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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血亲蒙难,铤而走险

    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手里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绣鞋上都没觉出疼。春桃这丫头向来稳重,能让她慌成这样——

    大公子被下死牢了!

    我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腕:说清楚!

    今早大公子在朝堂上谏言,说南疆赈灾银两被贪......春桃的指甲掐进我肉里,陛下当场摔了玉玺,说......说沈家要造反......

    我耳边嗡嗡作响,三年前那个雨夜里萧烬温柔的笑突然变得狰狞。

    正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夫人晕过去了!管家嘶哑的喊声像钝刀割着我神经,快请大夫!老爷也......

    我提着裙摆冲进去时,看见娘亲像片枯叶似的倒在爹怀里。爹的嘴角有血丝,官帽歪斜露出花白鬓角——昨天他还在笑着说要给我做桃花酥。

    昭儿......爹的指甲抠进太师椅扶手的雕花里,去求......你姑母......

    我盯着案几上那道明黄圣旨,它像条毒蛇盘踞在那儿。求淑妃姑母萧烬连亲生兄弟都活埋了,会在乎个太妃

    备马车。我扯下腰间玉佩扔给春桃,去黑市找徐三娘。

    春桃扑通跪下来抱住我的腿:小姐不能去啊!宫里现在就是虎狼窝——

    那就把我也变成虎狼。我掰开她手指时,听见自己指甲断裂的声音。

    徐三娘的胭脂铺子后头藏着口枯井。

    沈姑娘真想好了她往我脸上抹着腥甜的膏子,装成采选宫女混进去容易,可要近暴君的身......

    铜镜里的美人渐渐变成陌生模样。我摸向腰间暗袋,那里藏着三年前萧烬送我的玉牌:他寝殿的暗道图呢

    在这儿。徐三娘枯瘦的手指划过羊皮卷,但姑娘记住,子时三刻禁军换岗,只有半刻钟空隙。

    我咽下喉间血腥气,突然想起什么:我哥他......

    老身多嘴问一句。徐三娘突然按住我肩膀,三年前先帝驾崩那晚,姑娘为何要逃

    屋外惊雷炸响,雨滴开始砸在窗棂上。就像那夜,萧烬浑身是血抱着我说等我,而我却在宫变前夜留书出走。

    因为我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疤痕——这是十岁那年为救被围殴的萧烬留下的。

    暮色四合时,我混在一队瑟瑟发抖的少女里进了神武门。有个圆脸丫头一直在哭,领路太监突然转身掐住她脖子:再出声就扔你去喂陛下的狼!

    那丫头尿湿了裙子。我趁机把荷包塞给管事嬷嬷——里头装着爹去年从南海带回的夜明珠。

    你,去甘露殿送香。嬷嬷的指甲刮过我掌心时留了道血痕。

    我抱着鎏金香炉走在朱红宫墙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三年前这条路上挂满红绸,萧烬在这里把我按在雕龙影壁前亲吻,说登基后要让我穿凤凰锦。

    甘露殿侧窗的锁果然锈坏了。我缩进龙榻后的纱帐时,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

    更漏滴到三更时,外头突然响起惨叫声。我攥紧袖中匕首,听见皮肉撕裂的声响和野兽般的喘息。

    滚出去。

    萧烬的声音比冰还冷。宫女们逃散的脚步声像受惊的雀鸟,有个摔倒的丫头被拖走时指甲刮过金砖的声响让我牙根发酸。

    殿门砰地关上,我听见酒液倒入金杯的声音。他以前只喝我煮的梅子酒,说烈酒伤胃。

    自己出来。萧烬突然冷笑,还是要朕请你

    我后背瞬间湿透。他知道了不可能,徐三娘的手段从没——

    纱帐被猛地扯落,我踉跄跌出来正对上那双眼睛。曾经映着星月的眸子现在像两口枯井,他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朕当是谁。萧烬掐住我下巴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原来是沈家的逃奴。

    殿外突然传来禁军统领的声音:陛下,沈凛咬舌了——

    我腿一软跪下去,额头撞在他腰间的九龙玉带上。三年前我亲手雕的貔貅挂坠还在那儿,已经被摸得发亮。

    陛下开恩!我扯开衣领露出那道疤,看在这个份上......

