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确定中了一个亿以后。我同意男友的提议：
把结婚的事情先放一放。
转头我去了一座坟前祭拜，心里责备他：
你要是在多坚持一会该多好啊。
我现在有钱了。
可惜你享受不到。
01
婚前协议风波
付新仁的爸妈要求签婚前协议
：这是你女儿能嫁进我们家的底线，签了，就结婚。
不签就免谈。
我父母气坏了：
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她成为一个名牌大学生，容易吗
你们有钱人算盘打得精啊，还婚前协议，绝不同意。
还有，想让我女儿嫁给你，必须给50万，不，100万彩礼。
否则，免谈。
这不知道是他们多少次的争吵，让我和付新仁都十分疲倦。
这一次付新仁不再安慰我说一切有他，只是叹气说：
金金，你父母.....
要不然，我们在等一等吧。
我点了点头，离开了他家。
在回到出租屋的路上，我买了一张彩票，像往常一样。
买的他最爱的数字。
02
彩票惊魂
第二天，付新仁把我叫到他家中。
刚坐下，我就打开了彩票电视频道。
付新仁坐在我对面，有些无力地问：
金金，你爸妈那边怎么样
我捏了捏眉心：老样子，我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金金，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现在......
我麻木地坐在那里听着，眼睛盯着电视上播放的中奖号码
一个，接着一个，然后全部展现在我眼前。
突然我的心跳就像放了加速器，狂跳不停。
耳鸣到听不清付新仁说话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最后落入耳朵的只有：那一个月以后再讨论吧，这一个月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你父母就跟幽灵似的，总跟着，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良久，只说了一个好字。
站起身，我捏紧口袋里的彩票，克制着体内翻滚的各种情绪。
先打车回了家。
03
回忆如潮
回到家里，我的行动大于理智，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的时候，关于我和付新仁在一起的记忆慢慢从心底复苏。
付新仁，我其实不怪他。
他不在乎我有这样势利，暴躁，恶毒的父母。
也不在乎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如果不是我非要回去一趟，也许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的爸妈也根本就不可能远隔千里找到我。
可现在，我似乎搞砸了一切。
付新仁一直劝我去说服我父母，他怪我为什么不能积极一点。
不去解决问题。
为什么我这么麻木
可付新仁啊，他根本不明白。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跟他的父母一样：父母之为子则为其计深远。
我的父母就是甩不掉的吸血鬼，不榨干你最后一丝价值，就绝不会松口。
所以，从我父母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我和付新仁没有可能了。
付新仁的父母是精英人士，而我的父母是泼皮无赖。
他们有各种办法，让你的生活不得安生，逼你妥协。
就像.......
回忆太痛苦，我赶紧甩掉脑子里的画面，逼迫自己收拾行李箱。
04
意外重逢
第二天早晨，我在家里给自己全副武装，黑衣黑裤黑鞋和口罩。
我去彩票站兑奖，老板比我还要兴奋激动。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最爱的号码，为什么不能提前中呢。
为什么不能提前呢
花了好些天兑好奖后，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付新仁的消息。
可在我转头的瞬间，就看到他坐在咖啡馆里面，对面坐着一个大波浪的女孩。
我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看到他突然笑了，给对方递上切好的甜点。
付新仁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其实我是能理解的。
谁能接受我这样的家庭呢。
去相亲，也正常吧。
05
父母纠缠
看到我爸妈蹲守在我出租屋门口，我一点也不惊讶。
他们为了拿到彩礼，在这种城市找了临时工。
一有空就来堵我。
你看看你有什么用
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他们家到底怎么说
如果不给100万，你敢跟他结婚。
我们就天天去他们公司闹，去他们家门口闹。
我看着他们那两张面目全非，张牙舞爪的脸，心里觉得一阵恶心。
他们不会同意的。
我冷漠地说。
你这个废物。
爸爸指着我骂，伸手想要拽我的头发。
我指了指头顶的监控，他才罢了手。
然后接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妈妈等爸爸骂得消了气，就把他拽到身后，问：
今天的钱呢
记住啊，你可不要傻到去签什么婚前协议！
都一家人了，签这些东西，很没面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100块现金扔在了地上。
这个恶心的中年男人示意妈妈去捡。
他得意极了，像是手上抓了一棵逃不掉的摇钱树：
让你给100块算少的了，记得不要到处乱跑。
你要是乱跑，我就去找你外婆，问她要。
那个满脑子都是钱的中年女人把100块塞进口袋，附和道：
是的，谁叫她从小最疼你了，什么都给你了。
也该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要不是你，他......
