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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第一次见到林悦是在城东那家叫悦心阁的按摩店里。那是个闷热的夏夜,我刚加完班,浑身酸痛得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同事老李神秘兮兮地跟我说:小五,我知道个地方,技术一流,价格公道,关键是——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那里的姑娘,啧啧,一个比一个水灵。

    我本来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兴趣,但那天实在太累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去了。店门面不大,装修得倒是挺雅致,不像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前台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见我进来,眼睛一亮:先生第一次来想要什么项目

    就...普通按摩吧。我有些局促。

    大姐笑了:那给您安排我们店里的头牌,林悦,技术特别好。

    等待的十分钟里,我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听着隐约传来的轻柔音乐,闻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一个声音把我惊醒:先生,可以进来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色旗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大概二十五六岁,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匀称得恰到好处。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挑逗。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白皙修长,走路时若隐若现。

    我叫林悦。她自我介绍道,声音软糯得像江南的糯米糍。

    我跟着她进了包间。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灯光调得恰到好处的昏暗。一张按摩床摆在中央,旁边是各种精油和工具。

    第一次来我们店她一边准备一边问我。

    嗯。我有些紧张地坐在床边,同事推荐的。

    她笑了:那您同事肯定是我们这的常客。她示意我脱掉上衣趴下,今天想重点按哪里

    肩膀和腰特别酸。我说着,脱掉T恤趴了下来。

    当她的手第一次碰到我的背部时,我差点叫出声来。那不是普通的按摩——她的手指仿佛有魔力,能精准地找到每一处酸痛的肌肉,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轻得发痒,也不会重得疼痛。更神奇的是,她的手法似乎融合了多种技巧,时而像中医推拿,时而像泰式按摩,时而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挑逗。

    你手法真好。我忍不住赞叹。

    学过几年。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以前在苏州的一家高级会所工作,后来才来这边。

    随着按摩的进行,我渐渐放松下来。她的手指从我的肩膀滑到腰部,又沿着脊椎缓缓上移。不知何时,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偶尔擦过我的背部。

    翻过来吧。约莫半小时后,她轻声说。

    我翻身平躺,这才注意到她的旗袍不知何时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沟壑。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嘴唇上涂着淡淡的粉色唇彩,微微张合。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又出乎意料。她的按摩逐渐变得不那么专业,手指的游走带上了明显的挑逗意味。当我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解开了我的皮带。

    要特殊服务吗她凑到我耳边,热气喷在我的耳廓上,加200就行。

    我本该拒绝的。但那一刻,她身上的香水味、指尖的温度、眼中的诱惑,让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事后,我多给了她一百小费。她接过钱时,手指在我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下次来直接找我,给你打折。

    我走出按摩店时,夜已经深了。夏夜的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脑海中她那双含笑的眼睛和灵巧的手指。

    第二次去是在一周后。这次我直接点了林悦。她见到我时眼睛一亮: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你的按摩太舒服了。我实话实说。

    这次我们更加熟悉,按摩过程中聊了很多。她告诉我她来自湖南一个小县城,23岁就出来打工,做过服务员、售货员,最后发现按摩这行挣钱最快。虽然名声不好,但比工厂打工强多了。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天结束后,我鼓起勇气要了她的微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我。不过别在上班时间发消息,她警告道,老板娘会扣钱的。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开始了。起初只是偶尔去按摩,后来发展到约她下班后吃饭。林悦在生活中的样子和工作中很不一样——少了那份刻意的妩媚,多了几分真实和活泼。她喜欢吃辣,爱看狗血剧,手机里存满了自拍和美食照片。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我送她回出租屋时,她邀请我上楼喝杯茶。那晚我没回家。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透过薄窗帘照在床上。林悦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抽烟。晨光中她的侧脸格外好看,长发散落在裸露的肩膀上,上面还有我昨晚留下的吻痕。

    醒了她吐出一口烟,笑着看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伸手去摸她的脸,她躲开了:别闹,我十点有客人。