    他忽然俯身,酒气混着血腥味喷在我脸上:沈昭,你拿什么换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手指划过他喉结时感觉他脉搏跳得厉害:今夜任君处置。

    萧烬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疼。他一把将我摔在龙榻上,我后脑撞到床柱眼前发黑。

    你也配谈条件他扯开我衣襟的声响像撕裂绸缎,沈家全族的命,够你伺候几夜

    我摸到他腰间匕首时,外头突然传来尖利的通报: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

    萧烬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收紧,我眼前闪过走马灯——十岁那年他给我编的蚂蚱灯,十五岁我们在御花园偷尝的荔枝酒,还有宫变前夜他眼里的泪。

    想救你哥他松开手时我像离水的鱼般抽搐,明日卯时,跪在太极殿外当众认罪。

    我看着他甩袖而去的背影,突然发现龙榻暗格里露出半幅画像——那是我及笄时穿着石榴裙的模样。

    更漏声里突然混进奇怪的响动。我转头时,看见窗外闪过一道寒光......

    第二章:旧恨交锋,步步为营

    啪!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面纱被萧烬一把扯下,金线勾破了我耳后的皮肤。

    三年不见,他两根手指钳住我下巴,沈大小姐学会钻男人被窝了

    殿外传来窸窣的偷笑声。我这才发现珠帘外跪着十几个太监,有个穿紫袍的正在憋笑,肩膀一抖一抖。

    比不得陛下,我舔掉嘴角的血,当年装得深情款款,如今三宫六院睡遍了吧

    萧烬瞳孔猛地收缩。三年前他抱着我说弱水三千时,眼睛也是这么暗下来的。

    拖出去。他突然对帘外开口,刚才笑的,剁了喂狗。

    惨叫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按在御案上。我的腰硌在砚台边沿,墨汁泼了满案奏折,朱砂像血一样漫开。

    你哥骂朕弑兄篡位。他掐着我后颈逼我看一份折子,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骨头在哪儿吗

    我盯着折子上沈凛的字迹——那笔锋还是我教的——突然笑了:在皇陵陪先帝

    萧烬的手突然收紧,我听见自己脊椎咔地响了一声。珠帘外有个小太监直接吓晕了,咚地栽倒在地。

    陛下!殿门突然被推开,檀香混着药味涌进来,哀家听说......

    我脖子上的力道一松。裴太后拄着凤头杖进来时,我看见萧烬指节泛白——三年前宫变那晚,他也是这样攥着剑柄喊母后。

    这丫头是......太后的护甲划过我锁骨上的疤,沈家姑娘

    萧烬突然把我拽到身后,龙袍袖口扫落了一摞奏折:母后风寒未愈,不宜见风。

    太轻了。我盯着太后腰间晃动的玉珏——那本该是龙凤佩,现在只剩孤零零一只凤。

    皇帝书房有盆绿梅,太后突然看我一眼,今年开得极好。

    她转身时,我清晰看见萧烬腮帮绷紧的肌肉。三年前他跪在雪地里求太后救我爹性命时,也是这副表情。

    殿门刚合上,萧烬就掐着我手腕拖到偏殿。那盆绿梅摆在窗下,枯枝上零星几点白花——分明是假的。

    搜。他松开我时,指甲在我腕上留下四道血痕。

    我掀开梅枝,盆底赫然压着半块虎符。窗外突然传来羽林卫跑动的声响,铠甲碰撞像催命鼓点。

    陛下!大太监尖着嗓子在门外喊,北境急报!戎狄破了雁门关!