提到他，他们难得地沉默了一瞬，再低低地咒骂一句：
晦气的东西。
06
外婆病床
去到医院，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
怕外婆担心，我赶忙转身出门擦眼泪。
以前那个精神矍铄，甚至有些咋咋呼呼的老人。
一瞬间就变得干瘦，了无生气。
我真的好恨啊。
我是外婆从小带大的，他也是。
我10岁以前，对父母的印象很模糊。
他们从来不回家，也不寄钱。
我和他跟外婆住在乡下的破房子里，开开心心地长大。
直到他们在外挣不到钱，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我们突然就被抢走，带到了小县城。
爸妈嫌弃我是个女孩，动则打骂，羞辱。
家里所有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干。
他哭着替我求情，也会挨打，会被他们骂没有男子气概，丢人现眼。
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逃出了家门，走了一天去找外婆。
外婆看到我这样，哭得很伤心。
她把我收拾干净以后，去找女婿理论，却被打伤了。
外婆身上带着伤抱着我哭，她责怪自己：
外婆太没用了，外婆保护不了你们。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找外婆。
害怕外婆在被打。
外婆每每给我打电话，我也总是说：
多亏外婆上次帮我出头，现在他们不敢打我了。
也不知道外婆信没信。
07
逃离家乡
我们都想跟着外婆，可爸妈不允。
金金这么大了，得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石头被你带得娘们兮兮的，得跟着我们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可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和弟弟在学校被霸凌。
因为有这样两个父母，因为穿得破破烂烂，因为自卑敏感。
我们就像两只阴沟里的老鼠，不敢露脸，苟延残喘地求生。
直到初中毕业，我孤注一掷逃离家乡打工。
我没有放弃读书，因为外婆说过：
只有读书能够改变我的命运，能够挣钱养活自己。
我想：如果我挣钱了，我一定要把外婆和弟弟接出来。
我白天打工，晚上读书，每天只睡几个小时。
考上大学后，我高兴极了，第一时间给外婆打了电话，也给弟弟打了电话。
但也许，我不该给他打电话的。
08
电话里的哭声
石头，我考上大学了，大学真好啊。
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如果成绩好，我还可以有奖学金。
还可以在学校打工挣学费。
石头，你好好读书，跟我考一样的大学。
你要有什么不会的，你问我，我教你。
石头在电话那头哭得泣不成声，他的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家里的门，怕爸妈一不小心走进来，撞见他在跟姐姐打电话。
那他们肯定要逼问他，姐姐在哪儿，要把姐姐抓回来。
石头其实很想姐姐，但他不想要姐姐回家。
家里太窒息了。
他们天天吵架打架，虽然不曾对他动手，但却会用世界上最恶毒地语言羞辱他。
没用的东西，让你放风都不会。
一个男人，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那时，石头缩在角落里，用双手捂住双耳，心里想着：还好姐姐走了。
接到姐姐好消息的那一刻，石头心里总算有了希望。
09
志愿被改
石头每次接到我的电话，语气轻快，精神看起来不错。
我总以为，重男轻女的爸妈对唯一的儿子，总归是要好一些的。
尤其是在我消失后，弟弟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好像我也不能怎么样，因为没有钱，因为我无能为力。
如果能够中个大奖就好了。
有一次我给弟弟打电话的时候说。
姐，我有一个幸运数字，要买的话，就买这个。
我有时候会省下点钱，买这个号码。
我记下那个数字，叮嘱他：
你那点钱留着自己花，我来买彩票。
彩票一直买，一直没中。
直到弟弟高考分数出来了，能够来我的学校。
我高兴坏了，每天蹦蹦跳跳，替他选专业，告诉他宿舍环境是怎么样的。
可也许我们不配获得幸福。
爸妈趁着石头不注意，把他的志愿改了。
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那我不白养你这么久了吗
就留在家里的省会城市就行。
回来也方便。
那一天，弟弟在外面给我打电话，哭了一个晚上。
我在这头一起哭。
哭命运的不公，哭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哭幸运之神为什么不眷顾我们一次。
明明，明明我们那么努力。
最后，我哑着嗓子安慰石头：
石头，先去学校，先离开小镇也是好的啊。
石头在那头哽咽着点头，脆弱地问我：
那姐，我去大学的时候，你会来看我吗
当然，我会去看你的，他们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
可现实是，他们真的可以。
10
校园阴影
爸妈在学校外面支了一个烧烤小摊，让石头叫同学们去光顾。
石头脸皮薄，根本说不出口。
直到有一次，爸妈直接在操场堵他。
石头，你们上体育课呢
