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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分手时,徐琛问我:想要多少

    我想了想,开出价码:一套带花园至少1500平的别墅,外加5000万人民币。

    他冷脸,你要开足球场

    我懒得解释。

    他给了,干脆利落。

    以为我会红着眼求他别走吗

    不。

    我转头就去交了20%的偶然所得税。

    1.

    大学毕业那年,我进了徐琛对家公司展望科技。

    老板魏桩四十多岁,和眉善目。

    那时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容易轻信一个人的表面。

    劳务合同不对等,藏着阴阳条款,我没细看。

    等我签完字,魏桩才暴露本性。

    他见我外表优越,频繁带我出入酒肉饭局名利场,把我当人情往来的筹码。

    辞职时发现,毁约要支付500万。

    咨询过律师,官司能打,但胜诉渺茫,耗时耗钱。

    我没钱,家里还有病重的妹妹等我救命。

    但我不是菟丝兔。

    我绝不认命。

    公司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难听恶毒的话比比皆是。

    像是臭水沟的污水,越积越多。

    这么年轻就当了三儿,真没教养。

    可不,想一步登天呗,人家有那个资本。

    看她脸都觉得恶心。

    我听着,不躲不避。

    充耳不闻很难,解释也没必要。

    自证是蠢人才会跳的陷阱。

    恨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辩解而改变看法。

    相反,她们只会更兴奋地抓住每一个字眼。

    扭曲、放大,再变成新的刀子捅回来。

    所以,我偏不解释。

    我很擅长顺竿子接话茬儿:

    怎么,想让我给你介绍生意

    我最近行情好得很,分你一个

    她们几人的脸色瞬间涨红。

    说着含妈量极高的话。

    看她们怒目圆瞪,好似我侮辱到她们纯洁高尚人格的样子。

    特别好笑。

    2.

    公司里的人背地嚼耳根,说我肯定被玩烂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魏桩他那方面有障碍。

    魏桩更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带我出入酒局时,我就背着他搭上了几位实权大老板。

    说搭上有点难听,顶多是在网上吊着。

    提供情绪价值。

    我没那么大魅力,让这些大老板们神魂颠倒。

    我只是他们聊天解闷儿的工具罢了。

    我总得在这见不得光的交易网里,为自己争取一些便利。

    我通过其中一个刘总,要到了魏桩妻子王纯桦的联系方式。

    当魏桩又一次借着酒劲儿对我上下其手时,我拨通了他老婆的电话:

    王姐,你老公出轨了。

    电话那头传来打麻将的洗牌声,王纯桦很平静,语气淡淡地:

    让他出,立不起来的玩意。

    魏桩脸色瞬间扭曲,破口大骂:你他妈怎么有我老婆的电话的!

    皮带扣砸在我锁骨上的同时,他扬手给了我一耳光。

    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的时候,我有种莫名的快意。

    怪不得这么久了也没对我动真格的。

    原来是不行啊。

    那很好了。

    3.

    晚九点,夜宴会馆。

    魏桩对我的态度降到冰点。

    这是上次与他大动干戈后,第一次带我出入饭局。

    我身穿一袭酒红色长裙,挽着魏桩穿过金色会厅,来到顶楼包厢。

    门开的瞬间,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

    七八个男人陷在真皮沙发里,妖娆的女伴坐在他们的大腿上。

    威士忌混着香水味,有人在讲荤段子,引起阵阵哄笑。

    我见惯了这个场景。

    但今天直觉告诉我,有坏事发生。

    魏桩猛地把我推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

    王总,送你玩几天怎么样

    我被推了一个踉跄,手撑着沙发才没让自己跌落在那王总身上。

    王总油腻的手抬起我的下巴,三白眼里透着精光,他打量着我的五官,满意地点头:

    这货挺好,不错。

    他面相极其不好,能看出是个奸诈小人。

    肥腻的大手掐了把我的大腿,我吃痛躲闪。

    拿起桌上的酒杯,转身朝他身边与我熟络的刘总递过去。

    好久不见,刘总。

    他举杯示意,另一只手游走在女伴的身上。

    刘总年纪与他们相仿,也早已成家。

    我没蠢到跳过一个粪坑,又钻进下一个粪坑。

    男人游走名利场,把玩权利金钱的游戏,享受年轻灵魂的洗礼。

    他们的老婆却在家里相夫教子。

    这到底是什么混蛋的世界。

    我看清了这个包厢的真相: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用金钱证明自己没有腐烂。

    我在混着时间,寻找并思考。

    如何度过今天晚上。

    水晶杯折射出扭曲的人脸,一个个面目可憎。

    我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他独自坐在暗处,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

