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在大婚当日。林婉儿的匕首捅穿我的心脏时,她脸上还挂着泪:姐姐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占了嫡女的位置,还抢了太子哥哥。
鲜血从嘴角溢出,我看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萧景珩——我的未婚夫,当朝太子。他玄色衣袍上金线绣的龙纹刺得我眼睛生疼,那是我亲手为他绣的。
重回太子下聘礼那日,我转身嫁给身中剧毒,最多活不过三年的疯批摄政王。
全京城笑我自寻死路,却不知——
疯批皇叔血洗东宫时,转身跪在我的脚边:昭昭,上辈子损寿救你的人……是我!
重活一世,既要滔天权势,也要损寿人奉上真心。
(1)
为什么......我每说一个字,血就涌得更凶。
萧景珩终于蹲下身,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若不是为了得到你父亲的辅佐,昭宁,你以为,本宫真会对你付出真心
他抬手合上我的眼睛:放心,相府嫡女暴毙,本宫会厚葬你的。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林婉儿娇声问:太子哥哥,那我们的婚事......
大小姐!太子殿下送来的聘礼到了,老爷让您去前厅呢!
春桃的声音将我从噩梦中拽出。
我猛地睁开眼,十指死死掐进掌心。
铜镜里映出我苍白的脸——这是及笄那年,我接太子聘礼的日子。
呵......我低笑出声,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
老天有眼,竟让我林昭宁重活一世!
前厅里,父亲正抚着太子送来的南海珊瑚,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林婉儿站在他身侧,一袭粉裙娇俏可人。
昭宁来了父亲难得对我露出笑容,快来看看太子殿下送来的聘礼,这珊瑚可是......
父亲。我打断他,目光扫过满厅红绸,女儿不嫁太子。
满堂寂静。
林婉儿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胡闹!父亲脸色骤变,太子聘礼都上门了,你说不嫁
我慢条斯理地踩过那堆碎瓷片,在林婉儿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她发间的累丝金凤钗——那本该是我的及笄礼。
姐姐!林婉儿眼眶瞬间红了,这是爹爹......
一个庶女,也配戴凤钗我将金钗掷于地上,在父亲暴怒前轻笑,女儿要嫁,也要嫁能登上皇位之人。
父亲神色稍霁:太子本就是......
摄政王,萧烬。
满厅瞬间死寂。
林婉儿倒吸一口冷气,父亲的脸彻底青了。
你疯了!父亲一把将我拽进内室,那是杀兄弑师的活阎王!他身中剧毒活不过三年,你嫁过去就是守寡的命!还登皇位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抚平被他抓皱的衣袖:父亲怕了您能把嫡女送给太子当棋子,如今怎么不敢押注摄政王
你!父亲扬手要打,我直接抓住他手腕。
这一巴掌下来,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林相为了巴结太子,逼嫡女嫁入东宫。我凑近他耳边,您说,那活阎王摄政王,会怎么想
前厅突然传来骚动。
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老、老爷!摄政王府来人了!
一队玄甲卫鱼贯而入,为首的侍卫长单膝跪地:奉王爷之命,特来下聘。
下聘
我微微一怔,萧烬为何会此时送来聘礼
上一世可没有这么一出。
不过,我看着父亲瞬间惨白的脸,还是轻笑出声。
也罢。
倒是省的我再去找皇帝赐婚了。
林婉儿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姐姐三思啊!王爷他......他上个月才杖杀了两个侧妃!
我反手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我的好妹妹,你怎知摄政王府内务你可知......
我俯身捏起她下巴,私下打探亲王之事,是死罪
这时,侍卫长递上烫金聘书:王爷说,三日后大婚。
我接过聘书时,余光瞥见院墙外一抹玄色衣角——
萧烬竟亲自来了
告诉王爷。我故意提高声音,我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毕竟......