    萧烬一把抢过虎符,我趁机扯开他衣领——他心口处有道箭疤,是我及笄那年替他挡的。

    看够了吗他冷笑,来人,赐酒。

    紫袍太监端着鎏金杯进来时,手抖得像风中秋叶。酒液泛着诡异的紫色,杯底沉着未化的粉末。

    鸩酒。萧烬用杯沿蹭过我嘴唇,证明你沈家的忠心。

    珠帘外响起抽气声。有个宫女打翻了香炉,香灰撒了一地,像摊开的骨灰。

    我抢过酒杯一饮而尽。酒液滚过喉咙时,萧烬突然暴起打翻杯子,碎片划破我下巴。

    蠢货!他掐着我脖子按在窗棂上,要是真毒呢

    我咳得眼前发黑,却笑出声:陛下舍不得......

    话没说完就被他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我摸到他后腰的匕首——还是我送的那把。

    做朕的妃子。他喘着粗气扯开我衣带,换沈凛活命。

    窗外咔嚓一声,不知哪个偷看的踩断了树枝。我望着梁上悬着的青铜灯——三年前这里挂的是我编的同心结。

    好啊。我一口咬在他喉结上,望陛下言而有信。

    他突然把我甩开,我后背撞上多宝阁,一尊玉观音摔得粉碎。门外立刻响起刀剑出鞘声。

    滚!萧烬一脚踹翻屏风,传旨,沈氏女明日入宫!

    我摸着碎玉站起来时,发现他左手在滴血——刚才替我挡了飞溅的瓷片。

    大太监连滚带爬进来:陛下,淑妃娘娘哭着求见......

    萧烬突然看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浑身发冷。三年前他屠尽兄弟那晚,看月亮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告诉她,他扯下染血的玉带扔在我脚边,朕找着新玩具了。

    我弯腰去捡时,发现地砖缝隙里卡着片枯叶——是御花园那棵老槐树的,树下埋着我们当年的盟誓酒。

    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接着是清脆的耳光声和女子惨叫。萧烬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我知道他听出来了——是淑妃,他表妹,我的死对头。

    陛下不怕我杀了她我故意蹭到他耳边问。

    他忽然掐住我后颈,呼吸喷在我耳垂上:你动她一根手指,朕就剁沈凛一只手。

    更漏声突然停了。我这才发现漏壶里结着冰——五月天,哪来的冰

    萧烬顺着我视线看去,脸色骤变。他猛地推开我冲向殿外,我趁机藏起那片带血的碎瓷。

    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走水了。浓烟从西边卷过来,那方向是——

    死牢!紫袍太监尖叫着跑来,陛下!沈凛那牢房......

    萧烬回头看我时,我正把碎瓷片抵在腕间。鲜血顺着手臂流进袖袋,那里藏着半块虎符。

    第三章:囚凰入笼,暗潮汹涌

    咔嚓。

    金链锁扣咬住我脚踝时,我听见殿外喜乐还在响。十二个乐师吹了整日的《凤求凰》,现在该改吹《困龙吟》了。

    这次朕看你往哪逃。萧烬用喜秤挑起我下巴,龙凤烛在他眼里投下跳动的阴影,沈昭仪

    我晃了晃脚腕,金链哗啦作响,拴着的金球上刻着长乐未央——三年前我送他的生辰礼上就刻着这四个字。

    陛下不如直接给我打副镣铐。我扯开绣满金凤的嫁衣,就像您给西戎俘虏用的那种。

    萧烬突然掐住我脖子把我按在百子千孙被上,合卺酒洒了满床。门外传来嬷嬷们的窃笑,有个老东西还说了句陛下龙精虎猛。

    你以为朕不敢他扯下床帐金钩划开我衣襟,三年前你逃婚那晚,朕确实给西戎人打了副镣铐——用他们单于的骨头。

    我胸口剧烈起伏,那根金钩正抵在我心口的疤上。萧烬突然松手,转身时龙袍下摆扫翻了合欢烛。

    来人。他踹开殿门对外头喊,朕去御书房。

    暴雨倾盆而下,我数着更漏声把金链缠在床柱上。寅时三刻,窗棂咯吱一响,春桃满脸是血地爬进来。

    小姐!她塞给我一把匕首,大公子被转移到北狱了......