来来来，叫你们同学都过来吃点。
特地给你们准备的。
石头的同学们看到有人送烧烤上门，特别开心。
可没想到，他们刚吃完。
爸妈就说：这个10元一串，那个20元一串，看在你们是石头的同学份上，给你们打个折。
我的天，石头，你们家这烧烤摊是用什么肉做的，这么贵
石头红着脸局促地解释：我，我爸妈开玩笑的。
他用力地推着爸妈离开，小声地说：
多少钱，到时候我要回来给你们就是，不要打扰我们上课。
为了给这笔烧烤费，石头一个星期没吃饭，就是吃馒头咸菜。
有人问，他就笑呵呵地说：我减肥，爱吃。
爸妈的烧烤摊在校外称得上是一霸，没有谁能吵得过他们。
久而久之，原本跟石头玩在一起的同学，也渐渐地疏远了他。
毕竟，没有谁愿意一出校门，就被我爸妈拉着买又贵又不好吃的炸串。
不买的话，还会被当面阴阳怪气地嘲讽一番。
当时，我找准时机避开父母，偷偷见了石头一面。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流下泪了，又瘦又小，矮矮的个头，根本没有年轻人的精气神。
石头看到我，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还哽咽着安慰我：
姐，我没事，真的，我，我没事......
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默默哭了很久很久。
最后，我擦干眼泪，坚定道：
石头，你在坚持坚持。
姐姐现在边读书边实习，一毕业就能进大公司，挣大钱。
到时候，我就把你和外婆接过去。
这时，石头的眼里才闪现出一道光。
好，姐，我等着，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走的时候，我偷偷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藏好了，多给自己买点吃的。
从那天起，我就更加努力，并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有奖金的项目。
我就是在这段时光中认识的付新仁。
11
甜蜜告白
付新仁跟我告白那天，我不是不心动，只是不理解：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
付新仁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我喜欢你身上的这股韧劲。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生命力又这么拼的女孩。
你很特别。
但我想告诉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累得时候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靠。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出发，不是吗
像是心突然有了依靠，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并断断续续告诉了他我家里的情况。
付新仁一开始是觉得惊讶，后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事，反正你爸妈不知道你在哪儿。
到时候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住进自己的房子里。
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不怕的，一切有我呢。
我头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关心我，我也头一次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沉浸在学习和比赛的忙碌里。
我不知不觉地给石头打得电话少了。
当我兴奋地告诉他：
石头，我有男朋友了，他叫付新仁。
我们毕业后会结婚，会在这里安家。
到时候我悄悄带他去学校看你。
你要努力啊。
我那时太过幸福，以至于我没有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欲言又止。
姐姐，我真替你开心。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12
弟弟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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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拨打弟弟的电话，是他的室友接的。
冷冰冰的只有一句话：
石头自杀了，留了一份遗书。
遗书上只写了：生而为人，有这样的父母太痛苦太绝望，我的事情跟学校无关，跟任何其他人无关，是自己不想活了。
我瞬时天旋地转，付新仁安慰我，帮我买票，陪我去弟弟的学校。
我那个心思敏感善良的弟弟啊。
他连自杀，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自己制作的药品，自己服下，躺在山上的一个自己准备好的坑里。