我踩过林婉儿散落的裙摆,一字一顿:相府嫡女,值得最好的。
(2)
大婚当日,我穿着比前世更华丽的嫁衣,踏进了摄政王府。
没有喜乐,没有宾客,甚至连红绸都少得可怜。
府中侍卫个个佩刀而立,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王爷有令,让王妃自己进去。侍卫首领面无表情地推开寝殿门。
殿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幽蓝的烛火跳动。
我刚迈进一步,脖颈骤然一凉——
一柄匕首抵在了我的喉间。
林大小姐。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森冷杀意,你最爱的不是太子么嫁给我图什么
我屏住呼吸,感受着刀刃的寒气。
前世临死前的记忆涌上来,太子的匕首,也是这样抵着我......
但这次,我笑了。
图王爷......我猛地后仰,同时右手精准扣住他持刀的手腕命门,命长啊。
匕首当啷落地。
黑暗中,我对上一双如狼般的眼睛。
萧烬苍白的面容在蓝烛下显得妖异,他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有意思。
他突然掐住我的腰,将我按在喜床上,另一只手撕开我的衣领:是相府派你来偷噬心毒的解药
王爷错了。我任由他动作,反而伸手抚上他的胸膛,我是来给您解毒的。
指尖下,他的心跳明显乱了一拍。
噬心毒,每月十五发作,痛如万蚁噬心。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最近一次发作,王爷吐了三口血,对吧
萧烬的眼神瞬间变了。
证明给我看。他松开钳制,扔来一个药箱。
我当着他的面开始配药。
前世为救太子,我翻遍医书研究噬心毒,却没想到最后用在了这里。
王爷若不信,可以现在杀了我。我将配好的药丸递给他,或者......赌一把
萧烬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仰头吞下药丸。
为什么帮我药效发作,他额角渗出冷汗,声音却依旧冷静。
我替他擦去汗水,轻笑:因为太子欠我一条命。
林昭宁。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手指抚过我的眉眼,你……
他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喧哗——
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萧景珩一身明黄太子服闯进来,看到我被萧烬半搂在怀里的样子,脸色瞬间铁青。
皇叔大婚,侄儿特来贺喜。他咬牙切齿道,目光却死死盯着我,昭宁,你......
我当着太子的面,故意扯开衣领露出萧烬刚才留下的红痕:太子殿下真是失礼呢,应该称本宫一声皇婶才对。
萧景珩的表情精彩极了。
萧烬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对着太子冷冷道:贺礼放下,人可以滚了。
待太子愤然离去,他低头看我:满意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还不够。
他低笑一声,将我扔回床榻:从今日起,你住西院。
次日清晨,我发现西院被重兵把守。
王妃娘娘。侍卫面无表情地拦住我,王爷有令,您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窗外传来林婉儿刻意提高的声音:听说嫡姐为攀高枝,连疯子都嫁呢~
呵。
我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冷笑,且容你再蹦跶几日。
(3)
宫宴那日,林婉儿特意穿了一身与我相似的绯色衣裙。
姐姐。她凑过来挽我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听说王爷昨夜又毒发了真是可怜呢......
我冷眼看着她故作天真的表情,前世她就是这般,一边假装关心,一边在太子面前说我克夫。
王妃娘娘。太子萧景珩突然出现,目光阴鸷地盯着我,听说皇叔的病越来越......
不劳太子挂心。我打断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那是萧烬今早亲手给我戴上的,王爷好得很。
萧景珩脸色瞬间阴沉。
就在这时,林婉儿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御赐的羊脂玉镯在她脚边碎成几截。
姐姐!林婉儿跪坐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就算你嫉妒太子哥哥多看我两眼,也不能推我啊!这可是皇上赏的......