    我还没开口,外头突然响起环佩声。春桃翻窗消失的瞬间,殿门被猛地推开——林贵妃带着八个宫女闯进来,满头的金步摇晃得人眼晕。

    哟,新娘子独守空房啊她指甲上的蔻丹红得像血,本宫来讨杯喜酒。

    我端起冷透的合卺酒泼在她裙子上。孔雀金线绣的百鸟裙立刻晕开大片污渍,像只被射落的凤凰。

    沈昭!她扬手要打我,你可知我父亲是——

    林阁老嘛。我攥住她手腕一拧,去年死在雁门关的那个

    她突然脸色惨白。我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半块玉佩——和太后那块凤珏能凑成一对。

    外头突然响起太监尖嗓:陛下口谕!沈昭仪冒犯贵妃,罚抄《女则》百遍!

    林贵妃得意地笑了,直到看见大太监放下的食盒——里头装着萧烬惯用的松烟墨,和我最爱吃的杏仁酥。

    我翻开《女则》时,一片薄绢飘出来。萧烬的字迹力透纸背:杀林父者,非朕。

    暴雨下了整夜。我借着抄经的油灯摸到御书房,绿梅盆后的暗格咔嗒一声弹开时,外头传来三更梆子声。

    一摞军报哗啦啦散落。最上面那份是爹五年前的请功折子,朱批忠勇可嘉四字力透纸背——是萧烬的字,却盖着先帝的印。

    暗格深处有个锦囊,里头装着......我十五岁随手扔给他的劣质玉佩,当时还说不喜欢就扔了。

    找着了

    我猛地转身,萧烬倚在门框上,中衣敞着,心口那道疤在烛光下泛着粉。他脚边跪着个被割了舌头的宫女——正是白天笑我的那个。

    陛下深夜逛御书房我把玉佩攥进掌心,莫非也来抄《男诫》

    他突然拽着我手腕按在案上,砚台里未干的墨汁溅了满案。外头电闪雷鸣,我看见他眼底血丝密布。

    沈凛明日流放岭南。他咬着我耳垂说,朕对你够好了吧

    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血腥味漫进齿缝。三年前他求娶我那晚,也是在这个位置留下牙印。

    娘娘!大太监突然在门外哭喊,北狱走水了!

    萧烬松开我时,我袖中的玉佩当啷掉在地上。他瞳孔骤缩,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礼物。

    暴雨如注。我赤脚跑到北狱时,看见沈凛站在火光里,囚衣上全是血。羽林卫统领正给他递刀——那是我及笄时爹送的七星匕首。

    哥!我踩着火炭冲过去,你伤哪了

    沈凛却一把推开我。他望向远处雨幕,那里立着道黑影——萧烬撑着龙骨伞,伞面上金龙浴血。

    阿昭。沈凛突然塞给我一封信,记住,他十六岁在西戎为质时......

    羽林卫突然列队,沈凛的话被雨声淹没。我摸到信笺里有硬物,像是半枚铜钥匙。

    萧烬走过来时,伞沿雨水全泼在我脸上。他盯着沈凛的眼神,像狼盯着陷阱里的猎物。

    滚吧。他对沈凛说,下次见面,朕砍你脑袋当溺壶。

    沈凛大笑离去,背影瘦得像把刀。我展开信笺,里头画着幅诡异的地图——正是萧烬心口疤痕的形状。

    回宫路上,萧烬的龙辇跟在我身后三步远。我数着他咳嗽声,一声,两声......第七声时,辇上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我掀帘就看见他蜷在辇上,十指抓得满辇血痕。暴雨冲刷着他煞白的脸,那道心口疤诡异地泛着青紫。

    传太医......我刚开口就被他拽进怀里。

    他浑身发抖像离水的鱼,牙齿磕在我锁骨上: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

    我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叫我阿昭,自从三年前宫变那夜。

    更漏声混着雨声传来,我忽然摸到他后颈有异物——皮下埋着根三寸长的金针,针尾刻着西戎符文。

    太医们冲进来时,萧烬突然清醒。他一把推开我,眼神冷得像冰:沈昭仪禁足三月。

    我跪在雨地里看他离去,掌心黏糊糊的——是刚才从他后颈摸到的血,里头混着细碎的金屑。

    远处钟声突然敲响,不是宫里的音色。萧烬脚步一顿,那是......西戎使臣进京的号角。

    第四章:真心破局,爱恨交织

    别动。

    我按住萧烬渗血的的后颈,金针留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金粉。药粉刚撒上去,他就猛地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同情朕他眼底布满血丝,像只困兽。

    我扯过纱布狠狠一勒,听见他闷哼一声:是怕陛下死了没人放我自由。

    窗外传来哐当一声——某个偷听的小太监打翻了水盆。萧烬抄起药碗砸过去,碎瓷在门框上崩出火星子。

    滚去慎刑司领二十杖!