等被找到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
我就像是一根僵硬的木头，整天机械地按照付新仁的话去做。
是付新仁帮忙处理了一切后事，我欠他太多。
等我稍微冷静下来以后，我才去一点点寻找弟弟突然活不下去的理由。
他明明，他明明那么想要来我的城市找我。
他明明记不住书上的内容，却那么努力。
他为了能逃离家乡，来找我，几乎愿意去做他可以做的任何事情。
可为什么，他突然放弃了
13
父母恶行
你爸妈收了我们28.8万的嫁妆，现在人没了，钱你们得退回来吧
爸妈赌博欠债还不上，就将主意打到了弟弟头上。
她虽然是个脑瘫，但不用给彩礼啊。
她爸妈还说了，只要我们肯娶，还另外给28.8万的嫁妆。
弟弟死活不同意，难得地强硬，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结果他们就来学校敲锣打鼓：
：我儿子是有婚约的人了，你们那些个妖艳贱货不要惦记我儿子。
想惦记也不是不行，准备好28.8万的彩礼钱。
那一天，石头觉得每个走过他身边的人都在看他。
无数的目光从他身上碾过，一点一点蚕食他仅有的自尊和骄傲。
那一天，就是我给石头打电话告诉他我有男朋友的那一天。
石头，他得有多绝望啊。
石头肯定是担心他要是告诉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去找他。
那我好不容易获得的幸福，也一定会瞬间崩塌。
没有人比石头更清楚，我们的父母是怎样恶劣到极致的人。
躺在土地上的石头当时想：只要我不在了，那他们就永远找不到姐姐了，姐姐一定会幸福的，那就好。
我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那两个还在跟学校要钱的人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我举起拳头就跟他们扭打到了一起，力气大到惊人。
付新仁根本拉都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那一天，我似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这两个人身上。
双眼猩红，恨不得他们去死，去给石头陪葬。
不和解，除非你给28.8万，否则我就让你去坐牢。
连警察都觉得不能理解：那可是你亲女儿啊。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看她给我打的，还是个人吗
坐牢就坐牢，要钱，一分钱没有。
我失控地愤怒地吼叫。
刚走进门的外婆听见这句话，受不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刚处理完外孙的后事，又听闻外孙女要被关起来。
在强大的人，在这一刻，也终于扛不住了。
我再一次服了软，为了外婆，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14
医院风波
付新仁给了他们28.8万，帮忙联系医院，我们直接回了读书的城市。
爸妈看到付新仁给钱给得那么痛快，两个人眼里冒着精光。
两个人轮班跟着我们，就怕我们偷偷逃走甩掉他们。
直到他们跟着我们到了目的地，记住了外婆住院的地点，他们才放心地走了。
他们知道，我不可能丢下外婆一个人逃跑，尤其是在她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的情况下。
在这之前，我和付新仁其实已经在谈婚论嫁。
他们不断地在外婆的病房里吵闹，要见付新仁的父母，要谈我们的婚事。
不得已，我求了付新仁，虽然我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但我不想让他们影响外婆的病情。
15
深夜逃离
付新仁，我们分手吧。
我像是想清楚了什么，直接跟他说，眼神坚定。
他想说什么，被我抬手制止。
我爸妈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打算带我外婆连夜搬走。
就在今晚。
只要我逃走，他们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也许会找你吵几次，但找不到我，他们也就消停了。
付新仁，谢谢你，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我不能这么自私，在连累你。
你给的钱，
我过一阵子还给你。
不用还，金金，这是我自愿给的。
付新仁无奈又疲倦地说。
付新仁，真的，真的谢谢你。
如果可能，从明天开始，你带你爸妈出去旅游吧。
避开这段时间总是好的。
说完这句话，我和付新仁两眼相望。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句珍重，一句告别，彻底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这对谁都好。
当天晚上，我租车连夜把外婆带到远隔千里的国际医院。
我要让外婆做最好的治疗。
毕竟，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16
袁建的出现
可外婆的病不是有钱就能够治好的。
医生说，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我外婆就.....