    灯光吝啬地只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轮廓。

    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他年轻得过分。

    没有女伴,没有参与那些下流话题。

    只是安静地喝酒,像头蛰伏的猎豹。

    当我第三次偷瞄时,他突然抬眼。

    锐利的目光穿过浑浊的空气,精准地锁住我的视线。

    原来是魏桩的死对头,徐琛。

    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我想好了所有对策。

    4.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K歌声盖过了一切。

    魏桩醉倒在沙发角落。

    王总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新买的游艇。

    我踩着细高跟,不动声色地走向那个始终独处的男人。

    在徐琛面前停下,我故意让裙摆扫过他的西裤。

    俯身时,发丝垂落在他肩头,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能不能,要我。

    我的吐息擦过他耳廓,刻意放软的声线里藏着精心计算的诱惑。

    领口恰到好处地泄出一线春光,足够他看清我想展示的所有资本。

    我早已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让别人看见我想让他们看见的。

    可他的表情纹丝未动。

    在我想要更贴近时。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扣住我的下颌,毫不留情地将我的脸推开。

    这个动作干脆得像是掸去衣袖上的灰尘。

    我反而笑了。

    比起那些急色的老男人,他的冷漠更让人安心。

    我夺过他的酒杯,冰凉的玻璃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在烈酒入喉的灼烧感下,我顺势跌进他怀里。

    求你。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么嗲的声音。

    这次他终于抬眼看我。

    包厢变幻的彩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你。

    他的声音很轻。

    却让周遭的喧哗都成了背景音。

    即便坐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依然让人喘不过气。

    他话里的潜台词:

    太脏了,要不起。

    我紧张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冰凉黏腻。

    可我别无他法。

    我掐着掌心逼出两滴眼泪,故作柔弱地贴在他身上。

    泪水落在他的西装领口,很快洇成深色的圆点。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红着眼看他。

    过了很久,我听见他嗤笑一声。

    很轻蔑。

    第一次感到铺天盖地的难堪。

    这种被人看穿的羞耻感,比魏桩扇我耳光时还要强烈。

    他问:成年了吗

    我大喜过望,觉得有门路。

    连忙点头:成年了,大学毕业了。

    他当众牵起我,走到睡的跟死猪一样的魏桩旁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他妈的谁踹老子!

    魏桩气急败坏地骂道,带着醉意。

    徐琛:她我要了,开个价。

    在他们的眼里,女人只是明码标价的货物。

    魏桩大言不惭,脸皮极厚:城南那块地。

    我不懂他们内行人的话术。

    但这价值一定不菲。

    我深知自己根本不配这样的交易。

    也很害怕他反悔。

    我死死攥住徐琛的手,直到他曲起食指,在我手背轻轻一叩。

    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小动作,比他后来说的任何话都让我想哭。

    呵,魏老板人真不错,狮子小开口。

    当晚,徐琛把我安顿在他市中心的大平层里。

    凌晨三点,房间暖气太足。

    我穿着他的T恤坐在床沿,布料下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很意外

    我故意把领口往一边扯,让他看清他刚刚的疯狂。

    徐琛站在玄关的阴影里,目光落在我发抖的腿上和床上那丝丝血迹。

    他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

    还有一张副卡。

    他在背后写上密码。

    好好休息。

    5.

    徐琛的公司是家族企业,徐家有二子,他是长子。

    他弟弟徐亦早些年为了妻子放弃了继承权,跑到一个小渔村定居。

    如今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现在国内最火的鱼海村度假区就是他们夫妻经营的。

    他们在抖音上是很有名的情侣博主,记录渔村的日常和一家三口的琐碎幸福。

    赚的钱虽不如徐氏,但知名度却丝毫不差。

    说实话,我很羡慕。

    我经常会趁徐琛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翻看他们的主页。

    视频里的徐亦笑容温和,和大家嘴里那个倨傲的徐家二少爷判若两人。

    他的妻子不是豪门千金,只是个普通渔村姑娘。

    可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都让我眼眶发热。

    徐琛到现在都和他弟弟有隔阂。

    他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学不会低头。

    徐亦孩子生日那天,他冷着脸坐在主桌,一滴酒都没喝。

    后来徐亦带着妻儿回老宅过年,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叫他大伯的孩子,转身去了书房。