    我低头系纱布,突然摸到他脊椎上的凹凸——那里刻着西戎文字,像是......奴隶二字。三年前他搂着我赏月时,这处皮肤还光洁如玉。

    秋猎号角响彻围场时,我脚踝的金链已经换成镶玉的细镣。萧烬一身玄甲骑在乌骓马上,那是他十六岁从西戎逃回来时骑的战马。

    跟着朕。他马鞭一指我,跑慢了喂狼。

    林贵妃在凤辇上笑出声,她今天特意梳了飞仙髻——像极了我及笄那日的发型。我翻身上马时,听见羽林卫们窃窃私语:沈昭仪真当自己还是将门千金......

    密林中突然响起破空声。

    陛下小心!

    我扑过去时,那支玄铁箭已经穿透我肩膀。热血喷在萧烬脸上,他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沈昭!

    我跌进他怀里,听见他心跳快得像擂鼓。三年前我替他挡箭那次,他也是这样抱着我狂奔,只不过那时喊的是阿昭。

    御医帐外围满大臣。萧烬一脚踹翻鎏金屏风,抖着手撕开我衣襟。鲜血溅在他龙纹腰带上,那上面的金线还是我去年亲手补的。

    谁准你替朕死!他吼得嗓子都破了音。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看见他指尖在发抖——就像当年那个被西戎人鞭打后,还笑着给我编花环的少年。

    箭上......有毒......我攥住他衣领,蓝......

    眼前一黑前,我瞥见林贵妃在帐外绞断了一串珊瑚珠。她脚边跪着的侍卫,靴底沾着西戎特有的红黏土。

    药苦得呛人。我睁开眼时,看见沈凛坐在床边调药。他瘦脱了形的脸上新添道疤,正往碗里加蜂蜜——我从小喝药都要加两勺。

    哥......

    门突然被踹开。萧烬满身酒气冲进来,一剑挑翻药碗。乌黑的药汁泼在沈凛脸上,顺着那道疤往下淌。

    陛下好大的威风。沈凛慢条斯理擦脸,当年在......

    滚出去!萧烬剑尖抵住他喉咙。

    我抓起玉枕砸过去。萧烬不躲不闪,枕角在他额头磕出血痕。满屋宫女吓得跪了一地,有个胆小的直接尿湿了裙子。

    打得好。萧烬突然低笑,再打一次。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我手抖。沈凛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全是血——我这才发现他袖口露出半截铁链,脚踝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哥你的伤......

    不碍事。沈凛塞给我个药囊,岭南湿热,这是......

    萧烬突然砍断他脚镣:说完就滚。

    沈凛走前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和三年前宫变夜一模一样。药囊里除了药材,还有张字条:金针锁魂,西戎秘术,解法在......

    字迹被血迹模糊了。

    裴太后的凤辇停在昭阳殿外时,我正在烧那张字条。檀香都遮不住她身上的腐味——自从先帝驾崩,她就泡在药罐子里。

    哀家能救沈凛。她护甲刮着我掌心,条件是带皇帝假死脱身。

    铜雀灯爆了个灯花。我这才发现她腕间系着红线,另一端消失在袖中——是傀儡师的控魂丝。

    陛下知道吗

    太后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黑色药渣:他中的毒......撑不过三年了。

    窗外惊雷炸响。我想起萧烬后颈的金针,心口突然疼得像被铁钳夹住。三年前他给我写的血书还收在妆奁底层,上面说等我解毒就来娶你。

    暴雨砸得瓦片噼啪响。我数着更漏声拆药囊,里头滚出颗蜡丸——装着半张西戎王庭的地图。

    子时三刻,殿门被猛地撞开。萧烬浑身湿透地跌进来,酒气混着血腥味。他腰间玉佩不见了,那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

    朕恨了你三年......他突然跪下来抱住我的腿,也找了你三年......