听完医生说的话，我躲在医院外面的一棵大树下偷偷地哭。
直到有一抹阴影落在我身前，他低头看着我安慰：
哭什么呢医生不是说长则几年吗
你外婆这个病，我还见过多活了十多年的呢。
我立马擦干眼泪问：真的吗
心里抱着期望。
是啊，我亲眼见的，所以你要有信心。
关键是不要有压力，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让你外婆开心是最重要的事。
听完他的话，我若有所思，似乎是找到了接下来我可以做的事情。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万袁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康金金。我抽噎着回答。
好了，金金，别哭了。
你在这里哭，你外婆感受到了，也会影响她的心情。
只有你开开心心的，外婆才能安心养病啊。
好，谢谢你啊，万袁建。
哭过以后，我好像轻松了一些，问他
对了，你也是来探病的吗
万袁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
从那以后，我就在医院时不时地看到万袁建。
他好像跟医院里的人很熟，过了一段时间以后。
我才知道，他是院长的儿子。
没事就会来医院看看。
17
外婆的秘密
万袁建很不一样。
他就像是一个小太阳，看见你时，就轻轻地弯着眼睛对着你笑。
只要看到他笑，我就觉得一切都有希望。
他总说：没事的，很正常，放宽心。
我们一起推外婆下去晒晒太阳吧。
要不推外婆去楼下看看，那里有人在打麻将哦。
外婆很久没打了吧，肯定手痒了。
我这颗破碎的心似乎一点一点地被修补起来，在他靠近的温暖中。
我想跟他说：我喜欢你。
但我不敢，他可是院长的儿子啊。
我怎么配得上呢。
可有时候我又偷偷地想，我现在可是有一个亿的人啊。
外婆治好病以后，我可以把剩下的钱都给他。
让他买更好的设备，招更好的医生，建更大的花园。
原本，我是没有勇气的。
但看到外婆一日比一日好的精神头，我总觉得肯定是因为万袁建。
外婆也很喜欢他啊。
所以，我还是表白了。
万袁建先是一愣，然后小声说：你还真是不知道啊，我......
只听到这一句，我就转头跑了。
剩下的我不想听，我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话，会伤心。
万袁建见我不听完就跑了，想来追我，却被推着轮椅出来的外婆叫住：
万万，不要告诉她。
外婆难得地认真，眼里却满是祈求。
万袁建有些为难。
可外婆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说：不要告诉她。
等我走了以后，你再说，答应我，好吗
现在，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在身边。
万袁建长叹一口气：外婆，我觉得金金是很好的女孩子。
我们这样一直瞒着她，不好，也不对。
到时候她只会更伤心。
外婆却说：我只要她开心。
你懂吗万万。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
但我在的时候，我只希望她开心，哪怕只有这一刻。
金金太苦了，前面的时间不是在计划逃跑，就是准备逃跑，或者担心我和她弟弟。
现在，她终于逃出来了，可以自由自在了。
我不想她现在就觉得毫无希望，前路全是绝望。
我也不想让她等到以后才敢开心，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及时行乐吧。
18
幸福的瞬间
后来，万袁建追上我跟我解释：
我那时是想说，你难道不知道表白应该男生来吗
我喜欢你，金金，做我女朋友吧
我高兴地扑进万袁建的怀里，回头看到外婆明媚又爽朗的笑。
罕见地红了脸。
我想，幸福终于轮到我了。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抓住。
外婆渐渐好起来，我有时会在医院帮忙做义工，跟万袁建一起。
万袁建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对每一个病人都非常有耐心。
以至于我常常会怀疑：他是不是可怜我，所以才说喜欢我的呢
可转念，我又把这个想法压制下去。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现在多开心啊。
我们时常手牵着手在楼下散步，他会给我摘花，我会跳到他的背后。
路过的医生护士，看着我们总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有时，偶尔也会有一个念头冒出来：
为什么没有人觉得我配不上院长的儿子呢
19
外婆的抢救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和万袁建照样在别的科室帮忙。
突然就有护士冲进来找我：金金，你快去看看你外婆。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刚起来就跌坐下去。
在万万的搀扶下，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到了抢救室门口。
手抖着，我签了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
时间太熬人，我盯着手术灯一眼也不眨。
手却紧紧地揪着万袁建的衣角。
金金，放松，不要咬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
金金，放松，你要相信我们医院的医生，这里可是国际部。
国际部的医生都是全国顶级的医生啊。
我在万袁建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抚声中，渐渐软了软我有些僵硬的身躯。
万万，你唱首歌给我听好吗外婆最爱听你唱歌。我呢喃道。