    我知道徐琛是个不错的人。

    当初和魏桩解约时,他处理得很干脆。

    魏桩最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本事挺大,谁都敢勾引。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地价值一个亿。

    现在想想,当初在酒局上主动招惹徐琛,确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做了他的金丝雀后,我再没为钱发愁过。

    妹妹的先天性心脏病治好了,现在能像正常人一样上学、说话、生活。

    这在我们家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前后花了三百多万医疗费,父母没问我钱是哪来的。

    只是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我。

    我理解他们的窘迫,他们懂我的难言。

    这就够了。

    我老老实实当他的金丝雀。

    白天在家看金融专业的书。

    我大学学的金融,原本计划毕业后按部就班地工作。

    谁能想到会遇上魏桩那种人渣。

    看累了就去健身房,或者逛街消费。

    用徐琛给的附属卡报了个天价金融研修班,授课的都是投行高管。

    说实话,这样的日子挺滋润的。

    那天夜里。

    徐琛突然问:你不无聊吗

    我心头一紧,以为他厌倦我了。

    这怎么行

    我大师班还没上完。

    我立刻像个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假意亲了亲他的嘴,委屈巴巴地说:你嫌我烦了

    徐琛低笑一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清冷的嗓子事后添了几分沙哑,在黑暗里格外撩人。

    我是问,你整天待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那天过后,徐琛开始带着我出入各种场合。

    我才真正明白,魏桩整天挂在嘴边的对家,在徐琛眼里他连个像样的对手都算不上。

    徐氏家族三代积累的关系网,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根,深深扎在这座城市的命脉里。

    酒会上,徐琛会在我耳边低声解释每个宾客的背景;

    谈判桌上,他允许我安静地坐在角落记录。

    这和当初魏桩带我去的酒局天差地别。

    在魏桩眼里,我是他一手扶起的交际花。

    在徐琛眼里,我是他的女伴。

    甚至为我准备高定礼服,价值不菲的珠宝。

    晚上,徐琛带我来到饭局。

    起初我浑身不自在。

    那些平日只能在《金融时报》专访里见到的人物,此刻正与我同桌讨论着纳斯达克指数。

    当话题转向深水区时,徐琛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他当着众人的面,很认真地询问我: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其他人则微微讶异。

    我也是如此。

    心想我不能给他丢面子。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一年在天价大师班学的东西突然在脑海里翻涌。

    我养成晨起看美股的习惯。

    想起教授反复强调的避险模型。

    如果考虑美联储加息预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清晰,建议将持仓比例...

    徐琛唇角微扬:说得好。

    我松了口气。

    旁边某集团老总推了推眼镜:这是你们公司的分析师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或者给我编造一个身份。

    又或者说我是女伴仅此而已。

    我万万没想到。

    徐琛神色自若,声音平稳:我女朋友。

    那一刻,我如临大敌。

    在此之前,我对他的情愫若即若离。

    明明身体距离那么近,却总觉得有壁垒。

    而现在,我确信。

    我喜欢他。

    6.

    这是我跟了徐琛的第五个年头。

    我从未想过,我爱上他了。

    他还是待我极好。

    好到我时常会恍惚。

    但我从不敢自作多情妄想他会娶我,这点自知之明我有。

    前些阵子,我见到了徐琛的妈妈。

    门铃响起时,我正在整理茶几上的金融周刊。

    开门看见一位仪态端庄的女士站在门外。

    灰白的发髻挽得一丝不苟,脖颈间挂着枚古朴的玉坠。

    她嘴角挂着和徐琛如出一辙的弧度:第一次见,我是徐琛的妈妈。

    我下意识擦了擦手心:您好,阿姨。

    她略一颔首,玉镯在腕间轻轻一晃:别叫什么阿姨了。

    目光扫过玄关处并排摆放的拖鞋。

    他不在我就回了。

    电梯门合上前,她始终挺直着背脊。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刻意刁难,甚至连多余的好奇都没有。

    这种恰到好处的漠然,比任何羞辱都更让人清醒。

    她走了。

    我知道她是来警示我的。

    挺感谢她没有将我的尊严践踏。

    我没有告诉徐琛这件事,但他好像知道了。

    第二天助理送来几个精致的礼盒,里头躺着成套的翡翠首饰。

    成色比他母亲戴的那枚还要好。

    我摸着冰凉的玉坠子笑了,这大概是他的道歉。

    这天夜里,情到深处时。

    我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问他:徐琛,你爱我吗

    他动作没停,喉结在黑暗中滚动。

    我不依不饶缠上去,腿环在他腰上收紧:说啊,爱不爱我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防线崩塌的。

    刚开始跟他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有自我。

    现在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明明是个不苟言笑,又不风趣,只会砸钱的哑巴。

    那天夜里。

    三次。

    他还是没说爱不爱我。

    7.