    滚烫的液体渗进我裙褶。我抬起他下巴时,看见他嘴角有血——和沈凛帕子上的一个颜色。

    解药呢我扯开他衣领,西戎人给你下的毒......

    他忽然仰头吻住我,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三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把解药渡给我,自己却中了第二支毒箭。

    更漏突然停了。萧烬僵在我怀里,后颈的金针发出诡异的嗡鸣。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是林贵妃养的那只西戎猎隼,脚环上刻着王室徽记。

    第五章:阴谋浮出,生死抉择

    你不是沈家的种。

    沈凛把族谱摔在我面前时,窗外正在下雪。泛黄的纸页上,我的名字被朱砂划去,旁边批着戊戌年腊月抱养。

    爹从西戎人手里捡的你。他扯开我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疤,这伤是救萧烬留下的错了——是你亲爹为护他死的!

    我盯着案上镇纸——那是爹最爱的青玉貔貅,底部刻着昭儿百日。

    当年你突然逃婚......沈凛突然掐住我下巴,是裴太后用这事威胁的吧

    铜镜里我的脸惨白如纸。三年前宫变前夜,太后塞给我的密信里写着:孽种也配凤位

    太极殿上炸开声惊雷。

    陛下毒杀先帝!沈凛带着三十位大臣跪在丹墀下,请废帝位!

    萧烬倚在龙椅上把玩匕首——那是我送他的及笄礼。他指尖划过刃口,血珠滴在沈凛呈上的血书上。

    证据呢他忽然轻笑,朕杀的人......可不止先帝。

    满朝文武哗然。有个老臣当场昏死,官帽滚到我跟前,露出里面缝着的西戎符文。

    林贵妃的茶盏递到我唇边时,我闻到了麝香味。她指甲上的蔻丹红得像血,腕间却系着条褪色的平安绳——和我生父战报里写的一模一样。

    姐姐脸色不好呢。她硬把茶盏往我嘴里灌,喝呀......

    茶汁泼在我凤袍上,金线绣的凤凰瞬间发黑。殿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萧烬一脚踹翻屏风,眼底血色翻涌。

    陛......林贵妃刚开口就被掐住脖子。

    动她者——萧烬五指收拢,我听见颈椎断裂的脆响,诛九族。

    林贵妃像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她袖中掉出封密信,火漆印是西戎王庭的狼头徽。

    叛军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我踹开昭阳殿门时,横梁轰然砸落,火星溅在萧烬的龙袍上。他后颈的金针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蓝。

    走啊!他把虎符塞进我怀里,去找沈凛......

    我抓起茶壶浇湿衣袖,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萧烬!你敢死试试!

    热浪灼得皮肤发疼。他忽然抱起我撞向雕花窗,碎木扎进他后背时,我摸到满手黏腻——是血混着金粉。

    沈凛的剑尖抵在萧烬喉头时,我正用簪子挑他后颈的金针。针尾刻着细小的西戎文——锁魂。

    先帝遗诏。沈凛抖开黄绢,真正弑君者是......

    是裴太后。萧烬咳出口黑血,朕只是替她试了毒。

    我猛地拽出那根三寸金针。萧烬浑身痉挛着倒在我怀里,瞳孔散大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昭......桂花糕......

    那是我们初遇那年,我偷塞给浑身是伤的小质子的点心。

    沈凛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遗诏玉玺处: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传位诏——

    血迹化开朱砂,露出底下被篡改的字迹。远处钟声突然大作,不是宫里的音色......是西戎攻城用的号角。

    裴太后的凤辇停在废墟外时,我正用嘴给萧烬渡药。她护甲刮过我的脸,留下四道血痕:哀家小瞧你了。

    彼此彼此。我掰开萧烬紧攥的拳头,里头掉出半块糖——三年前我塞给他的饴糖,已经发黑了。

    沈凛的剑突然转向太后:我父亲怎么死的

    太后大笑起来,发间凤钗突然射向萧烬心口。我扑过去挡时,那钗尖却在半空转向——直刺太后自己的咽喉!

