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世间逃不过债和孽
“其实我一直想问万小姐,我查过您的资料,您实际上是万家的二小姐,是因为林氏之前苛待您了?”余探长也见过许多亲人反目成仇的案子,虽然是亲人也绕不开“债”和“孽”这两个字。他调查过万喜雀,她虽然是万家的庶出,但好歹也是家中二小姐,基本上吃穿不愁,她还被家人送去读女校,就连万家大小姐万绛容都没有读书的机会,要知道能在这个动荡时期读书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总体看来,万家对待这个小女儿不差,只不过她作为女儿,没有万家的继承权罢了。
“余探长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对待自己原本的家?”万喜雀在余探长表情中品出了不少意思,平静道,“如果他们杀了我最重要的人呢?”
果不其然,余探长并没有查到艾氏被害的事情,这件事被掩盖得很好,如果不是艾氏自己察觉不对,在她临死前留下线索,所有人可能都会以为艾氏的死是疾病导致。
余探长没想到万家还有命案,他带着疑问想要追问,但万喜雀没有并没有回答,她手里没有证据,所以她才会死追夕蕊之死,由此来查出艾氏究竟是被万家的谁所杀。
如果不是家庭医生暴毙,万喜雀也怀疑过艾氏留下的纸条,不过是她病逝前发热恍惚出现的幻觉罢了。
“万小姐,您查夕蕊姑娘的案子,有几成是为了自己,有几成是为了真相?”
余探长探究地看向万喜雀,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姑娘只是个运气不好的热忱之人,可惜人终归是复杂的,人心隔肚皮,在知道万喜雀身上还有谜题后,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他担心他们之后的事会牵连到他。
万喜雀抱住自己的双臂,夕阳下的巡捕房有些湿冷,她感觉有些不舒服,这个温度就像余探长刚刚的问题。
她搓揉自己的手臂,但声音依旧平稳,她回答道:“余探长,为了真相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让被恶人害死的逝者就这样长眠于世,我想你也是,我想你会懂。”
余探长无话可说,万喜雀真的不一样,她比同龄人成熟太多,越接触越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老成,可这份老成让她牺牲了多少,他现在才慢慢知道。
“余探长,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期待你喊我到警局见林梦婷的那刻。”
万喜雀坐车回去的路上,大街上华灯初上,迷幻的灯光让这座本就光怪陆离的城更加扭曲,物扭曲,事扭曲,人也扭曲。
另一边,殷疏寒也有同样的感觉。
青鸾馆里,脂粉味不比红袖楼中淡,不少小倌一看年纪就很小,面容姣好,有些小倌脸上还描眉画黛,脸上粉厚如唱戏。
为了查清楚“乔小七”的身份,二亮陪他来到钟浩然和“乔小七”相遇的地方,他看到这些姿态略显妩媚的小男孩,心里又是厌恶又觉得可怜。
“少爷,要不我出去等您?”他实在是无法忍受青鸾馆里的风气,刚在屋内待了一分钟,他就想跑。
殷疏寒斜眼瞟了他一眼,冷哼道:“在红袖楼的时候,你可是舍不得离开啊,怎么现在这么急着走,看不上钟小少爷光顾的地方啊?”
“少爷,你瞎说什么呢,我……我又不喜欢男人,我在这干嘛呀。”
这时两名瘦弱白嫩的小男孩走来,一颦一笑皆有女性具备的一些姿态,他们挽上殷疏寒和二亮两人的胳膊,身上的脂粉味很是冲鼻子。
“老爷怎么在这干站着呀,我带您去歇歇脚,喝口水。”
别看男孩个子小,实际上力气可不小。殷疏寒和二亮赶忙将推开身边的男孩,面冷发寒,不着痕迹清理男孩们刚刚触碰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心里属实接受不了同行对他们的亲密动作。
但没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殷疏寒拿出四枚银元,分别交给这两个男孩。男孩们眼睛睁得老大,这两枚银元可得他们费劲力气才能从恩客手里讨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居然就能得到银元,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哦不,天上掉财神爷呀!
“不是白给你们的,帮我去叫你们负责的人,我有事想要问他。”
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他们仔细打量眼前的两位客人,但最后还是拿着酬劳去找人。
殷疏寒和万喜雀站在门外,就算是外门外,他们还是闻到了脂粉味,闻得他们有点反胃。
青鸾馆的老板是位女人,而且年纪不大,比红袖楼的老鸨可年轻太多了,也没有那么重的铜臭味。
这位老板头发盘的整齐,一根银簪子插在其中,她穿着青色旗袍,手腕上戴着成色上乘的玉镯,体态丰腴,面容艳丽,不似寻常女。
“二位贵客找我?”
她体态端庄,笑容温和,和背后的淫靡的青鸾馆格格不入,无法将她与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客人见我不像吗?”
殷疏寒和二亮不是很相信她的身份,二亮绕着她打量一圈:“女人经营南风馆?”
老板娘丝毫不怵,她直视二亮的眼睛:“这位老板叫我来,就是为了质疑我配不配做南风馆的老板吗?原来二位不是客人,是同行啊。”
“谁跟你是同行!”二亮被女人讥讽到火冒三丈,说他浑可以,说他做这种勾当不行!
“好了,你去外面等我。”殷疏寒不能让二亮继续冲动,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
老板娘若有所思看向殷疏寒:“这位客人,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的,这个人曾经在这干过活。”
“在我这干活的多了,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啊?”
“他的名字叫……叫木什么枫,以前也是你们这的小倌。”
女老板还没说话,带她来的小倌先开口了:“木枫!”
说完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他闭紧嘴巴跑回屋里。
“对,就叫木枫,他以前是不是在你这待过?”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也可能没有。”
殷疏寒笑了一声,他对眼前的女人忍耐度更低了:“看来老板的记性不好呀,那这些能不能让你记什么。”
他将捡到的带血的卖身契拿出来摆在殷疏寒面前,上面鲜血氤氲不少字迹,血腥味丝毫不减,像是被诅咒的契约。
女老板面色大变,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