    夜里,和徐琛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白天,和徐琛在争论股票趋势。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和自信,竟在纠正他的看法。

    你看空这支股的逻辑有问题。

    我指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指甲不小心磕在键盘上。

    徐琛的眉峰微微蹙起。

    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但三小时后,我亲眼看见他吩咐操盘手按我的分析调整仓位。

    我很享受这种隐秘的胜利。

    他把我安插在徐氏投资部当分析师。

    保险柜密码、并购底牌都对我敞开。

    有次我无意瞥见他电脑上的家族信托文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想要这个

    某天清晨,他忽然将一份基金公司注册文件推到我面前。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睡的迷迷糊糊,拿起来一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就把这么昂贵的公司送给我。

    三个月后。

    安信资本的铜牌挂在了金融街23层。

    开业酒会上,那些冲着徐琛面子来的大佬们,在听完我的路演后,眼神渐渐从客套变成审视。

    我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徐琛养的金丝雀,居然真会自己啄食。

    公司很快经营的蒸蒸日上。

    我比徐琛还要忙。

    他给我介绍他的人脉,他的资源。

    让我有种富二代开局即胜利的感觉。

    这么好的条件摆在面前,我没道理不努力。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但我靠他赚的钱不会。

    8.

    安信资本的业绩曲线几乎呈90度直角上冲。

    我每天工作16个小时,团队从最初的5人扩展到30人。

    徐琛偶尔会来公司,就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听我开会。

    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持续升值的藏品。

    有天深夜,我在核对季度报告时发现一个异常账户。

    连续三个月精准抄底我们重仓的股票。

    风控总监战战兢兢递来调查结果:是徐总私人账户。

    说实话,这一刻确实有些生气。

    我直接拨通他电话:徐总这是不信任我的操盘能力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轻叩桌面的声响:我在测试你的风控系统反应速度。

    他顿了顿,及格了。

    我真谢谢你,害得我又要加班加点。

    今晚别想睡了。

    第二周,徐琛把徐氏集团5%的资产管理权交给了我。

    签合同时,他的钢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洇出一小片墨迹:别让我亏钱。

    我笑着抽走合同:那要看你给的奖金够不够多。

    我们之间开始形成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他给我战场,我替他攻城略地。

    有次庆功宴后,我醉醺醺地问他图什么。

    相识的情景实在不值得回忆。

    我一无所有,空有皮囊。

    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月光下,他解开领带缠在我手腕上:圈养的玫瑰,带刺的话很有意思。

    你大爷。

    平时走禁欲系。

    一到了这档子事上,开始监狱系了。

    9.

    接管徐氏5%资产后,我的办公室开始频繁收到匿名信。

    起初只是打印的警告,后来变成了我和徐琛在私人餐厅的偷拍照。

    背面用红笔写着适可而止。

    需要处理吗助理小林紧张地问我。

    我把照片锁进保险箱:不用。

    但事情远比我想的严重。

    周三的董事会上,徐氏元老周董突然摔了茶杯:让个陪睡的发号施令,徐氏是要倒闭了吗

    会议室瞬间死寂。

    我握紧平板,看见徐琛慢慢摘下了眼镜。

    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他擦拭镜片的动作很轻,语气散漫:周叔,您去年通过女婿转移的七千万,需要现在讨论吗

    家族企业,董事会都是徐琛的亲戚。

    说到底,我只是个外人。

    他为了我舌战群儒。

    这一个下午,他说的话比这几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我完全插不上话。

    我多想说一句:我就是个理财的,没那么大能力发号施令,谁在造谣我

    那天夜里,徐琛破天荒地喝醉了。

    他把我抵在落地窗前,金融街的灯火在我们脚下流淌。

    怕吗他咬着我耳垂问。

    我反手解开他衬衫纽扣:你猜

    我越来越擅长逗他。

    我们天生默契。

    第二天,听说周董递交了辞职信。

    我:

    真没必要。

    10.

