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失去亲人的滋味痛澈心脾,感觉不像辛辣刺喉的烈酒般,在喉咙一下子滑过就会消失,反而是如苦涩的汤药,咽下後口腔里总觉余味犹存,那感觉是一根刺,不时在心中压着神经,心理上的悲痛,竟然会转化成生理上的隐隐作痛。正因如此,失去父亲的那天,在洸的脑中挥之不去,那天天气不坏,但洸彷若看到晴天霹雳,心中下起暴雨来。不单是洸,村民对此也是痛心疾首,失去了村子的英雄,换来了一道永久的防卫屏障,得到了村落的长治久安,但没有人为换取到的和平感到欣慰,毕竟和平是要所有村民齐齐整整一起享受才有意思。
那之後短短的数月,虽然或多或少减轻了村民的伤悲,但洸还是被困在重重的悲哀中。
「那孩子还在哭吗?」
「那麽小就要经历丧失双亲的痛,也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呢。」
「我们应该要为他做什麽吧,不然他真的可能会自寻短见。」
又过去了几个月……
「那孩子还在湖畔那边吗?他从那之後一直都没有回到屋里了。」
「是怕触景生情吧,冷静了这麽久,应该也是时间恢复过来了。」
「他的爸爸拼si用x命换来村子的和平,他应该好好珍惜,努力生活下去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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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不只是洸,还有洸的祖父,一个失去了爸爸,一个失去了儿子,要说谁更伤心,一时也难有定论。
洸的祖父年愈花甲,原本他的儿子青出於蓝,已取代了他成为村长,担起保护村子的重任,但在儿子舍身救下村子後,他又重新肩负起村长的责任。
那之後足足过去了半年,洸的祖父终於步出悲痛,老泪纵横之後,也要想办法从绝望中把洸拯救出来,这是作为祖父的责任,也是作为村长的责任。
从树林中往湖畔方向走去
「呜」哀嚎的声音,想也是洸的哭声。
哭声突然停止,然後他听见一些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他连忙加快脚步,这些接连的声音,让他只联想到一个可能x—洸要投湖自尽。
拨开了重重的枝叶,洸的祖父跑到湖边,拼命扫描整个湖面寻找洸的纵影。「在哪里?在哪里?快出来!」
洸的祖父又是心急火燎又是旁徨无助,可湖面却是波平如镜,湖畔及周边范围也是静谧无声。
「难道洸已经沉到湖底了吗?」想到此,他立时将头潜到水中,但湖畔水深阔大,又哪里能找到一撮人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熟水x,就算找到洸也是无何奈何。
「为什麽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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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块圆滑的小石头击在他前方的水面中,溅起了一点点的水花,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水声一样,而石头是从斜後方飞来。
他不知就里地往後望去,但见一个小孩抱着头坐在地上,旁边堆着数十颗小石头,不是洸又是谁?彷若放下了千斤重担,这糊涂的老人顿时松一口气,看来只是洸在发泄情绪,把一颗又一颗的石头扔到湖中。
祖父走到洸的旁边,老人和小孩并肩而坐,老的放眼远处若有所思,年幼的红着眼低头啜泣,中间就是少了一个中年的。
「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爸爸……他是个坚强的人。」
洸停下些微的哽咽,祖父娓娓继续说下去。
「你的爸爸从少时个x就倔强固执,好胜心强,那时,我以为是因为这样,他b其他孩子总是付出多好几倍的努力练习,所以和同龄的孩子打架一次也没有输过,长大後和村外的敌人对抗也是一次也没有输过,然後顺理成章就成了村子的领袖,村民看着他,眉宇之间总是表露出钦佩之se。我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只道是因为他求胜心切,享受受人敬佩的虚荣感,才会那样的努力,但後来我才发觉,原来我的儿子没有我想的那麽肤浅。」
洸抬起了头来,红肿得像个包子的眼睛注视着祖父,期待他继续述说父亲的往事。
「在抵御外敌的时候,他总是单人匹马挺身在前方,在他当了村长後,我看着他矫健的背影,渐渐地、渐渐地意识到他不断努力不想输的原因,是因为他由衷地喜欢着这条村落,衷心地想要保护这个家园,衷心地想要守护这里的家人……他的倔强,原来,是他的坚强。」
听到这里,洸的眼泪又再不由自主地哗啦哗啦的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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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也没有输……」
「一直、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输过。」
洸疑惑地0u噎噎问道:「怎…麽会?他在……最後……输掉了,我就在……那里看着,他跪在地上……被人带走……掉下了我……」
「不!」祖父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最终也没有输,从一开始他要守护的就不是他自己,他要守护的,是你,是我,是村里的每一位,他甚至以最高的技术,在村的周围造了永久的屏障,现在就算没有了他,村子的防御只会更加坚固,这不就是他最完满的胜利吗?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村子努力,而现在,村子正因为他迈向和平。这就是他的胜利,至少,我是这样坚信着。」
「爸爸他一直也没有输……」洸放松身子把上身卧在草地上,这半年来的泪都满载洸的悲伤,而现在洸的泪是感动的泪,是释怀的泪,引导他重新振作。
「我还会,永远在这里。」洸依稀记得爸爸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是的,他还会永远的永远的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作为一面强而有力的屏障守护着村子。足足过了半年,洸终於也想通了。
祖父从k袋中掏出了一枚肾环,交到洸的手中说:「这是你爸爸最ai的饰物,他每次出战时也舍不得用这个,一直都只是在练习时才会用,他说过这个饰物是留给你的。」
洸接过臂环来,突然离洸而去的爸爸,没有留下什麽纪念的,这枚臂环对洸来说就是爸爸留下来的遗物。
「爸爸他还没有si吧,他只是被他们带走了。」洸捉紧臂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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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祖父也不知道答案。
「不!爸爸是个坚强的人吧,他一定还未si,要是这样的话,我要去救他!」想通了的洸,一里通不里明似的有了新的想法。
自此之後,洸就像复制了爸爸的成长之路,夙夜匪懈地锻链,孜孜不倦地努力,目标也许有些不同—洸在想守护村子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想拯救他的爸爸,但实力方面,洸已能追上年少的爸爸。
村落日益太平,尽管洸的实战经验不多,但村民都看得出洸的造诣已青出於蓝胜於蓝,b起他的爸爸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付出什麽程度的努力才能在此岁数达至这样高的造诣呢……」村民都为之惊叹,需知道已坐拥永久屏障的村民们,大都倾向耽於逸乐,用功程度日渐下降,只有洸反其道而行,加倍的用功。
时间回到现在,一发又一发的火光,一间又一间的小屋被火焰吞噬,村民追随着洸跑,浓烟追随着村民跑,村民绝望吗?害怕吗?这不利的环境理应牵起他们这样的情绪,但黑暗的旅途中,他们清晰地看到一盏明灯,再恶劣的环境、再黑暗的前路,那怕只要有一点希望、一点光芒,绝望也无从而生,他们就只需追随这盏名为希望的路灯走。
他名义上还不是他们的领袖,但他的背影与他们以前的英雄恰好完全重叠,有其父必有其子,现在,在村民的心中,他就是他们的领袖。
洸转过头来,面向村民,在抉择中犹疑不决吗?或许还真的有那麽的一点,但村民的回应