好啊。
万袁建就唱起轻柔的歌，一边唱着歌还一边轻抚我的背。
彼时，我躺在他怀里，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悲伤。
咔一声，门突然开了。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度过危险期。
眼泪决堤，我嚎啕大哭。
看我终于哭出来了，病房的护士才将外婆的手机递给我：
你外婆好像是突然看到这个新闻，受了刺激，病发的。
20
冥婚曝光
画面中熟悉的墓碑被挖开，遗体被挪动。
配上醒目的几个大字：
难以置信，亲历冥婚现场，陋习。
弹幕滚动：这家父母也太不是人了。
据说，还是让入赘的。
就是为了要嫁妆。
画面切到双方父母办理的仪式流程。
熟悉的人影乐呵呵地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弹幕弹出：这好像就是之前逼死儿子的那对父母。
我的天，也太不是人了吧
生前没有讹到钱，死后还要在卖一遍。
太惨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立马就吐了出来，连胆汁都被我吐出来了。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惊怒交加下，我彻底昏厥。
脑海中却不断闪现过往痛苦的回忆。
他们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一遍又一遍折磨我，折磨我最亲的人。
21
外婆的请求
外婆醒过来以后，我们谁也没提过这事。
我只是拉着外婆的手，脆弱地说：外婆，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吓我了。
外婆摸了摸我的脸，点点头，让我下去给她买小笼包，她馋嘴了。
我走以后，万袁建就来了。
外婆叹了口气，眼里再无光彩，他对万袁建说：
小万啊，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
你答应我，不要说。
至少在我去了以后一年以内。
外婆求你了。
不然我怕她......
万袁建点点头。
22
旅行的幸福
外婆突然提出想要出去旅游，趁着能走的时候到处溜达一下。
我说：行，那你现在好好休养，能走给我看了，我就陪你去。
接下来，我买了房车，每天跟外婆分享别人的旅行经历。
外婆特别感兴趣，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那时，我不知道，外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只想在最后的日子好好陪着我，留给我一些快乐的记忆。
让这些记忆支撑着我过接下来的人生。
等着房车内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带着外婆单独上门。
你不想叫万袁建一起吗
外婆问我。
想，但我不想耽误他工作。
我有些苦恼，总不能让他不工作吧。
我是谁啊，我可是院长的儿子，我不想上班，谁敢管我。
这儿，这儿，还有那儿，全是我的。
他指着外面那些楼，打趣地说道。
我开心极了，行驶在旅途中，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家。
看到了沙滩，外婆兴奋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海；
看到了熊猫，外婆满脸星星眼，感慨也是见过国宝的人了；
那一天，夕阳正好，我，我外婆，万袁建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里面的每一个人笑得肆意又开怀。
给我们拍照的人还说：你们这一家子，好幸福啊。
是啊，多么幸福。
所以，当这种幸福戛然而止的时候，我突然就失声了，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23
外婆的离去
这是喜丧，如果我也能这样睡过去，我一定会非常地高兴。万袁建抱着我安慰。
很快，我的外婆就变成了手心里的骨灰盒。
我整日整日不说话，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开始掉眼泪。
万袁建看到我这样，有些担心，有些心疼。
但他没有在劝我，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有一天，他拿了一盒小盆栽递给我：这是外婆亲手给你播的种子，你看，发芽了。
外婆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它。
我突然就想起，旅行前，外婆突然爱上了种花种树。
还偷偷背着我，不让我看种的什么种子，说是给我的惊喜。
还交代我一定要准时浇水，帮她养，养成参天大树。
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在为我准备了。
那天我终于哭出了声，也终于接受了外婆已经不在的事实。
我问万袁建：我想替外婆走完她剩下的路，你，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问的时候我不敢抬头，我怕他会拒绝，毕竟时间太长了。
好啊，不管你去哪儿，我总会陪着你的。
医院没有我还是会照常运行的，你不要担心。
我紧紧地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万万，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了他的身上。
万袁建眼中的担忧更甚，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他不能再这时候刺激她，虽然......