    徐父约我在徐氏老宅见面。

    不是办公室,不是茶室,而是徐家那座三代人居住的中式庭院。

    司机将我送到门口时,管家已经撑着伞在等。

    穿过回廊时,我看见墙上挂着徐琛和徐亦小时候的照片。

    徐琛穿着小西装站在父亲身边。

    徐亦则蹲在花园里逗猫,笑容明亮。

    两人性格迥异,长相相似。

    徐父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手里盘着一对包浆温润的核桃。

    他示意我坐下,开门见山:

    徐亦当年为了娶那个渔村姑娘,放弃了继承权。

    头一年,他睡在渔船甲板上,冬天手上全是冻疮。

    后来创业,被合伙人骗得血本无归,最困难时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是借的。

    他推过来一沓照片。

    徐亦在工地扛水泥,他妻子在夜市摆摊,孩子发着高烧躺在简陋的诊所里。

    现在他们过得不错,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父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

    那是五年前徐琛暗中收购渔村度假区股权的合同,签字栏上是徐琛龙飞凤舞的字迹。

    因为徐琛偷偷帮了他们。

    如果徐亦在此,肯定会撕心裂肺的吼一句:别信!哥们儿从来没苦过!这全是ai啊ai!

    他合上文件,眼神锐利:

    你呢你准备让徐琛失去多少

    我不甘示弱,抬头直视他:

    我为什么会让他失去什么

    发生这种谈判,是我早就料想到的。

    为了应对这种情景,我拼到胃出血了好几次。

    我大肆利用徐琛的所有资源,为我在名利场上造势。

    为什么女人依靠男人就是拜金。

    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

    我就是拜金。

    我现在很风光。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徐父手中的核桃停了一瞬,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周家的女儿,十六岁进沃顿商学院,二十岁操盘过十亿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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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地说,你呢你拿什么比

    我笑了,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

    安信资本这季度的财报,收益率一栏的数字鲜红刺目。

    这个,够吗

    徐父没看文件,反而盯着我的眼睛:你知道徐琛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付出过什么吗

    三年前有人在他车上动手脚,刹车失灵,他撞断了三根肋骨。

    两年前董事局逼宫,他在会议室里吐了血,还是签完了并购协议。

    你呢

    他扣回袖扣,声音冷硬,你除了让他分心,还能给他什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沉默里格外清晰。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在酒局上陪笑,现在却能操纵上亿资金。

    徐伯伯。我抬起头,您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现在需要的,早就不是牺牲,而是…

    我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字:

    后盾。

    徐父的眼神终于变了。

    11.

    我最终还是签了那份对赌协议。

    但也不算全盘妥协。

    条款里藏着一年的缓冲期,足够我让安信资本的业绩再翻一番。

    要求我和徐琛分手。

    那天回家后,我破天荒地没去书房找他。

    蜷在沙发上看报表时,身侧的软垫突然下陷。

    徐琛挨着我坐下,膝盖故意碰了碰我的腿。

    我往旁边挪了半寸。

    他皱眉,突然蹲到我面前。

    这个姿势让他难得需要仰视我,睫毛在灯光下拓出小片阴影。

    怎么了

    他捏住我手腕的力道有些重。

    见我不答,他竟又追问:不开心了

    我盯着他领口松开的纽扣。

    白皙的皮肤上有我留下的痕迹。

    我咬咬牙:暂停恋爱关系,先分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俩算是什么关系。

    说暂停包养关系

    哎呀,我说不出口。

    难听得很。

    徐琛的神色瞬间变了,握着我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

    他一把将我拽起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什么叫暂停恋爱还能暂停的什么时候恢复

    他的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竟莫名有些开心。

    原来他也会为我失控。

    你爱我吗我突然问。

    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动作都僵住了。

    你会娶我吗我又问。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

    转而更用力地晃着我的肩膀:凭什么你说分就分把我当什么了

    那你爱我吗会娶我吗

    我像设置好的程序,固执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徐琛的愤怒突然卡壳,他松开我,转身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又重重放下。

    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你要分手的事!