    请假吧。我半开玩笑地说,今天我包你。

    她掐灭烟,翻身压在我身上:这可是你说的,价钱翻倍。

    就这样,我们发展出一种奇怪的关系。不是传统的情侣,但又比单纯的嫖客和妓女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林悦依旧在按摩店工作,接待其他客人,而我则成了她的固定客户之一。我们约会的模式也很固定——要么我去店里找她按摩,然后去她家过夜;要么她下班后直接来我家,给我做一顿简单的晚餐,然后就是整晚的缠绵。

    我最好的朋友陈默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那天他来我家拿东西,正碰上林悦穿着我的衬衫在厨房煮面。

    我操,张小五你可以啊!陈默在林悦去洗澡时捶了我一拳,这么正的妞哪找的

    按摩店认识的。我实话实说。

    陈默的表情从羡慕变成了惊讶,然后是担忧:你认真的那种地方的姑娘...

    她不一样。我打断他,虽然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林悦到底哪里不一样。

    林悦从浴室出来时,只裹着一条浴巾。她大方地和陈默打招呼,丝毫不在意他直勾勾的目光。当她转身去卧室时,陈默看到了她背上和腿上的吻痕。

    兄弟,玩得挺野啊。陈默吹了个口哨。

    林悦听到了,回头抛了个媚眼:他技术不错。说完就进了卧室。

    陈默走前拍了拍我的肩:小心点,别陷太深。

    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那时的我以为自己能掌控这种关系,既能享受林悦带来的身体欢愉,又不会陷入感情的泥潭。我甚至为自己这种开放的态度感到自豪——看,我多现代,多洒脱,完全不被传统观念束缚。

    直到那个周末,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天林悦休息,我们决定去郊外的一个温泉度假村放松一下。在温泉池里,她穿着性感的黑色比基尼,引来不少男人的目光。我本该感到嫉妒,但奇怪的是,这种被羡慕的感觉反而让我兴奋。

    回到房间后,我们自然而然地滚到了床上。事后,林悦趴在床上,我给她按摩肩膀——这是我们的另一个小情趣,她给我专业按摩,我给她业余的放松。

    小五,她突然开口,如果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会生气吗

    我的手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她翻过身,直视我的眼睛,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有时候客人要求特殊服务...

    那是工作。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理解。

    那如果不是工作呢她追问,如果我单纯想和别人做呢

    我沉默了。理智上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她忠贞,但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见我不说话,林悦笑了:逗你的啦。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吃醋的样子,特别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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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的问题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看着身边熟睡的林悦,第一次认真思考我们的关系。

    第二天回城后,林悦直接去上晚班。我一个人在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的社交媒体。她的朋友圈大多是美食和自拍,但有一个叫阿杰的人经常给她点赞评论,语气亲昵。

    我告诉自己不该在意,却忍不住点进那个人的主页。阿杰看起来三十出头,晒了不少豪车和高端场所的照片。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定位在悦心阁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配文等我的小妖精。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是林悦:今晚有个老客户包夜,不回来了,别等我。

    好。我简短地回答,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异样。

    挂断电话后,我盯着阿杰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我去了悦心阁,但没有进去,只是在对面的咖啡店坐着。

    晚上十一点,我看到林悦和一个男人一起出来。那男人搂着她的腰,正是照片里的阿杰。他们上了一辆宝马,扬长而去。

    我坐在那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愤怒。我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但这种理智的认识丝毫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

    凌晨三点,我收到林悦的消息:睡了吗

    我没回复。几分钟后,她又发来一条:明天中午去找你,给你带好吃的。

    第二天中午,林悦如约而至,拎着两份外卖。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依然光彩照人,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吻痕,不是我留下的。

    昨天那个客户怎么样我故意问。

    就那样呗。她轻描淡写地回答,把食物摆上桌,老客户了,人傻钱多。

    我看着她熟练地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既熟悉又陌生。我们像往常一样吃饭、聊天,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饭后,林悦主动提出给我按摩。我趴在沙发上,感受她熟悉的手法,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放松。

    你今天肌肉特别紧。她说着,加大了力度。

    我没有告诉她,这种紧绷不是来自身体的疲劳,而是心里的结。当她按摩到我的背部时,我突然翻身抓住她的手腕:林悦,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愣住了,然后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需要知道。我坚持道。

    她抽回手,点了一支烟:你想要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老实承认,一开始我以为只是玩玩,但现在...