24
旅途中的婚姻
断断续续地我们在登山，在徒步，在穿越森林。
大自然治愈着我的心灵，让我重新恢复了生机。
2年后的一天，我们在旅途中结了婚，视频的那端：
医院的护士医生和病友们送上了祝福，有些甚至落了泪。
在我提出想生一个宝宝的时候，万袁建迟疑了：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把外婆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吧。
我没有丝毫怀疑，在我发现他居然在长期吃药之前。
万袁建一直在吃维生素，我是知道的。
可那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
打开了那盒装维生素的小瓶子。
我仔细观察了半天，抖动着瓶子倒出了一小粒。
害怕自己看错了，我还把它掰成两半闻了闻。
熟悉的气味让我的心猛然抽紧。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我看错了。
怎么会呢只是长得有点像。
维生素的味道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我慌张地拿着瓶子，在高山的小木屋里来回踱步。
我想立马打电话问在山下买东西的万袁建，但我又非常地害怕。
所以，我打给了医院的护士长。
25
的重病
第一句话，我就问：护士长，万万的药好像快吃完了，能不能帮忙寄一点过来
那边显示一愣，随后又说：怎么这次这么快吃完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我早就让他跟你说，早点回来，他总是不听。
现在终于跟你说了吧。
万万的病跟你外婆一样，不能再拖了，赶紧回来吧。
最后一句话落入我的耳朵，如五雷轰顶。
我机械地问：怎么会呢他还这么年轻，应该比外婆治疗的可能性更大吧。
护士长：哎，你是不知道，院长和院长夫人都是这个病，他这是遗传。
万万爸妈是非常好的人，硬是凭着意志力活到了万万18岁。
可没想到，万万还是没能逃过。
回来吧，金金，回来继续治疗，也许还能多活好些年呢。
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就一直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等他回来。
回来的万万看到我呆坐着，手里拿着药品，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走过来，跪坐在我面前，把我轻轻地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本想早点告诉你，但.......
没事的。这一次我没有哭也没有崩溃。
外婆生病的时候，我看过全世界的病例。
也有你这样年纪的，最后活到了60岁呢。
我有钱，有很多很多，我们去国外治，好吗
万袁建其实想说，他能去的地方，其实早就去过了。
可是当他看到我的眼神时，还是点了点头。
26
最后的告别
在国外奔波了一年，我眼看着万万跟外婆一样渐渐消瘦，却无可奈何。
我想回家了，想回医院了，金金。
万万苍白了一张脸色，依旧温柔地看着我。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的，我答应你。
回到了医院，我们看着一如往常，可其实我每天都活得心惊胆战。
常常，我半夜的时候会突然惊醒，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确定他还活着，我才能继续入睡。
这样折腾了几个月后，我看着他平静的脸色，觉得他的病情好像稳定了下来。
那时，我不知道，万万的病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只不过，他一向是很能忍的。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护士突然大叫着呼喊医生。
呼啦啦出来了各科的医生，主治医生推着他进入了抢救室。
其他人全部屏息等在外面。
气氛压抑沉默。
这一次，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走过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塞给我一张纸条。
他衣服口袋里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金金，要好好活下去。
去替我和外婆看看这世界。
烧点明信片给我们看看。
我看着他逐渐僵硬的身体，摸着他逐渐冰冷的手心，一遍又一遍亲吻着他的额头，唇角。
眼泪滑落，身旁的人提醒：
不要让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他会难以安息。
我退开了一小步，看着他们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他们给他穿上新衣。
看着他们把他推入火中，出来的又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万万的家人都很好，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过来安慰我，让我节哀。
然后接过我手中的盒子，把他放在了他的爸爸妈妈的身边。
那时，我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从此，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怎么办才好呢
我在万万的墓前待了好几天，然后回了老家。
27
石头的墓
这里是5万，你们带我去看石头的墓，这5万就是你们的。
爸爸想要过来抢，我却说：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就直接把钱都丢到水里。
桥下是湍急的河流，妈妈拉住爸爸的手：带她去，带她去。
一路弯弯曲曲的小径，杂草，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来到了石头的墓前。