    你不爱我,那还谈什么

    我平静地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领,先暂停,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我们就这样陷入可笑的循环。

    他愤怒地质问,我冷静地抛出同一个问题。

    像两台出了故障的复读机,在客厅里反复播放着最原始的争执。

    真后悔没有录音下来。

    他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徐琛突然失力跌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想要多少

    我怔住了。

    他以为我在要分手费

    我想了想,决定刁难他。

    我要市中心带花园的至少1500平大别墅,外加5000万人民币。

    他冷笑:你要在家开足球场

    我懒得解释。

    他给的很痛快,不到一下午银行卡和房产证就送来了。

    徐琛站在原地没动,眼眶泛红的样子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他在等什么

    等我扑过去说开玩笑的

    不。

    我当着他的面点开税务局APP,利落地缴纳了20%的偶然所得税。(私设)

    一千万的税款支付成功的提示音格外清脆。

    你...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手机屏幕。

    该税的税,该睡的睡。

    华夏人华夏魂。

    我把手机塞回包里,故意学他平时的语气。

    早知道该放串分手爆竹。

    他忽然伸手拽住我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等着他发火,却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问:睡完再分

    12.

    我终究没抵抗住诱惑。

    天还没亮,我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徐琛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睫毛在晨光中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翻了个身,把枕头抱在怀里。

    那是我平时睡的位置。

    安信证券的新总部很快在我的大别墅里落了户。

    1500平的空间,一半改造成办公区,一半是我的生活区。

    我重金聘请的保镖队长是个退役特种兵,他验收防弹门时欲言又止:

    苏总,这门能防火箭筒。

    很好。我咬着吐司翻看报表,再加一套红外线警报系统。

    员工们对新环境很满意。

    只有财务总监小林偷偷问我:苏总,咱们的下午茶预算是不是太高了

    我看了眼银行余额。

    税后四千万到账的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

    乐的合不拢嘴。

    不高,以后夜宵也报销。

    我埋头工作,把徐琛留下的人脉网织得更加细密。

    三个月过去,我手里的大客户名单已经扩充到三十多位。

    每一位的身家,都不输当初的魏桩。

    离开徐琛后,我才真正意识到。

    他教会我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不仅是金融市场的敏锐嗅觉,也不仅是谈判桌上的从容不迫。

    是他让我明白,真正的资本运作从来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而是人性博弈。

    是他教会我,在利益与风险之间,永远要留一条退路。

    也是他让我懂得,最值钱的不是账户里的数字。

    而是那些看不见的。

    人脉、眼光、判断力。

    这些年来,他像一位严苛的导师,把商场上的生存法则,一点一滴刻进我的骨子里。

    而现在,我终于能独自运用这些。

    手机在桌上震动。

    徐琛的微信如约而至:

    第一天

    暂停解除了吗恢复了吗

    第二天

    你公司怎么没了

    第三天

    恢复了吗

    第十五天

    还没恢复吗

    后面每天都会发一条:

    今天恢复了吗

    我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执着。

    我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就是不说喜欢我是吧。

    五分钟后,助理敲门进来:苏总,楼下有人送了个火箭模型来。

    我走到窗前,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驶离。

    前台送来的火箭模型上刻着一行小字:

    防弹门防得住这个吗

    13.

    仅仅半年,我就赢了对赌协议。

    安信资本的业绩报表上,收益率曲线几乎垂直上冲,连徐氏的老牌分析师都啧啧称奇。

    我带着签好的协议去徐家老宅,这次没等管家引路,自己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

    徐父正在书房练字,宣纸上静水流深四个墨字还未干透。

    徐伯伯。

    我把文件放在案头。

    超额37%完成。

    他摘下老花镜,手指轻轻抚过协议上的数字,却没有立即查看。

    而是慢条斯理地洗茶、温杯。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尝尝这泡老班章,二十年的陈茶。

    茶汤橙红透亮,入口却苦涩难当。

    我强忍着没皱眉,徐父却笑了:喝不惯

    有点苦。我老实承认。

    人生就像这茶,他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汤在杯中打着旋,先苦后甜,你比我想象的更有韧性。

    我等着他继续,他却突然问:知道徐琛为什么这么寡言寡语吗

    我摇头。

    徐父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有一株老梅树,枝干遒劲:我和他母亲是商业联姻。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戒指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三十年了,我们相敬如宾,却从未相爱。

    小时候的徐琛,经常躲在琴房外偷看我们吵架。

    他苦笑一声,眼角皱纹更深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永远学不会表达感情。

    茶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水沸的声音。

    檀香在香炉里静静燃烧,青烟笔直如线。

    徐父继续说,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十二岁那年,他养了只金毛。

    后来狗病了,他跪在雨里求我带它看医生。那是他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的心突然揪紧,眼前浮现出少年徐琛跪在雨中的画面。