    现在你动心了她吐出一个烟圈,表情复杂,小五,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干涉对方的自由。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她打断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做这行久了,早就不知道怎么正常谈恋爱了。你喜欢我,我很高兴,但别指望我变成你想象中的那种女朋友。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是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什么人,现在又凭什么要求她改变呢

    我明白了。我低声说。

    林悦的表情软化了,她掐灭烟,靠过来抱住我:别想那么多,现在这样不好吗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我给你最好的按摩,最棒的sex,你还想要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回抱住她。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比想象中深得多。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我开始注意她身上的每一个不属于我的痕迹,计算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与工作的比例。而林悦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二晚上。林悦来我家过夜,洗澡时她的手机响了。我本来不想看,但屏幕上阿杰的名字让我鬼使神差地划开了消息。

    宝贝,上次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王总那边催着要答复。价钱好商量,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事什么王总什么价钱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往上翻看聊天记录时,浴室的水声停了。我赶紧锁上手机放回原处,但心跳如鼓。

    林悦擦着头发出来时,我假装在玩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我得出去一趟。她突然说。

    现在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什么事这么急

    工作上的事。她简短地回答,开始快速穿衣服。

    什么工作需要大半夜处理我忍不住问。

    她停下动作,看着我:小五,别这样。

    别哪样我站起来,我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她语气冷了下来,有些客人就喜欢这个点叫服务。

    是阿杰吗我脱口而出。

    她的眼睛瞪大了:你翻我手机了

    我只是看到了消息。我辩解道,林悦,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王总什么价钱

    她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然后又归于一种奇怪的平静: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提高了声音,如果是什么危险的事...

    够了!她打断我,张小五,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我们从来就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从一开始就说好的。

    见我沉默,林悦叹了口气:小五,我喜欢你,真的。但你得明白,我有我的生活,我的选择。如果你不能接受,也许我们该...

    我明白了。我打断她,不想听到那个词,你去吧。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拿起包离开了。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站在窗前,看着她匆匆上了一辆等在楼下的黑色轿车,绝尘而去。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林悦离开后的那晚,我彻夜未眠。凌晨三点,我给她发了条微信:到家了吗消息如石沉大海,直到天亮都没有回复。

    第二天是周三,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陈默一见我就吹了个口哨:哟,昨晚战况激烈啊

    滚。我没好气地推开他,灌下第三杯咖啡。

    中午休息时,我再次查看手机,林悦依然没有回复。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动态还是两天前的那张自拍。这种沉默很不像她——即使最忙的时候,她也会抽空回个表情。

    下午三点,我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七八声后,电话被接起,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我愣了一秒:我找林悦。

    她在忙。对方语气冷淡,你哪位

    我是她朋友。我强压怒火,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交谈声,然后是林悦的声音:小五她声音很轻,像是捂着话筒在说话。

    你没事吧我直接问道,为什么用别人手机

    我手机没电了。她顿了顿,昨晚太晚,就在朋友家睡了。

    哪个朋友阿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听着,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晚点联系你。

    林悦,到底——

    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林悦从不会这样避着我,即使在我们吵架后。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悦心阁。前台大姐见到我,表情有些惊讶:林悦今天请假了。

    我知道。我撒了个谎,她落了东西在我这,我想亲自还给她。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大姐警惕地看着我:客户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我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钞票推过去:就一个地址。