    娘娘!老嬷嬷尖叫着去拦,却被钗尾毒针刺中,瞬间脸色发青。

    烟尘中有马蹄声逼近。我抬头看见羽林卫押着个西戎装束的男人——他抬头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张脸......竟和我铜镜里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第六章:携手山河,一世长安

    陛下驾崩——

    大太监的哭嚎刺破黎明。我跪在龙榻前,看着萧烬惨白的脸,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龟息药的药效该到了,他怎么还没动静

    昭仪娘娘节哀。老太医递来帕子,我瞥见他袖口沾着西戎符文——是裴太后的人。

    我猛地扑到尸体上嚎啕,趁机咬破他耳垂。血腥味漫进唇齿间,萧烬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请娘娘更衣。宫女捧着孝服进来,腰带上别着根银针——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三更梆子响时,棺椁里传来三声轻叩。我打翻长明灯,火油泼了满殿。趁着救火的混乱,沈凛的人把尸体换成了饿了三天的西戎死囚。

    新帝登基那日,我站在最末排。五岁的幼帝坐在龙椅上晃腿,裴太后珠帘后的脸像戴了面具。

    沈氏忠勇,准归田园。她念旨意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凤冠上东珠少了一颗——正是萧烬假死那夜丢的。

    我转身时,太后突然咳嗽。帕子边缘露出点黑色——和萧烬毒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春雨把青石板路洗得发亮。我数着第三十六声更响拐进暗巷,油纸伞突然被撞歪。

    夫人。竹骨伞面抬起,露出那双我夜夜梦见的眼睛,迷路了

    萧烬嘴角噙着笑,青衫下摆沾着泥。他腕间系着褪色的红绳——是我们十四岁那年,在月老祠偷换的姻缘线。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我故意踩他脚面,我夫君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他猛地拽我入怀,心跳震着我耳膜:那昨夜谁在朕...在我棺材前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巷口传来马蹄声。我们闪进茶楼时,看见城门口贴着海捕文书——画的是萧烬,落款盖的却是西戎王印。

    太后在找你。我往他茶里加了三勺蜜,你儿子......

    茶盏被重重搁下。萧烬眼底结着冰:那孩子是林氏与西戎将领的种。他扯开衣领,心口疤痕泛着诡异的青,当年她给我下蛊,就为让这野种名正言顺继位。

    暮色染红窗纸时,我们混在商队里出城。萧烬扮作哑巴郎中,我戴着面纱当药童。守城兵掀开车帘那瞬,他后颈的金针疤痕突然渗血——远处钟楼上,裴太后的凤辇正缓缓驶过。

    边塞的朔风像刀子。我在武馆门口贴招生告示时,萧烬正在后院晒药材。羌笛声里,他忽然用银针挑着块桂花糕喂我:比当年的甜。

    苦死了!我咬到他手指,你加了黄莲......

    他低头吻住我,药香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夕阳给我们交叠的影子镀上金边,像对普通的塞外夫妻。

    直到那支商队带来消息。

    新帝病重。胡商递来信匣,太后求神医出山。

    萧烬直接把信扔进药炉。火苗窜起来时,我看见信纸背面盖着凤印——印纹缺了一角,正是当年被我扯坏的。

    该还的债......他碾碎手中药丸,那是用我生父战甲熔铸的金粉配的解药,早还清了。

    夜半我惊醒时,发现枕边空无一人。药圃里立着道黑影,萧烬正对着京城方向烧纸钱——那是沈家特制的冥钞,爹每年都给战死的兄弟们烧。

    月光照亮他脚边的舆图,朱砂标出的路线直指西戎王庭。我摸向腰间匕首,刃口映出我们并肩的影子。

    风里传来驼铃声,混着更夫沙哑的吆喝。萧烬忽然回头,眼底映着塞外的星,也映着提灯而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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