成灰色。陈瑞手指颤抖着抚摸父亲的脸，泪水不断滴落。
父亲去世前，是不是仍记得那天病房里，江安莲逼他做的那些事
9
江安莲赶来时，陈父的遗体已经被推走。陈瑞一个人麻木地坐在角落。
她走到他身边正要开口，他直接给了她一耳光：滚。
陈瑞......江安莲正要发作，赵明宇却劝道：江总，陈哥心情不好，您先回避一下吧
江安莲点点头离开了。赵明宇忽然凑到陈瑞耳边：陈瑞，猜猜是谁拔了那老头的氧气管
陈瑞不敢置信地抬头。赵明宇炫耀地笑着：就是我拔的。我早就跟你说实话了，可你听江总的话，不信我的。
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否认，江总仍然不会相信是我干的
陈瑞一巴掌狠狠打在赵明宇脸上：你该死！你杀了我爸爸，我要你偿命！
他还想再打，手腕却被人死死握住。抬头对上江安莲怒不可遏的眼神。
陈瑞，你发什么疯没有我，你爸早死了，你现在要全世界给他陪葬是不是！
放开！是他害死了我爸爸！陈瑞拼命挣扎，却挣不开。
最后，他抬起头，红着眼盯着她，痛苦地笑了：江安莲，你真不是个东西。你没拔我爸的氧气管，可是你让他死不瞑目，我爸到死肯定都没忘记，我们在病房里做的那些事......
江安莲一下子僵住了。她搂住他的腰：陈瑞，你爸已经去世了，别再想那些了。
陈瑞却一个字听不进去，疯狂地推开她：为什么你们不死！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死死的应该是你们，而不是妈妈，爸爸......还有我。
别胡说，你怎么会死......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溅在她的白衬衣上。
你怎么了陈瑞！
可他还在吐血，从口中，鼻子里，甚至眼睛里涌出。最后他在她怀里软软地倒下去。
江安莲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快来救人！
陈瑞，别闭眼，医生马上就来了......
10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但看着他的样子只能摇头：江小姐，做好心理准备吧，您丈夫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
什么不是一两天江安莲满身是血，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状态。
您不知道医生惊讶地说，您丈夫两年前确诊了罕见的多系统萎缩症，这病没有有效治疗方案，从发病到去世一般只有两年。
这病很痛苦，会导致呕血和多器官衰竭......这两年，陈先生一直在用昂贵的进口药物缓解疼痛。但十几天前，他忽然说不需要药了，看来是放弃了治疗。
十多天前......江安莲一震，那正是她为了惩罚他，断了他银行卡的时间。他是因为没钱，才不得不停药
啊！江安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疯狂地捶打墙壁，直到双手流血都不停。
为什么要停他的卡这些天她在赵明宇身上花了数百万，却吝啬他那点生活费。她怎么能这么混蛋！
急救室门打开，医生出来说：江小姐，我们尽力保住了您丈夫的命，但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已经是植物人状态。可能几天，也可能半个月，他撑不了多久......