    大姐飞快地收了钱,写下一个地址:别说是我给的。

    林悦的出租屋在城北一个老小区。我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答。正准备离开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探头出来:找小林啊她昨晚就没回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道谢后,我走到楼下,再次拨打林悦的电话。这次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消息:晚上出来喝酒有事跟你说。

    我本想拒绝,但下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关于你那个按摩师女朋友的。

    半小时后,我和陈默坐在我们常去的大排档。他给我倒了杯啤酒,开门见山:张小五,你女朋友惹上麻烦了。

    我握杯子的手一紧:什么意思

    我有个朋友在公安局。陈默压低声音,他说最近在查一个高级伴游团伙,专门给有钱人提供特殊服务。你女朋友的名字在调查名单上。

    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她只是普通按摩师。

    普通按摩师会半夜被豪车接走陈默反问,兄弟,我昨天看到她了,在香格里拉门口,跟一个秃顶老男人一起进去的。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什么时候

    冷静点。陈默拉我坐下,晚上九点多。我刚好送客户去那里吃饭。

    我灌下半杯啤酒,试图理清思绪。林悦昨晚十一点离开我家,今早用别人手机接电话,现在又下落不明。再加上那条关于王总的诡异消息...

    那个秃顶,是不是五十多岁,戴着金表我问。

    陈默点头:你认识

    听说过。我握紧拳头,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你该不会想——

    告诉我,陈默。

    他叹了口气:我朋友说,他们经常在城东的君悦酒店活动。但小五,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那些人背景很深,据说跟王建国有关系。

    王建国。这个名字像一记闷棍砸在我头上。本地有名的地产商,黑白两道通吃,传闻中无恶不作却始终逍遥法外。

    我得找到她。我声音嘶哑。

    陈默按住我的肩膀:听着,如果她自愿的,你去了也没用。如果不是自愿...他顿了顿,报警吧。

    我摇摇头。报警等警察走完程序,什么都晚了。况且,如果真涉及王建国,普通警察恐怕也奈何不了。

    离开大排档后,我直奔君悦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满了豪车。我在大堂徘徊,假装等人,实则观察来往人员。

    晚上十点,依然没有林悦的踪影。我正准备离开时,电梯门开了,走出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簇拥着的正是那个秃顶——王建国。他们大声谈笑着走向门口,没有林悦的身影。

    我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突然注意到电梯里又走出一个人——阿杰。他拿着手机,正在通话:...对,1808房。已经准备好了,您放心。

    等阿杰也离开后,我冲向电梯。保安拦住我:先生,请问您住几号房

    1808。我脱口而出,朋友开的房。

    保安狐疑地打量我一眼,还是放行了。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18楼静悄悄的,铺着厚厚的地毯。我找到1808房,站在门口,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敲门假装服务员就在我犹豫时,房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压抑的惊叫。

    是林悦的声音。

    我顾不上多想,用力拍打房门:林悦!林悦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我又敲了几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

    小五林悦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

    我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林悦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脖子上有新鲜的淤青。房间里一片狼藉,茶几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谁干的我抓住她的肩膀。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浴室门开了,一个只围着浴巾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怎么回事看到我,他脸色一沉:你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我上前一步,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后来我知道他就是王总——冷笑一声:男朋友他转向林悦,小悦,你没告诉这位小朋友我们的规矩

    林悦脸色惨白:王总,他不懂事,我马上让他走。

    晚了。王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阿杰,带几个人上来。有只小老鼠溜进来了。

    我拉起林悦的手:我们走。

    走王总大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悦挣脱我的手:小五,你快走!别管我!

    我不会丢下你。我坚定地说。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下一秒,阿杰带着三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王总指了指我:处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像一场噩梦。我被按在地上,拳头和皮鞋如雨点般落在身上。我蜷缩成一团,透过血雾看到林悦哭喊着想冲过来,却被阿杰死死拉住。

    够了!林悦突然尖叫,放开他!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殴打停止了。王总蹲下来,揪着我的头发:小子,今天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再有下次...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被拖出房间,扔在电梯口。模糊中,我看到林悦跪在王总面前说着什么,然后门关上了,隔绝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些许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急诊室。陈默站在床边,脸色铁青:你他妈疯了

    我每呼吸一下,肋骨都像被刀割一样疼:林悦呢

    还惦记她陈默咬牙切齿,要不是我担心你跟来,你现在可能已经进太平间了!