满殿哗然。
萧景珩立刻上前扶起她:林昭宁!你好大的胆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四周投来的鄙夷目光。前世也是这样,林婉儿自导自演,而我百口莫辩。
摄政王妃。礼部尚书站出来,损坏御赐之物,按律当罚。
高座上的皇帝眯起眼睛:老七,你怎么看
萧烬把玩着酒杯,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确实该罚。
我被带到大殿外的冰阶上。
寒冬腊月,青石台阶结着厚厚的冰。侍卫按住我的肩膀:王妃,请跪满三个时辰。
膝盖接触到冰面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前世临死前的记忆又涌上来——林婉儿的匕首,太子的冷漠,还有......
啪!
一记耳光突然甩在我脸上。
贱人!萧景珩俯身掐住我的下巴,你以为嫁给皇叔就能翻身了做梦!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笑了:太子殿下,你怕了
就在萧景珩暴怒的瞬间,我猛地站起来,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你不是要证据吗
碎片飞溅中,我从袖中掏出一颗留影珠——这是医仙谷的秘宝,能记录影像。
珠子投射出的画面让全场寂静:
画面里,林婉儿正偷偷摘下玉镯往地上摔,还自言自语:这次看你怎么狡辩......
还有呢。我冷笑一声,珠子继续播放——
寝殿内,林婉儿衣衫半解地搂着一个侍卫:等那个贱人死了,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
不!这是假的!林婉儿尖叫着扑过来想抢珠子。
一道玄色身影突然挡在我面前。
萧烬不知何时离席,此刻正用大氅裹住我冻僵的身体。他看都没看瘫软在地的林婉儿,直接把我打横抱起。
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们教训。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齐齐跪了下去。
马车上,我狠狠咬住萧烬的肩膀:刚才为什么不出手还说我该罚
他闷笑一声,竟低头舔去我唇边的血渍:你不是想玩么等你玩尽兴。
我:……
这个疯子!
我正要发作,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我嫁衣上。
萧烬!
王府内,我撕开他的衣襟检查,赫然发现心口处有一道发黑的掌印——
噬心毒不可能造成这种伤!
萧烬虚弱地抓住我的手:是太子......刚才殿前的那杯酒......
我瞬间明白过来。难怪他今日反常地冷漠,原来是在强撑!
当夜,萧景珩竟亲自上门。
皇婶,想要解药么他得意地晃着瓷瓶,做我的眼线,监视萧烬的一举一动。
我装作犹豫的样子接过瓷瓶,趁机将蛊虫渡到他的身上。
好好考虑考虑吧。萧景珩一脸得意,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笑了。
该求饶的人是你!
萧景珩,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4)
萧景珩离开后,殿内烛火猛地窜高,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我捏碎了他给的解药,褐色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在青砖地面蚀出细小的孔洞。
蚀骨散我冷笑,用绣鞋碾碎最后一点残渣,太子殿下倒是用毒用惯了。
床榻上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原本奄奄一息的萧烬缓缓睁开眼,苍白面容在烛光里泛着玉色冷光。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他信了
信得彻底。我取下鬓边白花扔在脚踏上,此刻东宫怕是已经在开庆功宴了。
萧烬突然坐起身,玄色中衣领口散开,露出心口那道泛着青黑的掌印。他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林昭宁,你比我想的更狠。他指尖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要把那道陈年疤痕烙进骨血。
我嗤笑着抽回手:不及太子万分之一。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我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裹着初雪灌进来,戏台搭好了,该收网了。
次日辰时,摄政王府挂起白幡,全城震动。
林婉儿是第一个冲进府的。她穿着桃红色袄裙,发间金步摇随奔跑叮当作响,在满府素白中扎眼得像溅在雪地上的血。
王爷……薨了她停在灵堂外,声音颤抖,却掩不住眼底狂喜。跟在她身后的管家低着头,可我分明看见他嘴角抽动——这老狗怕是早被东宫收买了。
巳时三刻,太子萧景珩带着三百禁军围府。
铁甲碰撞声惊飞檐下白灯笼,他踩着满地纸钱大步走来,腰间蟠龙玉佩随动作拍打衣袍。
皇叔既死,摄政王府一应事务,暂由东宫接管!他刻意提高的嗓音在灵堂回荡。几个玄甲卫握紧刀柄,却被太子亲兵用长矛抵住咽喉。
我一身素缟跪在灵前,乌发间只簪一朵白绒花。
香炉里三炷往生香青烟袅袅,熏得眼眶发涩。肩膀恰到好处地轻颤,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个悲痛欲绝的未亡人。
萧景珩的云纹锦靴停在我面前。他俯身,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喷在我耳畔:皇婶,节哀。说着竟伸手要来扶我,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后颈。
我猛地抬头。
太子殿下。素白广袖下,我指甲早已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诡谲的笑,你确定……要接管摄政王府
他脸色骤变。
轰——!