不等他们说话，我把钱朝山下扔去，红通通洒满了一地，落在了树枝上，草地旁。
他们顾不上我，骂骂咧咧地下去捡钱。
我擦拭着石头的墓碑，久久说不出话。
第二天，我又找到了他们：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式，你们把石头的遗体搬出来，带到火葬场。
记住了，我要看全程的直播。
只要你们办得到，20万就是你们的。
我把钱藏了起来，但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们在哪儿。
给他们看了我藏钱的视频以后，他们没吭声。
我只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很快，他们就同意了。
在一个傍晚，我从手机视频里看他们挖了好几个小时。
殡仪馆里，我不知道他们跟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同意我进行火葬。
拿到弟弟的盒子以后，我告诉他们：
就在石头最后躺着的地方，分了2个地方埋。
爸爸显然不死心，想要更多，我却说：
那个地方不像从前，我埋得也不怎么深，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为了感谢你们，我还多放了一笔在那附近，谁先找到就是谁的。
我才说完，他们就不顾现在还是深夜就跑去找钱。
28
复仇之火
到了地方，他们挖了半天，没找到，气急败坏地给我打视频：
死丫头，你是不是耍老子呢
就在你身后10米处，绿叶覆盖的地方。
还有一个就是在它旁边5米处，那里放了一根树枝。
我刚说完，他们两个人就跳到了一个坑里，拼命往怀里捡钱。
眼见这个坑里没有了，他们立刻去找旁边的藏匿地点。
一挖开，刚好就是石头之前躺的坑，里面放满了钱。
为了感谢你们，我在里面放了100万。
妈妈一听就要往里跳，却被爸爸拦住了：
我是一家之主，这都是我的，你抢什么抢。
你想独吞，想得美，我先发现的，一人一半。
两人人不容分说扭打到一起，直到他们用来驱敢狼的火把掉进了坑里，钱瞬间就烧了起来。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两人顾不上打架，着急忙慌地跳了进去。
两声惨叫传来，我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我最亲最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凭什么还好好活着呢。
他们走之前，我还分别跟他们说了同样一句话：
我还有最后一笔钱。
只要另一个人彻底消失。
这钱就是你的。
如果不是他，石头不会想不开。
他们都觉得我把石头的死怪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得知还有一笔钱，心里本来就起了心思。
结果没想到我在第二个点就埋了根本不是10万，而是100万。
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充血，失去了理智。
他们像野兽一样互相厮打，两人拿着上山的砍刀互相攻击。
很快，血就流下来，撒在了红通通的纸上。
两人完全杀红了眼，完全没有发现身旁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直到妈妈完全倒下，爸爸才着急地去扑火。
我的钱，我的钱。
这时，他放在上面的酒瓶落进了坑里，瞬间爆燃。
我在视频那头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尖叫，觉得特别地畅快。
直到他的声音逐渐微弱，直到他的手机被烧成了灰烬。
那天晚上是个好天气，风特别大。
一把烧毁了一切痕迹。
紧接着又是几天暴雨，什么都洗刷了干净。
完成了最后这一件事，我心里空荡荡地，把石头和外婆的骨灰一起撒进了大海里。
好想石头，好想外婆，好想万万。
我想得心整夜整夜地疼，想得睡不着。
29
最后的解脱
第一个发现我的遗体的是护士长，因为她收到了我的全部捐赠，让她代为保管，让医院越来越好。
护士长，对不起，我失约了。
此生漫长，太过痛苦。
我努力了那么久想要爬出深渊，却每每总是刚刚看到希望，却又被踢回了原地。
我逃出家的时候，我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有出息我有钱，我就能救出外婆和石头。
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我将会有一个家，石头会有一个很好的姐夫。
我失去石头以后，我重新站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我有一个亿，我可以用我的全部救回我的外婆。
我失去外婆以后，我重新站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万万，我有一个可以陪我一生的爱人。
我失去万万以后，我终于意识到，也许我这一生就是六亲缘浅，抓不住任何人，不配得到任何幸福。
对不起，护士长，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每天，闭上眼，我都觉得彻骨地孤独。
我好想他们啊。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呢。
所以我要去找他们了。
护士长，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撒在大海，这样我才能找得到他们。
你说，外婆和石头，一定会在奈何桥边等我的吧
你说，万万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喜欢我的吧
也好，这样我就有家人了，我们一大家子也可以团团圆圆在一起了。
护士长，告诉大家，不要替我伤心，也不要替我难过。
离开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解脱，是另一种团圆。
此生太累，我只是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