    所以当我听说他把你带回家时,我很惊讶。

    徐父直视我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

    更惊讶的是,你居然能让他重新学会在乎。

    那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为什么反对他接过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因为我太了解这种痛苦,看着心爱的人因为自己受苦,比刀割还难受。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看看这个。

    是徐琛的体检报告,最后一行用红笔标着:心肌缺血,建议静养。

    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

    半年前你离开时,他连续工作72小时,最后在会议室晕倒。

    徐父的声音发沉,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心上。

    医生说他这是长期精神紧张导致的,这就是我担心的原因。

    我死死攥着报告,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那些我以为的冷漠,原来都是他隐忍的在乎。

    徐父终于翻开我的协议,老花镜反射着窗外的光。

    告诉我,你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徐琛了吗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徐总,而是会失眠、会脆弱、需要人照顾的徐琛

    他的目光落在我无名指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戒痕,是之前戴戒指留下的。

    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徐父突然问道,不等我回答就继续说。

    他在准备股权转让协议,打算把名下15%的徐氏股份转到你名下。

    我猛地抬头,茶水溅在协议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徐父摇摇头,抽出手帕递给我,不会说爱,只会用行动证明。就像他母亲,当年也是......

    他的话突然停住,目光越过我看向门口。

    我转身,看见徐琛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地挂着,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他的声音沙哑,爸,别说了。

    14.

    徐琛对我的抗拒置若罔闻,直接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车门砰地关上时,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郁金香气息。

    这味道让我瞬间恍惚。

    车开得很快,窗外的霓虹连成彩色的光带。

    我偷偷用余光看他,发现他握方向盘的指节都泛了白。

    回到曾经同居的大平层,指纹锁居然还能识别我的手指。

    门开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玄关的花瓶里居然还插着我最爱的白色郁金香。

    你什么意思啊把我…

    话没说完,他突然把我按在玄关的墙上。

    手掌垫在我脑后,却用身体把我困得动弹不得。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黑沉得吓人。

    这人干嘛呢

    给我看的毛毛的。

    看够了吗我偏过头,喉头发紧。

    他直接捏住我下巴转回来。目光一寸寸扫过我的眉毛、眼睛、嘴唇,像是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种专注的审视让我心跳加速,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徐琛你...

    柔软的唇突然压下来,所有话语都被堵在喉咙里。

    这个吻带着压抑太久的急切,却又在碰到我唇瓣的瞬间放轻了力道。

    变成小心翼翼的触碰,像是怕我会碎。

    我揪住他衬衫前襟的手突然被握住。

    他带着我的手指按在自己左胸。

    那里跳动得又重又快。

    现在,他的呼吸烫在我唇角,懂了吗

    我没好气地回他:懂个屁。

    说出那几个字会死吗

    徐琛顿了几秒,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松开钳制我的手,后退半步,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爱你。

    声音轻得像是幻觉。

    我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

    我说,我爱你。

    这一次,字字清晰。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变换颜色,暖黄的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眼角。

    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

    苏心,他额头抵着我的,呼吸交错间,终于说出那句迟来的告白,我爱你。

    夜里。

    我没忍住问他:当初为什么会要我

    每当回想起我们相识的场景,那种被当作交易品的屈辱感仍会隐隐作痛。

    徐琛的手指正缠绕着我的发梢,闻言顿了顿。

    暖黄的床头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你哭起来的样子,像个小兔子,太可爱了。

    这是一个上位者为爱低头的游戏吗

    我不需要。

    我要的是势均力敌的较量,是棋逢对手的博弈。

    我要把每一个出现在生命中的机遇都变成向上攀登的阶梯。

    哪怕那机遇带着交易的味道,哪怕那阶梯沾着世俗的灰尘。

    这才是我。

    不按部就班,不随波逐流。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界线。

    徐琛突然笑了,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纵容,而是棋逢对手的愉悦: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他伸手擦掉我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眼里有野心,懂得利用。

    原来他懂。

    他的吻落在我的指尖,那里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我爱的从来不是兔子。

    我以为我圈养的是兔子。

    原来是带刺的红玫瑰。

    全文完

    (徐亦哥哥的故事,徐亦的故事:我捡到的失忆大佬竟是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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