江安莲跌跌撞撞走到病房，隔着玻璃，看到陈瑞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就像曾经他的父亲一样。
她想起那晚在他父亲病房里逼他做的事，慢慢跪倒在门口，额头抵着墙，泪水顺着脸滑落。
恍惚间，她想起陈瑞并不是第一次吐血。上次因为母亲骨灰的事，他就吐过血。可他当时说：我是装的，可惜没骗到你们。
江安莲痛苦地笑出声：陈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不告诉我，故意报复我，因为......你恨我。
明明当年是我爱你，你怎么还能对我这么残忍
你说你爱我，可你真的爱我吗如果你爱我，又怎么会这样对我。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回荡在病房里。
几天后，江安莲让林佳怡被带到了办公室。林佳怡十三年来一直在国外，这次回来就被江安莲的人抓住了。
十三年，江安莲坐在真皮椅上，冷冷地看着林佳怡，你躲了十三年，现在我们终于能好好聊聊了。
林佳怡尽管被押着，却没有畏惧：江安莲，你想怎么报复我，尽管来吧。
当年确实是我一念之差，做错了事，伤害了陈瑞和你，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听说他病得很重，你干脆也给我个痛快，让我去跟他赔罪吧。
江安莲唇边的冷笑渐渐凝固。她扬手给了林佳怡一巴掌，鲜血从林佳怡鼻子里流出来。
想在阴间重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这话！
他活着是我江安莲的丈夫，死了也是，就算要殉情也是我殉，什么时候轮到你
林佳怡却笑了，擦掉嘴角的血：江安莲，你还真是够爱他的......你这么爱他，不还是把他弄丢了
有件事，我想你该知道。去年，我其实偷偷找过陈瑞。
江安莲身体一僵，目光变得警惕。
林佳怡继续说：我忍不住去找他，向他道歉。为了得到他的原谅，我甚至提出可以到你面前澄清，当年他爱的其实是你。
可是他说，不必了。他说他得了绝症，就快死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他宁愿你一直恨着他，这样他死的时候，你就不会难过。
江安莲，他真的很爱你。
江安莲的手指猛地收紧，胸口像被什么哽住，连呼吸都困难。她大步走出办公室，头也没回。
林佳怡看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她曾经那样嫉妒恨江安莲，可现在，竟然也能承认他真的很爱你。
江安莲走进洗手间，反锁了门，撑在洗手池上。水声掩盖了她的啜泣声，泪水喷涌而出。
林佳怡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陈瑞是爱她的。从最初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爱。是啊，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为什么被她折磨这么多年，仍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啊！江安莲崩溃地哭喊。连林佳怡都看出他爱她，为什么她自己偏偏不信
是她的错。她伤了他，伤得体无完肤。
当天晚上，江安莲去了自家祖传的庙宇。她从不迷信，但这一刻，她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祈求：求佛祖救救陈瑞，求您让他活下来......
她从深夜跪到清晨，又跪到中午。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但她仍不起身：所有罪孽，我一人承担，只求佛祖开恩，救救陈瑞......
云雾缭绕中，她看到佛像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慈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求您，救救陈瑞......她说完这一句，便晕倒在蒲团上。
当她再次醒来，手中多了一枚古铜钱，红绳缠绕，带着淡淡的檀香。手机震动起来，是医生打来的——陈瑞有复苏迹象！
江安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陈瑞仍在昏迷，但他的手指确实动了一下，医生说这是奇迹。
她将那枚铜钱塞进陈瑞手心，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手：陈瑞，有佛祖保佑，你会醒来的，会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她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好好活着。说完毅然转身离开。
她去了警局，主动承认了对林佳怡的绑架和对赵明宇的伤害。
林佳怡害死了我父亲，赵明宇杀了陈瑞的父亲，我只是替天行道。她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笑意，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江安莲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她没有上诉，安静地接受了判决。她答应过佛祖的，要用自己的代价换陈瑞的命，现在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半年后，陈瑞完全康复出院。奇迹般地，他的绝症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他对江安莲完全没有记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所有认识的人，却唯独忘了她。
陈瑞收到一个档案袋，里面有两份文件：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有江安莲的签名；另一份是海外银行的账户凭证，余额显示是七十亿。
送文件的律师说：江小姐说，这一世很幸运能与您做夫妻，但就走到这儿吧。她还您自由，也祝您余生幸福。
但以后别找她了，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陈瑞怔怔听着，心脏莫名抽痛。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哭了。
奇怪，他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律师没告诉他，江安莲已在监狱里服刑，也没告诉他，就算他想找她，也不被允许探视。这一切都是江安莲的安排。
风吹起窗帘，阳光投射进来，照亮病房的每一个角落。那哗啦啦的声响，仿佛有人在轻声说——
陈瑞，愿你一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