黑檀木棺材突然炸裂,碎木如箭矢四射。
一道玄色身影踏着漫天纸钱而出,剑锋划破白幡的裂帛声惊得满堂亲兵倒退三步。
萧烬衣袍翻飞如垂天玄翼,剑尖直指萧景珩咽喉:太子,你胆子不小。
萧景珩踉跄后退撞翻供桌,长明灯油泼在孝服上烧出焦黑窟窿。他盯着剑锋上凝结的血珠,声音变了调:你...没死!
本王若死了...萧烬剑锋下压,在太子颈间划出血线,谁来送你下地狱
满地纸钱忽被劲风卷起,露出下面埋着的玄铁锁链——那是专门用来捆谋逆罪人的寒铁镣铐。
灵堂两侧白幡齐齐坠落,露出后面埋伏的弓箭手,闪着幽蓝寒光的箭镞已对准东宫众人。
我慢条斯理地摘了绒花,任青丝泻落肩头。在太子惊恐的目光中,从供桌下取出明黄圣旨,朱砂御印艳得像血:陛下有旨,太子萧景珩谋害皇叔,罪证确凿——
萧烬的剑锋吻得更深,血珠顺着太子明黄衣领滚落。他贴在我耳后低笑,气息烫得惊人:王妃,现在可以哭给太子看了。
(5)
那一夜,东宫的血染红了汉白玉台阶。
萧烬的玄甲卫如鬼魅般自四面八方涌来,寒铁打造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太子府豢养的死士甚至来不及拔剑,喉间便绽开一道血线,像被割断的提线木偶般轰然倒地。
保护太子!禁军统领的嘶吼戛然而止,一支玄铁箭穿透他的咽喉,将他钉在朱漆廊柱上。箭尾的白羽还在颤动,血已经顺着柱上盘龙纹路蜿蜒而下。
萧景珩踉跄后退,绣着金龙的衣摆拖过满地血泊。他背抵着鎏金屏风,脸色惨白如纸:皇叔!我是储君!你敢弑君!
弑君萧烬慢条斯理地擦拭剑上血迹,玄色锦袍竟不沾半点猩红。
他忽然轻笑,剑尖挑起太子腰间蟠龙玉佩,陛下刚下的废储诏书,太子没看见我只是清理门户罢了!
我踩着满地血泊缓步上前,指尖蛊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太子殿下可知,这蚀骨蛊最妙之处
蛊虫突然剧烈扭动,萧景珩立刻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它会让你清醒地感受每寸骨头被啃噬的滋味,就像......
林昭宁!他目眦欲裂地抬头,嘴角溢出血丝,你这个毒妇!