    帮我找到她。我抓住陈默的手,求你了。

    陈默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我试试。但你得答应我,别再犯傻了。

    医生诊断我有两根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观察。陈默帮我办了手续,又联系了我公司请假。

    凌晨三点,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来查房的护士,却看到林悦站在门口。她看上去糟透了——眼睛红肿,嘴角破裂,走路一瘸一拐。

    你怎么...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她快步走到床边,按住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腕上有勒痕: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摇摇头,泪水滚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五千块钱,医药费应该够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座城市,你...忘了我吧。

    不行!我抓紧她的手,我们一起走。报警,告那个畜生!

    你不明白。她苦笑,报警没用。王总在警局有人,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我们。她俯身轻吻我的额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林悦!我喊住转身要走的她,至少告诉我真相。你和王建国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些要求

    她停在门口,肩膀微微颤抖:我欠他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很多钱。

    多少我帮你还。

    二十万。她转过身,泪流满面,我父亲赌博欠的高利贷,王总是债主。他让我用工作抵债,但利息越滚越多...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特殊服务,那些深夜外出,都是被迫的。林悦不是自愿做那些事,她和我一样,都是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的受害者。

    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说,二十万不是天文数字。

    来不及了。她擦掉眼泪,王总给了我最后通牒,明天开始...我要去他的会所全职工作。

    我如坠冰窟。那意味着她将彻底沦为玩物,再无脱身之日。

    还有一个办法。林悦突然说,眼神变得坚定,我认识一个记者,一直在调查王建国的黑料。如果我愿意作证...

    太危险了!

    比现在更危险吗她苦笑,小五,我受够了。看到你今天为我做的,我不能再这样活下去。

    我们沉默相对。窗外,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让我帮你。最终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林悦看着我,眼中的神情前所未有——那是一种混合着希望、恐惧和某种更深刻情感的眼神。她慢慢走回床边,握住我的手:为什么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忍着疼痛坐起来,轻轻拥抱她,而且,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林悦。

    她在我的肩头啜泣,像迷路已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晨光透过窗帘照在我们身上,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混乱和痛苦都有了意义。

    三天后,我出院了。林悦暂时住在我家,我们联系了那位记者,开始秘密收集证据。过程艰难危险,但每一步都让我们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一个月后的雨夜,电视台播出了王建国犯罪集团的调查报道。次日清晨,警方突击搜查了他的多处产业。我和林悦在电视前紧紧相拥,看着那个恶魔被押上警车。

    结束了。林悦轻声说。

    不,我亲吻她的额头,是刚开始。

    后来,林悦用积蓄开了一家正规按摩店,专门为上班族提供理疗服务。我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帮她经营网店。我们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有时候,夜深人静,林悦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发抖。我会抱住她,直到她平静下来。也有些时候,我看到她对着镜子抚摸那些已经淡去的疤痕,眼神恍惚。但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少。

    今年春天,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陈默做我的伴郎,喝得烂醉,一直嚷嚷着要林悦给他介绍按摩店的漂亮姑娘。

    林悦穿着白色婚纱,比任何时候都美。当她向我走来时,我想到我们初遇的那天——谁能想到,按摩店里的一次邂逅,会引领我们走过如此曲折的道路,最终抵达这个幸福的时刻

    现在,每当林悦给我按摩时,她的手法依然专业,但多了几分温柔。而我,则学会了珍惜她每一个真实的笑容,胜过世界上所有的虚假欢愉。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不完美,但真实;不浪漫,但深刻。就像林悦常说的:人生就像按摩,有时候很痛,但痛过之后,才会真正舒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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