我俯身掐住他下巴,将蛊虫又逼近一寸:不及你前世万分之一。他瞳孔里倒映着我猩红的裙角,像极了前世浸透我嫁衣的血。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我的手腕。
萧烬将我拽进怀里,玄铁护甲硌得我后背生疼。他嗓音低哑得可怕:昭昭,前世的事,你想起来了
我怔然抬头,正对上他猩红的眼尾。那里凝着血珠,像哭过一样。
上一世你死后...他指腹擦过我的胸前,那里曾插着林婉儿的匕首,我屠尽东宫三百七十一人。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我后颈,可就算把萧景珩做成人彘,你也回不来了...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声音轻得几乎破碎:所以我去药王谷,用十年阳寿...换你重活一世。
我瞳孔骤缩。
记忆突然翻涌——前世断气时,确实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原来那不是幻觉,是萧烬抱着逐渐冰冷的我,在漫天飞雪里跪了三天三夜。
为什么...我攥紧他染血的衣襟,指尖碰到心口狰狞的伤疤。那是换命蛊的反噬,每道裂痕都代表他折损的一年寿命。
我赌你会回来。
他忽然低头吻住我,铁锈味的血在唇齿间蔓延。
身后传来萧景珩凄厉的惨叫,蚀骨蛊开始发作。
但此刻谁还在意呢
(6)
三日后,金銮殿前的铜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
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朝堂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景珩谋害皇叔,罪证确凿,即日起废为庶人,流放南疆——
圣旨尾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
林婉儿不知何时闯进宫门,鬓发散乱地扑倒在汉白玉阶上。她精心养护的指甲折断三根,在御道划出十道血痕:陛下!臣女愿随太子殿下同去南疆!
我倚在盘龙柱旁轻笑,指尖把玩着那支曾被她抢走的累丝金凤钗。
阳光透过钗环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照出脂粉都盖不住的青黑眼圈。
姐姐!她突然膝行至我脚下,染血的双手抓住我裙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
姐妹我弯腰用钗尖挑起她下巴,你用匕首往我心尖上捅时,怎么不想着姐妹情分钗尾宝石在她颈间划出血线,我满意地看着她瞳孔骤缩,不过你放心——
林婉儿眼底刚燃起希冀的光。
南疆的瘴气林里,正好缺个试药人。我甩开金钗,任它当啷落地,你既精通药理,想必能活得很久。
两名玄甲卫立刻架起她,绣鞋在挣扎中甩落,露出脚踝处那个蛇形纹身——那是太子暗卫的标记。
我拾起她遗落的绣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记得把这对苦命鸳鸯拴在同一根铁链上。
转身时,萧烬正倚在朱漆宫门边等我。
暮春的柳絮落满他肩头,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螭龙在光下忽明忽暗。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带着薄茧的拇指抚过我眼下淡青:解气了
我仰头看他被阳光描摹的轮廓。这个曾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杀神,此刻眼睫低垂的模样竟显出几分温柔。
还不够。我踮脚凑近他耳畔,嗅到龙涎香下掩着的血腥气,我要凤印,要朝臣跪拜,要这天下...唇瓣擦过他耳垂,再无人敢欺我。
萧烬眸色骤然转深。
他扣住我的腰往怀里重重一按,我清晰地感受到玄铁腰封下某处的变化。如你所愿。
他咬住我下唇的力道像在撕咬猎物,直到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
后来史书记载,承平三年那场宫变格外干净利落。
老皇帝突发恶疾禅位,七皇子萧烬黄袍加身时,殿外白玉阶上连滴血都没溅上。
而我凤冠上的东珠,正是从林婉儿嫁衣上拆下来的。
至于南疆来的密报,总在夜半时分呈到龙案。
最新那卷写着:庶人萧景珩已疯癫到生食蛇虫,而那个总在瘴气林里尖叫的女人,昨日刚被毒蚁啃去了左手三指。
陛下觉得可怜么我斜倚在龙椅上,任萧烬将朱笔从我指间抽走。
他低笑着咬住我指尖,在奏折上批出狂草:不如再送些毒蚁去窗外骤雨初歇,一缕天光破云而出,正落在他为我戴上的九龙九凤冠上。
【尾声】
一年后,我们带着孩子去郊外踏青。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毒疮的乞丐突然扑到马车前:昭宁......救救我......
是萧景珩。
我掀开车帘,扔下一枚铜钱:赏你的。
马车远去时,我听见萧烬吩咐暗卫:别让他死得太容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